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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白暗道:江湖上险诈重重,这老和尚难保不是使诈,且不可上了他的当,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心念转动,冷冷地说道:“在下可以奉告大师的就是我们决非凶手,至于大师肯不肯相信,那是你的事了。”
四戒大师道:“两位当真要离开此地?老衲只好斗胆留下两位了。”
左少白道:“如是我们兄弟不肯留下呢?”
四戒大师道:“佛门弟子,慈悲为怀,眼下有两条路,任凭你选择一条。”
左少白道:“不知是哪两条路?”
四戒大师道:“这第一条路么,最是简单不过,只要小施主答允老衲,多留一刻时光,开诚的和老衲一谈,不但可以为老衲之助。亦可洗刷去小施主的嫌疑。”
左少白道:“你且说那第二条路为何?”
四戒大师道:“这也简单的很,只要两位能在老衲拦挡之下,闯得过去。任凭两位离此他去,老衲决不再出手干扰。”
左少白暗暗忖道:这和尚口气如此托大,武功定然了得,何不借他一试恩师授予的剑招如何?心念转动,唰的一声,拔出了背上长剑,道:“大师这等口气,武功定有独到之处,在下甚愿领教一二!”
四戒大师威名动武林,量得左少白等也不敢和他动手,却料不到左少白竟是选了后者,当下轻轻一挥手,道:“老衲就用这双肉掌,接你几剑,小施主请出手吧!”
左少白道:“好!恭敬不如从命。”唰的一剑刺了过去。
四戒大师本是面带微笑,一派轻松神色,左少白攻出一剑,立时脸色大变,纵身让避开去。
左少白一剑奏功,拱手说道:“大师承让。”带着黄荣,大步离去。
四戒大师呆呆的望着两人背影,渐渐远去,心中惊愧交集,呆呆站立,一言不发,以他在武林中的声望、身份,说出口的话,自是不能反悔。
黄荣行出了四五丈后,低声赞道:“盟主出手那一剑势道之奇,实叫人意想不到,无怪那老和尚要愕然色变了。
左少白道:“他自视过高,心存轻敌,才被我一剑迫退,如是他能稍有警惕之心这一剑决难迫他退避。”
黄荣道:“盟主不用谦辞,以在下之见,就算他早有戒备,也是不易封开那一剑。”
左少白正待答复,突听一阵呼喝之声,传了过来。
黄荣道:“是高兄弟。”突然加快脚步,奔了过去。
绕过了一片杂林,瞥见刀光闪闪,笔影飞舞,三条人影,盘旋交错,正展开一场凶恶的搏斗。
左少白目光锐利。一眼间,已瞧出高光被人前后夹攻,形势极为险恶,立时高声喝道:
“高兄弟,快退回来。”
原来这三人都已滚落在稻田之中,田中泥水及膝,行动极是不便,每人都溅得泥浆满身,全身上下泥水淋漓,但搏斗之势,却仍是激烈无比。
高光本已不支,听得左少白呼叫之言,精神突然一振,高声应道:“盟主……”左面唰的飞了一刀,迫得高光横笔接架,无暇再接说下去。
黄荣似是也瞧出了高光处境之危,低声说道:“我下去助他一臂之力。”
左少白道:“不可造次,高兄弟处境虽危,但他尚可支持一时,田中泥水及膝,运转不变,他们三人早已打的惯了,你不习惯泥水中的搏斗,纵然及时而至,上手几剑,也难发挥出剑招威势,只怕反将害了高兄弟,不如让他退出稻田,咱们再出手援救不迟。
第八章恨剑动江湖
黄荣道:“盟主明见。”拔出长剑,暗中凝聚功力戒备,只待高光一脚踏上实地,立时将全力扑上援救。左少白口中虽然劝阻了黄荣,心中实是大为担心,圆睁双目,看着场中搏斗形势。
但见高光双手判官笔左封右挡,形势越见危恶,他虽极力想挣扎退上实地,但那两人两柄单刀,攻势却越见凌厉,别说退出实地了就是全力拒敌,也是有着招架不及之感。
左少白迅速想过了胸中剑法,哪一招才能救助高光,便尽数胸中所学,竟是无一招能够用上。突然间,思路一转,想到了向敖传授的刀法,那致命断魂的一刀。
