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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逸点头说道:“我也这么想……”
宇文伯空陡地仰天厉啸,裂石穿云,使风云为之变色,草木为之含悲;身形剧颤,咬牙切齿地,神色怕人。“南宫逸,他纵火焚你‘龙凤小筑’,我不管,但他心狠手辣,杀害无双,我却不能不问,恨只恨这老匹夫……”
倏地脸色一变,忽然改口:“南宫逸,不对!”
南宫逸一愣说道:“什么不对?”
宇文伯空挑眉说道:“古啸天此人义薄云天、英雄一世,我知之甚深,也是你多年知交,更受你莫大恩惠,他怎可能是那下手害无双之人?”
别看宇文伯空桀骛凶残,心胸狭窄,性情偏激,他倒能明辨是非,确判黑白,分别正邪善恶。
南宫逸悚然动容,微微点头,道:“不但是你、我,便是我那大哥、二哥也不信。”
宇文伯空道:“他两个怎么说的?”
南宫选道:“我二哥说,有可能是嫁祸……”
宇文伯空纵声大笑:“想不到司徒奇也有这等好眼力,不错,这才是英雄所见,正是那宫寒冰匹夫一手之……”
“别那么武断。”南宫逸淡然说道:“你且仔细想想看,是不是只有古啸天,才能跟咕家堡‘的事连贯得起来,才合理?”
宇文伯空一愣道:“南宫逸,你是说……”
南宫逸淡然截口,道:“只有他做了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而又为人所知,才会甘心被人胁迫,永远得听人摆布。”
宇文伯空冷笑说道:“话虽这么说,但倘若宫寒冰下手害无双,而让古啸天以为无双是死在自己之手,然后再窃取他那犀角簪,潜来‘华山’放上一把火,这是否有可能?”
敢情他的想法跟司徒奇一样。
南宫逸默然不语,但旋即轻击一掌,挑眉说道:“只可惜我不知那凶手行凶的动机何在,否则……”
宇文伯空冷笑说道:“我不像你那么没果断,我不需要知道什么动机,事实如铁,我只认为宫寒冰便是那杀害无双的真凶……”
南宫逸眉锋一皱,刚要张口。
宇文伯空神色忽转凄厉,冷然挥手:“你无须多说,我自有主张。假如我像你,那无双的血仇恐怕永远难以雪报!我话已出口,今夜算是便宜了他。错过今夜,先是他,后是你,你两个都等着吧!”
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阴笑,身形腾起,鬼健般飘向谷口,既轻又快,身法之高,骇人听闻。
南宫逸眉锋皱得更深,刚一摇头,忽地挑眉沉喝:“一尘,不得妄动!”
随即,夜色中响起了宇文伯空那明狠话声:“小杂毛,算你命大,南宫逸他出声喝止得快,不然……”
一声冷哼,随即寂然。
紧接着,一条人影射落南宫逸面前,是“华山三秀”中的那位老大一尘,他背插长剑,煞气逼人,一稽首,挑眉说道:“南宫大侠,此人……
南宫逸摇头一笑说道:“一尘,我明白。只是这是我跟他之间的私怨,用不着你插手,你也管不了,去吧!”
