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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未落,他的同伴骇然叫:“瞧,他……他他……”
匪首循同伴手指的方向抬头望,脸色大变,浑身再次冒汗,不由心胆俱寒。右前方五十步左右,丘陵上方人马幻现,乌光闪闪的乌锥屹立如山,鞍上的林华丝纹不动,正冷然注视着他们,铁胎弓上并未扣有箭,但足以令人心惊胆跳。
匪首吸口凉气,绝望地神色涌上脸面,乌锥马雄骏超凡,一天奔五六百里游刃有余,两匪的小蒙古马,怎逃得过乌锥的追逐。
“我们投降!”匪首脱口叫。
林华策马驰下坡沟,驰近笑道:“我说过要解你们到卫城受审,而你却肯定表示不会前往,目下又拉远了约十里地,谁成功谁失败言之过早,咱们看看谁是成功的人。目下我又占了上风,你们大概还有机会。”
“咱们的弟兄,决不会容许你成功的。”匪首硬着头皮说。
“哈哈!他们当然不死心,可是,他们没有机会。”
“你……你要杀我们?”
“放心啦!我要你受审,要杀你早就杀了,还用等到现在?”
“那……那你……”
“我要利用你们两人,诱出你的贼伙一一加以格杀,这条路便会太平不少日子,免得这条东西行古道断绝了人烟。下马。”
“你要……”
“要替你们上绑。”他一面说,一面将匪马上的贼物包系在鞍后。
他将两匪的双手捆在前面,取出两条长索穿上捆绳。索长约三丈余,他抓住索头跃上马背,笑道:“没有坐骑,只好委屈你们两条腿了。”
匪首大骇,狂叫道:“汉客,你……你不能这样虐待我,你……”
他冷冷一笑,说:“在下所冒的风险太大,为了公平起见,你们必须吃点苦头,你还抱怨?走不走悉从尊便,想骑马,哼!别做梦。”
他一抖缰绳,乌锥马向前举蹄,一蹦之下,两匪突被拖倒在地。
“如果把你们拖死,你们便不至于受审,你们也算是成功啦!”他扭头叫。
匪首吃力地爬起,狼狈地怨毒地厉叫:“总有一天,你会落在咱们手上,那时……”
“到那时再说,目下你认命啦!”
重新回到大路上,已经是近午时分了,拖着两个人行程更慢,看光景今晚无法赶到卫城了。
两劫匪被整得惨兮兮叫苦连天,在烈日下走路本就吃不消,再被绑住双手拖着走,那滋味别说身受,想起来也足以令人心惊胆跳毛骨悚然。
匪首浑身大汗,尘埃满身,脚下愈来愈沉重,摇摇晃晃地叫:“汉客,歇歇吧,我……我要水,渴……渴死了。”
林华嘿嘿笑,说:“你们这些大漠匪贼,号称能耐饥渴,还不到半天,你就支持不住了?”
“你……你要拖我们到何时为止?”
“到卫城。”林华简要地答。
“你何不杀掉我们省事?”
