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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燕一来是向往中原的山川人物,难得拖雷答应她可以随心所欲,玩个痛快:二来她自小丧父,已经习惯了把拖雷当作父亲一样,对他的吩咐,自然是不敢违背;三来她还是年轻识浅,自小又是有点喜欢冒险的,觉得这份工作也很“好玩”,于是也就一口答应了。
到了中原,她和老百姓多谈几次之后,方始知道汉人固然是痛恨统治他们的金人,但对准备入侵的蒙古人(其实小规模的入侵已经是有过许多次了,不过未曾大举入侵而已。)也是深为戒惧、同样痛恨的。老百姓如此,汉人中的义士自是更不用说了。
她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两年来在中原倒是闯出了不小名头。但真正说得上是“结识”了的江湖人物,却还没有一个。而令得她佩服的江湖人物,迄今为止,也还是只有一个黑旋风。
那次她抢到了吴用的兵法,本来是认为自己最得意的杰作的,但过后仔细思量,想起了黑旋风恐怕业已是把她当作仇人,她又不禁有一份说不出的悲哀了。
这就是她为什么要向轰天雷打探黑旋风的下落的原因。
想不到在轰天雷之外,又碰上了这个耿电,这个耿电竟然知道她的来历。
正文 第十一回 神偷绝技
耿电听了她自报身份之后,虽然早已猜中她的来历,仍是不禁微吃一惊,当下笑道:“失敬,失敬,原来姑娘乃是金技玉叶的公主身份,耿某刚才多有失礼了。”
云中燕面上一红,说道:“你不把我当作敌人吗?”
耿电正容说道:“我们汉人憎恨的是蹂躏我们的国土,欺侮我们百姓的敌人,不管他是女真人或者是蒙古人。只要他愿意和我们汉人敝朋友,我们就决不会把他们当作敌人看诗!你的姑姑明慧公主当年不也是我们李盟主的好朋友吗?我们问曾歧视她了?”
云中燕不禁又是面上一红,心中暗暗叫道:“惭愧!”想道:“他怎知我和姑姑可是不同,姑姑当年来到中原,乃是站在汉人这边。我却是要给拖雷叔叔做事的。纵然现在尚未与汉人为敌,将来只怕也免不了。”
耿电见她若有所思,笑道:“姑娘不信我的话么?”
云中燕道:“对啦,我还未请教你的高姓大名呢。”听了耿电的姓名之后,说道:“耿公子,橄只怕你的肋友不肯相信我,他说我苫指使独孤雄害他,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耿电笑道:“独孤雄这班人自称是你的手下。”当下将那日轰天雷遭遇渝袭的事情对云中燕说了。
云中燕笑道,“这班人乃是黑旋风的手下败将,我若是要害轰天雷,也不会派遣这些脓包。”
耿电说道:“这件事情,我不难和他解释清楚,际放心好了。云姑娘,你愿不愿意和我再去见他?”
云中燕道:“这个、——这个”心里想道:“之桩事情,自是不难解释清楚,但那部兵法之事,可又怎样向她解释?”
她和轰天雷交过两次手,轰天雷的脾气她已相当熟悉了。他一定不会只拿了兵法就算的,料想还会向她盘根问底,问她当时为什么要抢走这部兵法?而耿电现在又已是知道了她的身份的了。他又能够不起疑心么?事实上,这部兵法好也抄了一本副本,藏在一个地方,准备将来带回去献给拖雷的。
耿电道:“姑娘是不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云中燕道:“耿公子,请问黑旋风可是你的朋友?”
耿电说道:“曾听得凌铁威道及,我很仰慕此人,可惜迄今尚无缘相会。”
云中燕暗自思量:“这是一件机密大事,这姓耿的虽然说得漂亮,毕竟我和他只是刚刚相识,又怎敢轻信他呢?”
