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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肩同行,东方亮从步法、举止、教到神态等等方面应该注意的事情,蓝水灵笑道:“想不到你这个人倒是很有耐心,而且还很和气。”
东方亮道:“你以为我应该像个青面僚牙会吃人的妖怪?”
蓝水灵道:“那天你在武当山上,绷着脸皮,死板板的,好像连笑都不会笑。”
东方亮道:“这是因为我那天戴着一张人皮面具,想笑都笑不出来。这张人皮面具,后来已经给贵派的掌门戳破了。”
蓝水灵道:“你还有没有这种人皮面具?”
东方亮道:“你想要一张?”
蓝水灵道:“戴上人皮面具,就好象换了一个人似的,这倒有趣得很,要是你有多的话,给我一张玩玩。”
东方亮这:“戴在我的脸上,我们看起来或许觉得有趣,戴在你的脸上,就不怎么有趣了。”
蓝水灵道:“为什么?”
东方亮道:“你这样美貌的小姑娘,一下子变成了女僵尸,那还会有趣?不比我,我本来就长得丑陋。”
蓝水灵道:“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却拿我来开玩笑。”但听得他称赞自己美貌,其辞若有憾焉,其心却实喜之。
东方亮道:“说正经的,戴上人皮面具,是很不舒服的。何况,人皮难得,制作人皮面具的巧匠更加难得,你就是不怕难受,也没处寻求。”
接着笑道:“其实一个人总是以本来面目示人的好,戴上了假面具,那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蓝水灵感觉此言似有深意,不觉一怔:“他不是说我吧?”笑道:“那你为什么又戴?”“
东方亮道:“我是逼不得已。那天我若不是冒充师父,贵派掌门焉肯给我赐招?”
蓝水灵道:“你只是想见识武当派的剑法。”
东方亮道:“好胜之心,当然也是有的。不过,倘若没有竞争,恐怕也就没有进步了。你说是吗?”
蓝水灵点了点头,说道:“你的话似乎也有点道理,只不过……”
东方亮道:“不过什么?”
蓝水灵本来想说:“不过偷学别派的剑法总是不好的。”但想到小师叔的吩咐:“你要逐渐使得他相信你,喜欢你。”这话就不方便说了,说道:“印证武功,彼此都有好处,不过,若是因此变成仇敌,那就不好了。”
东方亮道:“这就要看双方的气量了。我是希望能够和贵派弟子多交朋友的。”
他说了这话,倒是不觉有点内疚于心:“其实我哪里有我说的那么高尚?”不过,也不能说他全是口不对心,对蓝家兄妹,他确实是希望获得他们的友谊的。
他们走的是一条崎岖山路,在蓝水灵所学的武功之中,本来以轻功最好,但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亦已是香汗淋漓了。
“喂,你走得慢点好不好?”蓝水灵叫道。
东方亮笑道:“你想不想既可以省点气气,又可以跟得上我?”
蓝水气道:“这敢情好,但我能够这样快就学得成轻功吗?”
东方亮道:“咱们试试看,你学过点穴的功夫没有?”
蓝水灵道:“最近才开始跟师父学的,我拿弟弟来试,有时候灵,有时候不灵,手法都未纯熟呢,更莫说成功了。”
东方亮道:“人身三十道大穴的所在,你知道吗?”
