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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没什么说服力地扯出一抹颇为勉强的笑容,疏桐的声音有些颤,“尤娜,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虽然可能会比较奇怪。”
“嗯,是疏桐姐的话当然可以。”
看着少女如同晨曦的头发,紫眸如同水晶般熠熠生辉,她呼出一口气:“呐,尤娜,你……害怕马吗?不是现在,是小时候的话……有害怕过吗?”
“现在的话是没有啦,小时候的话……”点着自己的下巴,尤娜回想着,“虽然很喜欢马但是似乎因为有过不大好的经历有些后怕呢。”
“那……尤娜还记得是什么事情吗?”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渐渐收紧,疏桐抿了抿嘴唇。
“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能够想起来,青草的味道,轻拂的微风。还有,那种不曾见过的特殊的服饰……”闭起眼睛努力回忆着的尤娜轻轻缓缓地道,一字一句却如重石落在疏桐心上。
“疏桐姐怎么了?问这样的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垂下眼眸,疏桐微微地笑了,“有点好奇尤娜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尤娜点点头,若有所思似乎是理解了:“啊,这样啊。那以后疏桐姐也要说给我听听呀,小时候的故事。”
“……好。”她微笑着应允。
虽然表情看不出来任何,而她的心中已经颤动不已,与梦境中惊人重合的所有细节,都让她确信了一件事。
她果然,从前在哪个地方,见过尤娜。
☆、【廿捌】再起战事乱
水之部族麻药的事件顺利解决了,应该会有一段相安无事的日子。
告别了莉莉,古罗和照寅,他们接着踏上旅程,前往地之部族的边境。
也就是高华国靠近戒帝国边境的一块地方。
地之部族倒是有别于邻居水之部族,住民都很有活力而且热情洋溢。
“据说这边最近挖出了贵重的石头所以商人也增多了。”悠一边带着他们走一边介绍着,“手头现在比较宽裕,想着应该能买到各种东西才来看看的……”
一边听着他的介绍,疏桐一边在兜帽下面打量着两旁商人的模样。
而入眼都是极为平凡的高华国的百姓的样貌,她略感失落。
“咕——”
突然身边传来肚子叫了的声音,令人有些哭笑不得。
“呐呐小伙子我们买包子吧——”泽诺凑到悠的身旁这样提议道。
一面阻止他,悠一面在包里翻找着什么:“等等啊,我今天带了存粮来。”
疏桐掂了掂手心里沉甸甸的饭团,还没有感受到饥饿的她正打算把手里的粮食还给悠的时候身后哧溜一下窜过一个矮小的影子。
眼疾手快地顺走了尤娜手上还未开封的饭团。
——这么明目张胆,只为了当街抢……一个饭团?
她眼角一跳,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虽然不关她什么事,但是一个孩子当街抢饭团的理由还是值得深究的。
在听过孩子饥饿的响声之后,疏桐身边的尤娜拉开弓箭射下了天上的一只野鸟递给他:“拿这个到对面的店里多少还能换些钱……”
“好帅气的女人啊!”那小家伙两眼放光地盯着尤娜,后半句话却显得有那么些不忍直视,“我喜欢!嫁给我吧!”
“……啊?”这个孩子究竟……受过什么教育啊……
突然有些庆幸刚才自己忍住了没有出手。
不然说不定,被求婚的就是她了。
对着这种情况疏桐一直很苦手来着,但是反过来倒有某个人非常擅长这类呢。
这样想着,她偷偷侧过脸去瞄了眼身后的翟鹤,目光不小心撞在一起的时候引得她一惊,貌似心虚地转了回去。
读懂了她目光里的信息之后,翟鹤挑了挑眉,却也什么都没说。
然而莫名有些不爽。
随后为了送轻元回戒帝国,他们找到了一处悬崖,这边是高华,而对面是戒帝。
疏桐比划了下,这样的宽度,要是有足够的绳子的话……
她四下看了看,除了茂密到一模一样的森林以外别无他物,只好放弃这个念头。
而结果就是唯一有能力跳过去的翟鹤不得不来来回回地抱着人运过去。
等到全员全部抵达了对岸,疏桐却遇上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她从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那么难搞的小孩。
轻元站在众人面前,指着她问道:“为什么翟鹤对于其他人都是背,而唯独对这个姐姐用抱的呢?”
“……”眼角跳了下,疏桐往翟鹤那横过去一眼。
翟鹤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多心:“轻元就不要在意啦,只是从前养成的习惯而已。”
“哦,习惯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孩子似是自言自语,然而声音却不大不小每个人都能听见,“原来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诶——”
一阵沉默。
疏桐顿时,就很想问候一下他的双亲。
——这麻烦孩子……到底在脑子里装了点什么啊!
他们脚程快,也不觉得路途辛苦,倒是为难了轻元小小年纪。
已经走累了的孩子坐在树下靠着树干脑袋一点一点,快要睡着的模样。
“轻元,怎么了?”尤娜弯下腰来关切道。
“只是有点累……”
疏桐看了看他的样子,果然只是疲累;“毕竟一直跟着我们走很辛苦吧,他还小呢。”
“那就由我来背着他吧……”翟鹤这样提议道,却被季夏的动作打断,“你还没从昨天的疲惫里恢复过来吧,轻元交给我好了。”
然而这时的季夏并没有任何的不对,也同样没有任何征兆的,在到达轻元的村子之时。
季夏昏了过去,是高烧。
而她没有想到,这仅仅。
只是一个开始。
南戒的气候异常的温暖,悠查不出季夏的病因,只能先给他喝了退烧药。
察觉到翟鹤有意无意要把人支开,剩下他们四龙似乎要有什么事详谈,疏桐知趣地站起身:“我去帮悠。”
替他们合上门便离开了,但是不知为何她的脚违背了想要离开的医院,动不了。
她叹了口气,虽然偷听不算是什么好事情,还请……原谅她这一次啊。
疏桐的隐蔽能力当然是一等一的好,以至于端着水回来的悠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我的前任在二十七岁就死了。”是翟鹤的声音,淡淡的说着饿狼的事情。
“我也快要到那个年龄了,差不多也是时候有新龙诞生,我们因为能力枯竭而死亡的时候了。”
“这并不奇怪吧?”
