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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东北一带山区,特别留心道路形势。
在寺中用过早餐,谢了僧人,他觅路下山,先到达早些天看好汉们挖坟的地方,然后越野踩探。
运宝队出事,已经过了一年岁月,不可能遗留下任何痕迹。他找的不是痕迹,要找他认为需要找的东西。
远出东面三四里,山脚下出现一条小径。
沿小径东行,半里地小径穿过一座小村落,一条清澈的小溪横过村口,建了一座小巧雅致的小木桥,而且设了桥栏,便于小娃娃们坐卧玩耍。
一群大鹅呱呱叫,迎接他这位陌生人走上木桥。
一位小后生坐在桥栏上垂钓,水深及肩游鱼可数。
麦秸做的浮标一沉,小后生性子急,猛的一提钓杆,啪一声水响,一条掌大的鲤鱼出水尺余,却又脱钓掉落逃得性命。
“哎呀!可惜,好大的一条鱼逃掉了。”小后生跺着脚大乎可惜。
“有多大呀?”周游踏上桥头,顺势倚栏坐下笑问。
“怕不有三两斤呢!好可惜。”小后生盯着水面说。
他当然知道鱼最多只有四两重,小孩子嘛!不能扫孩子们的兴,啧了两声说:“哦!真可惜,晚餐一盘清蒸鲤鱼跑掉了。嘿!小哥,这里是什么地方?路通何处?”
“这里是长林坪。”小后生一面钓鱼饵一面说:“顺路走,右一条路连接到城固的大道。
左一条进山,可以到芝麻岭,天台山。”
“到天台山好走吗?”
“不好走,二三十里地野兽很多,有狼、有熊、还有豹子,吓死人。”小后生将钓放入水中:“只有冬天围猎,我们村子里的人才进山。”
“平时没有人行走?”
“没有。”
“你们村子里狗很多。”
的确是有不少狗,村口已有好几头大黄犬在狂吠。
“我家有两头猎狗,还咬过狼呢!”小后生得意地说,他认为能咬狼的狗是很了不起的呢。
“我家也有两条猎犬,黑的。双筒鼻,毛一挂就掉,碰到猛兽只竖毛不乱叫。”他一面说,一面沿溪上行。
他小时候的确曾经拥有两条心爱胞猎犬。
双筒鼻,是指鼻梁中间有一条缝,像有两条鼻梁,这种狗嗅觉最为灵敏,逆风可嗅三两百尺。
毛一挂就掉,利于在荆棘中快速奔窜,毛不易掉的狗,会披荆棘利棘影响速度。
碰上猛兽竖毛用鼻碰触主人示警的狗最难得,大多数的狗嗅到猛兽的气息,挟着尾巴嗯嗯叫扭头逃命,狗一多便狂吠乱成一团。
感觉中,他已回到黄金似的童年。可是,事实已不允许他重温儿时旧梦,人总是会长大成熟的。
他开始勘察山脊线,一面喃喃自语:“在一里之内,用不着我,狗晚间足以听到里外的声息。”
午后不久,他出现在客店自己的住房内。
他刚刚梳洗毕,换上一身青长袍,成了一位英俊潇酒,英气勃勃中带有三分温文的年青公子爷。 门上响起剥啄声,他大感诧异 难道张白衣回来了?他返店时,张白衣是近年时分离店的,不知何时返回。
拉开房门,眼前一亮。
一位剑眉虎目,留了小八字胡的雄伟中年人当门而立,身后俏立着一位十七八岁,眉目如画的丰盈少女,由于皮肤白净莹洁,所穿的鹅黄衣棉衬得更为出色。
“是周游老弟吗?在下郭谦。”中年人含笑抱拳为礼:“那是小女郭霞。冒昧求见,老弟海涵。”
“请进。”他含笑让在一旁肃客:“客居简陋,休嫌简慢。在下正是周游。”
外间有灯有桌,店伙砌好不久的一壶茶,仍然气热腾腾。他在下首落坐,替郭谦父女斟上茶奉客。
“在下刚返店不久,郭兄枉顾,不知有何赐教?”他含笑问。
郭霞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有意无意地在打量他,脸上有一抹少女面对陌生年青男士的特有羞意。
“老弟请先看这个?”郭谦从怀中取出一块虽有虎头四寸长宽两寸的银牌,放在他面前:“还有这个?”
