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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雷小剑-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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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鹤翔这般说着,唐古拉铁也蠡测到几分,兀是不明底蕴,他为人最为耿介,岂会料到千手如来视他为淫邪之徒。当下,放缓声调道:“千手如来,有话但说,我不怪你!”

耿鹤翔满脸通红,气急败坏,又是一阵呐呐,唐古拉铁瞧到眼底,也自觉好笑。就在这时,忽见那秦瑜缓缓地跑了过来,对唐古拉铁道:“唐古哥哥,你这人真是,放着正事不管,偏来难为这位耿英雄,他是个好人!”

唐古拉铁又是一怔,莞尔道:“千手如来在江湖上声誉素隆,我那有不知他不会干这下三门的勾当,只是我委实不明……”说到这里,骤见秦瑜彩霞飞颊,挪过身来,便在唐古拉铁耳畔低声细语了一番。

陡闻唐古拉铁朗朗一声长笑:“耿兄湖海名宿,怎地这般拘泥绳法?我还道你安着心眼,原来如此,那是误会了,来,耿兄请来此坐地,待在下把缘因一说,你便明白!”语毕,自顾挽秦瑜坐在地上。

耿鹤翔之窘一解,心头大石登时放下,精神陡振。他知当前这两人,一为武林头儿尖儿人物,另一则为湖海名宿之后,而今晚他所见所闻,端的波诡云谲,内里恩恩怨怨万千,似是剪不断理还乱,兀是不知就里,一时好奇心陡起,身不由主便跟了过去坐地。

唐古拉铁愁容满面,勉强一笑,霎忽又沉下脸来,痛苦地说:“不瞒耿兄台说,我岳丈这番罹此奇祸,实乃因在下而起,只是我料不到那老怪妇竟会向我岳丈下毒手而已!”

此语一出,耿秦两人齐吃一惊,秦瑜颤声道:“唐古哥哥,你这话怎说,莫非你与那怪妇有隙!”

唐古拉铁点点头道:“不错,我师门与那老怪物确有过节,只是非我本人之事。”

耿鹤翔越听越怪,搭腔问道:“那是怎样一会事!”

唐古拉铁续道:“这事说来话长,是我师傅紫府迷宗宫掌门与长白山那老怪妇的丈夫阴阳叟结下的梁子,不料竟要报在他老人家门人的身上。幸亏我机警,要不然早遭毒手,只可怜我岳丈,武林名宿,一生豪杰,却罹此奇劫!”

秦瑜心里好生奇怪,她与唐古拉铁相爱已逾五载,兀是未曾听他说过有关本门恩怨,这时听他说出,急要知道其中原委,不由频频连声催促。

唐古拉铁顿了一顿,又道:“对这般过节,我也知道不多,只闻我师尊说过,阴阳叟曾到唐古拉山,给本门一位尊长打得重伤遁去,以后便躲在长白山上潜修,并声言如遇紫府宫门人,都要置诸死地,今晚之祸,便肇于斯。”

“不瞒耿兄台说,我与瑜妹虽然相爱,时历五载,只因家岳为人固执偏见,他见我是域外人,对这头婚事兀是坚持不肯赞成。这其间,我只好和瑜妹暗来明往,瞒着他老人家,也因这事几翻惹起龃龉不快。今天我打听到岳丈到镇江来会友,于是蹑踪跟至。家岳湖海飘萍,赋性秉坚,从不肯妄取一文不义之财,也只有凭跑江湖卖艺糊口,就在小酒楼对面那小岗上给我找到。那时,我乍见瑜妹,喜急忘形,神色之中不免流露浮薄之态,才惹下兄台误会。”

耿鹤翔心中恍然,寻思:“这对男女,可也相爱之深,唐古远处西域,迢迢长途,寻到此地,也是情种。”寻思未竟,早听唐古拉铁把这椿事儿说将下去:“当时因为是白天,家岳又在场中,我想和瑜妹说几句话也没机会,当下,便打了个眼色给她,叫她今晚在客寓等我,便自走了。谁知道事却给家岳看在眼里,便在那晚上我到客寓房上时,骤见一条人影,疾向我站着之处奔到,骈指如戟,便待点我要穴,口里骂道:‘你这畜牲,今天我已瞧见你,不与你计较,今晚你竟来,不把你废掉,怎消心头之恨!’他亮这手指功,我一瞥便知是家岳,哪能和他老人家过招交手呢,一急之下,我便展本门轻功往外逃窜。只因我脚程较快,不一刻家岳已然落后,我们两个便在民房顶上追逐。拐过两条街,我给追得急了,忽见面前一所破祠,乃下地藏身,怎知家岳眼快,竟是远远瞧见也跟了下地。”

