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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光应声而起,带着四个红衣大汉,抬了两个竹兜而入。
四戒大师道:“女施主还有什么吩咐?”
范雪君道:“我等金刀门中,曾有着两个投柬之人,不知现在何处?”
只见一个身披红色袈裟;站在一痴大师身后的胖和尚答道:“现在后面,受我寺中招待。”
范雪君道:“虽有你们中长老四戒大师作主,但贱妾预料,一旦举出证明之后,仍是难免引起风波,我等人手不足,不知可否使我们中两位投柬之人归还本队?”
那胖和尚望了一痴大师一眼,道:“自然可以。”
举起右手,对着大殿外一阵摇挥。片刻之间,两个中年和尚,带着万良、黄荣,大步行了进来。
万良目光转动,打量了一下殿中形势,悄然行了两步,站在闲云大师的竹兜旁侧。
四戒大师道:“女施主还有什么拖延时刻之法么?”
范雪君缓缓说道:“请出闲云大师。”
第四十七章不敢相认
闲云乃峨嵋门中一代掌门之人,虽已遇害甚久,但他的声名尚未为人遗忘,少林僧侣,对那闲云大师之名,可算是个个熟悉异常,听得闲云大师之名,个个为之一震。
高光应声出手,揭开了前面一座竹兜上蒙遮的黑布。群僧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五官破损,没有双腿的人,端坐在竹兜之上。
一痴大师听得闲云大师之名,心中确实大为紧张,一面暗运功力,凝聚于拿手之上,一面全神贯注,如若那黑布之下果然是闲云大师,一痴大师纵有通夫的手段,也无法掩遮去群僧之目,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法,发出最恶毒的掌力,先把闲云大师击毙,再行设法对付范雪君等。
虽然,他明知如此一来,必将使群僧动疑,但形势迫人,只有两害相权取其轻了,好在大殿中人,一半都是自己心腹,不难控制,再徐图平复寺中群僧之疑。
只待看到那竹兜上端坐之人的模样,才放下心中一块石头,冷笑一声,说道:“女施主在何处,找了这样一个奇形怪状之人,指说他是闲云大师,这等手段,也未免太可笑了。”
殿中僧侣,有很多见过闸云大师,看了那五官破碎的老人之状,都不禁哑然失笑。
范雪君不慌不忙的缓缓说道:“据贱妾想来,诸位之中,一定有很多人是见过那闲云大师的。”
一痴大师冷冷说道:“除了本座这外,我少林僧侣,见过闲云老前辈风范之人,何止百位,女施主这等手段,也想在我少林寺中施展,也未免太过藐视我少林寺中人了。”
范雪君淡然一笑,道:“大师的沉着,当真是可佩的很……”语声微微一顿,提高声音说道:“我如是想随便找一个人,来此冒充那闲云大师,自会找一个和他相同之人,我就是再笨一些,也不曾找一位五官破损,双腿被斩,难以辨认的人了。”
殿中群僧,只听得个个暗自点头,忖道:“此女之言,不无道理。”
但闻一痴大师哈哈一笑,道:“好一篇动人的说词,女施主的才华,不得不让老衲钦佩。”
范雪君突然高声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大师苦苦和我争辩,说这人不是峨嵋派上一代掌门人闲云大师,不知是何用心,难道证明他是闲云大师之后,对你有什么不利之处么?”
这几句话,犀利无比,字字如剑如刀,刺入了一痴大师的胸中。
一痴大师那等沉着之人,脸上也不禁泛现出惊异之色,但一间即逝,片刻之间,又恢复镇静之容,道:“女施主此来少林,是诚心挑拔我少林寺是非而来么?”
范雪君道:“是非愈辨愈清,大师如是心中无鬼,何不辩论个水落石出?”
