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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了闭眼,他压下脑海中纠结的思绪。
“如果这将是历史既定的轨迹,你根本没有必要做到这样的地步,该来的未来终究会来,你何必非要去做那只推动的手将自己拉进来……”
终于,男人稳着声线出声,语速缓慢。
他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说的多么无力而苍白,却还是必须要说。
“更何况,一个人是无法独自承担那样的祸责与罪孽的……”
“时风,你清醒一点……”
鼻翼微微翕动,男人有些颤了声线:
“元帅他,是绝对不会愿意看到你做这样的选择的!”
这才是最重要的。
青雉的目光死死地攫住面前的人,他知道对方能明白他言语未尽之意。
时风当然明白。
动了动眼珠,他目光落到对方身上,漆黑的眼中终于浮现出些许暖光。
这是他朋友。
他认下的朋友,两世而来也只有这么一个。
这么想着,时风眼中的光似乎愈发柔软。
只是有些事情,他一定要做。
我的朋友,你应该明白的……
他深深地看着面前的人,抿起的唇带出一点点柔软的弧度,慢吞吞地开口:
“库赞,我说过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用来解释我为何要带你们进来……”
“我相信未来几年,海军会被牢牢抓在你们手中,所以我认为你们有站在这里的权利。”
“但如果你追问我的理由,那么我之前也已经说过了……”
“有错当偿,有债当还,有罪当赎。”
渐渐压低的嗓音染上了几分深沉,带着冷酷的味道。
“所有的怒意和后果,必须有人来承担!”
“至于你说老爷子……”
他忽然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陷入了一段不知名的过往记忆。
良久,他轻声接道:
“我想,他当然是会生气的吧……”
青雉望进对方的眼中,这一刻竟在那其中发现了些许伶仃的笑意,只是泛着凉……
“如果老爷子在,只要他一句话,我绝不可能站在这里。”
“可是青雉,他不在了……”
男人哑口无言,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疏疏落落的笑意一点点地枯涸。
清润的声线此刻听上去喑哑而干涩,青雉莫名想起了那一场大火之后,他站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个情景。
寸草不生,遍地荒芜。
而那样的声音还在继续,这一次,一种锋锐的冷意开始凝结。
他看向他,神情空洞:
“记得吗,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他不在了……”
青雉看着对面的人勾起嘴角,视线偏了偏,唇角的弧度衬着那于眉眼间蜿蜒蔓生的黑色荆纹,竟有种他从未见过的冷绝。
“他不在了,就没人能救得了他们!”
☆、两世一人
………………
——我需要力量,你的力量。
——……你该不会是想……
——既身为第三种力量的拥有者,只要我愿意被世界察觉,就能分得你一半的力量。
——你疯了吗?!对“至高”而言你是个不应该存在的存在,这样做会暴露你自己的!
——无所谓了。
——……你认真的吗……
——如果说上一次我拒绝你,是因为我不想有所改变,那么现在的我已经有了改变的理由。
——我拦不住你是吗……
——你既知一切因果,便不该拦我……
…………
…………
——你,好自为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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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的眼底悄然流淌过一抹耀金,时风垂着眼,收回了飘荡的思绪。
面前的人仍是牢牢地盯着他,褪去了懒散的眼中洗蜕出无可撼动的坚持,显然他所给出的理由并不能说服这个男人。
……然而他却无法同他解释,事实上自站在这里的那一刻起,他便已断尽了后路。
罢了……
在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时风看着他,抬起了手。
轻轻拍落在肩膀上的手,在青雉还未来得及反应时就已经离开,面前的人后退一步,这一次,他再也拦不住他。
金色的光弧四下流窜,男人震惊地看着前方的人,想要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时风没有去看他的表情,只是扫了一眼另一边同样被定住了动作的两人,毫不意外地收获到了一个杀气凛然的瞪视,倒也并不在意,兀自转过了身。
“舞台有了,演员有了,观众也有了……”
仰起头低声喃喃,他仔细盯着风云搅动的高空,专注地仿佛能透过那里看到些什么。
青雉此刻若是能动,必然也是要抬头望一望的,然而他如今正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只来得及捕捉那最后的只言片语——
“……那么,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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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蒙蒙的灿金有如神光笼罩,时风站在整座城市最高的钟塔之上,低头间任黑色的瞳被眼前的景象晕成一片耀色。
绚烂夺目的光在游走间无声无息地携着时间飞跃,带起一场静默杀伐。
黑发点染雪白,光洁渐起老态,清澄的目光混入浑浊,挺直的背脊愈见佝偻……