一尘还想再说,但一触及南宫逸那凝重神色,忙将到了唇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恭谨稽首,飘身而退。
一尘不见,南宫逸那失神目光,又投向谷口那茫茫夜色中,脸上倏地浮现一片复杂神色;这神色,包含得太多,令人无从意会,良久,突然一声轻叹,飞闪不见……
回到了“三清院”,群豪个个满面忧虑,心清沉重,紧锁着眉,提心吊胆的灯下相候,还没去睡。
商和与司徒奇,是义共生死、情同手足的结义兄弟,揪着心,那自不必说,是必然的道理。
而,“铁腕墨龙”二侠辛天风,一双凤目布上了血丝,却是血性感人,至为难得,不愧值得交的好朋友。
直到南宫逸安然返来,进了屋,群豪才砰地一声,放下了心头那块大石,同时忧虑尽扫展了眉。
再看,二侠辛天风,他没说一句话,但只看他须发抖动,身形剧颤,一袭黑衣不住起伏,这就够了。
这,令南宫逸至为感动,他没说别的,只握了握辛天风那汉铁掌,向群豪道了几句谢,便偕同商和、司徒奇回了屋。
进了屋,坐定,南宫逸没等问,便把经过前前后后,一字不留地告诉了大哥。
二哥。
司徒奇认为字文伯空的看法对,做法称他的心。
商和却感叹那位“玉面乌衣秀士”,不失为英雄人物、性情中人,并告诉南宫逸,他日若制胜,不要退一步。
南宫逸自己没表示什么,他感到宇文伯空之对柳无双,比他积极,这,使他有点惭愧。
同时,他没想到宇文伯空那所受的“一指禅”之伤,会好得那么快;宇文伯空声言,错过今夜,便要放手施为,不择手段,自己对敌之策未得,这,又令他心情至为沉重。
唯一使他欣慰的,是宇文伯空声言要为柳无双对付宫寒冰,他本不赞成宇文伯空这种做法,但,后来转念一想,反觉这样倒好;他有所顾虑,字文伯空可没有任何顾虑,由他逼迫宫寒冰。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对天下武林,对他都有益而无害。
欣慰归欣慰,但值得欣慰的,比诸前二者,那是少之又少,是故,心情的沉重,并未能减轻多少。
看来,这一夜,他是难以成眠了。
明天就在眼前,而明天如何,是个什么样的局面,谁也不是神,谁也难预卜;不过,有一点显而易见,无须想,那是——那是,明天以后的日于,将很不好过,也许,只有明天,而没有明天以后的日子。
这,到底如何,要看明天了。
修地,南宫逸三兄弟所居那间屋里,灯灭了,既然是熄了灯,那想必是上床要睡了。
不信,听,那黝黑的屋里,听不见一丝声息。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黑影出现在“三清院”那广大的庭院之中。黑影不知来自何处,但却行走极为快速地走向“三清院”南角。
那不是施展身法,只不过是步履轻且快。
“三清院”的南角,是“华山派”的厨房所在,这时候的厨房,自然是一片黝黑,没有人。
不过,再等片刻,厨房里就要忙了,因为出家人起得早,而且出家人还要做早课。
黑影一路行走虽轻虽快,但并未闪闪躲躲的掩护身形,这么看来,必是那做早饭的老道来了。
厨房前,有一只贮存着饮用水的大缸,为怕露水或虫蚁之类的脏东西,所以不用时,总是盖着的。
黑影到了厨房前,并未进厨房,动作极其利落地一只手深了深怀,另一只手掀开了缸盖。
那探怀的一只手,往缸里放了放,然后,盖上缸盖,转身要走;但,蓦地里,黑暗中响起个震怒话声:“孽障,还不与为师站住!”
黑影大惊失色,机伶一颤,腾身欲遁。
适时,那震怒话声发起处,闪出了一条瘦高黑影。
然而,就在这瘦高黑影闪出的同时,十余丈外,另一处暗隅中,一条颀长人影飞射而至,只一扬手,先前那黑影已自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黑影既已就擒,紧接着灯光一亮,两名高年全真提着两只巨灯,由震怒话声发起处行出。
灯光照射下,厨房前十丈方圆内,人物毕现,看得清清楚楚;地上倒着的,是个年轻全真,赫然是“三秀”中的老二“一清”。
他身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身材瘦高的老全真,另一个却是那位“冷面玉龙”
宫寒冰。
那提灯而来的两名老全真,一个是无为真人,另一个矮矮胖胖、长眉细目,则不知为谁。
无为跟在那位矮胖者全真身后,另有四个人,是:“华山”
掌教无机真人、南宫逸、商和、司徒奇。
敢情,全是早都等在那儿的。
瘦高老全真脸色铁青,长髯拂动,扬掌就要劈下。
对面,宫寒冰出手如电,托个正着:“真人,杀不得!”
瘦高老全真细目暴睁,颤声说道:“宫大侠,这等孽障还留他做甚?”