一痴大师心中暗自惊震道:好一个厉害的丫头,口中却缓缓应道:“女施主有什么话尽管请说,老衲为了清白,那是不得不听了。”
范雪君亦是暗自惊震,忖道;这和尚竟然不为我所激怒,实在是一个阴沉、狡猾的强敌。
心中念转,口里却说道:“大师这等气度,足见高明了。”
一痴大师重重咳了一声,强自忍下,未再接口。
范雪君不闻一痴大师接言,又道:“眼下第一件事,先要证明这位是不是上一代峨嵋掌门人闲云大师。”
此事乃殿中群僧大部关切之事,立时有人应道:“不错,女施主如何能证明他是峨嵋派闲云大师?”
范雪君道:“这个远要诸位相助一臂之力,诸位之中,那一位和闲云大师相处最熟。”
只听两个僧侣应道:“贫僧和闲云大师相处最熟。”
范雪君一皱眉头,道:“好,两位请到前面来吧!”
只见两个僧侣。大步行至殿中。左少白凝目望去,只见二个僧侣,一个是守在大殿门口的四律大师,一个是一清大师。
范雪君缓缓说道:“两位都和闲云大师十分熟悉,想必可从他的口音辨出真假了?”
四律大师道:“自从烟云峰惨变横生之后,老衲已然十数年未再听过他的口音,能否辨得出来,心中亦无把握。”
一清大师道:“贫僧曾随先师,访问峨嵋山,留住甚久,曾经听那闲云大师和先师谈论佛法,自信对他的口音甚熟。”
范雪君道:“敢问大师,令师何人?”
一清大师道:“先师乃我少林上一代掌门人,不幸在烟云峰上遇害的四方大师。”
范雪君道:“令师肯带你同往峨嵋,那是他对你很好了。”
一清大师一皱眉,道:“先师对贫憎恩重如山。”
范雪君道:“好一个恩重如山;令师既对你施恩甚深,你就该报答他厚恩才是。”
一清大师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点点头,默不作声。
范雪君提高了声音,道:“两位请自由的和他谈谈吧!我不想两位大师偏向任何一方,但请各凭天良就是。”
四律大师望了闲云大师一眼,合掌当胸,道:“阁下当真是闲云道兄么?”
闲云大师长长叹息一声,道:“不错。”
四律大师道:“道兄何以落得这等惨境?”
闲云大师道:“老衲和令师兄四方大师,以及武当、崆峒两位掌门道兄,同时遇害之事,你们早已知道了?”
四律大师道:“不错,不过,九大门派联合了四门、三会、两大帮,已经为四位道兄报过仇了。”
闲云大师道:“如何一个报仇之法?”
四律大师道:“白鹤堡数百口一夕被戳,元凶左鉴白虽在当夜漏网,但却为九大门派联合派出的高手追了八年之后,依然诛杀于“生死桥”头。”
他数说往事,字字如铁锤一般,击打在左少白的心头。只听得左少白胸中热血沸腾,难以自禁,牙齿咬舌出血,才强自忍了下去。
只见闲云大师摇着头。叹道:“白鹤门左鉴白虽然当时声誉甚噪,但决难伤得令师兄,何况还有老衲,和武当、崆峒两位掌门道兄在座。”
四戒大师正想问,突然一痴大师喝道:“师叔可已确定了他是闲云大师么?”
四律大师道:“老衲还无法确定。”
一痴大师目光转注一清大师身上道:“师弟可否已从口音中辨认出他的身份?”
一清大师合掌应道:“回事方丈,据小弟听闻,此人口音,和那闲云大师大不相同。”
一痴大师冷笑一声,道:“女施主,还有什么话说么?鬼域技俩,至此而已。”
语声微顿,接道:“全都给我擒下,送往戒恃院中,听候发落,如遭抗拒,格杀无论。”
四律大师合掌欠身,接道:“且慢发令。”
一痴大师道:“师叔有何话说?”
