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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无比。乾清喝了一些,见夏宅上下忙碌,又趁机溜了出来。
厢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定然是想到了什么事。
乾清打算回去问个清楚。
但是,他不想回到医馆了。虽然他不承认,但是那张夹在书里的“乾坤何处去,清风不再来”真的对他产生了影响。这个爱好舞文弄墨的年代,女子也是识字的。藏头诗也异常流行。
那么,曲泽的意思很明显。
乾清揉揉脑袋,小泽对自己的态度平时也能看出几分,但是自己实在不想考虑这些……那翠竹绿色绣帕是什么时候给自己的,早就忘干净了,现在也弄丢了。
至少平静一下,明天再说。厢泉需要时间思考案件,而自己则需要时间思考怎么把厢泉的想法从他嘴里问出来。乾清在门外犹犹豫豫,溜达几圈又跑回家去,早早睡了。
屋内秋海棠开得灿烂,它牢牢的扎根在冰裂纹青色釉的花盆里。哥窑盆器中洗子多见而花盆少见,此盆堪称精品。秋海棠不过是普通的花,也称断肠草与相思草的。然而花期落败,不过空留一盆罢了,却没有人因花感伤。
如此黑夜,秋海棠仍然开着却即将迎接着花败的一刻。
而乾清却睡得香甜。城禁之中发生太多扑朔迷离的事,然而在所有被卷入事件的人中,乾清怕是今夜睡的最好的一个。
青衣奇盗音信全无,西街的事毫无头绪。此时酣睡的乾清并不知道,两日过后,很多人的命运会就此改变。
次日清晨,霞光普照。庸城等来了城禁的第六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争执
乾清今晨早早醒来,便溜去医馆报道了。
门一推开,只见易厢泉平静的坐在床榻之上,旁边堆满了书卷。他似有疲惫之色,见乾清前来,打了个哈欠。
“你再去一次西街,调查我所列出的东西。”
乾清冷笑一下,站着没动。今天他一大早上就来了,曲泽正好去买东西,不在医馆。傅上星到夏家出诊去,他就赶快溜进来问问厢泉案件进展。却不想,厢泉什么都没告诉自己,反而让自己再跑一趟西街。
乾清冷笑:“哟嗬,易公子神机妙算无所不知,又怎么想着让我去跑腿?在下愚钝,恕难从命!”
他客客气气,却藏着寒意与不满。
然而厢泉却对他的不满毫无察觉:“如果你去了这一趟,带回我所需要的信息,那么我保证,城禁结束之前把我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你。”
厢泉顿了一下,见乾清不说话,这才觉得他是生气了,便又道:“所有的事情,包括青衣奇盗的目的、想法,还包括失踪的两位女子的位置,西街究竟发生过什么……只要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可以告诉你。”
乾清一愣:“这话什么意思?青衣奇盗和西街的案件有关系?你究竟知道了多少事情?”
厢泉高深莫测道:“有关系,但关系不大。这几日城禁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我至少清晰的了解三分之二以上。余下的三分之一……你替我跑一趟就大致清楚了。最后的细节,就要亲自问当事人。”
乾清先怔在原地,随后走到窗前,看也不看厢泉一眼,抱怨道:“你知道现在事情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复杂吗?你也有责任。青衣奇盗四处纵火,调虎离山,目的就是想混进庸城府独自偷窃。你在事发早晨看过灯油并且引来了七节狸,用银器避毒,换了地方睡觉,还给我项羽的提示。这说明你早就你明白——明白他要用灯油引狸猫纵火,明白他要用某种方式加害于你!但是你说了吗?你告诉大家了吗?没有。你猜到青衣奇盗的计划,但是你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那天你不慎昏迷,一切都完了。”
乾清猛然推开窗户,惊奇窗台附近停留的一只白鸽。它似乎要食用窗台上的玉米粒子,反而被乾清轰走。它盘旋几下,就是不肯离去。
乾清见赶不走它,心生几分怨气,继续愤然道:“如果你那天说了出来你的所思所想,哪怕只告诉我一个人。那么青衣奇盗不会得逞!还好,现在还是有希望找到的,因为我射了他一箭。我之所以能射中,因为我意识到这是个骗局!如果这当中任何一个环节缺失,那么青衣奇盗会毫发无伤的带走犀骨,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倘若真是如此,我们为了这一切计划安排而焦头烂额,但你呢?完全可以因为全身麻痹一觉睡醒,早上从床上坐起来拍拍屁股说一句‘我早就料到了’。那么,这又是谁的过错?”
“我的错。”
厢泉答的平淡。但他这么直接的承认,乾清一愣。
厢泉停顿一下,问道:“西街,你到底是去不去?”
乾清气急了,自己抱怨了这么久,他却不为所动!于是按捺不住大声道:“我不想指责你!可是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青衣奇盗的计划,甚至提前做好了防范准备,可是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一声?如今的局面你是不是料到了?你不觉得如今的僵局,你自己占了很大一部分责任?”
厢泉答的缓慢:“我行事一向谨慎,尘埃未落之前向来不随意下结论。我只能尽量保证以后不再发生这种事。”
乾清讥笑道:“这种事千年难遇,自然不再发生。”
厢泉先是沉默一下,道:“如果我说,在这几年的游历中,我几乎每个月都遇到这种事,你会相信吗?”