又是一块铁牌,铸有“顺天府符牌”五个篆字。
“哦!内行厂虎符,与顺天府刑房铁符牌。”他笑笑:“在下知道尊骂是谁了。怪事, 这玩意怎么会在尊驾手中呢?”
“老弟曾在京师耽过。”郭谦收回两块牌。
“所以知道燕山三剑客。郭兄绰号称晴天霹雳,荣居燕山三剑客之首。在下去岁滞留京师两月,天子脚下不得不行事谨慎,因此深居简出,无缘拜晤北地英雄豪杰,闻名久矣,可惜无缘识荆。”他说得相当客气:“难道说,郭兄已进入了内行厂?郭兄?恕在下直言,这一来,对郭兄的清誉……”
“兄弟并不在内行厂。也不在顺天府刑房。”郭谦抢着打断他的话。
“哦!那……”
“去年蜀王殿下派专使秘密保送上京的那批珍宝,确是在此地失踪。兄弟受朋友之托寻回这批宝物,带了虎符可以便宜行事,随时可获得沿途的官府合作。同行还有几位朋友,在此地已滞留三月以上了。”
“好差事,可有眉目了?”
“失望得很,老弟来了好些日子了。”
“七天零六个时辰。”
“老弟真花了不少银子。”郭谦皮笑肉不笑地说。
江湖浪人,不论他本人是否曾经以武犯禁,是否曾经作奸犯科,一般说来,对官府中人大多持有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
周游也不例外。
郭谦直率地指出他在此地花了不少银子,立即引起他的反感。
“不错,大概花了五百两以上。”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幸而在下家道尚隹,挟千金遨游天下,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五百两银子算不了什么。四载以来,在下自问不曾收过半文不义之财。”
“老弟请勿误会。兄弟的意思,是指老弟所花的钱,有点花得不值。”
“真的?”
“令兄弟不解的是,老弟既然志在寻觅珍宝,可是,却花大钱详查运送队在驿站的活动详情,根本不曾着意追查珍宝下落,岂不可怪?”
“郭兄,你不信在下已握有正确的消息?”
“兄弟无法相信。”
“好,说出来也无妨。其一,护送队投宿汉阳驿的前三天,驿站一位厨子病倒,替代的人据说叫胡七。
这人连本府的地头蛇也不知他的来路,而引起他前往替代的厨子已经死了一年,胡七在事发后便平白失了踪。
其二,打前站的人有自己炊事伙伴,所以未受到任何伤害。
其三,凡是在出发时喝了凉茶的人,一个也没活。六爪龙未受到瘟疫的袭击,他是被人暗算,震坏了天灵盖成了白痴,显然是被内奸弄的手脚。”
“咦!你怎么知道六爪龙的事?”郭谦神色一变。
“在下于西安,碰上一位只有一面之缘的朋友,他曾经见过在各地行乞的六爪龙,也检验过他的全身。”
“原来如此。”
“因此,在下已可断定,造成运送队数十名高手死亡,数十人逃亡的惊世大惨案,决不是瘟疫作祟,而是里外应合,用定时剧毒毒毙众多高手的天人共愤大阴谋。”
第 七 章
“我不信。”郭谦断然地说。
“信不信由你,反正不关我的事。”
“你不是为珍宝而来的?”
“知道了前因,就不难猜测后果,珍宝的去处,就可以循线追查了。有了来龙,还怕找不到去脉。”
“你有把握?”
“还没有,但正在找。”
“你我已有了利害冲突,你为何要告诉我你的猜测?”
