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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良道:“此刻咱们处境,险恶万分,生死一发,那也不必单用武功和他们一决胜负了。”
言下之意,无疑是告诉范雪君,只要咱们能够胜那少林僧侣就是。
范雪君轻轻叹息一声。道:“今日之局,咱们只能掌握一半;另一半要看少林僧侣的气度了。”
万良低声说道:“姑娘可已有了最坏的打算了么?”
范雪君略一犹豫,道:“尽歼少林僧侣,使少林派从此在江湖上一蹶不振,永无复兴之望。”
万良心中暗道:她一向言不过实,此刻说出此等豪语,只怕当真是已有了准备,想这少林寺,在武林之中,传历数百年,一向被江湖人物,视作武学荟萃之地,果真要在二女手中毁去,未免是太可借了。
心念一转,慢慢说道:“如若能不造成惨重杀劫,最好是不要和少林结仇太深。”范雪君道:“这个但请放心,我已经早有准备,除非是情势迫人,咱们被迫无可选择,但待一线之机,决不造成大劫。”
两人这一番对答之言,群豪听在心中,感触却大不相同。
左少白眼看她在众僧环守之下,掳来了一痴大师,如入无人之境,心中倒是有些相信,不论少林群憎,武功如何高强,但如完全丧失抗拒之能,只有束手被歼一途。
张玉瑶女儿心性,她心中对范雪君敬服。就认定她无所不能,心中是深信不疑。
黄荣、高光,却是有些不信,少林寺中僧侣之能,早已深入人心,范雪君夸下如此海口,决然难以办到。
闲云大师虽然被废去双腿,破去五官,但他武功,才慧并未失去,心中对这位终日面垂黑纱的姑娘,也是莫测高深,但想到她能把重重护卫的一痴大师掳来,实也是不可思议的事,心中是半信半疑。
一时间众豪沉默,不再有人接口。
范雪君似是自知这番话说出之后,众豪是决然有些不信,当下接道:“当然,我们无法从武功之上胜得他们,只有设法别走蹊径,对付他们了。”
她隐隐约约的解说几句,就不再多言。
闲云大师突然说道:“有人来了,姑娘掳来了一痴大师,此讯大约已传入寺中长老耳中,使他们提前开关。”
左少白转睑望去,果见一个身穿月白僧袍的老和尚,缓步行了过来。来人赤手空拳,步履缓慢,身后又无群僧相随,一望之下,即知不是动手而来。
果然,那老和尚行近众豪之后,突然停了下来,合掌说道:“老衲四成,诸位施主中,那一位执事?”
范雪君缓缓说道:“有何见教?”
四成大师道:“敝寺中长老,闻悉诸位和敝寺有甚多误会之处,其间牵涉甚广,可有此事?”
范雪君道:“不错,大师有何见教?”
四成大师目光一掠一痴大师,缓缓说道:“老衲奉命而来,想请诸位一两位当家,面见敝寺诸位长老,不知诸位可肯一行?”
范雪君道:“好!不过,贵寺中方丈,要留此作为人质。”
缓缓举手,一理发边散发。万良老于江湖经验,一瞧之下,已知那范雪君的用心,立时大步向一痴大师行去。
那一痴早已无能反抗,而且正心有所思,四成大师和群豪交谈,他亦无所觉,万良行近他身侧,轻而易举的点了他的穴道。
四成大师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眼看万良行过去又点了一痴大师几处,不禁脸色一变,冷冷说道:“女施主这就不对了。”
范雪君道:“什么事不对了?”
四成大师道:“少林派在江湖之上,从不受人协迫,女施主掳来敝寺方丈,也就是了,为何又在老衲和诸位交谈之时,又点了他几处穴道?”
范雪群道:“我们掳来了贵寺方文一直未点过他穴道,此刻,老样师邀请我等,去见贵寺长老,我等不得不稍作准备。”
四成冷冷说:“敝寺方丈如是未被点中穴道,何以看到老衲后,竟是毫无表情?”