“你们必须活着受审。但你们如果觉得受不了,可以自杀。”
“笑话,大漠的好汉必须死得轰轰烈烈,从不知自杀两字。”
“很好,英雄,你们慢慢走,等你们的伙伴来搭救,在下便可肃清你们了。”
“你将会激起公愤,将会玩火焚身,将会……”
林华冷哼一声,乌锥马突然急冲数步,两匪立被拖倒,拖出十丈外方行停步。
“你还有精神说话,表示在下对你们太过仁慈。站起来,我们来一次竞走。”林华扭头冷笑着说。
“我……我服了。”匪首爬起厉叫,脸色泛灰,衣衫被擦破,狼狈万分。
“既然服了,你就乖乖闭上嘴。从现在起,在下断绝你两饮水供应,免得你再胡说八道,也算是一次不算严重地惩罚。”
日影西斜,已是午牌末,该找地方歇脚了。前面出现了两座孤零的蒙古包,附近零星散布着数匹悠闲地吃草的马,二十余头羊,一名蒙人打扮的牧人站在蒙古包前向他们眺望,似乎不见有其他的人。
乌锥马离开道路,在蒙古包前停下。林华跃下鞍桥,牵着两匪向牧人欠身笑道:“在下来自关内,捉了两名劫匪,要到卫城交官处治,借贵帐歇脚进食,打扰。”
牧人堆下笑,掀开帐门说:“请进。我们的人到卫城去了,里面歇。”
林华发觉对方只有一个人,未免大意了些,道谢华,毫无戒心地将两匪向帐内一推,大踏步入帐。
蓦地,背后生风,牧人在后突然一掌凶狠地拍在他的背心上,他骤不及防冲入帐内,立即陷入包围,身形来稳,还来不及应变,帐门左右闪出四个人,四把钢刀抵在他的背心和左右肋,沉喝声震耳:“张开双手,不许妄动。”
两肋胁的钢刀他不怕,皮护腰可以挡住钢刀插入,但背心却是要害,在本摸清对方的功力深浅之前,反击委实太过冒险。他的气功尚未练到家,万一对方有千斤力道,钢刀同样可以击破护体气功刺入体内,只好张开双手,等候机会脱身。
匪首挣脱拉绳,大喜过望,高叫道:“快替我们解捆,你们是那一路的弟兄?”
后帐门一揪,出来了三个同样打扮的牧人。领先那人有一张汉人面孔,年约三十左右,剑眉虎目,一表人才,佩了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举手一挥,两名魁梧牧人飞步抢出,每人带过一名劫匪,不客气地将劫匪掀倒,熟练地解绑。
匪首狞笑着瞪视着林华,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该死的猪罗!你终于落在我们……”
话未完,替他解绑的牧人狠狠地抽了他两耳光,打得他口中血出,脸色大变,惊诧地叫道:“咦!你……你怎么打……”
“闭上你的臭嘴。”牧人凶狠地叫。
“你……”
“你这该死的东西,不许多问。”牧人制止他多说,不容分辩,抓住他的手臂一扭,接着叫道:“翻身。”
“哎……”匪首被扭得鬼叫,不敢不翻。
牧人坐在他的背腰上,抓住他的双手绑在背后,一面绑一面冷笑着问:“你知道咱们是谁?哼!”
“你……你们不……不是别伦哥台的人?”
“瞎了你的狗眼。”
“你们……”
“副盟主要见你们。”
“哎呀!你们是安西盟的人?也算是自己人嘛!你……”
“闭嘴!约定了你们得手之后,逃至灰岭藏身,你为何径自跑到摩伦族的住处去躲,替摩伦族主找麻烦?”
“这……我的人死伤殆尽,不得不……”
“你这该死的东西,有道理你可在副盟主面前申诉,站起来。”
这瞬间,林华突然向前飞射,出其不意脱离了四把钢刀的控制,扑向监视匪首的牧人,快逾电光石火。
中年汉人也快捷绝伦,撤剑截出挥剑拦截大喝道:“退!交给我。”
剑是好剑,冷电四射寒气森森,人更是灵活超人,人剑同到风雷骤发,剑攻林华的左胸,恍若电射星飞。
“铮”一声暴响,双剑相接,林华以奇快的手法拨剑招架,硬接攻来的一剑。两人同向侧飘似乎修为相等,半斤八两。
“嘿!”中年汉人沉叱,再次挥剑进攻。两人皆暗怀戒心,招式不敢用老,缠上了。
“到外面来。”中年汉人叫,接了三剑火速退向帐门。
两个牧人带了两匪,窜入后帐走了,溜之大吉。
引客人入帐的牧人不见了,林华的乌锥马也失了踪,被人牵走了。
林华心中暗懔,想到在边外居然有如许高明的剑术高手,而且内力修为也惊人地浑厚,今天可碰上敌手了。他追出帐外,不由大吃一惊,乌锥不见了。在这一带如果没有坐骑,等于断了腿。而且行囊全在马上,白天燠热还不打紧,晚间气候奇寒怎受得了?这一次可上当了,落入对方预先安排好的陷阱里啦!