岁月在街巷间匆匆流过,整座城市默然无声,如若有人能力通灵异,也不知是否能在这一刻听见那来自灵魂的哀嚎。
时风安静地看着,迅疾的风还在头顶咆哮。
他深色的瞳孔能映出一切,却仍是毫无动摇。
像这样居高临下望到的景象,不是第一次。
视线微微动了动,他望向另一个方向的人,尽管凭对方眼下的状态连颤抖都做不到,但他可以想见其此刻动荡的心绪。
心情颇为复杂地扯了扯嘴角,时风垂下了眼。
青雉,你不明白。
你说没有人能独自承担那样的祸责与罪孽,却不知道,那样的罪……
我早已担过一份。
他这样想着,神情有些麻木地闭了闭眼……
刺目的金色望得久了,总会教人陷入恍惚。
似曾相识的情境更是。
不是第一次了啊……
只是这一次,不会再有欢呼的民众簇着将他拥向高台,不会再听到那个人严苛冷酷的宣判,不用再感受一次从云端坠落的绝望,也不用再面对被那人舍弃的恐慌……
他已经离开那一世了。
来到另一个世界,遇见另外的人,开启一段截然不同的、平和安逸的人生……
决断,道别,流逝成沙的金色王冠和白色人影……
……他已经放下了。
这般默念着,时风伸手摸了摸头顶,却在摸空的一瞬突然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心里蓦然一空。
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变换,他回过了神。
摊开的手掌在眼前握起,还是抵不过那种空落落的感觉。
眼神一暗,空荡寂静的四下只听得他渐渐急促的呼吸,许久才慢慢平缓下来。
良久沉默……
突然,他低低嗤笑了一声,抿起的唇勾出了几分带着苦味的自嘲。
啊……原来,还没有吗……
寂静无声的周遭安静地有些压抑,雾蒙蒙地拢着金光的景象落进眼里,竟有些模糊不清,额角传来隐隐的抽痛令他下意识皱起眉,随之而来的眩晕更是来势汹汹,他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
敛起眸隔开眼前的场景,那种眩晕感却没有丝毫的减轻,反而变本加厉。
什么声音遥远又缥缈,传至耳边时却仿佛近在咫尺,震的他一阵头晕目眩。
暴怒的,咆哮的,歇斯底里的……他的……
失望的,责备的,冰冷决绝的……那个人的……
虚空中似传来了一声叹息……
为什么,我明明是为了你……
他让你受伤了,他们让你受伤了,我不该报复吗?不该斩草除根吗?不该永绝后患吗!!!
连那些普通民众都懂得推崇感激我,为什么你却可以那样无情地否定我?
——……怜悯,仁慈,宽容……
哈,那是什么?那些东西能让我在这样的世界里保护你吗,能让我保护你想让我保护的他们吗?!
——……冷酷,残忍,无情……
那不过是我从未在你面前展露的模样,是我愿意为你收起的利爪,得以护你周全的毒牙!
不,老师,别说,别那样说!
—— ……失败品!
不!!!!!
你怎么能……
怎么能……
时风猛地闭上了眼。
是什么宛若羽毛般轻轻落在心上,又蓦然炸裂,肆无忌惮地在他的身体里来回冲撞。
他说过的话,他没能说的话……终究在这恍若重叠的一刻轰然爆发。
……你怎么能,这样看我……
挺直的背脊陡然弓起,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拽紧了胸前的衣襟。
一时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人严厉谴责的目光就那样将他牢牢地钉在原地。
灼伤肺腑,痛彻身心。
金光一片的四下里仍是空荡寂静,于是衬得那压抑着的喘息更为痛楚。
他墨色的瞳孔失控般地微微颤动,却仍是尽力平复着呼吸。
冷静下来,要冷静下来……
放不放下,都已不在那一世了,他已然重生。
另一个世界,另外的人,另一段人生……
在这个动荡却不动乱的世界,遇见了一个老人,他认他作家人,关心他、照顾他、陪伴他……
那种飘荡的感觉终于落了实,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会是老人最宠爱的孩子,无论他离开多久,走了多远,做过些什么,他永远都会在那栋小楼里微笑着等自己回家……
是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遇见了不同的人……
他有一个小小的院子,一个会等他回家的家人……
时风一遍遍的默念着,眼前闪过那些情境,淡色的唇抿地泛白,而眼中酸涩不已。
他的呼吸仍是凌乱,但是他想要微笑。
却怎么也做不到……
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人在等他回去了……
没有了……
那本该,原本应该,一辈子那样幸福平和的一生……
都没有了……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这些人的话!!!!
明明,原本,他本可以有的!!!!!
陡然间金芒大盛,璀璨的金弧似电光飞蛇般四下游走。
与此同时,面颊上那黑色有如荆棘的纹路在这一刻诡异地颤了颤,缓慢而诡异地扭动了起来。
眼角,眉心,鼻翼,耳际……一点一点地蔓生,而在那之间射来的目光森冷冰凉,是时风正死死地盯着下方,带着一种几近怨毒的幽冷与疯狂。
缓缓直起身,他紧紧抿起的唇划出了一抹锋锐的凉薄。
抬起手,眼前指骨分明的手掌修长白皙,仍是一派沾不得半点血腥的干净模样,他却仿佛感受到了有什么正在那指掌间的纹理中静静流淌。
不一样的世界,不一样的经历,两世走来,最后他还是站在了这里。
这样想着,他轻笑着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原来即便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走向这样的结局。
微张的指间,于金芒闪烁间露出了一点深邃的黑,时风轻轻闭了闭眼。
老师,或许你是对的……
我果然,还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