范雪君道:“他心有所思,也许未见到老前辈到此。”
四成大师修养过人,心中虽然激忿异常,但仍强行忍下,缓缓说道:“诸位施主中,那两位去?”
范雪君道:“敝盟主和贱妾姊妹,一共三人,不知人数多是不多?”
四成大师道:“那位是贵盟主,老衲可否先见见他?”
左少白大踏两步,道:“区区便是。”
四成大师两道冷森的目光,扫掠了左少白一眼,缓缓说道:“阁下年轻的很啊!”
左少白道:“老禅师夸奖了。”
四成大师道:“听敝寺弟子所言,阁下能同施刀剑,本领高强,老衲如有机会,定要领教一二。”
左少白道:“老样师如肯赐教,区区舍命奉陪。”
四成大师仰天打个哈哈,道:“好一个豪壮的年轻人。”
范雪君接道:“贵寺长老等,想已在等候我等,大师年高德劭,不致为一口闲气,扰乱大局吧?”
四成大师缓缓领首,道:“不错,见过敝寺中诸位长老之后,老衲再领教贵盟主的武功不迟。”
语声微微一顿,道:“现在可以走了么?”
范雪君道:“随时可以动身。”
四成大师道:“老衲带路。”
转身缓步行去。
范雪君缓缓回过头来,低声对闲云大师道:“此地之事,有劳大师代为主持了。”
闲云大师道:“老衲当尽心力。”
范雪君蒙着黑纱的睑,转向左少白,道:“咱们可以去了。”
她在妹妹相助之下,行动自如,其他不知内情之人,决然无法知她双目尽盲。左少白抢前两步,走在那范氏姊妹前面,紧随着四成大师。四成大师带着三人,穿行数重庭院,到了一座翠竹环绕的跨院之中。左少白等人行经处,甚多少林僧侣,各执兵刃,虎视眈眈,但却无一人向三人侵犯。
行到跨院门前,四成大师突然停下脚步,冷然说道:“到了,三位请吧!”
他心中尽管怒火难耐,竟然仍能保持礼教和镇静。
左少白抬头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大悲院”三个金色大字。
四成大师道:“老衲不客气了。”
当先而行。
左少白、范氏姊妹,紧随在四成大师身后,进入院门。抬头看去,只见花木环绕一座高阁。
四成大师当先登上了七层石级,进入阁中。
左少白暗中提聚真气,伸手摸了摸背上的古刀,腰间的金剑,缓步而上。进入阁门,但见烟雾缭绕,扑鼻清香,淡淡的烟雾中间坐着九个一色灰袍的老僧。
左少白目光一转,九僧认得三个,四成、四戒、四律,都在坐中,那四成大师是坐在最末一个蒲位之上。
九僧全都盘膝而坐,右手压在左手心上,放在双膝之间。一种端庄、肃然之气,使人油生敬重之心。
左少白双手抱拳,一个长揖,道:“后生晚辈金刀盟主,和诸位大师见礼。”
只见那居中而坐,年纪最大的一个僧侣,霍然睁开双目,瞧了左少白一眼,缓缓说道:
“施主请坐。”
左少白四目一望,只见那阁门不远处,放着五个蒲团。
那老僧之言,虽然缓和,但却有着不可抗的威力,左少白竟然依言缓缓坐下去。范雪君在范雪仪相助之下,也在左少白身旁的蒲团坐下。
那居中老僧缓缓说道:“诸位到少林寺来,闹的天翻地覆,而且手段恶毒,无所不用其极,连伤了我很多少林弟子,不知用心何在?”
范雪君道:“贵派一向被尊为武林中泰山北斗,武林道上,人人尊仰,除了武功高强,弟子众多,实力强大之外,还有一椿那就是贵派数百年来,一直为武林同道主持正义,凡是江湖上大劫大变,贵派中人,一直是不肯袖手旁观,尽出高手,参与其事,照贱妾的想法,武林中对贵派的敬重,主要的还是贵派那主持正义的风范。”
那居中的老僧缓缓接道:“女施主过奖了,老衲急于知道的,是诸位深入敝寺,闹出惨局,居心何在?”