耿电心中一动,说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口信要托我们捎给黑旋风么?”隐隐猜到了云中燕的来意,暗自想道:“她抢了那部兵法,其中定有原因:莫非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故此要向凌大哥打听黑旋风的下落,以便将来去找黑旋风解释。”
耿电猜得不错,不过也只是猜中了一半。云中燕不仅是要向黑旋风解释,而且是想把那部兵书交还黑旋风的。甚至在刚才轰天雷拒绝道出黑旋风下落之时,她曾经想过要托轰天雷转交,可惜轰天雷不敢相信她的诚意。
云中燕心乱如麻,想道:“轰天雷性情憨直,可惜他不相情我,我倒是敢于相信他的。但这个人虽说是轰天雷的好朋友。和轰天雷未必一样,我可又敢轻情他了。这件事情告不告诉他呢?”
想了一会,忽地得了一个主意,说道:“你是否知道黑旋风现在何处?”心想或者轰天雷曾经说给他知道了。
耿电说道:“据凌铁威说,黑旋风和他分手的时候,是说到大都去的。不过,他行踪无定,是否已经到了大都,或者到了大都又离开了,这就难说了。”
云中燕道:“你可知道他在大都驻足之处?”
耿电摇了摇头,说道:“凌铁威未有言及,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
云中燕道:“然则你又有什么办法把我的口信梢给他?”
耿电说道:“我和凌铁威在大都也还有几位相识的朋友,说不定可以打探到黑旋风的消息。”耿电想到的是丐帮的帮主陆昆和虎威镖局在金京长驻的一位镖师。
云中燕道:“好,如果你将来见得着黑旋风,就烦你替我捎个口信给他,请他在明年元宵之夜,在泰山玉皇顶和我见面,只许他一个人来。”时是十月下旬,到明年的元宵佳节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云中燕打算自己也到大都找他,找不着也还有一个希望,希望轰天雷和耿电可以见得着他,替他捎这个口信。两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她到大都一趟,又再赶往泰山。这是双管齐下的办法。
耿电说道:“好,我一定尽力替姑娘办这件事情。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刚说到这里,忽见两骏快马跑来,这晚虽有月亮,但午夜荒山,竟有骑客出现,总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耿电当然是不禁骤吃一惊。更奇怪的是这两骑马跑的这样快,却没有“得得”的蹄声。突然出现,就好象是将军从天而降的一般:
耿电的父亲是总兵官,军中养有许多好马。但似这待轻快的良驹,他却也未曾见过,吃了一惊,抬头看时,霎那之间,迄两骑马已是来到他们的面前了。耿电这才明白,为什么没有“得得”的蹄声,原来马的四蹄是用软软的绫罗绸缎里注的。
只见骑在马背上的乃是两个武士,耿电识得这是金国御林军武士的服饰。
耿电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刚要动手,那两个武士已是跳下马来,向云中燕恭恭敬敬的行了参拜之礼。云中燕笑道,“耿公子不用惊疑,这两个人是我的手下。他们只不过是冒充的金国武士而已。”
耿电这才知道他们是蒙古人,想必是因为在金国的地方,行动不便,故而要冒充金国武士。心里想道:“幸好我未曾莽撞,但不知道这两个人又是什么来意,是云中燕叫他们来的呢?还是他门自己来找寻云中燕的?按说,既然是想和凌铁威结交,就不该叫手下跟来呀。”如此一想,不觉对云中燕有点起疑了。
那两个武士咕咕咯咯的和云中燕说了好些话,耿电一句也听不懂,但见云中燕面色沉重,好象有什么难以解决的心事。
云中燕说了几句蒙古话,那两个武士摇了摇头,又向云中燕行了一礼。似乎他们是对云中燕有所请求,云中燕不肯答允,故而他们一再求恳。
云中燕终于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对耿电说道:“他们是要我回去的。我可不能和你多说啦,不过我还是要到泰山去的,与黑旋风的泰山之约,请你不要忘了代我转达。”匆匆的说了这几句话,跨上一匹坐骑就走。那两个武士合乘一骑,紧紧的跟在后面。
耿电想到:“她三个月后还可以前往泰山,想必不是回转蒙古。当年明慧公主来到中原,乃是私逃出来的。她的情形似乎和明慧公主不同。怪不得凌大哥不敢相信她,她虽有侠女之名,行径也的确有几分诡秘。不过,我也不必多管她的闲事了,现在还是赶紧回去见凌大哥吧,他等我也一定等的心焦了。”
云中燕和那两个武士下了山,放慢坐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问道:“拖雷叔叔怎的知道我得了那部兵法?”
