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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老者是“大刀会”的右护法。
“大刀会”的主要人物都在这儿了。
但是,黑衣姑娘都没说这几位姓什么,叫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山月至今没告诉人家,他姓什么,叫什么。
关山月没在意,也不能在意,一一欠身致意。
都认识了,黑衣姑娘凝望关山月:“听说你又折回来取坐骑了?”
关山月道:“是的。”
黑衣姑娘道:“那时候我已经带着兄弟们回来了,迟了一步,没能见着。”
关山月知道,道:“我急着赶路,没能恭候。”
黑衣姑娘道:“不敢,你既然急着赶路,如今又折了回来,而且是这时候来到,一定是连夜急赶,是不是有‘大刀会’的要紧事?”
一样的会料事。
本来嘛,具大智慧,还能不会料事?
关山月道:“是有件事,不能不回来奉知会主。”
黑衣姑娘道:“请说。”
关山月把“承德”平安客栈所遇说了。
听毕,黑衣姑娘娇靥有不安色,道:“为了本会,让你受连累,我……”
关山月截了口:“会主应该知道,我特意折回来奉知,用意不在让会主知道,我受了连累,我不怕受连累,要怕我也就不管了,明摆着的,…旦让他们知道,我一定受连累。”
黑衣姑娘道:“要紧的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是么?”
果然具大智慧。
关山月道:“正是!”
在座的都明白了,个个脸上变了色。
魁伟老者说了话:“老朽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二。”
关山月道:“不敢,左老请说。”
魁伟老者道:“以尊驾的作为,虽然是拦了‘大刀会’涉险,可也如同帮了他们的忙,他们怎么会抓尊驾?”
不明白真相的人,恐伯都会有这疑问。
关山月道:“我还没有让会主跟各位知道,他们的主子今年不来打围,他们所以仍然调集各方好手严密禁卫,只是想藉这机会捕杀他们所说的叛逆。”
黑衣姑娘跟其他四位脸色都一变。
魁伟老者道:“有这种事?”
关山月道:“这是实情。”
魁伟老者道:“尊驾刚怎么没说?”
关山月道:“我不愿落个有意邀功。”
白衣俊人物说了话:“尊驾还是说了。”
关山月道:“诸位既有这个疑问,我不能不让诸位知道。”
白衣俊人物道:“尊驾是怎么知道的?”
关山月道:“我不但知道这是他们一着歹毒的诱杀计,还知道这是他们那位‘威武神勇玉贝勒’的主意,而且知道‘北京’各大府邸都派了高手支援。”
白衣俊人物道:“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关山月道:“总巡察,这无关紧要。”
白衣俊人物道:“那是你说的,我说当然要紧!”
黑衣姑娘说了话,意在拦白衣俊人物:“师兄……”
“师兄”?
白衣俊人物转过脸去道:“会主,这绝对要紧,会主请不要拦我,一定要问清楚,他不可能知道这些事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黑衣姑娘道:“师兄有话,何妨明说?”
白衣俊人物道:“会主,他知道的,都是满虏的机密,我是什么意思,还用明说么?”
黑衣姑娘道:“师兄是说,他是满虏的人?”
白衣俊人物道:“他根本就是!”
黑衣姑娘道:“师兄,他救了‘大刀会’!”
她说关山月救了“大刀会”!
魁伟老者刚才只说,关山月拦了“大刀会”涉险。
白衣俊人物道:“会主,他救了虏主!”
黑衣姑娘道:“师兄,虏主今年没来,这是……”
白衣俊人物道:“会主,我刚说了,这是他说的,你信?”
黑衣姑娘道:“不管他说什么,他能伤‘大刀会’的任何人,却没伤‘大刀会’的任何人,这总是实情。”
她没说信不信关山月。
白衣俊人物道:“会主,救一个虏主,绝对胜过杀了‘大刀会’所有的人!”
黑衣姑娘道:“要是真如师兄所说,他是满虏的人,他已经救了虏主,何必还跑回来?”
白衣俊人物道:“会主,他这趟来,是什么来意?目的何在?”
黑衣姑娘道:“他来告诉‘大刀会’,他在‘承德’……”
白衣俊人物道:“会主,他的真正来意,最终目的是什么?”
黑衣姑娘沉默了一下,道:“是让‘大刀会’知道,他拦‘大刀会’这件事,是‘大刀会’人泄漏出去的。”
白衣俊人物道:“会主,明说了吧!他是让‘大刀会’知道,‘大刀会’出了内奸!”霍地转望关山月,沉声问:“是不是?”
关山月连犹豫都没犹豫,毅然点头:“正是!”
白衣俊人物回过脸去:“会主,他如今要杀‘大刀会’的人了,而且是两手不沾血腥!”
黑衣姑娘道:“师兄这话……”
白衣俊人物道:“‘大刀会’出了内奸,必得清理;只是,谁是内奸?是不是人人都有嫌疑?即使找得出来,什么又是证据?人人猜疑,个个不服,到那时‘大刀会’必起内斗,自相残杀是个什么后果?会主,可想而知!”