南面里外,十余匹健马向南狂驰,尘埃滚滚,隐约可看到乌锥的身影。
另一座皮帐中,六名大汉正在准备上马,带了两名劫匪。
他一声怒啸,扑向另一座皮帐。
中年牧人一声长笑,跟踪一剑急袭。
他大旋身招出“回龙引凤”,“铮”一声架开来剑排空直入,奋神威展开空前猛烈的急袭。他取得了进袭的最佳部位,剑如狂龙,凶猛地紧迫进攻,冲刺再冲刺,锐不要当,一剑连一剑,一步赶一步,连攻七剑,把对方迫退了两丈余,凌厉无匹的攻势,迫使对方抓不住回敬的空隙,主宰了全局,奇疾奇快的剑尖,只在对方的胸腹之间吞吐弄影,危机间不容发,险象环生。
但中年牧人确有值得骄傲的造诣,用一连串快速的身法闪避,后退,后退,闪避。剑虽被迫出偏门,得不到反击的机会,但仍能在危机间不容发中,及时错剑自救,手脚虽乱,但并不慌张,成功地运用后退战术应付林华空前猛烈的狂攻。
剑影飞腾,人影进退如电,不时响起错剑的可怕震鸣,纠缠间,蓦地一声清叱传出,人影乍分。
中年牧人飞退丈余,脚下一乱,脸色苍白,举起的剑颤动发声。左胸襟有两个剑孔,有一星血迹沁出。右腹衣裂,未伤肌肤。
林华侧飘八尺,右袖也出现一道裂痕。他举剑的手坚定沉凝,脸上肌肉略现抽搐,用阴森森的声音奇冷地说:“你能接下我九剑,足以自豪,可知阁下在安西盟中,地位定然不低。把在下的马匹行囊与两名劫匪还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
押走劫匪的六大汉,六匹坐骑已走出半里外了。
中年牧人淡淡一笑,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强行镇定地举剑说:“能狂攻剑而没有我还手的机会,你的剑术与劲道值得称道,定然是中原了不起的高手,阁卞贵姓?”
“你是汉人?”他反问。
“不错。
“那么,咱们用汉语交谈。”
“用汉语也好,免得辞不达意。”中年牧人用略带陕西的口音说。
“在下姓林名华……”
“咦!你就是在讨来河三堡力毙回回堡百余名悍匪的林华?”
“正是区区,消息传得真快,贵盟的消息倒也灵通。贵姓?”
“东起酒泉,西至和阗,一切消息皆在本盟控制之下,昆仑天山两处世外高人逃世隐居之所皆有本盟的弟兄散布其间。在下小姓甘,陕西凤翔人氏。”
“哦!凤翔府铁爪金雕甘聪与阁下有何渊源?凤翔甘家失踪十二年,至今仍是武林悬案……”
“那是家父。当年家父打抱不平痛惩贪官,杀尽恶霸黑心狼洪永定全家十八口,亡命异邦作化外之民。此后甘家的子弟足迹东不出兰州,与中原武林老死不相往来,身心皆在异域,不受官府压榨,不受土豪劣绅欺凌,既不完粮,亦不纳税,无拘无束快乐逍遥。”
“四周非我族类,旦夕与天灾人祸抗争,虏骑环伺,时有不则之祸,何乐之有?”
“不然,语言可通,非我族类亦可和平相处。当然,人生在世,谁能避免不测之祸?俗语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在中原,像我们这种人危险更多。这里是大家不管地带,弱肉强食,危险可以预知,只要能保持警觉与强大的实力,便不用担心安全。你不要以为这带方圆万里的穷荒异域全是非我族类,那你就错了。不错,这一带汉人不适于生存,但并不等于没有汉人前来求生至少在下与你都是汉人。北至天山,西至和阗,甚至更远些,同样有我大汉子孙生活其间。修真之士西上昆仑隐修,北至天山天池找西王母的仙迹。骁勇之士保护商贩往来西域古三十六国,足迹遍大漠,北至北海,西迄极边,无远不届,在祈连至昆仑一带,中原的奇人异士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