蓝水灵道:“知道。”
东方亮道:“这就行了,我教你一种运行内息的法子,这种法子是不用静坐的。你只要施展轻功的时候,想像你体中有股真气,按照我的法子运行,把三十六道大穴分成三条线路,依着次序运行,那就可以跑得又快又省力了。”
蓝水灵半信半疑,说道:“我听师父说,内功要练得有了相当火候,才能令得真气凝聚的,现在我的体内是否有真气,我都不知道呢。”
东方亮道:“所以我要你只是想像有这么一股真气,你不必去管是否真的已经有了。”
蓝水灵心想试试又有何防,按照他的法子一试,一试之下只觉通体舒畅,疲劳若失,试了几次之后,隐隐觉得那股真气也好象若无若有了,原来东方亮从她轻功的造诣已可测知她的内功到了什么火候,她的内功虽然还是浅薄得很,但只要运行得法,真气还可以诱发出来的。他对武当派的内功心法已经略有所知,因人施教,见效甚速试了十几次之后,蓝水灵已是觉得好象有条无形的小蛇在穴道中游走了。到了这个境界,果然并不怎么费力,就跑得比前快了许多。
她就练成一种功夫,兴趣特别大,一路奔跑,不肯自休,不知不觉,已是入夜时分了。
东方亮笑道:“天色已晚,你不累也该歇了。”
蓝水灵蓦地省起说道:“今晚在哪里歇宿?”
东方亮道:“已经错过了宿头,这里又是荒山野岭,找不到人家,只好在树林里过一晚了。”蓝水灵看林子里黑黝黝的,心里有点害怕,但若是没人作伴,更加害怕,只好跟着他走入林中。
到了密林深处,东方亮叫她帮忙拾了一堆枯枝,生起火来,说道:“野兽见了火光,就不敢走近。你不用害怕,等我去去就来。”蓝水灵道:“你去哪里?”
东方亮道:“你是我的客人,我总不能让客人饿着肚子呀。”
蓝水灵跑路的时候,由于要专心练轻功,还不觉得怎样。一歇下来,又听他这么一说,登时就觉得肚子饿了。
“你也不用客气,随便吃点干粮也成。”蓝水灵道。
东方亮道:“干粮我自己也吃得厌了,你这个娇俏的小姑娘怎吃得惯。”
蓝水灵嗔道:“什么娇俏,我是个农家女儿,又不是千金小姐!”
东方亮笑道:“要是千金小姐,我才不会请你呢。”一笑走了。
松风如涛,火光摇曳不定。野兽虽然不敢走近火光,但远处的呜呜猿啼之声,却是隐隐可闻。蓝水灵想到要和一个陌生男子在林中过夜,不禁有点忐忑不安。但不知怎的,却又盼望他早点回来。
东方亮果然很快就回来了,提着两只山鸡,笑道:“运气还不算坏,我请你吃一道名道——叫化鸡。”
蓝水灵道:“叫化鸡也算名菜?”
东方亮道:“做这烤鸡的方法是叫化子传开来的。名称虽然不雅,味道却是很不错的。在杭州的天香楼,叫化鸡是最出名的菜式呢。你莫以为我是信口开河。”
他把山鸡裹在一团泥之中,烤熟了剥开泥块,羽毛尽脱,入口果然酥化甘香,蓝水灵笑道:“这个法子倒是简便,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手。”
东方亮道:“我是向叫化子偷师的,我是江湖浪子,他们把我当作同类。”
蓝水灵听他说话风趣,不觉笑了起来,心里想道:“这个人好象并没有小师叔说得那样坏呀!”
“你的叫化鸡弄得很好吃,我也向你学师了。”
“你知不知道叫化鸡是要偷来的滋味才特别好,你懂得怎样去偷鸡吗?”
“我没试过。你一并教给我好了。”
东方亮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可不行,我怕你的小师叔说我带坏了你。”
蓝水灵噗嗤一笑,说道:“我的小师叔的确是把你当作坏人的。要是我只是跟你学了偷鸡的本领回去,恐怕他反而要赞你是好人了。”
东方亮道:“啊呀,原来我在你的小师叔眼中,竟是坏得如此之不可收拾吗?多谢你还肯跟我去少林寺。”
蓝水灵想起小师叔叫她可以不择手段将东方亮暗杀的吩咐,不觉默然无语,心头好象坠了铅块一样般。
东方亮吃得快,早已把一只山鸡吃完了,说道:“你慢慢吃。”拿了一束枯枝,点燃当作火把。
蓝水灵道:“你又要去哪里?”