年长的那个武士说道:“山西大同府石家庄的二庄主石元是我门的人,那次虎头岩之会,他也是其中一个,伤在黑旋风的手下的。不过好在他伤的不很重,他伏在芦苇丛中,曾看见那个黑小子与你抢那本兵法,贝丽公主,全亏你的机灵,保庄了那本兵法,我们都是十分佩服你呢!”
云中燕苦笑道:“怪不得你们消息如此灵通,那么想必你们也有人跟踪那个黑小子了。”
年纪较轻的那个武士笑道:“当然不会放过了他。我们一共贝个人,乌蒙和卓合图此刻想必已经进了那座古庙了。”
云中燕吃了一惊,心里想道:“乌蒙是龙象法王的大弟子,龙象功已练到了第七重,卓合图是国中数一数二的摔角好手,轰天雷病体未愈,怎能打得过他们?除非耿电及时回去,不过若然耿电伤了他们,拖雷叔叔也一定会盘问我的。”原来她刚才对这两个武士说耿电是他的朋友,这两个武士才不为难耿电。
年长的那个武士道:“公主是不是和那黑小子交过手了?”
云中燕道:“不错,这小子的武功很是厉害,我打不过他。”
年轻武士笑道:“这小子武功再强,也逃不过乌蒙和卓合图的手心。待他们把这小子拿了回来,公主你就可以痛痛快快的报仇了。”
年长那个武士却似乎有点起疑,问道:“刚才那个少年和到个黑小子是在一起的,他们是好朋友吗?”
云中燕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既然同在一起,大概总是相识的吧?”
年长的那个武士道:“公主,你是怎佯认识这姓耿的少年的?”
云中燕笑道:“我在中原混了两年,江湖上的人物总会认识几个。”她对怎样认识耿电避而不答,这两个武士自也不敢多问要知她不但是公主的身份,而且是拖雷亲自派遣的。按照“缎作”(即今之间谍)的规矩,若是没有顶头上司的命令,可不能深听同伴的秘密,这两个人是拖雷手下的“金帐武士”,地位很高,但比之公主,总还是相差甚远。
云中燕接着说道,“我来的时候,叔叔曾吩咐我有机会不妨结交几个汉人中的江湖豪杰,说老实话,我倒不是为了忌惮那黑小子的武功,这样久都没有和他算帐,而是想宠络池。可惜这黑小子不肯受我笼络,不过我还要尽力而为的。”
年长的那个武士道:“公主高瞻远瞩,和国师之见正是相同。国师也吩咐过乌蒙,不许伤这黑小子的性命的。”
云中燕吃了一惊,说道:“国师也来了中原吗?”
原来蒙古的国师龙象法王乃是蒙古第一高手,十多年前败在李思南的师父手下,从此就没有到过中原,云中燕知道他是在练一种极厉害的内功,想必他现在已经练成,所以才敢再来的。
年长那个武士说道:“不错,正是国师叫我门来接公主的莲驾。”
云中燕道:“国师现在什么地方?”
年轻那个武士道:“在羊角峒一家姓娄的人家家里,这个人是石元的结拜兄弟。”
年长那个武士说道:“元帅知道公主还要在中原多玩一些时候,故此特地请国师出马,公主,你把那部兵法交了给他,就用不着亲自回和林一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