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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暖蓝田玉生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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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芷初来书院,只觉跟蹲牢房似的,日子长了,才渐渐习惯。 
  清早被正月从床上拽起,谢芷像往常那样到讲学堂,此时讲学堂里稀零几人,来早了。谢芷落座,捧书诵读,没读几句,便心猿意马,把脖子扭来扭去,四处张望。他肚子咕咕叫,哪有心情诵书。看向门口,正见孟然一手拿书,一手拿着酥饼,两眼不落地,两脚却仿佛长眼睛,悠哉走向自己的座位。 
  “饿死了,分我一个饼。”谢芷朝孟然伸手,孟然竟从袖子里揣出一个酥饼,饼渣直掉,放在谢芷手心。谢芷见怪不怪,拿过就吃,嘴角沾上芝麻也不自知,抬头问孟然:“燃之,你昨夜有执拜礼去东斋吗?”孟然拍拍手,抖抖袖子,漫不经心说:“我让小青执拜匣过去,怎么了?”谢芷探出舌头,舔舔嘴角,意犹未尽,“李沨收你拜礼吗?”孟然压低声音回:“我送他的是一封龙井,清风茶坊里卖的大路货,他看都没看就收下。小芷,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谢芷眼中火焰燃烧,愤愤不平说:“我送他的也是龙井,虽非上品,但也绝不是大路茶,他居然嫌弃不收,还叫我拿回去自己喝,我跟他有仇吗?这般针对我?”孟然沉思状,食指无名指摸着下巴,显然他觉得这事不可思议。 
  “什么人这是,我可是拿我最后一点银子买的礼物。”谢芷在一旁怨声念叨,孟然拍拍谢芷的肩膀,“那茶拿回来了吗?”谢芷撇嘴,“没有。”孟然摇头,“君子之交淡如水,何况送礼也得量力而为,你就是爱面子。”谢芷垂下头,心里懊悔不已。 
  两人在交谈时,李沨没有出现,他的座位空置,整个晨诵都没过来。 
  用过早饭,谢芷回到讲学堂,李沨已在座,正襟危坐,手中拿书在读阅。谢芷想这家伙一定是早上爬不起来,才不参与晨诵,他刚入院就要小考,倒是要看看他能考出什么成绩来。 
  李沨本来目光落在书卷上,却仿佛能觉察到谢芷在看他,抬起头与谢芷对视,谢芷逃避不过,只觉对方的眼神冷傲中夹杂着鄙夷,谢芷气得要命,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令人讨厌的人。 
  
  午后,夫子发卷,谢芷咬咬笔杆把题目审了又审,迟迟无法落笔,瞥眼身边的孟然,却见他埋头奋笔。虽然谢芷昨夜将书本用心读诵,但遇到考试,脑中就空空如也。手拳在大腿上,手心都是汗,心里默念:冷静冷静,这道我应该会做。 
  堂上所立漏沙一点点溜走,谢芷满头大汗,卷上的字迹被汗水泡湿,慌乱用手一擦,一条黑痕抹过,谢芷“啊”的一声低叫。身后李沨抬头抛来不悦的目光,身旁孟然则低声说:“别紧张,能答多少就答多少。”谢芷“嗯嗯”两声,答不出的题忽略,而将勉强能答的题目作答。 
  一场考试——还只是小考下来,谢芷虚脱状趴在案上,哀怨念着:“我又要被罚了,我银子花完啦,不能罚我啊。” 
  坐在身后的李沨,面无表情拿起一本书,继续读阅。 
  孟然收完众人的考卷上交夫子,返回座位,推了推谢芷,“有我在,你饿不死。”谢芷狗腿状攀住孟然的手臂,“燃之,你对我真好。”孟然无奈拨了拨落在额前的发丝,不动声色说:“连考末等的话,怕不只是罚。”谢芷收回手,脸色苍白,吃吃道:“燃之,救我啊。”孟然笑道:“本月三考,今日第二考,不还有一考吗?你第三考别再末等便行。” 
  谢芷听了这话,只觉安慰,还有机会,未必要被打得屁股开花,只是,第三考,只怕也凶多吉少?
  “既不是读书的料,还不如趁早收拾行囊回家去,省得花冤枉钱。” 
  身后传来李沨讥讽的话语,他声音并不响,但冷酷无情,仿佛一把利剑,直插谢芷痛处,让谢芷气得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你。。。。。。”谢芷像猴子一样从座位上窜起,手指李沨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沨对谢芷做出的指责姿态不以为然,他目光就没离开过书卷。 
  “人与人出生之时本无差异,只不过有的人生在¤╭⌒╮ ╭⌒╮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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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版 权 归 原 作 者
                 
