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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叫道:“前辈住手!”
青衫秀士舒敬尧怒咻咻地道:“少侠,稍候。我势必要……”
欧阳昭不等他说完,反身面对黑衣怪人,厉声叱道:“适才这一招,是从哪里偷来的?快说!”
黑衣怪人的脸色虽有黑纱蒙着,但眼神中一片喜悦的神情,十分明显,稍加留意,便可知他心中必是十分得意。
此时,他用眼神一扫青衫秀士舒敬尧,然后对着欧阳昭徐徐地道:“老弟台,有什么不对吗?”
欧阳昭不耐烦地道:“我问你适才这一招从哪儿学来的?”
“对啦,从哪儿学来的?怎好说是从哪儿偷来的哩?”
“不管怎的,我只要问你这一招的来历。”
“看这情形,欧阳老弟对这一招是知之甚详了?”
“我既然问当然知道。”
“那请老弟说说好啦!”
这黑衣怪人不但每句话不是答复欧阳昭的问题,而且相反的,都是对欧阳昭发出追问的语气。
而欧阳昭是急欲知道适才他用的招式身法,不暇多想地道:“你适才的身法乃是我师门的独门轻功。”
“你师门?独门轻功?”
“丝毫不假,武林之中,再也没有第二人知道这套轻功!”
“如此说来,老弟是说得出来历了?”
“恩师习自儒门正宗心法,独创这套轻功,也就是三绝一门所传的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的至高绝学。”
“不错。老弟果然不负三绝一派。果然识货!”
“在下出道以来,一则没遇过强敌,二则轻易不愿露出,故此从未用过,你是从何处学来的?说!”
“哈,哈哈哈!说来话长了。”
“长话短叙呀!”
“改日再为详告吧。”
“非说不可!”
“要是不说呢?”
“不说出来,今晚休想平平安安地离开这座珞珈山!”
欧阳昭说时,双掌一挥,虚虚作势,大有将要动手的样子。
若是依着黑衣怪人狂傲的个性,必然会勃然作色,大发雷霆,甚而要争先出手,才是道理。
谁知他一反对青衫秀士舒敬尧的倨傲之态,丝毫也不恼怒,反而淡淡一笑,轻言细语地答道:“那又何必呢?”
欧阳昭十分不耐,沉声道:“在下出道以来言出必行,再要不说出来,可休怪我动手了!”
黑衣怪人闻言,连连摇手,忙不迭地道:“慢着,慢着。
说出来未尝不可,何必为了小事动手呢。”
欧阳昭神色较为缓和,双掌放松,朗声道:“如此,请说出来好啦。”
黑衣怪人慢条斯理的脚下移了两步,摇头晃脑地道:“请你不要介意,本人习这项轻功之时,恐怕你老弟台还没出世呢?”
此言一出,欧阳昭不由怫然作色,大怒喝道:“狂徒!你大胆!”
喝声中,人已一扑直前,抖臂出掌。
黑衣怪人乍见,一面揉身连连撤退丈余,一面扬声道:“你是怎的!无缘无故的……”
欧阳昭气得通身发抖,怒吼连连道:“—派胡言,狡诈之徒,今天你要不说出真情实话,欧阳昭断不放你!”
黑衣怪人几次三番尽管闪退,口中不断叫道:“这话从何说起,这话从何说起!”
两人一个抢攻,一个退让,全都快速绝伦,反而把穷家帮的一行人看得呆了。
欧阳昭掌上功夫,原是由笛招旗招中蜕化来的,出掌着着有力,脚下也配合得天衣无缝,盛怒之下,凌厉可见。
而那黑衣怪人也不是弱者,虽未见还招动手,但脚下功夫倍见功力,每退一寸,就有一寸的优势,每进一分,必有一分的用途。
一时掌风人影,在周围三五丈内穿花挟蝶似的,穿梭不停,令人眼花缭乱。
高手过招,快如闪电,转眼之际,欧阳昭已一连攻出十掌以上,可以说掌掌俱见劲力,招招都是绝学。
然而,任他掌力如何充沛,招势如何妙绝,始终未能沾上黑衣怪人的衣角,慢说是杀敌效果了。
又是五招下去,欧阳昭自己所创的十六招掌势已自演完,手上未免稍为迟缓。
蓦然——
“住手!”黑衣怪人突然暴喝一声,霍地跳出圈子,目露惊疑之色,盯在欧阳昭的脸上,也是十分奇异地道:“老弟。
你适才苦苦地追问我,这一回该我问问你了吧?”