“我才落下案前,家岳也奔到,那儿地狭难以腾身,我迫得亮开本门武功,使了一手八手神功,迫退他老人家。就在此时,陡听一声怪啸,那怪啸凄厉极了,夺人魂魄,半空中一个苍沉语音叫道:‘紫府迷宗的小子,今日是你的死期到了!’家岳乍闻声音,面色倏变,手底下一缓,我已由他指缘溜开丈许,翻身上屋。才足沾瓦檐,忽地见一个似狼非狼、似人非人的怪物,十指如钩,当胸抓到,其势锐不可当。我不管她是人是鬼,八手神功一展开,她那指钩虽凌厉,一时也奈何我不得。捉个空儿往外便窜,一气奔回家岳所住客寓,谁料就在这时,家岳竟遭了暗算。”

“回到客寓,四处寻觅不见瑜妹踪影,才再到破祠去看觑,就在这时候,遇上了兄台,和获知家岳凶耗!”

唐古拉铁才说完,但见那秦瑜气得顿足道:“那你怎么就走,不在祠里帮爹打退那老怪物!”

秦瑜责备这话,词严义正,唐古拉铁满脸羞愧,嗫嚅道:“我怎料到阴阳妪这般厉害,还以为是什么寻常之辈,岳丈武功深湛,哪会挡她不住。唉,瑜妹,我错了,这般罪孽,委实难赎!”

秦瑜长长一声叹息,叫道:“冤家,事到如今,埋怨也无用,我们只好动身到长白山去找那老怪物,你敢去吗?”

唐古拉铁苦笑道:“为岳丈,为瑜妹,虽粉身碎骨,义不容辞,哪有不敢去之理!”说到这里,心中忽陡地一震,尖声叫道:“瑜妹,亮弟何往?”

这话一提起,在场各人齐齐失色。不错,唐古这双爱侣,自顾伤情,兀是忘记了白天使劈空掌那孩子,他这番失踪,料来凶多吉少,岂容诸人不急!

秦瑜急哭了起来,唬叫道:“哎哟,我真命苦,爹已殁了,只剩这一弱弟,倘有差池,我怎能活?”

唐古拉铁急得搓手跺脚,连连问道:“瑜妹,这是怎地搅的,亮弟什么时候出去?”

秦瑜稍抑悲思,咽声说道:“方才在客寓时,我正等着你来,谁知爹一直在我房中闲聊不去。我正干着急,急听爹侧耳一听,低呼了声‘有贼’,便窜上房顶。我心里疑惑,我家又非富贵,断无给贼子觊觎之理,我已料定必是出去追你这冤家,当下,我也跟了出去。亮弟还在房中,也要跟着,他年纪很小,我放心不下,叱喝他回去。他似很不服气,堵着嘴儿,竟是不听,自顾往前便掠,待得我赶到这祠里时,回头已不见他的踪迹,谁知他哪了那儿去?”

又道:“到得这祠里时,一片黑漆,忽听有人呻吟之声,还道是个乞丐之类,后来借着微弱月色一看,不由大恸起来,原来是爹重伤倒在这儿,当时方寸已乱,也不知怎样办好,心中认定爹爹必是你这冤家干的好事,要不是爹临咽气时写出遗言,此刻我还同你说话?”

唐古拉铁沉吟道:“如此说来,亮弟是出房了,瑜妹,是跟你一路不是?什么时候瞧不到他?”

秦瑜答道:“出来时是一路,后来见他在前没命狂奔,却是投南而去,在他之前,似乎还不多一个身影,脚程好快,兀是无法瞧得清楚,不知他到那儿做甚!”

唐古拉铁心下稍宽,低低道:“如今我们要改变主意了,爹爹死不能复生,此恨可暂缓报,找亮弟要紧!”他说到这里,忽见耿鹤翔面现凛然之色,对唐古拉铁一施礼道:“在下短见,得荷海涵,至深感激。贤兄岳家有难,兄弟既随侍在侧,自不容袖手他去,愿随兄台同往,俾供犬马之驱,不知唐古贤兄意下若何?”

