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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冰雁也确实累得很了,但心里更憋火,气哼哼地道:“你知道我昨夜没有睡觉?告诉你,我昨夜靠在天哥的怀里,身上披着师兄的外衣,不知道睡得多么舒服多么香甜!倒是你,昨夜肯定疼得睡不着吧?谁让你逞英雄的?谁又让你昨天不让我跟着的?你今天还不是要找我来治伤?”
莫桃笑一笑,闭上眼睛,将头扭到一边。
林冰雁怒不可遏,涨红脸叫道:“又是这个样子!在无锡你就是这个样子!你不想理我,就别找我给你治伤!要不你就干脆永远也别受伤!我给三少爷治病,三少爷还知道感激呢!”见莫桃还是没有反应,林冰雁用力把莫桃的头扭回来,吼道:“别装睡,看着我!都说你秉性梗直,你倒是说说,你究竟嫌弃我什么?”
莫桃依然闭着眼睛,语气淡淡的轻声道:“或许你可以接受我,那你能不能连着我的朋友亲人也一起接受?接受杀人不眨眼的文沛清,邪恶狠毒的孟青萝,善恶不分的莫天悚,暗中使坏的梅翩然,还有以杀人为职业的十八魅影,以偷东西为乐趣的谷正中?你能不能?你不能!你接受了他们,就意味着背叛你的师门,你的天哥、程师兄、霍师兄都将抛弃你,其他那些当你如珠似宝的武林人也会唾弃你。林冰雁林姑娘,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你要是不愿意给我治伤,把方法告诉薛兄。他会送你回去。”
林冰雁眼泪一串串滴落下来,抬头哽咽道:“老天爷,我没有自作多情!桃子,你老实告诉我,昨天中午你是不是事先就猜出天哥在利用你?”
莫桃淡然道:“不是,我知道那个葫芦很危险,原本就想破坏,只是不知道方法而已。”
林冰雁激动地尖叫道:“你撒谎!真要那样,你就不会死都不肯放弃葫芦了!天哥一直想要那个葫芦,自己去了两次都没得手,他是担心打不过你,才让你先去破阵的。”
莫桃终于睁开眼睛,苦笑道:“这时候你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处?我肚子饿了,你出去看看薛兄回来没有?”
林冰雁号啕大哭,气苦地叫道:“又来了!又来了!你又这样!桃子,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像三少爷对梅姑娘那样,拿出你的勇气来?我不怕背叛师门。师兄早就在防着我了,霍师兄去扬州就没告诉我,程师兄来上清镇也没要我知道。我怕去扬州,偷偷跟来上清镇,没想到还是遇见你。”
莫桃沉默片刻,淡淡道:“天悚是不可能和梅姑娘在一起的。等我伤好之后,一定要让梅姑娘离开天悚。哪怕是杀死梅姑娘,让天悚恨我一辈子,我也不会让他们在一起。”
林冰雁大吃一惊,眼泪一下子不流了,叫道:“为什么?你在梅庄的时候不是和梅姑娘挺好的吗?三少爷那么喜欢梅姑娘,离开梅姑娘不会幸福的。”
莫桃道:“之所以没人喜欢妖精,就因为妖精不是好人,不做好事。我也是妖,喜欢破坏别人的幸福。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我很没精神,睡不着,你就让我养养神好不好?”说完又闭上眼睛,扭过头去。
林冰雁悲从中来,根本不可能去睡觉,起身走出山洞。薛牧野早就回来。坐在洞口的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一只烤熟的山鸡,见林冰雁出来就把山鸡递给她,笑道:“吃吧,吃完去休息。我们说不定得在这里住好几天呢。”
林冰雁坐下接过山鸡,迟疑道:“我都吃了,二少爷吃什么?”