“呵呵!在下正在查证另一件事,揭开另一谜团。知道了去脉的人愈多,找到的成份便相对地增加,珍宝落谁手,目下还是未定之天。
今天,贤父女是最先获悉在下宣布猜测的人,信不信由你。寻觅珍宝的人太多,郭兄,贤父女的处境相当险恶。”
“这就是兄弟前来求助的原因所在。”郭谦诚恳地说。
“哈哈!你想得真妙。”他大笑起来:“你说得不错,你我已有了利害冲突,一个人成功,便是另一个人的失败。在情势上,我是不利地一方,你代表皇家,具有无上权威,我已经把花了五百两银子,侦查得来的结果无条件奉送,你还不满意?”
“兄弟知道不能作过份的要求。”郭谦的神色极其不自然:“不过,希望老弟权衡利害。
内行厂已经接手这件事,珍宝必须追回,老弟如果介入此事,实属不智。珍宝的清册目下已由内行厂归档,行厂的档头已分别至天下各地潜伏侦查,任何人手中持有该批珍宝,毫无疑间地将惹来杀身之祸,何苦呢?”
“珍宝可以改头换面,珍藏数百年愈老愈值钱,要查持有人谈何容易?并不比在大海捞针更容易。呵呵!冰兄是来提警告的?”
“兄弟不敢,只请老弟提供线索小”
“在下已经告诉你了。”
“老弟提供的只是初步的线索,就算老弟的推断完全正确,目下距出事期日已过了一年,追查……”
“在下可以无条件提供线索。其一,逃亡的人中,谁有内奸之嫌,在蜀王府的档案中,不难找出蛛丝马迹。
其二,天下间的用毒高手中,谁擅长用定时剧毒。而且计时十分正确的行家,可由他的为人、性格、嗜好中,查出涉嫌的人来。
其三,此事需具有强大的实力,人手众多,消息灵通,江湖道上谁具有了这些条件?”
“这个……”
“珍宝的买主为数有限,个人收藏必须有极雄厚的财力,这也是侦查的主要方向。还有珍宝体积不大,天涯海角任何地方皆可藏匿。去查吧!郭兄。”
“按常情论,珍宝可能已远在万里外,老弟仍在此地追根究源……”
“知道根源,才能知道如何追查呀。”周游认真地说:“不然天下茫茫,要从何查起呢?”
“老弟这两天,似乎已放弃侦查了。”
“不错,在下正在查陶大娘母女的下落。虽然在下对陶大娘母女并没有什么承诺,但她们被绑架失踪,在下难免放心不下,至少也应该查个水落石出。郭兄,咱们把话说在前面,以免日后有所误会。”
“老弟的意思是……”
“坦白告诉你,我对珍宝毫无兴趣,但万一日后落到我手中,我不会转交给你的。就算龙庭震怒,因你查不到珍宝而砍你的头,我也不会怜悯你而把珍宝交出来。”周游神色郑重,意思明朗确切:“前来觅宝的人极多,年初连黑白两道的领袖也亲自出马勘查,目前仍是群雄毕集?各显神通。在下却是实力最弱的人,郭兄在我身上打主意,似乎不合情埋,能否将理由见告?”
“这个……”
“你明明知道在下不会帮助你,你也不可能提供大笔金银给我收买消息……”
“老弟,你错了。”郭谦含笑接口:“老弟所获的初期资料极为可靠,判断正确有根有据,所花费的五百两银子兄弟负责偿付。至于下一步追查的费用,兄弟立即可以提供一千两银子由老弟全权支配,尔后只要老弟开口,兄弟如数付给不间情由,唯一的条件是请将所得消息见告,人力的调遣老弟也有全权。”
“郭兄的意思,仍是要在下放弃这批珍宝了?”
“不然,只要见到珍宝,兄弟的责任已了。至于老弟是否肯放手,兄弟无权相阻,那不是兄弟的责任。”
“这倒是别开生面的作法.”
“兄弟为朋友助拳,也只是查出珍宝的下落,如何追回,另有专人负责。”
“是不是京师八奇负责?”周游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