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邓定侯也不禁皱起了眉.道:“这位客人的脾气也未免太大了。”
小马眼珠子转了转,道:“岳老大的脾气一向不小,不知道来的是不是他?”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丁喜已冲了出去,邓定侯也蹬着冲了出去。
小马看着他们冲出门。
小马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就好象放下副很重的担子。
只听外面一个人大声道:“是你.你居然还没有走?”
这人的声响沙哑低沉,果然是“日月双枪”岳麟的声音。
另外一人道:“我们等你已经等得快要急出病来了,你却躲在这里喝酒。
这人的声音又尖又高,恰好跟岳麟相反,却是岳麟的死党,“活陈平”陈准。
活陈平和立地分金一向形影不离,他既然来了,赵大秤当然也在。
“万通呢?”
这是丁喜的声音。
万通的胆子最小,从来不肯落单,别人都来了,他怎么会没有来? 岳麟道:“你要找他?”
丁喜道:“嗯。”
岳麟冷冷道:“他好象也正想找你。”
丁喜道:“他的人在哪里?”
陈准道:“就在附近,不远。”
赵大秤道:“只要你有空,我们随时都可以带你去找他。”
三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奇怪,竟象是隐藏着什么阴谋—样。
一一他们对丁喜会有什么阴谋?
小马又皱起了眉,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他身后忽然伸出了—只手,按住了他的肩。
屋子里本来没有别的人,这人是哪来的?难道是从他后面的衣柜里钻出来的?
小马显然早已知道衣柜里有人,所以一点也不觉得惊奇意外,却压低了声音,道:“快躲进去,说不定他们马上就会进来。”
“不会的。”这人也压低了声音,俯在他肩上轻轻耳语。
“丁喜好象在急着找万通,—定会马上就跟着我们去。”
小马道:“他就算要走,也一定会先进来告诉我一声的。”
这人道:“也不会。”
小马道:“为什么?”
这人道:“因为他怕别人跟着他进来,他不愿别人看见你这样子。”
小马还没有开口,已经听见丁喜在外面大声道:“好。”
岳麟道:“外面那辆马车是你的吗?”
丁喜道:“是别人送给我的。”
陈准冷笑道:“原来小丁现在交的都是阔朋友,所以才会把我们忘记了。”
赵大秤道:“能交到阔朋友也是好事,我们是秃子跟着月亮走,多多少少也可以沾点光。”
几个人冷言冷语,终于还是跟着丁喜一起走了出去,大家谁都没有问起邓定侯。
“神拳小诸葛”名头虽响,黑道朋友见过他真面目的却不多。
脚步声忽然就已去远了,外面只剩下老许一个人在骂街。
“你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乱碰杯子干什么?我操你姐!”
然后外面又传来一阵车辚马嘶声,转眼间也已去得很远。
小马和按在他肩上的那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就好象彼此都再也舍不得放开。
(四)
车子里坐七个人虽然还不算太挤,可是邓定侯却已被挤到角落里。
因为坐在他这边的几个人,有两个是大块头,尤其是其中一个手里提着把开山大斧的,一条腿就比陈准整个人都重。
“这个人一定就是大力神。”
邓定侯看来象是已睡着,其实却一直在观察着这些人的。
尤其是岳麟,———个人被称做“老大”,总不会没有原因的。
岳老大的身材并不高大,肩却极宽,腰是扁的,四肢长而有力,只要一伸手,就可以看见一块块肌肉在衣服里跳动不停。
他的脸上却很少有什么表情,古铜色的皮肤,浓眉狮鼻,却长着双三角眼,眼睛里精光四射,凛凛有威,虽然一坐上车就没有动过,看起来却象是条随时随地都准备扑起来择人而噬的高山豹子。“这个人看来不但彪悍勇猛,而且还一定是天生的神力。”
邓定侯又从他的手,看到他所拿的枪。
他的手宽阔粗糙。
他总是把手平平地放在自己膝盖上,除了小指外,其它的指甲都剪得很秃.仔细一看,才看得出是用牙齿咬的。
“这个人的外表虽然冷酷无情,心里却一定很不平静。”
邓定侯观人于微,知道只有内心充满矛盾不安的人,才会咬指 甲。
那对份量极重的“日月双枪”.并不在他手里,两杆枪外面都用布袋套着,也有个人专门跟着他,为他提枪。
这人也是个彪形大汉,看来比大力神更精悍,此刻就坐在岳麟 对面,一双手始终没有离开过枪袋,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离开过。
陈准却是个很瘦小的人,长得就象是那种从来也没有做过蚀本买卖的生意人一样,脸上不笑时也象是带着诡笑似的。
他们一直都在笑眯眯地看着丁喜,竟象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车子里还有邓定侯这么样一个人。
丁喜当然也不会着急替他们介绍,微笑着道:“你们本来是不是准备到杏花村去喝酒的?”
岳麟扳着脸道:“我们不是去喝酒,难道还是去找那老巫婆的?”
想喝酒的人,喝不到酒,脾气当然难免会大些。
丁喜笑了笑,从车座下提出了一坛酒,拍开了泥封,酒香扑鼻。
陈准深深吸了口气,道:“好酒。”
赵大秤皮笑肉不笑,悠然道:“小丁果然越来越阔了。居然能喝得起这种好几十两银子一坛的江南女儿红,真是了得。”
陈准笑道:“也许这只不过是什么大小姐、小姑娘送给他的定情礼。”
大力神忽然大声道:“不管这酒是怎么来的,人家总算拿出来请我们喝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说他的不是?”
岳麟道:“对,我们先喝了酒再说。”
他一把抢过酒缸子,对着口“咕噜咕噜”的往下灌,一口气至少就已喝了一斤,
陈准忽又叹了口气,道:“这么好的酒,百年难遇,万通却喝不到,看来这小子真是没有福气。”
丁喜道:“对了,我刚才还在奇怪,他为什么今天没有跟你们在一起?”