。。  ,耳闻目染,又有闲钱,自小给请上那最好的夫子教导,自然事半功倍;而有的人出生清贫,一笔一纸都是稀罕物,身边更无人指导,自然就朽木不可雕了。” 
  孟然将谢芷拉回座位,自己则站起,对李沨反讥。他的话语终于让李沨抬起头来,然李沨的脸上挂着冷笑,启唇回道:“先天不足,后天不勤,尚何言哉?” 
  “姓李的,你别太过分!”谢芷跃身扑起,撞倒了木案,一把揪住李沨的领子,他来势冲冲,动作又出人意料,然李沨眉头都没抬一下,文风不动,仿佛石佛,傲视众生。 
  “小芷,不可在讲学堂打架!” 
  孟然再次拉住谢芷,将他揪李沨衣领的五指掰开,拽起谢芷离开讲学堂。 
  
  两人坐在藏书楼下,谢芷涕泪交加,呜咽:“我不读了,我还是回家去。”孟然拍他肩,安慰说:“七尺男儿,岂能被人羞辱两句,就当缩头乌龟,往后,你好好读书,争回一口气。”谢芷仍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我不是读书的料,他说得没错,何况,何况,我压根就不想到书院来,每日过得混混沌沌,枉费银子,不如早日回家去吧。”孟然动怒,站起身来,用力拍打木梁,“这说的是什么话!给我长点志气,你并非不适合读书,只是不得要理。”孟然将谢芷扯起,拖着他走,在前催促:“随我来,你以后晚上到西斋来,我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  
☆、(修订)日暖蓝田玉生烟 第一章(下)
  夜里,在孟然寝室,谢芷埋头读书,小青端盏茶大步走过来,谢芷都没察觉。孟然在一旁看着,看谢芷摇头晃脑,把《论语》颠来倒去地读。“你既然能全本背下,每一句的意思可都懂的?”孟然拿过茶盏,喝上一口,悠悠问谢芷。“懂得,我不怕考墨义,就怕考经义。若问我可晓得它的意思,我用自个的话,能说出来,可是要我代圣人去作答,我总是忘记圣人该如何说话。”谢芷说时眉头紧凑,苦恼非常。孟然点点头,将茶盏搁上茶几,“只可惜并不考墨义,而只考经义,你不如死记硬背,将经义记下吧。”谢芷合上书本,取出本簿子,翻开两页呈上,“先生课堂上的讲解,我都做了笔记,平日也会读会背,无奈一遇到考试,就又脑子空空,老是记不住。”孟然无奈摇头,“读书的用心,不只是用眼去记用口去读,还得放在心里,经义虽然枯燥无味,却是科试的敲门砖,无论如何也得记下。”谢芷回道:“反正我也没那样的才能,从来不敢想能当上生员。”孟然指敲谢芷的头,责备:“连生员都当不上,那不是枉费读这十来年的书。”谢芷苦恼喃语:“我索性还是再考个末等,挨顿板子,给逐出书院算了。”孟然见他垂头丧气,又打起退堂鼓,也不再责备他,只说:“往后先生教一条经义,你就在我这里背一条,教两条,你就背两条,应付月考足矣。” 
  这自然是个好方法,谢芷点了点头。 
  两人交谈时,正月进来,不过未做声,小青瞧瞧漏上时辰,出声说:“谢公子,再迟些,东院门就要关了。” 
  谢芷起身和孟然话别,孟然笑语:“和我睡一张床不正好,就不用回去了。”正月催促,“公子走吧。”谢芷对孟然执礼:“谢谢燃之今晚的指导。” 
  目送谢芷和正月离开,小青问孟然:“往后夜里教谢公子,会影响公子自己的学业吧?” 
  孟然坐在床上,抖去双鞋,解着衣带,笑回:“我也才十六岁,还想多当两年童生,好好玩玩,就这么考上秀才,那多无趣啊。” 
  小青帮孟然脱去外衣,将衣服细细折叠,又低头收齐孟然抖落在地的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莞尔:“那我也能多伺候公子两年。” 
  孟然躺在床上,听到小青的话,目光才落在他身上,见他起身,朝铺在角落的席子走去,唤道:“过来床上睡。” 
  小青听话过来,坐在床上,战战兢兢,孟然把他摁倒在床上,被子一蒙,说:“睡觉。” 
  平日孟然常戏弄谢芷,小青也在身边,难免怀疑自家公子有龙阳之好,今夜可好,被叫来同寝,该不是想做那种事?小青吓得四肢僵直,孟然觉察他的不安,呵呵道:“秋日到了,夜晚寒冷,明日你去买床被子吧。” 
  小青的卧处只有夏日的薄被。 
  
