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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地语意一停,等待五爪金龙的反应。
不出所料,五爪金龙岳麟早接着道:“桑老弟又打算如何呢?”
“这……少不得探着九派一帮的行动,好在小弟在武林之中籍籍无名,不关大局,但身在武林,也不能袖手旁观!”
五爪金龙岳麟霍地离坐站了起来,急跨两步,伸手拉住了铁笔穷儒桑子修的手,亲热的不断摇晃着道:“桑兄!以我岳麟的小小名气担保,加入一统教决没错,慢说一统教志在统一武林的宗旨光明正大,单凭教主的那身功夫,杀尽九派一帮,恐怕也找不出对手!”
欧阳昭闻言,是既惊又喜。
惊的是,这五爪金龙岳麟,乃是江湖上成名露脸的人物,他能当着桑子修的面前矢口称赞一统教主的武功,谅必不会是吹虚之词,一定是高人一等。
喜的是,自己屡次承蒙一统教主相邀,而在黄山之中,又与他碰过头,可始终没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这五爪金龙岳麟既然极口称道,想必是曾经亲眼目睹,何不在他口中探出些蛛丝马迹。
一念至此,又装成不懂事地插口大声问道:“老前辈!不知教主的武功比起我来谁个强?”
五爪金龙岳麟不由拈须而笑道:“老弟台!你的绝世武功我还没瞻仰过,料来铁板神数关老二调教出来的弟子,不会差到哪里去,这叫做强将手下无弱兵!哈!哈哈……”
他说完之后,随即朗声一笑,明透着有些讪笑欧阳昭的这份憨劲。
欧阳昭干脆装呆到底,又道:“那末,一统教主的功夫你是见过的了?”
五爪金龙岳麟正要夸赞一统教主的功力,打算说服铁笔穷儒桑子修入教,原本苦于无从开口,闻言暗笑,银髯一飘道:“教主的功夫究有多深,老朽不敢断定,但比起我来,却要高过多多。老朽说一句不怕丢脸的话,我所以率领五龙会的手下加入一统教,乃是与教主比拼功力所赌的东西,二十招以内,老朽连失两招,因此,不得不五体投地,入教受礼!”
铁笔穷儒桑子修所以没拦阻欧阳昭的话,原是知道他意在探听一统教主的虚实,但五爪金龙只是一番自我吹虚,始终没说出所以然来,不由追问一句道:“老会首!既然你与一统教主换招过手,印证了二十余招,但不知那教主的武功是何门何派的嫡传?其本人生得如何?江湖上他从未露面,不知可能见告一二?”
这席话问得是针针见血,句句扼要,欧阳昭与白衣追魂段冰蓉都全神贯注侧耳细听五爪金龙岳麟的回答。
不料他老脸一红,长眉一垂,面有愧色地道:“惭愧。教主当日穿着一统教的衣饰,因此,连老朽也没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至于武功门派……”
他又是一阵沉吟,用手搔了搔头上的白发,尴尬地苦笑道:“不怕桑兄见笑,老朽只觉得教主的招势奇异无比,手法神鬼莫测,令人无从捉摸,简直千变万化,妙到毫末。总之,必是武林绝传已久的至高武功,江湖罕见的难得修为,因此也就与众不同,说不上是何门何派了!”
这老儿绕了个大圈子,只不过是满口歌颂之词,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欧阳昭知他明是高高地抬举一统教主,暗里却是向自己脸上贴金,因为他既承认在二十招之中,一连两招失手在一统教主手下,若不把一统教主的功力说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岂不显见得自己是浓包。
但是,他也许是真的看不出一统教主的门派,所以也说不出个结果,欧阳晤他们先前的欣喜,到此也不觉失望了。
五爪金龙岳麟如同坐在鼓里一般,哪里参得透他们的心事,一口气说完之后,又对铁笔穷儒桑子修道:“桑兄,既然同这二位老弟到了巢湖,何不同入一统教,你我故友相聚,也是人间一大乐事!”
铁笔穷儒桑子修见从他口中也问不出什么一统教的秘密,明知他必定有这一手,但却欲擒故纵地道:“改帮入教,事非寻常,小弟尚须思考。”
五爪金龙岳麟原本十分热中,闻言一笑道:“这又何必,老朽这大的年纪,还会欺哄老兄不成?”