除非是一击能伤那两人之一,否则在那泥水及膝的稻田中,援救高光,无疑是加速他伤亡的机会。左少白神意逐渐的集中,默念着向敖那断魂一刀的诀窍。
突然,他伸手抖开了背上的青布包裹,抽出向敖赐赠的单刀。那是一柄青铜筹成的古刀,刀柄上垂看黄色刀穗,握把上雕刻的十分精致。日光下,青铜古刀,生起一片青色光华。
左少白神与意会,脸色上一片肃穆,圆睁的双目中,神光如暴射出的冷电。
黄荣回目一瞥,不禁一愕,正待出言相问,突见左少白口齿启动,响起了一声轻啸,飞跃而起,直向稻田中三人搏斗之处扑了过去。
黄荣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从未想到过世间会有这等的刀法,那起势一击中,似是带起无比的煞气,天地间也似是被一重杀机笼罩。
但见青蒙的光华闪了一闪,耳际间,响起了两声凄厉的惨叫。青的刀光,飞旋的笔影,都在这刹那间消失不见,场中,另是一幅凄凉的画面。只见那两个围攻高光的大汉倒卧在田中,鲜血,染红了稻田中的污水。
左少白手中横着那青铜古刀,呆呆的望着两具尸体出神,他脸上的神色,极是复杂,黯然中带着一份惭咎。高光分握着一对判官笔,呆呆的出神。
半晌之后,高光才收了双笔,欠身说道:“多谢盟主相救。”
左少白的神智,也似是恢复了清醒,黯然一笑,喃喃地说道:“我为什么杀了他们?我和他并无非得杀死他们的仇恨啊!”
高光抖抖身上的泥浆,说道:“盟主是为了解救小弟之危。”
左少白长长叹息一声,道:“不错,不错,我是为了要救你才杀死了他们。”
黄荣高声说道:“盟主,高兄弟,快些上来吧!”
左少白道:“咱们得埋起这两人的尸体。”
高光道:“此事不劳盟主费心。”挟起两具尸体,跃登上路。
左少白似是已经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一步一步的走上路来,捡起地上的刀鞘,收好了青铜古刀,缓缓坐在地上,仰望着蓝天白云出神。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高光已换过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轻声叫道:“盟主,那两人都是绿林的巨寇,人称江南二鼠,但闻这绰号,就可知道他们的为人如何,杀两人替世除害,盟主也不用负疚了。”
左少白缓缓转过脸来,道:“你怎么知道呢?”
高光道:“小弟在埋葬两人尸体时,在两人身上发觉了一封书信,故而知道了两人的浑号。”
左少白轻轻叹息一声,道:“那书信现在何处?”
高光从怀中取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道:“书信在此,盟主请看。”
左少白伸手接过书信,展开一瞧,只见写道:
“字谕江南二鼠,汝等乘余不在,夜入寒舍,窃物伤人,此慨此仇,不杀尔等何以平消……”下面一半,为泥水浸湿破去,字迹已然无法分辨。
左少白捧着残信,喃喃自语道:“这么看将起来,这两人确然不是好人了。”
高光笑道:“窃物伤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左少白忽觉心头一畅,笑道:“如若这两人果是宵小之辈,杀之也不为过了。”投去残信,挺身而起。
黄荣心头一宽,道:“盟主胸怀仁义,实非常人能及万一,单是这份辨别善恶之心……”
左少白叹息一声,接道:“家父为人陷害,连累一百余口生命,我身受其苦,亡命惨情,历历如绘,这印象太深刻了,因此,我不愿妄伤一个好人,是非之间,非得弄个清清楚楚不可!”
黄荣道:“原来如此……”目光一转,望着高光说道:“高兄弟,你可是追踪这江南二鼠,被他们发觉的吗?”
