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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哑婆手语的转告,聋老正容说道:“江湖上狡诈奸险太以难测,老夫怎敢轻易相信空口之言。”
江敏怒道:“你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哑婆脸色不由微微一变,聋老望着哑婆问道:“哑婆子,她说的什么?”
哑婆以手语告诉聋老,聋老双目一睁,脸色沉寒地喝道:“姑娘说话最好放客气一点。”
江敏冷冷地道:“不客气又怎样?”
聋老沉声说道:“老夫便要教训你。”
江敏秀眉倏地一挑,声若银铃般地格格一声娇笑,道:“你配么?”语冷如冰,神情不屑,满含轻视之意。
聋老一看哑婆的手势,又见她一副轻视不屑的神情,不禁气得双目猛睁,精芒暴射地怒声喝道:“丫头,你有多大功力,敢于轻视老夫。”
他生性刚强好胜,虽已六十开外的年纪,脾性却仍如年轻人一般暴燥。
凌瑶姬一听他这种口气,知道此际如果再不加以阻止,他话声一落,怒火上升,必定立时贸然出手和江敏打起来。是以,她不等他话完,便即阻止地朝他摇摇手,娇喝道:“聋老,赶快住口!”秀眉紧蹙,粉脸凝寒,有如笼罩着一层严霜。
聋老虽然耳不能听,但却可观色测意,见她朝他摇手,粉脸凝寒的神情,怎不知其意,遂即连忙住口不语。
她喝住聋老之后,便向江敏含笑说道:“聋老脾性粗暴,得罪姊姊;尚请看在小妹面上不要见怪。”
江敏冷冷地道:“算了,你别说得那么好听,给我灌迷汤了。”这一个橡皮钉子,只碰得凌瑶姬粉脸微红,默然无语。
欧阳昭忽然地哈哈一声朗笑,俯首自地上拾起一根树枝,就地写道:“在下想和你谈个交易。”
他因为和聋老交谈,每一句话均须经过哑婆这一翻译手续,甚感麻烦不便,是以便想起以树枝代笔,写字交谈的方式。
聋老问道:“什么交易?”
欧阳昭写道:“在下如果确是武林三绝的弟子,你便将你老主人的名号告诉在下。”
聋老沉吟地点点头道:“可以。”
欧阳昭微微一笑,丢掉手上的树枝,探手入怀取出辟毒追魂旗,微微一抖,陡见金光闪灼,映目耀目。
“呵!辟毒追魂旗!”聋老口中发出兴奋的惊呼。
欧阳昭收起宝旗,面含俊笑地目视聋老,神情潇洒地岸然傲立着。
聋老恭敬地说道:“适才多有冒渎,尚祈公子原恕。”
欧阳昭含笑地朝他摆摆手。
江敏见聋老一副前居后恭之态,不由嘴角一撇,冷笑地说道:“聋老头儿,老实告诉你吧,他不但是武林三绝的传人,且还是十五年前誉称天下无敌神剑震八荒欧阳大侠的公子。”
“呵!”
江敏刚说至此处,凌瑶姬口中陡然发出一声惊呼?满脸惊喜之色地一步冲到欧阳昭的面前,神情激动地说道:“公子,快跟我来。”说着一伸手,拉起欧阳昭的一只手,纵身直往谷后一片林木茂密之处奔去。
欧阳昭不由愕然,他本想摔开她的手,但他乃是聪明绝顶之人,目睹凌瑶姬如此惊喜激动的神情,知道此中必有原因。
他心念微微一转,便任由她拉着他的手奔向谷后。
江敏见状,不知何事,连忙飘身跟踪追去。
聋老更是不明就里,满脸尽是迷惑之色,望着哑婆问道:“哑婆子,这是怎么回事?”
哑婆眉飞色舞的双手向聋老一阵比划,聋老这才明白所以,不禁兴奋若狂地哈哈大笑道:“想不到竟有这等巧事,这真是个天大的意外,哑婆子,我们赶快跟着去看看吧。”话落,身形已经纵起,疾如屯射,奔向那林木茂密之处,哑婆亦即连忙抱起巧巧,腾身随后奔去。
林木密茂中,静静地孤立着一间翠竹搭盖的小屋。
这间小屋建盖得虽然十分精巧美观,但却非常奇特,除了正面当中紧闭着的两扇竹门之外,竟是四面不通空气,没有一扇窗户。
凌瑶姬拉着欧阳昭的手奔入林中,左弯右拐的一阵疾走,一口气走到小屋前面,这才停住身形。
欧阳昭望了望这间孤寂的小屋,不由极感诧异地望着凌瑶姬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姑娘将在下带来此处有何见教?”