欧阳昭不明就里,怒道:“你问我什么?”
那黑衣怪人不慌不忙,先是一笑道:“我问你这套掌式是从哪里来的?”
欧阳昭闻言,不由为之一愣,玉面也不觉一阵发热,心忖:难道我这套掌法有什么破绽不成?不然他为何有此一问?
因此,他的脸色一红,沉声道:“这个你管不着!”
黑衣怪人闻言,神色并不作愕,只是摇摇头道:“本人不一定要管。”
“哪你问个怎的?”
“老弟,只许你问我,就不许我问你?”
一句话说得欧阳昭十分尴尬,无言可对,但却愤怒至极地道:“我偏要问你!”
“我已经说出来了,你不相信,却让我怎么办?”
“巧言狡辩,我看你不到黄河心不死。”
“老弟,言语之上休要占尽了上风。须知光棍只打九成九。”
“岂止是言语之上,亮兵器!欧阳昭要是再放你走出宝旗之下,从此决不要追问你那绝世轻功的来历!”
金光耀目生辉,夜深之中,黄光陡现,欧阳昭的辟毒追魂旗已自出手,而且抖动得猎猎作响,起势欲发。
第二十六章 蟠龙神剑
黑衣怪人乍见宝旗出手,精碌碌的目光忽然大大的不同,原本一对闪光发亮的眼睛,此时忽然更加光芒万丈,射人心脾,直如黑夜之中一对碧光闪烁的夜鹰眼睛,泛出了奇异的光彩,分明显示着不平凡的样子。
然而,相反的,他口中失去先前的犀利,却嚅嚅嗫嗫地道:“宝一旗,辟一毒一追一魂一旗——”
尾音拖得长长的,似乎有十分的感慨,也有十二万分的羡慕。
欧阳昭一见,扬声道:“算你识货,我今晚可要货卖识家了!”
黑衣怪人摇头摆手,幽幽地道:“老弟,万万使不得。我平生有三不打,而这三不打却偏生集于老弟你一人之身,因此我无法奉陪了。”
“三不打?什么三不打?”
“见了辟毒追魂旗不打,碰到碧玉笛不打,亮出三绝令符不打。”
“怎么这等巧法?”
“这个……其中自有道理。”
“那你不如说凡是三绝传人不打。”
“也可以这么说。”
“一派巧言花语,你分明是对着我欧阳昭而发!”
“绝不是。”
“哈哈!那我更加明白了。”
“你明白了?”
黑衣怪人像是倏而一惊,双目有些失神,身子也陡然一震,又抢着道:“你明白什么?难道你真的明白了?”
欧阳昭手中宝旗虚挥,掠起一派金光,朗声道:“必是你偷学了武林三绝一门的绝学皮毛,于心有愧,另外也知道三绝门中的厉害,不敢与三绝作对!是也不是?”
那黑衣怪人闻言,眼光又是一亮,神情似乎安定了不少,轻轻地喟叹了一声,无可奈何地道:“不尽然,也有点道理。”
他这话模棱两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欧阳昭不由觉着一阵迷惘,略一思索,也想不出他这话的道理,又复旧话重提,跨上一步道:“儒门正宗心法的轻功,你究竟从何学来?”
黑衣怪人双眼一眨,似乎眉头一皱道:“本人武学渊博,搜罗了宇内务家之长,连本人自己也不知怎样用出来的,叫我怎生说法,不信你看!”
他说时,忽然从袖口之内抽出一柄约莫有尺来长短的短剑出来。
短剑出手,黑黝黝的夜里,忽然大放光明,寒光逼人,冷嗖嗖的,但照得在场之人一个个眉发可鉴。
欧阳昭不由暗喊了声:“好剑!”
此时,静立一旁久未发话的青衫秀士舒敬尧忽然大喝一声道:“呀!这剑怎会落在你手?”
