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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算牵强的一辩,似乎颇出宫寒冰意料之中。
他微微一笑,道:“说得是,那兰妹又何必再去问卜吉凶?
兰妹好口才,愚兄甘拜下风,不过,愚兄仍是刚才那句话,相信兰妹对愚兄必有情投意合的一天,天时不早,愚兄不多打扰了,兰妹安歇吧!“说完,站了起来。
古兰跟着站起,谈笑说道:“大师兄走好,我不送了。”
宫寒冰微笑说道:“彼此师兄妹何须客气,兰妹请留步。”
举步出门,走到了门边,似忽有所忆,停步回身,又问道:“对吕先生这个人,兰妹有何看法?”
古兰呆了一呆,冷然道:“我不懂大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宫寒冰星目凝注,笑说道:“兰妹不觉得此人不似一般读书人?言语举止令人有高深莫测之感?”
古兰黛眉微挑道:“我不及大师兄眼光独到。细心,我没有这种感觉。”
宫寒冰颇为窘迫,笑了笑道:“兰妹,目前正值多事之秋,愚兄代师父老人家掌管门户,职责所在,不得不对任何外人多加几分戒心。”
古兰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我觉得大可不必……”
“兰妹错了。”宫寒冰含笑接口说道:“越平庸,越令人看不出什么的人,往往是最厉害、最可怕的人,这位吕先生为人做事稳健、老练……”
古兰嫣然一笑,道:“大师兄日间不是试过了么?难道还怀疑自己的试探手法不成?”
“冷面玉龙”宫寒冰一身所学,在宇内武林称得上有数高手,倘若连自己的功夫都信不过,那该是绝大讽刺。
宫寒冰没有在意,微微一笑,道:“也许正如兰妹日间所说,他修为已至巅峰,到达收敛自如境界,‘古家堡’的武学,还不能试出些什么。”
他认为这句话答得很得体,孰料又出了纰漏。
古兰娇靥上神色微变,冷冷一笑,道:“那……‘古家堡’岂非白白耽误了大师兄十余年宝贵光阴?”
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这姑娘真也横得可以!
宫寒冰呆了一呆,忙答道:“兰妹,这句话可是你说的。”
古兰尚未接话。
夜色深沉的庭院中,人影闪动,一白一蓝两条人影疾如鹰隼般射落楼下小径上,矫健轻捷已极。
是那被称三弟的白衣汉子,与一位年纪较轻,长傅玉面朱唇。英挺俊拔的蓝衣汉子。
两个人站稳身形,同向楼上宫寒冰躬身施利。
白衣汉子发话说道:“大师兄,四弟回来了,有要事报告。”
古兰首先微笑招呼:“四师兄辛苦了!”
蓝衣汉子笑道:“没什么,师妹怎么还没睡?”
古兰道:“跟大师兄商量点事儿。”
宫寒冰望着古兰道:“兰妹要不要也下去听听?”
古兰想了一想,微摇螓首。
宫寒冰道:“那么兰妹安歇吧。”
说罢飞身下了楼,蓝在汉子超前再复施礼:“大师兄……”
宫寒冰伸手拉住蓝衣汉子左臂,笑道:“四弟,别那么多礼,外面情形怎么样?
说吧!“
蓝衣汉子笑了笑,皱起眉头,道:“据我数日来的侦察,他们来得不少。”
宫寒冰微微点头,道:“都是些谁?”
蓝衣汉子道:“已露面的有‘白衣四灵’、‘笑面人屠活僵尸’、‘索命五鬼’,未现身的有‘哀牢三君’、‘勾漏双煞’、‘海南二凶’、‘雪山老怪’、小兴安岭的‘独自天尊’、‘长白三翁’……”
他一口气报出了十数名墨道巨率,以及几位亦魔亦教、亦正亦邪的成名多年人物;然后,顿了顿话锋,又道:“还有,听说各门各派,各帮各会也莫不选派高手,倾出精锐,动身前来,只是我尚未见到他们在附近出现。”
宫寒冰听得脸色连变,剑眉轩动,目射奇光,笑道:“如此看来,何止群邪?