凌瑶姬明眸微转,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朝他柔美地一笑,旋即敛容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先别问,到屋里去看过之后就知道了。”说着莲步轻移,姗姗地走近小屋门前,伸手去推那紧闭着的两扇竹门。
吱呀一声轻响,两扇竹门被缓缓地推开了。
林木密茂,枝叶繁浓,这林中天光本就微弱,阴暗异常,而这间小屋里更是漆黑如墨,有如幽谷深洞。
凌瑶姬已经娜袅从容地走进小屋内去了,欧阳昭仍立在原地未动,他心中正在暗自思忖着:是不是应该立刻跟着她进去呢?
蓦见小屋内火光一闪,凌瑶姬已经在里面点燃起烛火,接着便听得她娇声喊道:“公子,你请进来吧。”
欧阳昭闻喊,略一犹豫,便即暗运功劲护身,以防意外,飘身跨进屋内。
他一跨进屋内,立即感觉到这间小屋里的气氛,有着异于寻常的朋森和神秘。
原来这间小屋里的四面竹壁,全都用黑布蒙罩着,屋中除了迎门贴壁之处,摆着一张长方型的供桌之外,竟是空无一物,而这张供桌上供置着的是什么东西?却又被一层黑布帏幔遮掩着,无法看得到,更增神秘。
欧阳昭满腹狐疑地目注凌瑶姬问道:“姑娘将在下带来这间小屋内,究竟有何见教?”
凌瑶姬缓缓地说道:“请你看一样东西。”
欧阳昭问道:“什么东西?”
凌瑶姬神色忽地一整,一双美目有如两道冷电寒芒似地,凝注着欧阳昭的俊面肃容问道:“公子确是神剑震八荒欧阳大侠的公子吗?”
欧阳昭道:“姑娘怀疑不信?”
凌瑶姬道:“我想问清楚点好。”
欧阳昭略一沉吟,道:“如果我不是呢?”
凌瑶姬脸色一变,道:“你不是?”
欧阳昭微笑地道:“姑娘何必紧张,我是说如果。”
凌瑶姬正色说道:“公子请别开玩笑。”
欧阳昭道:“姑娘不是要给我看一样东西的吗?怎么……”
不待欧阳昭说完,凌瑶姬便接着说道:“不错,不过你如果不是欧阳公子,就不必看了。”
“为什么?”
凌瑶姬道:“别问为什么?请回答我是不是真是欧阳公子?”
欧阳昭星目朗朗地凝注着凌瑶姬美艳绝伦的娇靥儿,稍顷,问道:“我说是的,姑娘便相信吗?”
凌瑶姬美目微转,略一沉吟,点点头道:“我知道公子乃是一位心地光明的正直君子,是与不是,公子决不会得骗我的,对不?”
欧阳昭闻言,不由朗声一笑,道:“姑娘既然相信在下是正直君子,便请将要给在下看的东西给在下看吧。”
凌瑶姬秀眉微微一皱,目光深深地注视着欧阳昭问道:“那么公子果是欧阳大侠的公子了?”
欧阳昭俊面神情一片严肃地点头说道:“不错。”
他话才出口,忽闻一阵衣袂飒然飘风声响,江敏挽着巧巧和聋哑夫妇均已来到,飘身进入屋内。
凌瑶姬目光扫视了聋哑夫妇和江敏一眼,缓缓地侧过身子,伸出纤纤玉手,拉着垂在黑布帏幔旁的绳索猛地一拉。
帏幔拉开,欧阳昭触目所见,神情不禁微微一呆。
原来他所见到的乃是一幅笔法精工、看来栩栩如生的一对中年夫妇的丹青画像。
这幅画像上的中年夫妇,男的是一个身着儒衫;颈戴儒生巾,腰悬长剑,英俊潇洒,风标绝世的儒生;女的则是一个身材肥纤合度,婀娜娉婷,仪态万方,清秀美丽无匹的美妇人。
这画中的中年夫妇是谁?