——怎么会,不奇怪啊……
——真是!
不经意间,疏桐的指尖扣入墙缝之中,本应是剧痛无比的而她竟然丝毫不觉。
隐在发丝拢下的阴影里,她的表情晦涩不明。
其实一开始她就是知道的,四龙都无法长寿的事情。
虽然素叶当时什么都没说,当时疏桐看着她的表情,什么都了然了。
因为饿狼也是这样的,在翟鹤出生之后的十二年,力量逐渐消退,变回普通人的身体。
力量的完结,就是生命的终焉。
莫名的,她的眼角有温暖的液体流下,模糊了双眼。
“诶……我怎么……”慌忙伸手去擦,疏桐才发现屋内的谈话因为悠的意外已经中断。
她擦着脸颊上的水痕,轻轻步出藏身的地方。
暴风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黑压压的层云令人内心压抑。
疏桐抬头去看,试图把止不住的眼泪压回眼眶里。
身后有门开的声音传来,她知道是翟鹤出来。
“季夏怎么样了?”咽了口口水,努力将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疏桐用力眨眨眼,回过身去,“退下来了么?”
然而在转头还没完成,她甚至还没看清他的脸的时候便被紧紧拥抱住。
有些透不过气,她挣扎了下,伸手习惯性地去扯他的辫子,意料之外地摸到了一手冷汗。
“翟鹤?!”
“抱歉……”似乎知道她在哭,而翟鹤抬起的手才堪堪擦过疏桐的脸颊边就落了下去。
疏桐怔怔地看着滑倒下去的翟鹤,原本轻放在对方肩上的手逐渐攥紧。
名为恐惧的情感逐渐侵蚀进她的内心。
——骗人的吧……
翟鹤如季夏一般,高烧不止。
然而病因仍是不得而知。
在发现他们这边有两个人倒下了之后,轻元的父亲害怕是严重的传染病危及村落而把他们从屋子里赶了出去,本也是无可厚非。
最后弦亚也一同倒下了,四龙只剩了泽诺还有活动的力气。
疏桐坐在树上,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有着常年累月使用弯刀留下的薄茧,三道纹路深深浅浅。
她闭上眼,眼前出现的场景就是多次的梦境。
骏马奔驰的场面,翠绿色草原上开着的遍野小花,不远处炊烟袅袅,温暖袭人。
脚下乖顺如猫咪的毛茸茸的生物动了动脑袋,露出脖子上挂着的一块松绿色的石头,上面似乎描着几个字却看不太清晰。
疏桐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往前倾,随后脑后蓦然一痛,她顺手摸了摸,是一束太长的发丝不小心缠在了凹凸不平的树干上。
叹了口气疏桐拔出那把小匕首,轻巧地割断了那缕长发,浅金色的碎发簌簌落下。
随后她听到了尤娜的呼喊:“轻元——”
疏桐抬眼看向那个方向,轻元的身后追着骑兵,看样子是戒帝国的士兵。
尤娜拉开了弓,噗嗤一声弓箭没入男人的胸膛。
而他身后不断有骑兵冲过来。
——去保护吧。
疏桐闭了闭眼,暗淡失色的碧眸沉沉,她面无表情地拔出了腿侧的弯刀,内心深处有什么破碎的声音传来。
——这次……一定。
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战场上的女子悄无声息,仅仅对着尤娜轻轻点了点头,似是安抚。
——现在能够战斗的只有我们,你快带着他们离开。
这样的信息似乎有很好地传达到,尤娜咬住下唇,仍在犹豫。
比疏桐率先赶来的白对着身后不愿离开的尤娜道:“请退下吧,公主小姐,你的任务是保护轻元。”
疏桐将手中弯刀横在面前,碧眸黯淡冷然,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决绝。
——唯以命偿。
霎时间,鲜血飞溅。
虽已疯狂,然在其生命如水流逝之时,仍会有惋惜悲叹。
刀剑的利刃的光芒冷厉刺眼,所到之处呼声鲜血淋漓。
他们两人虽算不上螳臂当车,但始终都不是权宜之计。
能拖一时便给身后的人争取下更多的时间。
他们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苦苦坚持。
直至衣裳染血,气力用尽。
☆、【廿玖】孤身入青林
不知已经是第几人成为刀下亡魂,疏桐木然地操控着手中弯刀,堪堪几刀的旋转划过,根本没能看见她身影的士兵接连倒下,然而有更多的不停涌上来。
不要命一般,前赴后继。
那种滔天恨意唤醒了她内心深沉某个遗忘已久的东西。
仅仅一瞬间的愣神,疏桐便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中。
翻转刀刃的瞬间有飞刀破空而来,是她所熟悉的那种。
——翟鹤?!
战场并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疏桐仅仅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身去,流畅的黑白刀身划出优美的线条。
发烧的身体终究支撑不了年轻的人胡来,季夏和弦亚接二连三负伤倒下,身后的翟鹤怕也是快接近极限了。
疏桐见状足尖轻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