四律大师道:“就老衲记忆所及,此人口音,实有些像那闲云大师。”
一痴大师冷冷说道:“兹事体大,师叔如无把握,最好不要慈悲为怀。”
四律大师欠身说道:“老衲的话句句实言。”
一痴大师冷冷说道:“一清师弟敢断言他不是闲云大师,想是必有把握,但师叔却是模棱两可,含糊不清,你虽是寺中长老身份,也不能这等随心所欲,此事不用你再多管,下殿去吧!”
四律大师呆了一呆,合掌垂首而立。
四戒大师突然欠身一礼,道:“老衲有言,敬禀方丈。”
一痴大师冷哼一声,道:“什么事?”
四戒大师道:“方丈说的不错,正因兹事体大,咱们才应该查它个水落石出,此人如不是闲云大师,却假扮闲云大师而来。用心何在,四方师兄等遇难之事,凶手虽已伏诛,但经过之情,一直是阴云不明,何不让四律师弟问它一个明白呢?”
一痴大师道:“他既不是闲云大师,随口乱言,听之何益?”
四戒大师目光转动,望了闲云大师一眼,道:“此人的五官,明明是遭人毁坏,他是否是闲云大师?目下谁也难以辨认,如若他真的是闲云大师,就算毁去五官,也不难证明他的身份。”
一痴大师道:“这就请教师叔,如何一个证明之法?”
四戒大师道:“峨嵋山中,有甚多机密之事,不为外人所知,他如是闲三大师,自然会知道了。”
一痴大师冷冷说道:“既是不为外人所知,咱们是也不知道了,他如胡说一通,咱们如何得知?”
四戒大师道:“那闲云大师未曾遇害之前,和老衲十分投契。”
一痴大师接道:“纵然投契,他也不能把峨嵋门中的机密之事,告诉你。”
四戒大师呆了一呆,道:“如是此路不通,老衲还有一策。”
一痴大师面容肃冷的说道:“不论什么良策,必得为人人公认才行,如若只有你师叔一人知道,你说成就成,说错就错,那就未免太过武断了。”
四戒大师淡然一笑,道:“这么说来,掌门方丈连老衲也不相信了?
一痴大师道:“家师遇害之后,本座穷尽心智,为他报仇,连络了江湖上各大门派帮会,费时数年,才算使元凶伏诛。但事后,却又有着甚多风言风语,因此本座处事,自是不得不小心一些了。”
四戒大师仍然是面带笑容,说道:“掌门方丈说的是,老衲亦有同感。因此,咱们才该追查一个水落石出,还望掌门方丈俯允,答应老衲之情。”
一痴大师沉吟了良久,道:“好吧,师叔问他几句就是,但却不能太久,一盏热茶工夫之内,应该够了吧!”
四戒大师道:“老衲尽快就是,请方丈从旁监督。”
转脸望着闲云大师,合掌说道:“道兄可曾认得老衲么?”
闲云大师道:“如若老衲记忆不错,你之法名,该是叫四戒。”
四戒大师道:“不错,四戒正是老衲的法名。”
闲云大师目光转到四律大师的脸上,缓缓说道:“他可是你的师弟,法名四律么?”
四律大师合掌说道:“不错,老衲的法名,正是四律。”
闲云目光又转到一痴大师的脸上,道:“你该是四方道兄的弟子,法名一痴。”
一痴大师冷笑一声,道:“昔年烟云峰上那一段悲惨往事,江湖上早已有了很多不同的传说,凡是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大概都听闻过那些传说,以那传说作本,编上一段动人的故事,实是太简单,太容易了。”
语声微微一顿,提高声音接道:“阁下也未免太小觑我少林派了。”
闲云大师两道森寒的目光,缓缓由少林群僧脸上扫过,冷冷说道:“一个人如落得我这般的惨状,生在人世;还不如早些死去的好,但我忍受了无比的折磨、痛苦,不肯死去,留下这条老命,就是为了昔年烟云峰的惨事,留下一条活口。”
这大雄宝殿上的少林僧侣,虽然大半是那一痴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