连那些自命侠义之辈也都不顾身分名望,难免贪婪垂涎了。平素他们不敢正眼看‘古家堡’一下,到了这时,竟都胆大得不要命了。这何异天下齐动?三山五岳,四海八荒,哈!
百年盛事,绝无仅有,‘古家堡’何幸如之?好吧!
让他们来吧,自信能拿得走,回得去的,就都来吧!咱们师兄弟,这多年也闲得无聊,闷得发慌,正好趁此机会煞煞手痒,活动活动筋骨。“武林群起来犯,独对天下,这位‘岭面玉龙”居然仍能谈笑自如,足见他豪情万丈、胆识超人,令人心折、佩服。
也由此可见“古家堡”必有所恃,确有其不可轻撼的惊人潜力、雄厚实力,以及神秘莫测的惨人之处。
否则,尽管官寒冰功力高绝,豪气干云,一身是胆,他也断断不敢轻忽怠慢,漠视若此。
事关“古家堡”安危存亡,岂同小可?
古兰没有下楼,也还没有回房,两位师兄的话,听得她芳心暗震,皱起黛眉,忧郁的心情,又加添了一份沉重。
不管她是如何的巾帼绝代、红粉盖世,女儿家毕竟还是女儿家,面对这即将来临,又似乎不能避免的血腥厮杀,她究竟不能那么泰然于衷。
只听白衣汉子道:“大师兄,四弟还发现了一件事,有人出面阻拦群邪进犯本堡,格毙了‘索命五鬼’老四申不善,击退了活僵尸公羊赤。”
宫寒冰剑眉一剔,目闪寒芒,望着蓝衣汉子道:“格毙申不善不算什么,击退公羊赤却不简单,四弟,那是谁?”
蓝衣汉子道:“一个青衫少年,面目陌生,不认得。”
宫寒冰略一沉吟,道:“落脚何处?”
蓝衣汉子道:“小镇上,‘高升客栈’。”
宫寒冰目中奇光一闪,“哦”了一声,笑道:“小镇上已然卧虎藏龙,‘高升客栈’何来这多莫测高深人物?三弟,明早去接吕先生,由你带他们走一趟。”
白衣汉子一点就透,点头应道:“是。”
宫寒冰冷冷一笑道:“古家堡向来不受别人恩惠,自己的事自己管得了!无需别人乱伸手,三弟可以当面告诉他。”
白衣汉子微微一愣,诧然凝注,面有难色,道:“大师兄,这……倘若此人是一番好意,咱们怎好……”
“三弟。”宫寒冰傲笑道:“为人做事,除了自己之外,不可轻信任何一人,尤其在这个时候,谁知他是何居心?你我师兄弟跟随师父多年,应当深知他老人家性情,他老人家从不愿将自己的事假手他人,任何牺牲在所不惜,你我师兄弟怎能违背师训?又怎能损了‘古家堡’多年威名!”
白衣汉子不敢再说,只有低头唯唯。
楼上,斜倚朱栏的古兰,却突然说道:“大师兄,可容我插一句嘴?”
宫寒冰立刻仰首含笑道:“兰妹这是什么话,有何高见请说。”
“不敢当。”古兰淡笑道:“浅见以为,‘古家堡’并非靠刚愎自用、自傲自大扬威字内,我爹可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的性情,大师兄这种想法、做法,我不敢苟同。”
举堡上下,敢在宫寒冰面前这般说话的,除了这位师妹古兰外,还有四豪老二“铁腕黑龙”辛天风一人。
而,宫寒冰对这位小师妹尤多容让迁就!
闻言,宫寒冰有点尴尬,但他仍然赔笑说道:“那么,以兰妹之见?”
古兰微微一笑道:“事关非常,我不敢多说,代掌门户的是大师兄,‘古家堡’内外诸事自当全凭大师兄做主,我不过对‘古家堡’的处事态度,表示个人意见而已。”
“那么……”宫寒冰强笑点头,转注白衣汉子,道:“三弟,这件事由你全权处理好了。”不做明确吩咐。
这一着,好不高明!不知他是真心抑或假意?