宫寒冰淡然笑道:“也许由他身上可追出点什么,真人要杀了他,贵派找谁要口供?
恐怕对付‘幽冥教’要到此为止了。”
瘦高老全真一震,默然收手。
适时,南宫逸诸人已至近前,只听南宫选笑道:“宫大侠说得不错,真人且息雷霆怒,倘若由他身上能追出几个‘幽冥教’徒,岂不比杀了他更好?”
瘦高老全真霍然旅身,深深稽首,激动道:“经两位棒喝,无非已尽退冥顽,一切愿听凭掌教师兄做主就是。”话落,侧转身形,向着无机真人再稽首:“适才南宫大侠言一清是内奸,无非犹不信,如今人赃俱获,无非自无话可说,无非增懂糊涂,有眼若盲,误收好徒于门墙之中,陷华山于危厄之内,此一罪也;倘非南宫大侠目力如电,料事如神,洞烛好谋,若让好徒阴谋得逞,岂非无非亲手杀害了举派近千名三清弟子?此二罪也;无非有此两行大罪,愧对祖师,盖见同门,敢请自绝以谢‘华山’。”
这无非真人当真是秉性刚烈,未等无机答复,话落,手起,一掌向着天灵疾拍而下。
既快又出人意外,无机真人阻拦不及,大惊失色,刚扬沉喝,南宫逸突出一指,已然点上了无非真人“曲地穴”。
无非真人手臂一软垂下,勃然色变,厉喝道:“南宫大侠这是何意!莫非欲陷无非于不义?”
无机真人脸色一变,再扬沉喝道:“师弟大胆,面对南宫大侠,怎敢出此无状之言,还不赔罪?”
掌教威严自慑人,无非身形一颤,连忙稽首。
南宫逸身形忙闪,皱眉笑道:“彼此不外,掌教何出此言?
这是人之常情,换南宫逸是无非真人,南宫逸也是一样……“转注无非,淡然一笑,接道:”真人是错怪了我,我不是陷真人于不义,而是不忍坐视亲痛仇快,袖手旁观真人这不智之举。一清是真人之徒,可也是‘华山’弟子,倘若真人以此引咎自绝,真人请想,贵掌教将何以自处?“
此言一出,不但无非真人身形颤抖,连忙稽首谢罪,便是“华山”掌教无机真人也惊然动容。
南宫逸没再多说,转对官寒冰,笑道:“没想到宫大侠也隐身左近,伺机擒奸……”
宫寒冰扬眉笑道:“一次迟到,已悔恨无穷,宫寒冰何敢再有二次!宫寒冰自是战战兢兢,随时注意‘三清院’中的变化。”
司徒奇长眉一剔,突然笑道:“宫大侠是怪我家老三没能率先奉知一声?”
宫寒冰欠身谈笑:“门徒大侠好说,宫寒冰没这大胆。”
听话意,是有那么一点儿责怪意。
司徒奇目中寒芒一闪,笑道:“宫大侠是错怪了我家老三,我家老三是早知道这一切难逃宫大侠高绝智慧、如神耳目,尽在宫大侠手掌之中。”
宫寒冰双眉一扬,刚要答话。
司徒奇却已然接着说道:“其实,地上的这个,不过是个为人卖命,既可悲又复可怜的喽罗角色,宫大侠来不来,自无所谓,只要日后我家老三跟‘幽冥教主’那匹夫碰面时,宫大侠能及时赐助一臂大力就够了。”
宫寒冰目闪异采,深深地看了司徒奇一眼,笑道:“司徒大侠一代奇豪大侠客,该有容人之雅量,别的不说,单凭司徒大侠这一再告诉,宫寒冰便说什么也不敢再有二次了。”
这一来,倒显得司徒奇心胸狭窄,不能容物,太以小气了。
无如,很明显的,这是一句玩笑话。
一句无伤大雅、不太过份的玩笑,自不便为此动气翻脸,要不然,那会显得更小气。
司徒奇吃个哑巴亏,长眉一挑,刚欲反击。
南宫逸已然淡笑接了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