陈准道:“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在睡觉。”
丁喜道:“在哪里?”
陈准道:“就在前面的一个尼姑庙里。”
丁喜道:“尼姑庙?为什么睡在尼姑庙里?”
陈准带笑道:“因为那庙里的尼姑,一个比一个年青,一个比一个漂亮。”
丁喜道:“尼姑他也想动?”
陈准道:“你难道已忘了他的外号叫什么人?”
丁喜大笑。
陈准眯眼笑着道:“无孔不入的意思就是无孔不入.一个人名字会叫错,外号总不会错的。”
(五)
青山下,绿树林里,露出了红墙一角,乌木横匾上有三个金漆脱落的大字:“观音庵。”
你走遍天下,无论走到哪里,都一定可以找到叫“观音庵”的尼姑庙,就好象到处都有叫“杏花村”的酒家一样。
尼姑庵里出来应门的,当然是个尼姑,只可借这尼始既不年青,也不漂亮。
事实上这尼姑比简直红杏花还老。
就算天仙一样的女人,到了这种年纪,都绝不会漂亮的。
丁喜看了陈准一眼笑了笑。
陈准也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我是说一个比一个年青,一个比 个漂亮,这是最老最丑的—个,所以只够资格替人开门。”
丁喜道:“最年青的一个呢?”
陈准道:“最年青的一个,当然在万通那小子的屋里了。”
丁喜道:“他还在?”
陈准道:“—定在。”
他脸上又露出那种诡秘的笑,道:“现在就算有人拿扫把赶他,他也绝不会走。”
他们穿过佛殿,穿过后院,梧桐树下一间禅房门窗紧闭,寂无人声。
“万通就在里面?”
“嗯。”
“看来他睡得就像是个死人一样。”
“像极了。”
老尼姑走在最前面,轻轻敲了一下门,门里就有个老尼姑垂首合什,慢慢地走了出来。
这尼姑果然年青多了.至少要比应门的老尼妨年青七八岁。
应门的尼姑至少已有七八十岁。
丁喜忍不住问道:“这就是最年青的一个?”
陈准道:“好象是的。”
丁喜笑了。
陈准道:“我们也许会嫌她年纪太大了些,万通却绝不会挑剔。”
丁喜道:“哦?”
陈准道:“因为现在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对他来说,都是完全一模—样的。”
丁喜道:“为什么?”
陈准道:“因为……”
他没有说下去,也不必说下去.因为丁喜已看见了万通。
万通已是个死人。
(六)
屋子里光线很阴暗.一口棺材,摆在窗下,万通就躺在棺材里。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他平时最喜欢穿的那身蓝绸子衣服。
衣服上也没有血渍.他身上也没有伤口,但他却的的确确已死了,死了很久。
他的脸蜡黄干瘦,身子已冰冷僵硬。
丁喜深深吸了口气,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岳麟道:“昨天晚上。”
丁喜道:“是怎样死的?”
岳麟道:“你看不出?”
丁喜道:“我看不出。”
岳麟冷笑道:“那么你就应该再仔细看看,多看几眼了。”
陈准道:“最好先解开他的衣襟再看。”
丁喜迟疑着,推开窗子。
七月黄昏时的夕阳从窗外照进来,照在棺材里的死人身上。
丁喜忽然发现他前胸有块衣襟,颜色和别的地方有显著的不同,就像是秋天的树叶一样,己渐惭开始枯黄腐烂了。
岳麟冷冷道:“现在你还看不出什么?”
丁喜摇摇头。
岳麟冷笑着,忽然出手,一股凌厉的掌风掠过,这片衣襟就落叶般被吹了起来,露出了他蜡黄干瘦的胸膛,也露出那致命的伤痕。
—块紫红色的伤痕,没有血,连皮都没有破。
丁喜又深深叹了口气,道,“这好象是拳头打出来的。”
岳麟冷笑道:“你现在总算看出来了。”
丁喜道:“一拳就已致命,这人的拳头好大力气。”
陈难道:“力气大没有用.还得有特别的功夫才行。”
丁喜承认。
陈准道:“你看不出这是什么功夫?”
丁喜迟疑着,道:“你看呢?”
陈准道:“无论哪一门、哪—派的拳法,就算能一拳打死人,伤痕也不是紫红的。”丁喜道:“不错。”
陈准道:“普天之下,只有一种拳法是例外的。”
丁喜道:“哪种拳法?”
陈准道:“少林神拳。”
他盯着丁喜,冷冷道:“其实我根本就不必说,你也一定知道。”
陈准道:“你再仔细看看,万通的骨头断了没有?”
丁喜道:“没有。”
陈准道:“皮破了没有?”
丁喜道:“没有。”
陈准道:“假如有一个人一拳打死了你,你死了之后,骨头连一根都没有断,皮肉连一点都没损伤,你看这个人用的是哪种拳法?”
丁喜道:“少林神拳。”
陈准道:“会少林神拳的人虽然不少.能练到这种火候的人有几个?”
丁喜道:“不多。”
陈准道“不多是多少?”
丁喜道:“大概……大概不超过五个。”
陈准道:“少林掌门当然是其中之一。”
丁喜点点头。
陈准道:“少林南宗的掌门人,当然也是其中之一了。”
丁喜又是点点头。
陈准道:“嵩山寺的那两位护法长老算不算在内?”
丁喜道:“算。”
陈准道:“还有—个,你看是谁呢?”
丁喜不说话了。
陈准忽然笑了笑,转向邓定侯,道:“这些问题我本来都不该问他的,因为你知道得一定比他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