东方亮道:“给你找住处呀。”
他去了一会,回来说道:“你的运气不错,我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山洞。刚好可以容身,山洞我也已经给找扫干净了。”
蓝水灵有点过意不去,说道:“何必这样费神?”
东方亮笑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你莫瞧现在星月交辉,天空明净,万一下起雨来,可不是好玩的。总得有个地方给你遮雨。”
那个山洞其实是两块挤在一起的大石中间的空隙,不过,形成的“山洞”虽然小,两三个人还是可以容得下的。
蓝水灵道:“你呢?”话出了口,方始感觉不妥,难道可以邀他一起在这小小的山洞里过夜不成?
好在东方亮没她那么敏感,笑一笑说道:“我是露宿惯了的,我也不想多花功夫去找另外的山洞了。你安心睡吧,我在外面替你守夜。”待蓝水灵进了山洞,他在洞外另外再生了一堆火,这才离开。
树林里那堆火,火光已经黯淡下来,看来就快要熄灭了,东方亮并没添上枯枝,夜幕已经降临,微弱的火光闪耀在一片黑漆的森林中,东方亮背着火堆站立,背影隐约可见,蓝水灵看着他站在那里,许久,许久,动也不动,好象一尊石像。
闪着火光的夜森林,令蓝水灵颇有几分“神秘”之感,而眼前这个人物,更是比黑夜的森森里还更神秘。
但她在有着“神秘”之感的同时,还有着另外一个感觉。
一种安全的感觉,一种温暖的感觉。“安全”与‘温暖”是合而为一的。
洞口那堆火烧得正旺,洞中温暖和春。但她不仅是身体感到温暖,这暖暖的感觉是从心中生出来的。
内心的感觉才是真实的感觉。日间她和小师叔分手的时候,阳光还是普照大地,但她心里却是感到难以名说的寒意。
不知怎的,她在不知不觉之中,竟然把东方亮和小师叔联想起来。
不错,牟一羽是要她暗杀东方亮的,但现在她想的却并不是怎样去进行暗杀,亦即是说她并不是因为这一件事情,才把这两个人联在一起。
她只是将两个人作了一简单的对比。
牟一羽和东方亮的年纪差不多,论相貌是牟一羽更加英俊。牟一羽是她的长辈,但她和牟一羽在一起的时候,却并不是把他当作长辈的。牟一羽对他很亲切,好象是把她当作小妹妹,她喜欢和这小师叔在一起。
不过和这小师叔在一起的时候,她又好象在喜欢中有点恐惧。牟一羽对她是既有股吸引的力量,又有一股令她惶恐不安的“压力”的。
比较起来,她和东方亮在一起就觉得轻松多了。只不过相处一天,最初的那一点对他恐惧、戒备的心情,不知不觉就好像烟消云散了。
“为什么会有这个感觉?……”
一阵冷风吹来,火光摇曳不定。她突然打了一个寒噤,心里自己责备自己:“我怎么可以把他来和小师叔相比?小师叔是名门正派弟子,他是为了我和弟弟好的。这个人却是本门仇敌,他是要害我的弟弟的!”
蓝水灵从狭窄的洞口望出,东方亮仍然像是石像般地站在那里,他在想些什么呢?
当然她是不会知道他的心思的,她连自己的心思也还在捉摸不定呢。
她的心从来没有过这么乱。一忽儿想道:“看来他可不像坏人,他会害我的弟弟吗,说不定这只是小师叔的过虑吧?”一忽儿想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师叔的见识比我高明得多,你怎可怀疑他的说法不确?”她的耳旁又好象响起小师叔冷冷的警告:“防患未然,他从今弟手中偷学了本派剑法,你怎能担保他不用以为恶?到了令弟被他害得身败名裂之时,你后悔已经迟!”
忽然听得隆隆的雷声,把她从胡思乱想中惊醒过来。
雷轰电闪,令她突然又想起了弟弟的义父不歧道长。她听得弟弟说过,不歧是最怕打雷闪电的,一到了下雨天,他就常常会莫名其妙的乱发脾气。
“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