唐古拉铁闻言,庄容答道:“耿兄台义薄霄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是侠义辈所为。有耿兄肯出手相匡,兄弟当是求之不得,焉有不依之理?兄台言重了!”

当下,两人客气一番,又谈正事。唐古拉铁忽问耿鹤翔道:“耿兄是本地人,可知南面有何江湖成名人物出没,好待咱前往访寻亮弟消息?”

耿鹤翔沉思有顷,骤然呼道:“我记起了,距离镇江五百里许,有一个穷山所在,听说里面住上一位高人,武功盖世,素常里只是潜修,少在江湖走动,所以知道的人不多,我也只听人说过,兀是素昧生平。”

唐古拉铁倏地脸色一变,急问道:“是什么穷山,莫非滨海的赤城?”

“不错,正是赤城山。”耿鹤翔答道:“那人便住在深山中,江湖上人称赤城山主!”

唐古拉铁几番欲言又止,望了秦瑜一眼,忽而淡淡道:“我也曾听人说过,当今武林中,除长白山阴阳门二怪外,要算赤城山主能耐最高,比起八荒八骏还要高些,咱去找找他也好!”

谈谈说说,不觉晨鸡唱晓。计议停当,耿鹤翔瞧一瞧两人情景,正待告退,忽瞥唐古拉铁指指秦吟草尸体一下,对秦瑜道:“天快亮了,我们得料理爹的后事,免至给外人瞧去,节外生枝。”唐古拉铁的话才落,袍袖一拂,陡地便把秦老头的尸体卷起,抱在手里,径向祠外走去。

秦瑜触景伤情,心中又是一酸,潸然泪堕,垂首无言,便和耿鹤翔跟了出去。才出祠门,秦瑜问道:“抱爹到哪儿去料理后事,又没棺木?”

唐古拉铁忽地笑了起来,低低道:“人死魂离躯壳,一撒手尘寰,万般无觉,只剩下一具臭皮囊,没有棺木何伤?”

秦瑜杏眼一睁,叫道:“不成,为人子者岂能不尽孝道?遵礼成殓,理在必行,你这般所为,当爹是什么人!”

唐古拉铁皱皱眉,叹道:“瑜妹,你也太迂了,猝遭遽变,祸生肘间,岂论什么孝与礼?孝与礼只凭一点心意,我们给爹报仇雪恨,才是真孝,若厚葬爹爹,却不支理其他的事,这又怎能叫孝?瑜妹,天已将亮,放着一个死人,无缘无故地惊动官府,岂不更为不妙?倒不如听我说,到郊外择一吉穴,草草掩埋,日后回来,再行迁葬如何?”

秦瑜心里虽不愿意,但唐古拉铁的话也有道理,万一泄于外,更是不妙,当下默默无言。从这时起,秦瑜对唐古拉铁的爱念已然大受打击,不再如过去般热爱于他的了,这才惹出后来一阵风波来。

且说三人一出祠外,即展开轻功,径取郊外而去,便在郊外山畔,择得一处吉穴,营葬下秦吟草这老头子,并做好记号,以便日后好再来料理。幸得三人俱是高手,虽无锄头各物,掘穴埋土也无碍事,不消片刻,已然给秦吟草营下一座新坟。

营葬秦老头的事既毕,三人回到城里,已然天色大明,各自回至寓所休息,约定晌午时分相会。秦瑜回到那家小店房,不敢自正门跃入,偷偷跳上屋顶,揭开窗帘,窜进自己房中,但见各物凌乱依旧,人面已然全非,她的弟弟秦亮到这时还是踪迹渺杳,去如黄鹤!心下一怆,低低啜泣了一会,渐觉疲倦,爬上炕去歇息。

哪里还睡得着,一合眼便见爹爹满脸鲜血,胸前抓痕毕现,站在当前。一忽儿又见弟弟身首异处。这虽是由幻想哀思而起,毕竟神志不宁,久久,她才朦胧合了眼皮,便听一阵急遽足音,自远而近,到得门前,停了下来。

秦瑜是练武的人,耳目灵敏,自不在话下,翻身一起,便喝问谁人?只见门外那人应道:“姑娘,有两客官在外面等你。”一听乃是茶房,不由哑然失笑,自感宵来神志过于紧张,又是身罹奇祸的人,稍微风吹草动,本能反应,自是惊心动魄,竟记了这时乃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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