薛牧野道:“别理那个混蛋,他只吃素。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能气人的人,饿他两顿也饿不死他。”
林冰雁迟疑道:“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薛牧野尴尬地道:“我不是成心想听的,你的声音很大。你放心,他背上烧成那样,好了也是个丑八怪,以后没有姑娘会喜欢他,日后肯定打光棍。”
林冰雁鼻子一酸,忽然丢了山鸡,倒在薛牧野怀里放声大哭。
薛牧野懵了,手足无措,又不敢去扶林冰雁,急道:“林姑娘,林姑娘,你别这样啊!二少爷欺负你,等他好了我帮你教训他!一定打得他跪地求饶,永远不敢欺负你。”
林冰雁越发伤心,委曲地抽噎道:“薛大哥,我现在怎么办?我几头都不是人。莫桃就是不肯理我;霍师兄防贼一样防着我;程师兄也不像从前,一有空就冷嘲热讽地骂我;天哥只会装样子利用我骗我!”
莫天悚昨夜回来得太晚,早上爬不起来,日上三竿还赖在床上。狄远山端着一盆水,推门进来叫道:“天悚,你不说太后让你今天进宫吗?怎么这时候你还不起床?”
莫天悚头疼地叹息道:“今天太后让我进宫是想让大内高手借比武为由杀我,难道我乖乖地进宫去送死吗?”
狄远山想起也是心烦,愁眉苦脸地道:“那你也不能不起床啊!皇宫里面的事情谁也代替不了你,非得你自己去应付不行。”
莫天悚闭着眼睛嘀咕道:“我的伤又没好,怎么养病也不清净?昨天累得我骨头都散了,你就让我多睡一会儿。南无回来没有?等南无回来我就起床。”
狄远山不客气地去拉他,小声道:“南无是还没有回来,可是药铺中来了一位倪可小姐,说是你表妹。北冥亲自陪着说话呢,让我进来叫你。”把旁边架子上的衣服一件件丢到床上。
莫天悚的瞌睡立刻跑光了,翻身坐起来,抓起衣服就穿,吃惊地问:“你听清楚了,来的是倪可?她带着几个丫头?”
狄远山弯腰帮莫天悚穿鞋,道:“就她一个人。天悚,你有央宗、荷露还不够,怎么又多出一个表妹来?我看那位小姐气度非凡,不像寻常人家的小姐,你可别乱来。蕊须夫人说你这一年不能近女色。”
莫天悚提起来就是气,恨恨地道:“大哥,你儿子都有了,我可还是童男子呢!我到底和谁乱来过?那老不死的老妖怪,每次给人治病都要出点花样,上次说三个月不能吹风,这次干脆来个一年。以后我无论如何也不要她治病了!”一边系衣服带子一边朝外跑。
狄远山失笑,一把拉着他道:“喂,你再急,好歹也洗把脸,把头发梳整齐,吃点东西把药喝了再出去啊!”
莫天悚还是急得很,随便拢拢头发,脸也不要了,东西也没有吃,只是一口气把药灌下去就跑出去。北冥一见他进门就告罪离开,只剩下莫天悚和细君公主两个人在厅里。莫天悚也不客气,坐下就问:“宫里出了什么大事?”
细君公主低头道:“昨夜你走以后,央宗小姐没出宫。”
莫天悚脑袋“嗡”地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傻乎乎一连串道:“你们联床夜话?又编派我是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女人啊,空下来就绣个荷包,打个结子什么的不好吗?总拿个不相干的男人出来嚼舌,烦不烦呐!”
细君公主淡淡地笑一笑,接着道:“三爷别着急,昨夜太后突然得了痰迷急症,皇兄连夜召集太医进宫。还亲自守在太后身边,忙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直接去上早朝了。”
莫天悚长长地松一口气,嘟囔道:“我的公主姑奶奶,你早说啊!昨夜你老哥当我是猴玩一回,今天一大早你又来一回。”
细君公主轻声道:“我不是危言耸听,昨夜要是太后一直好好的,恐怕你哭都来不及。你知道央宗为什么要留下来吗?她也要像荷露那样成为特殊情况。”
顿时气得莫天悚火冒三丈,大怒道:“她给我找的麻烦还不够多吗?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收拾她不可!”起身朝门口走,提高声音叫道,“大哥,你赶快跑一趟,去把央宗叫来!”