高光道:“不是,我追那手提洞箫,假投牧人的大汉,被他发觉,诱我至此,他们早已在此地设下埋伏,追至此处,那江南二鼠就不由分说的挥刀攻来,那假扮牧人的大汉,却藉机会逸走,想不到那江南二鼠武功竟是不在小弟之下,如非盟主及时援救,只怕我早已死在两人的乱刀之下了!”
左少白道:“他们布置的如此严密,那是早有存心的了。”
黄荣道:“刘老前辈已死,这些人决不至再在此地多事停留,咱们也该早离此地,追查那些人的下落。
左少白仰天长长吁一口气,道:“我想回故居白鹤堡中瞧瞧。”
黄荣道:“也许能在白鹤堡中找出追索凶手的线索出来。”
左少白道:“咱们走吧!”当先而行。
他凭藉着昔年的一些记忆,摸索而行。黄荣、高光,分随两侧,放步疾行。三人一阵急行,不足一个时辰,岳阳已遥遥在望。岳阳乃湘北重镇,城中热闹非凡,行人接踵擦肩。
黄荣瞧瞧身上农装,低声说道:“这身衣服,不宜街上走动,咱们找个地方歇一会吧!”
左少白道:“好!咱们也该找个地方吃东西了。”
高光道:“那岳阳楼天下驰名,咱们何不到岳阳楼去坐坐,喝它一杯。”
黄荣道:“车、船、店、脚、牙,最是势利不过,咱们穿着这身衣服去,要不被撵下来,那就怪了!”
高光道:“果真要如此,兄弟非要得教训他们一番了。”
黄荣道:“事情如何能怪到人,只怪咱们自己这身穿着,难登大雅之堂罢了。”
左少白笑道:“这么办吧!咱们先去找上一处地方,裁制些衣服换过,再去那岳阳楼。”
高光道:“盟主一言九鼎,自然是不会错了。”
三人进得城去,先找到一缝制衣服的所在,裁制了几件衣眼。有钱能使鬼推磨,左少白许以重酬之后,几个工人,全部都停下了他人工作,专为他们三人赶制衣衫。待天色将近黄昏时分,三人才穿上了新装,直向那岳阳楼奔去。
这岳阳楼乃岳州最大的一家酒楼,平常之日,也是高朋满座,三人入得店中,坐位已满。一个店伙计迎了上来,道:“有劳三位枉驾,没有位子了。”
高光冷冷说道:“不用你管,我们自己会上楼瞧看。”不理那店伙计,大步上楼而去。
他们三人早已改着箭袍华装,看上去,既似有势有钱的阔少爷,又像是武林中人,店伙计看他们登楼而上,竟是不敢拦住。黄荣和左少白也只好紧紧随着他登楼而去。
高光目光一转,果是坐无虚席,只有靠在窗口处的席位上,坐着一位天蓝长衫的中年。
立时大步走了过去,不问三七二十一的,谅坐了下去。那身着天蓝长衫的中年,目中神光一闪,似想发作,不知何故又忍了下去。
高光招呼过伙计,要了八样菜,一坛上好的状元红,高声说道:“店伙计的话,决不能听,他说楼上没有席位,咱们不是找着了位置,而且是坐位宽敞,各霸一方。
那身着天蓝长衫的中年,眼看被三位坐了席位,还要高谈阔论,心中有气,当下冷笑一声道:“这桌席位,兄弟早就定下,此刻正等待几位朋友。”
高光微微一笑,道:“那我们快些吃过就是……”
说话之间酒菜已然送到,高光抢先而起,抢过酒壶酒杯,先替自己倒了一个满杯,举手对那天蓝长衫中年,说道:“请啊!咱们先干一杯。”
那中年文士,竟被高光莽莽撞撞的一闹,没了主意,不知该发作还是忍下,反正高光敬酒,也不瞧他喝不喝,自己一干就了下去。
待那中年文士端起酒杯,高光已然喝干了自己杯中之酒,放下酒杯,左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