“不可能,你胡扯。”
厢泉冲乾清笑了一下,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
“我四处行走,以看相为生,你觉得我没有其它的谋生本领?呵,乾清你也笑了,我知道你为什么笑。你当然知道,我不是一个单纯的算命先生。看相,不仅仅是算命而胡乱猜测。”
“怎么不是算命,你师父不就是喜欢摆弄卦象吗?”乾清说完这话,顿时觉得厢泉脸色“唰”的一下难看了。
乾清想扇自己一个嘴巴,自己瞎提什么不行,非提厢泉的师父。
“对,他是喜欢,”厢泉的话语里听不出感情,“包括在他生命的最后几日,仍在研究象数。但是他未曾教导过我我。”
乾清觉得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好言劝道:“节哀顺变……”
厢泉只是抬头又看窗外的盘旋的鸽子,轻叹一声,浮起一丝苦笑。
“人悲哀在不能长守,师父也好,恩人也罢。分离最是苦痛,但也不可避免。”
厢泉这番言论把乾清一惊,只恐他是脑袋坏掉了——易厢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
厢泉抬头看向乾清,转移话题笑道:“案子不难破。其实最难解的是人心。人心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却也是最智慧的。智慧之人遇到难题,居然还要去询问算命先生,岂不可悲?他们相信遇到怪人、怪事、怪病和难以解决的困难,只能求助于上天。这些事件光怪陆离令人难以相信,最终却可以得到解释。这些看似不可能发生的事,我想知道它如何发生、怎么发生,于是四处借算卦之名打听怪事,顺便帮帮别人。”
乾清翻个白眼:“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能看出什么,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想法罢了。就如同这次事件,看似杂乱无章毫无线索,如果慢慢把它们联系整理成一件连贯的事,就会突然发现,它有因有果,有自己清晰的脉络,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造成了一系列悲剧。”
话题终于转回案子上,乾清刚才的担心一扫而空,惊道:你已经知道了真相?真的知道了?这怎么可能!”
“我说过,只有三分之二。只等待你把剩下的三分之一带回。事不宜迟,速去速回。”
厢泉又把一封信扔给乾清,与昨日如出一辙。
乾清把厢泉的信收进怀里,冷笑一声:“你自己心里的想法不说也罢,一意孤行,希望你不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狠狠的攥紧了信,恨不得这是易厢泉洁白整洁的衣领。
“望你前去,以朋友之名。”厢泉这句说的诚恳,倒是说到了乾清的心坎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店小二
乾清心里舒坦几分,却也抱怨道:“反正现在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你几乎知道一切,但仅你一人而已。若我是凶手,巴不得将你一棍打死,一了百了!”
厢泉依旧微笑,好像什么话也不能气到他。
乾清吐沫星子横飞:“第二种可能,你什么也不知道。依我看,你也不可能知道——因为线索太少!我上次去西街之时什么信息也没带回,何况你根本没有亲身经历过!一个没见过现场、只听他人描述事情经过的人,怎么会在短短几天里知道事情的真相?别说我看低你,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人。”
厢泉叹气:“我们当真是几年不见了。”
厢泉每句话都答的甚短,什么都不说。乾清看他嘴硬便赫然转身打算离开。
“但是我还想再信你一次。我去一趟,也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此次之后,休想让夏大公子替你跑腿!”
厢泉无所谓的看他:“你若是好奇,把它当成看戏,大可以不参与此事。人命非同小可,事实真相永远比戏文中所唱的更加令人悲痛,岂能儿戏?”
厢泉这话说的不痛不痒,乾清听得蹊跷,也分外刺耳:“你这话是何意!你看不起我——”
厢泉笑着摇了摇头。
“你就不怕罪犯是你认识的人?”
乾清怔住,半天反应过来,把信往桌上一甩,双手叉腰,眼睛瞪得溜圆:“你说着罪犯我认识?开什么玩笑!”
“我可没这么说。”厢泉放慢语速,这六个字的语调拉的长长的。
“好,好!”乾清气急败坏,抄起信一下推开了门要走,怒喝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想让我跑腿——”
厢泉突然叫住了他。
“乾清,你相信有人可以不用钓钩和鱼饵,只用芦苇做编制和打结,就能钓起鱼吗?”
乾清又听得他说胡话:“用芦苇钓鱼?你又在胡说什么,怎么可能?”
他干笑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去,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是吗……”厢泉温和的笑了。就在他的佩剑的边上,系着一个不起眼的草绳,上面打着很多细小的结。
这么细软的草,要系上这样的结是异常困难的。草绳的末端被精准的劈成了一丝一丝,和小绳结组成了奇怪的样式,细看倒像是个精美的艺术品。
“再想不到的事也是可能发生……”
厢泉喃喃,放下草绳,又拿起手边的书籍慢吞吞的翻开来看。
而乾清出了医馆,深深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说,厢泉的话对他产生了影响。易厢泉话里有话,暗示整个事件都有人参与其中,而且是乾清认识的人。
究竟是谁?
乾清一概不知。如此细细想来,庸城府衙的事过于蹊跷了。
就以乾清与厢泉碰到青衣奇盗那日为例。青衣奇盗是有意骗方千调开守卫的,布置精细,调配的当——这显然是内部人员才能做到的。青衣奇盗定然是早已混入庸城府衙踩点,亦或者衙内有奸细。
厢泉早就说了,衙门里有内鬼。
乾清觉得冷汗涔涔,心里暗暗安慰自己“不会是这样的”。然而,几十名守卫均来自边疆,舍生忘死,浴血沙场,为何会跟青衣奇盗联系?再转念一想,不论是谁,定然不是平日住在庸城的人——好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