细君公主忙跟过去拉住莫天悚,正好看见狄远山探头进来,忙笑一笑道:“大哥,别听表哥的,央宗还在皇宫里呢,你去哪里找她?”说完就关上门,把狄远山关在门外,拉着莫天悚回去坐下,嗔道,“你怎么也沉不住气了?”
莫天悚气哼哼地道:“这次进京我一直都让着她,可她越来越不成体统。她是不是真的还在宫里没离开?皇上呢?”
细君公主道:“不用担心,皇兄去上朝了。今早格茸派一个宫女来找我,也吓我一大跳。现在我硬把央宗小姐拉我那里去了,自己溜出来找你。我看你尽快想办法带着央宗离开京城吧!不然惹火了皇兄,真的麻烦。”
莫天悚捧着头道:“小姐,我不是你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大哥,说出去的话别人不听就说人家抗旨,推出午门喀嚓一刀,永绝后患。”
细君公主失笑,轻声道:“三爷,你真用不着担心杀人灭口这几个字。皇兄向来就不随便杀人。”
莫天悚叹息一声,嘀咕道:“那太后和孙公公怎么说?”
细君公主迷惑地道:“三爷多心了吧?孙公公是自己跑的,皇兄还很着急呢;太后昨夜突然得了痰迷之症,人事不醒。几个太医都说她是忧心操劳过度所致,与皇兄何干?我本来以为皇兄很不喜欢太后的,昨夜看皇兄那么着急,才知道我又看错皇兄。”
莫天悚不由得笑了,心忖我的毒药要是被人一查就查出来,日后真不用混了。皇上知道太后突然病重,怕她说些不该说的话,当然着急,要去自己看着。
细君公主诧异地看看莫天悚,迟疑道:“莫非这其中有蹊跷?”
莫天悚急忙摇头道:“不是。我是听了公主的话,放下心事,高兴才笑的。太后是皇上的亲娘,皇上怎么会不喜欢太后?”
细君公主摇摇头,轻叹道:“你不知道,几乎所有的皇子和公主都是由乳娘带大的,只和乳娘亲。所有的兄弟姐妹中,只有我是在我娘的亲自照料下长大的。我这次回来,皇兄问了我很多关于我娘的事情,很羡慕我呢!”
莫天悚心中一动,难道皇上除太后仅仅是在给自己的亲娘报仇?急忙又问:“孙公公一直跟着皇上,皇上不喜欢他吗?”
细君公主笑了,莞尔道:“表哥,你喜不喜欢八风先生一直在你耳边念叨?八风先生到底是你老师,又一直都护着你,也肯帮你。孙公公的确是忠心耿耿,一心想帮皇上隐藏秘密,可他不过是个奴才,自恃是先皇老人,很多时候都喜欢自作主张,又爱在私下指责皇兄,有时候甚至还扣下奏章不给皇兄看。这次你让沙大人写的奏折就被他给扣下,他是想借唐士侠的手杀我,以免有人再用此威胁皇兄。我回来以后皇兄才知道沙大人还问过他我的事情。直说好险,要是你没有派人接我去醉雨园,我多半就回不来了。皇兄气得很,让人调查,又知道我们回京的时候,让人关押荷露他们的也是孙公公。孙公公虽然是好意,但心肠歹毒,皇兄自然想用一个听话的新人。孙公公很不满意。皇兄不过说他几句,他就耍脾气跑了!要我说,皇兄根本就不该派人去找他。”
莫天悚哑然失笑,难道还真是自己多心了?不过此等密事,皇上也不该暗示他来办,还是不很放心地问:“你是不是把扬州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皇上了?”
细君公主低头道:“其实我只是讲给央宗听,没想到被皇兄偷听去。后来皇兄单独把我叫去,追着问我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月光石是什么。我一生气,就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皇兄。却没想到皇兄听完就问我,是不是很不想去哈实哈儿。看意思,我不去,他都不会勉强我。但是我觉得我留下也没有意思,娘又要我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