铁笔穷儒桑子修又期期艾艾地道:“小弟在武林之中微不足道,没有五龙会的份量重,同时,尚不知一统教是否信得过我这个风尘穷酸!”
“桑兄。你太谦了!哈!哈哈……”
五爪金龙岳麟高兴地朗声一笑,又接着道:“风尘二友在武林之中,原是叫得响的金字招牌,至于一统教,有我岳某担保,料定教主必会借重,这却勿须烦心!”
他的话音甫落,蓦然间,红光陡起,锣声齐震,人声吵杂。
却原来远在二十丈外的另一只大船上,不知怎的起了火来。一时火光冲天,映得湖水通红。
五爪金龙岳麟不由倏然而惊,大声喝道:“靠船救火!”
大船上的人,全都慌了手脚,船身移动,径向起火的那只船驶去。
铁笔穷儒桑子修鼻子一耸,嗅了两嗅,也道:“老会首,这是有人放火!”
五爪金龙岳麟也已嗅出有一股浓厚的硫磺气味,怒声喝道:“准备拿人!”
此刻,船已离起火的船只不远,五龙会的手下,各展身形,齐向起火的船上跃去,只顾抢着救火。
五爪金龙岳麟也焦急地道:“桑兄稍待。让我看看是什么人,欺负到五龙会头上来了!”
语音未了,他的人像一支庞大无比的鹰隼,一射三丈,平穿而前,径向起火的船只腾身而去。
就在这时,湖心突然也射起一只身影,一式鱼跃鸢飞,侧地里,落在这只大船的桅杆之上,略为一点,从高矗入云的桅杆之上,滑落下来,一溜身影,径自钻入船舱之内,动作之快如电光石火,身法之速,堪比飞猿灵猫。
此时,五龙会的人,没有执事的,都已随同五爪金龙岳麟,到船上救火;有执事的忙着摇橹掌舵,分缆执槁。谁也没有料到,会有人上船放火。
然而,其中却瞒不过一个欧阳昭。欧阳昭在那人影初动,已微闻衣袂飘风之声,接着觉得船身微沉,已知来人已落在桅杆之上,至于那人一滑带动的轻微声响,近在咫尺,以他耳目之灵,更加了若观火,但他声色不动,原意唯恐自己一显功夫,必然露出马脚,引起五龙会首五爪金龙岳麟的疑心,反而误了卧底柳暗花明庄的大事。
但,此刻分辨出,那条黑影的来人已进了船舱,不由心中一动,暗想:敢莫这船舱之内有何秘密不成,不然这人为何施用调虎离山之计,前来冒生死之险。
想着,一翻身就待随之进入船舱。
不料,那条黑影已快如电光石火地由舱中钻了出来,火光反映之下,他手中分明抱着个尺长的铁匣。
欧阳昭乍见,沉声喝道:“大胆!意欲何为,鼠辈!”
那人一见自己已为人发觉,左手抱着铁匣,右手突然一挥,先发制人发出一掌,也低声喝道:“闪开!挡我者死!”
欧阳昭不敢冒然出手,生恐露出马脚,口中喝道:“放下手中铁匣!”
喝声未了,忽觉那人的掌风已自袭至,而且力道一冷一热,显然功力有异,忙不迭运功护体,情急智生,不敢使用武林三绝的掌式手法,急切间,忽然想起了眇目道士,也就是自己老父临终所传的一套掌法剑招来,一奋臂明是卸力暗暗取敌,因招势虚实并无,攻守兼备,由于他功力深厚,威力并未稍减。
此时,船上的五龙会中人,以及铁笔穷儒桑子修,白衣追魂段冰蓉,也已发现了船上让人侵入。
那人影一掌发出,被欧阳昭卸却,冷哼一声,狠狠地道:“这是你找死!接爷爷一阴功掌!”
他掌势一震,人也向船头一穿,正好到了火光之下。
欧阳昭一见,不由喝道:“恶无常!原来是你,放下铁匣!”