白衣汉子可以照自己的意思去做。
可是,办差了,他得担负全责。
也许,白衣汉子仍不敢违背宫寒冰的意思。
办对了,那是他宫寒冰的看法高明。
弄糟了,却跟他宫寒冰无关。
“全权处理”嘛。
按宫寒冰的心胸为人,师兄弟间的亲同手足,宫寒冰这个吩咐,应该是无意的,应该是真心的。
白衣汉子面上又现难色,他也知道这个差事不好办。
但,长兄比师,师命如山,他只有遵从的份儿,丝毫没有考虑的余地。当下躬身领命,道:“请大师兄示下启程时刻。”
这也要问!显然他战战兢兢,有临深履薄之感,肩负太以重大,有关“古家堡”
威名,不得不一切小心。
宫寒冰也有所觉,扬眉笑道:“三弟,做事应该谨慎,但不可失却果断,把堡中事即刻交二弟,先去歇息二会儿,四更动身。”
这是不算教训的小小教训,师兄对师弟何话不能说呢?
白衣汉子没敢再言,躬身而退。
白衣汉子走后,宫寒冰目注蓝衣汉子又道:“四弟劳累多日,也去歇息吧!”
蓝衣汉子应了声是,向宫寒冰微微一躬,又抬头向古兰招呼了一声,转身踏上画廊,缓缓行去。
宫寒冰目送三、四两位师弟离去之后,转过身来,仰头一看,古兰已不知在何时回到房中去了。
一句到了嘴边的话,重又吞了回去,望着小楼闺阁中昏弱灯火,玉面上浮现一丝令人难以意会的笑意,随即,也转身顺着幽径,隐人茫茫夜色中。
庭院中,空荡寂静。
小楼里,灯光倏然而灭。
四无声息,唯在树间……
第二天五更过后,又是晨曦微透的时候。
小镇上,“高升客栈”门前来了三人三骑,跟两名抬着软榻的壮汉。
为首的,正是“古家堡”名震武林四豪中的老三,那位穿白衣,虎目虬髯,神态威猛的中年汉子。
身后跟着的两骑一榻,仍是昨天来过的那四个汉子。
这回,两名黑衣大汉没有像昨天那样凶神恶煞般擂鼓叩门。
而只是轻轻地敲了两下门环。
无他,三爷带队,谁敢?
也许是那位吕毅先生交代过,要不然就是店伙昨天被吓破了胆,今儿个有了戒心,特别的警醒。
不到片刻,“高升客栈”内便有急促的步履由远而近。
门开了,店伙睁着惺松睡眼,堆笑哈腰:“二位早!”
居左黑衣大汉打鼻子里嗯了一声,道:“那位吕先生起来了么?”
店伙道:“早起来了,正在后院散步呢。”
今天不同昨天。
两名黑衣大汉互望一眼,回过身来,恭谨说道:“三爷可要进去坐坐?”
白衣汉子点了点头,当先举步走进“高升客栈”。
坐骑当然早由抬榻两名壮汉接了过去。
刚进门,后院步履响动,二门内转出了魏胖子。
他一见白衣汉子,立即驻步,“哦”地一声,满面讶然之色,急步抢了过来,拱手说道:“三爷早!”
白衣汉子长相威猛,人却很和气,微笑点头:“魏老哥早。”
魏胖子道:“没想到三爷今儿个亲自驾临,老朽迎接来迟……”
白衣汉子截口说道:“彼此相识多年,魏老哥还不知我的脾气!何须客气。”
魏胖子哈腰赔笑道:“好几个月没见三爷了,三爷一向安好?”
“托福。”白衣汉子笑道:“近来堡中事情多,走不开,所以数月没有下山。”
魏胖子道:“老堡主的病,可有点起色了?”
虽然明知,却不得不敢问。
白衣汉子脸上掠过一片阴霾,道:“今天就是要请吕先生再去看看。”
魏胖子还想再说些什么。
白衣汉子却已又道:“魏老哥每天都起这么早么?”
魏胖子苦笑道:“生意人,没办法,老朽生来劳碌命,天只要亮,就怎么睡也睡不着啦,躺着也是躺着,不如干脆起来。”
白衣汉子笑了笑,道:“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