这位素养极高的穷家帮主,似乎对这柄短剑感到十分震惊,居然失声一叫。
欧阳昭自然看得出青衫秀士舒敬尧的惊讶之色,横旗问道:“前辈,这剑……”
他的话尚未说完,青衫秀士舒敬尧早又睁大了一双眼睛道:“少侠!你不认识这柄利剑?”
欧阳昭的脸微微发红,讪讪地道:“晚辈眼拙,短见得很。”
青衫秀士舒敬尧喟叹了一声,提高了嗓门道:“这柄剑名叫蟠龙神剑,乃是神剑震八荒,你父欧阳丹大侠仗以成名的利器,举世无双的宝剑。”
此言一出,不下于晴天霹雳,不但欧阳昭神情一震,连那持剑的黑衣怪人,也似乎大感意外陡的一惊,两人不由同时失声一呼道:“哎呀!”
青衫秀士舒敬尧接着又道:“当年欧阳大侠仗着此剑,横扫中原,威震海内,屑小之辈,不知在这柄蟠龙神剑之下死了多少,才赢得个神剑震八荒的美名,不料此时神剑依旧,而你父却已物化,当年的英雄何在?”
这位穷家帮酌帮主,只顾发出无限的感慨,却把个英雄气短的欧阳昭说得珠泪滚滚,滴滴下落,洒遍了青衫的前襟。
只等青衫秀士舒敬尧一口气说完,他才一收宝旗,对着黑衣怪汉手中的蟠龙神剑遥遥地恭身肃然道:“见剑如同见父,恕孩儿不孝,至今未能报了父母大仇!”
黑衣怪汉拿着短剑,一时反觉愕然,语带歉意地道:“我不知此剑乃是老弟尊大人之物,无意触伤了老弟,请勿介怀。”
舒敬尧闻言,淡淡地一笑道:“既然如此,你亮出此剑却是为何?”
黑衣怪人苦笑一声道:“我原意要把宇内武林的精招绝学各使一招出来,以解开欧阳老弟对我那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的轻功来处。不料……”
欧阳昭面带戚容,语意凄凉地道:“阁下这柄宝剑,不知得自何人之手?”
“这个……”
黑衣怪人似乎十分为难,语意迟疑了一阵,然后才道:“老弟台,令尊欧阳大侠,乃是失手在七大门派手里,这一点你该毫无疑惑了吧?”
欧阳昭连连点头,已知道黑衣怪人言外之意,不愿多生枝节地道:“阁下放心,这段梁子不会扯在你的身上。”
黑衣怪人的心事被欧阳昭揭穿,不由轻声一笑,又道:“这就是了,幸而不牵扯到恩仇上去!否则,岂不又是跳到黄河洗不清!”
欧阳昭不愿听他这些不相干的话,追问一句道:“阁下此剑想是得自七大门派之手?”
“这又不是。”
“请以直言相告,在下绝不是意气用事,糊涂生非之流。”
欧阳昭此时一心要弄清蟠龙神剑的来龙去脉,因此,不但口风软柔,而且神态凄凉之中,隐约有些求全之意。
黑衣怪人似乎也不想惹事生非,因此也慎重其事地道:“此剑乃是得自一个女流手里!”
“女流?是吗?”
“本人既然相告,却不会以谎言相欺!”
“阁下能否把这女人的来历相告?”
“并无不可。”
“欧阳昭感激不尽!”
“这女的远在天南,姓施……”
“阁下说的敢莫是天南鸡爪婆婆的弟子,银蝎女施凤英?”
黑衣怪人耳闻欧阳昭破口说出银蝎女施凤英的来历,不由目露疑云道:“不错!原来老弟台同她……”
“在下同她有数面之缘,怎的不知她身怀家父的兵刃?”
“这个本人就不知其详了。”
欧阳昭不由陷入一阵沉思之中。
忽然,他像是豁然贯通地自言自语道:“哦。是的,我父的这柄神剑,必是落在天心庄卓家,因此,卓家养着我,折磨我,怕我后来有了成就索取这柄剑,而又恐江湖责他不义,所以又不便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