范雪君道:“贱妾等来意,原想和贵派人论武林是非,想不到,贵派掌门人,恃强凌弱,下令贵寺中弟子,围攻我等,情势所迫,贱妾等只有起而自卫了。”
那居中老僧缓缓接道:“因此,女施主就大施毒手,伤了敝寺中数十位弟子。”
范雪君道:“拼命保命,情非得已,还望老禅师多多原谅。”
那老僧沉吟了一阵,道:“不论女施主等来意如何?但你们伤了敝寺中数十名弟子,却是大大的不对,老衲既为少林寺中长老会的主持,岂能袖手不管?”
他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道:“少林寺数百年来的威名,岂能不顾?”
范雪君接道:“只顾到少林寺自己的威名,不理会武林中的大道、大义了。”
那居中老僧目光环顾了身旁人增,缓缓说道:“诸位师弟,可都听到这位女施主的话了?”
九僧齐应道:“听到了。”
那居中老僧缓缓说道:“诸位师弟,有何高见,还望坦然说出。”
四戒大师道:“小弟有一点浅见,但不知对是不对,还望诸位师兄、师弟,多多指教。”
那老僧道:“师弟尽管请说。”
四戒大师道:“金刀盟胆敢侵入我少林寺,其中必有内情,还望师兄问明内情。”
只听那紧分老僧左首而坐的和尚接道:“小弟四意,不敢赞同四戒师弟之见。”
那居中老僧一皱眉头,道:“师弟有何高见?”
四意大师道:“纵然四戒师弟论有所本,但也是咱们少林寺中内部的事,不能让外人介人。”
四戒大师道:“如以师兄之见呢?”
四意大师道:“如依小兄之见,先把犯我少林本院的金刀门中人物,一体生擒,予以处死,然后再查一本门中事。”
四戒大师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四意师兄维护我们少林寺声誉的苦心,小弟极是佩眼,但先行生擒来人,一体处死大有疑问?”
四意大师冷笑一声,道:“什么疑问?”
四戒大师道:“金刀门找上少林寺来,必有原因,如是把金刀门中人,一体处死,岂不是原因难明了么?此乃疑问之一。”
四意大师道:“好啊!你还有疑问之二?”
四戒大师道:“疑问之二,最是简单不过,那就是金刀门中人未必肯束手就缚,万一动起手来,如何能有把握擒得住他们?”
四意大师冷笑一声道:“师弟这等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不知是何用心?”
四戒大师道:“小弟言出至诚。”
四意大师道:“小兄愿在主持师兄之下,讨得应允,立时生擒佛阁三人,给你开开眼界。”
四戒大师心中暗道:“本是就事论事,但此刻却变成了意气之争,如是不让他受到一点挫折,只怕难以平息他心中之气。
心念一转,缓缓说道:“好!小弟拭目以待。”
四意大师怒道:“好!老衲就先伤他们两人,给你瞧瞧。”
他乃有道高憎,说出伤人之事,显然是心中忿怒到了极点。
那居中老僧缓缓说道:“两位师弟,不用争执了。”
四意大师接道:“小弟已然说出生擒两人之言,还望师兄,成全小弟许下的诺言。”
那居中老僧淡淡一笑,道:“武林中恩怨纠结,是非之分,原也很难,师弟何苦为此生嗔呢?”
四意大师道:“小弟言既出口,而且是听入了敌人之耳,放开是非不谈,小弟也不能说了不算,还望师兄成全。”
那老僧点点头,道:“既是如此,为兄只好答允你了,不过四戒师弟说的倒也不错,咱们未明真象之前,不能伤人,师弟出手可以,但却不许妄行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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