敢情来的乃是西北道上成名的黑道人物,恶无常王征成。
在欧阳昭初出道时,曾在赴天心庄途上遇见过他。欧阳昭认识他,他可不认识欧阳昭,因此,恶无常王征成见这奇丑少年竟开口叫出自己的名号,不由喝道:“既知老爷的名讳,为何还要找死!”
喝声中,一反臂,在身后亮出一对喂毒虎头钩来。
欧阳昭盈盈一笑道:“手下的败将,你找死!”
恶无常王征成不明所以,闻言一手抱着铁匣,一手把两柄喂毒虎头钩并在一起,掠起一溜青光,直向欧阳昭劈来,口中怒道:“丑鬼!你满口胡言,想是做梦!”
欧阳昭不愿与他纠缠,惟恐失手露出真像,因此略一闪身,双掌使出了开门揖盗一个十分普通的掌势,但暗地里,可是贯上了六成力道。
恶无常王征成见他竟使出掌式的起码式子,人尽皆知的一招开门揖盗,鼻子中不屑地嗤了一声道:“太不自量了,你……”
他的话尚未落音,忽觉一股其大无比,凌厉难当的潜力,夹着风雷之势迎面推至,慢说是在全未料到之下,纵然全力预防,也恐难以消受,惊呼一声,就打算抽身闪躲,但那来得及,觉着胸前一阵奇痛,如同泰山压下,五内如裂,喉中一甜,哇地一声红光暴射,一日鲜血喷出老远,人就摇摇欲倒,眼看就要从船头之上落下水去。
蓦然,有人暴声喝道:“区老弟!快!快,抢回铁匣!”
那喝声正是五爪金龙岳麟的声音。
欧阳昭此时十分为难,若以自己快逾追风的功力而论,抢回铁匣并非难事,苦于此时情形不同,不能露出马脚。
但是,此时哪里容他多想,眼看恶无常王征成的人已在船头边沿,正向湖心倒去,急切间,他身子一矮,明用十分简易的燕青十八滚,暗地里功聚足尖,施展凌虚飞渡一浮萍逐浪的轻功,一穿到了船沿,猿臂一舒,径向下坠不停的王征成手中铁匣抓去。
铁匣果然被他抓个正着,但因前射的速度太快,整个人与船头平行,却凌空在船头之外。在平时欧阳昭只要一叠腰乳燕回巢,自然轻飘飘地一弹而回。此时却怎能够,他情急智生,一沉势,两个脚尖搭住船檐,人就倒挂在船头之上,口中还故作吃惊地喊道:“哎呀!我的妈呀!要掉到水里去了!”
五爪金龙岳麟虽是一个大行家,但此时一心注意到铁匣之上,加之欧阳昭怪异的招式大出常理快捷离奇,居然没有看出半点破绽,反而惊呼声道:“不好!救人要紧!”
喊着,他的人已射到船头之上,两手已捏紧了欧阳昭的一对足踝,双臂用力上提,口中道:“区老弟,难为你了。仰头吸气,莫擦破了鼻子!”
欧阳昭故意地沉着身子,让五爪金龙岳麟把他拉上来,站在船头之上,一手抱着铁匣子,一手拍着心口喘着气,直着眼神,不停地说:“哎呀!危险!危险!”
五爪金龙岳麟一探手,接过那只铁匣,另只手拍着欧阳昭的肩头道:“区老弟,不坏!关老二虽然没把你练成天下第一,你能用两招不起眼的玩艺惊走了恶无常,总算替风尘二友露脸了!”
白衣追魂段冰蓉想要笑出声来,但又怕五爪金龙岳麟起了疑心,可是眼看欧阳昭那种逗人笑的神色,又忍不住,因此,用衣袖掩着嘴,把头转了过去。
铁笔穷儒桑子修,怕露出马脚,忙把话题转到恶无常王征成身上去,故作忽然想起地叫道:“哎呀!只顾闲扯,把王征成给放走了!”
五爪金龙岳麟闻言,对着手下人吼道:“蠢材!怎不下湖捞人!”
那五龙会的手下,却只顾看他们说话,可把这回事给忘记了。
此时闻言,一些有水上功夫的,扑通,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