  此时谢芷已回东斋房,正月提灯笼在前,谢芷在后,路过丙房,灯火明亮,文佩出房,见是谢芷,亲切说:“谢兄怎么这么晚才回斋房,我屋中正好有酒菜,不如过来和我与子川一起饮用?”谢芷拱手回:“文兄盛情,只是小弟遇酒即倒,怕明日起不来,误了时辰。”文佩并不强留,说着:“那下回再聚聚。”返回房中。 
  走过丙房,正月低声说:“文公子真是平近友善,也不知他与那李公子相处时是什么情景?”谢芷噗嗤,只是想象便觉有趣,“说不定就跟房里放了尊金刚一样,问他十句,都回不来一句。” 
  
  “哈啾!”谢芷脱去衣物,赶紧缩进被中。正月帮他拉好被子,幽幽说:“公子的碳钱都换成茶叶送人了,往后日渐寒冷,可如何是好?”谢芷将自己裹成一只茧,只露出一个头,“那礼本是该送的,何况我爹也常跟我说,既然要送人家东西,就不能随便。”大道理说完,声音渐小,“我家兴盛之时,几两银根本不算什么。”正月叹息,“公子还是早些适应吧,往后花钱都得精打细算。”谢芷用被子把脸蒙上,闷声回:“我知道了。”被中,眼角湿润,好在不会被正月看到。正月捡起谢芷脱下的衬袍,却见袍领已破,只得拉线取针,在油灯下细缝。
                          
作者有话要说:  
☆、(修订)日暖蓝田玉生烟 第二章(上)
  正月走至食堂大门,见挂在外头的食簿上,确实无他家公子的名字,悻悻往回走,路遇别家的书童,这些人幸灾乐祸说:“你家公子又被断粮啰。”正月不吭声,不答理,挤出人群,突然有人扯住他袖子,将一份饭递给正月:“我家公子正要让我将饭菜送至谢公子住处,正好遇到你。”小燕笑容可掬,让人想到他服侍的公子文佩。正月不敢接过,连忙道:“这可万万使不得,留与我家公子吃,那你家公子不得空腹挨饿?”小燕回:“书院虽在山中然只需步行半个时辰就能抵达集市,不必为我家公子担虑。”言外之意是书院虽然附近买不到食物,但下山就能买到,花费半个时辰而已。正月想文公子果然家境殷富,缴了油米钱,却还派仆人下人去买吃食。“正月哥拿着,也免去我往回跑一趟。”小燕将装食物的木盘往正月怀里推,正月只得收下,“还请小燕哥代我家公子传达谢意。” 
  正月端着热饭菜往西斋走,不时有人回顾,毕竟他并非西斋住户的仆人,他自若走进孟然的房间,此时孟然案上摆有一份饭菜,一盘油饼。正月把文公子的好意说了,谢芷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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