欧阳昭觉得极是眼熟,似曾相识,但却又甚为模糊,记不起来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脸上掠过一丝迷惘之色,望着凌瑶姬问道:“姑娘要给在下看的东西,就是这幅画像吗?”
“唔,”凌瑶姬臻首微点地望着欧阳昭问道:“公子不认识这画中的夫妇吗?”
欧阳昭摇摇头道:“不认识,不过……”
他微微之后,接道:“看似眼熟得很,却又想不起来曾在那里见过。”
凌瑶姬用手指了指供桌上竖立着的木牌,说道:“公子请看看那灵牌上的字吧。”
供桌上供着一块长方形的灵牌,在布幔拉开之时,欧阳昭便已见到,只因他的目光已完全被画像所吸引,是以未曾注意去看灵牌上写的什么,此际凌瑶姬一提,便不禁凝目朝灵牌上仔细地看去。
“呵。”
他身躯蓦地猛然一震,一股悲痛骤从胸中涌起,俊目陡.现闪闪泪光,口中发出一声凄怆的呼叫:“爹爹,妈!”凄呼声中,双膝一弯,跪伏地上,泪如涌泉,夺眶而出。
原来这灵牌上写的是“神剑震八荒欧阳丹大侠夫妇之灵位。”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灵牌上既然写着他父亲的名讳,画像上的中年夫妇,自必是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了。
他两岁之时,父母原已遇害,那时他尚还在茫然无知时候,是以父母的音容相貌,他根本一丝无知。
倘不是曾经遇见铁笔穷儒桑子修,经过铁笔穷儒的推测证明,直到今天为止,连他的身世恐怕也还茫然不知呢。
不过,他虽然对他父母的音容相貌毫无所知,但骨肉天性,感应却是异常奇妙,难以言喻的。
尤其是这幅画像画得又是那么栩栩如生、传神,故他一见之后,心底立刻产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
欧阳昭声音凄怆地哭泣着,凌瑶姬、江敏、聋老哑婆、巧巧均都默默地静立在供桌的两旁,谁也没有出声劝阻他。
渐渐,她们都被他凄楚哀怆的哭声感染了,每个人的眼中都涌现一层晶亮的泪光,鼻子感觉酸酸的,玄然欲泣!
终于,每个人脸上都垂挂起了两行清泪。
这小屋里充满了一片悲哀的气氛。
蓦然,凌瑶姬秀眉微微一皱,目视哑婆说道:“哑婆,有人进入我们谷中来了,你赶快和聋老出去看看是什么人。”说着伸手一拉绳索,黑布帏幔立时遮掩起欧阳丹大侠夫妇的灵牌和遗像。
哑婆朝聋老一打手势,二人双双纵身向屋外跃出。
凌瑶姬目含无限深情地望了望仍在凄哀地哭泣着的欧阳昭一眼,略一踌躇之后,转向江敏说道:“江姊姊,请你劝劝公子别哭了吧。”
江敏闻言点了点头,伸手抹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走到欧阳昭身旁,俯着娇躯柔声劝说道:“昭哥,请节哀保重身体!”
巧巧也走到欧阳昭身旁,娇声儿劝说道:“叔叔,你不要哭了好么,巧巧心里早已被你哭得难过死了。”
巧巧本就生得天真可爱,此际她满颊泪迹映然,犹如梨花带雨,海棠含露,更加使人怜爱。
欧阳昭哭了已经将近盏茶辰光,因为他心底过于悲痛,是以虽是短短的盏茶辰光,却哭得音哑声嘶。
须知一个心性高傲,倔强好胜之人,若非是极度伤心之时,决不会轻易流泪哭泣,而这种哭泣流泪,最是伤神。
在江敏和巧巧的劝声中,欧阳昭终于慢慢地收止了泣声。
他虽已停声止泣,但精神却已经疲惫不堪,比和强敌高手激斗百招尤甚。
江敏见状,知道他悲痛过度,真元大伤,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小瓶,倒出一粒颜色碧绿,清香扑鼻,闻之神清气爽的豆大药丸,深情无限地柔声说道:“昭哥,你悲痛过度,元气大伤,赶快服下这粒灵药,好好的运功行气,调息一下吧。”说罢,便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