不能说他剖析得不对,
不能说他说得不是理。
魁伟老者两眼一睁,要说话。
黑衣姑娘抬皓腕拦住,美目凝望关山月:“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我要说的只有两句话。”
黑衣姑娘道:“请说。”
关山月道:“头一句,我没有想到,‘大刀会’竟有这么高明的一位总巡察。”
白衣俊人物道:“你好说,‘大刀会’里不止我明白,在座的都明白,我只是先说了!”
关山月听若无闻,道:“第二句,‘大刀会’不必人人都有嫌疑,嫌疑者只出在‘大刀会’留在“古北口”的这些人。”
白衣俊人物霍地站起,震声道:“你怎么说?”
关山月道:“他们头一拨来抓我的人说,接获密报,有人要坏官里的事;而且说那人骑一匹蒙古马,这是说,只是知道我要去拦会主诸位,这,会主诸位不知道。第二拨来抓我的人说,那骑蒙古马的已经坏了官里的事;这是说,已经知道我拦住了会主诸位,那时我已经回到这里取了坐骑走了。会主诸位虽然也已经知道了,但‘大刀会’的内奸不会那么多,已经有了一个,消息该还是他送出去的!”
白衣俊人物勃然色变,转脸望灰衣老者:“右老,留在‘古北口’的这些人,知道他要去拦会主他们的,只有你!”
灰衣老者脸色一变。
白衣俊人物转望黑衣姑娘:“会主……”
黑衣姑娘美目凝望关山月:“你是说……”
关山月道:“会主明鉴,我没说什么,是贵会这位总巡察说的,贵会这位总巡察一直听不进我说的话,没想到这一句他都听进去了!”
还真是!
黑衣姑娘转望白衣俊人物:“师兄不可随意轻指,我不相信右老会……”
白衣俊人物叫道:“会主怎么说我随意轻指,是他说嫌疑者在‘大刀会’留在‘古北口’这些人里,而又只有右老知道他要赶去拦会主,明明是他意指右老。”
关山月道:“我并不知道只有右老知道,我也不以为我走之后,右老会不让别的人知道。”
白衣俊人物脸色一变:“你这话……”
黑衣姑娘望灰衣老者:“这位走了之后,右老都告诉谁了?”
灰衣老者欠身道:“禀会主,这位走了之后,属下立即禀报了总巡察!”
他自称“属下”。
白衣俊人物却自称“我”,或许因为他是黑衣姑娘的师兄。
黑衣姑娘转过娇靥:“师兄,是么?”
白衣俊人物没理黑衣姑娘,怒视关山月,厉声问:“你什么意思?”
关山月道:“总巡察,我并不知道,在我走之后,右老把我赶去拦会主的事,告诉了谁。”
真是,这是实情。
白衣俊人物转脸向黑衣姑娘:“会主,他这是挑拨,这也是他的用心。”
黑衣姑娘道:“师兄还没有答我问话,右老说的是不是实情?”
白衣俊人物还是没有回答,反而问:“会主是怎么了?会主难道怀疑我……”
黑衣姑娘道:“师兄是‘大刀会’的总巡察,又是我的师兄,我怎么会怀疑师兄?只是,师兄不是说,人人都有嫌疑么?”
白衣俊人物道:“会主……”
黑衣姑娘道:“我只是让师兄知道,身为‘大刀会’的总巡察,又是我的师兄,不能轻易指人!”
白衣俊人物脸色难看,道:“会王,他遂了他的心意,达到了他的目的。这么多年来,‘大刀会’里彼此之间没有如此互指过,尤其你我师兄妹之间,更没有如此不快过;我要请会主立即除去此人,否则‘大刀会’将内斗不止,自行覆灭。”
黑衣姑娘道:“师兄明知不可为。”
白衣俊人物道:“不可为也要为,倾全力,不惜伤亡。”
黑衣姑娘道:“师兄,这才是灭‘大刀会’。”
白衣俊人物道:“会主太灭我‘大刀会’威风。”
黑衣姑娘道:“我这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
白衣俊人物话声忽转凄厉:“我就不信,为‘大刀会’,我来做头一击!”
话落,闪身扑向关山月。
黑衣姑娘忙抬皓腕,急叫:“师兄!”
来不及了,白衣俊人物快捷如电,已扑近关山月,扬掌向着关山月当头劈下。
激怒出手,这一掌力道可观,定能裂石开碑。
关山月坐著没动,也没有出手封架来掌,他只飞起一脚踹白衣俊人物左膝。
这一脚没有什么。
但却是白衣俊人物所必救,他要是不躲这一脚,一条左腿就要作废。
白衣俊人物显然知道厉害,他忙把左腿後撤,躲过了关山月这一踹。
但,左腿後撤,手上的劈势不免为之一顿。
就这一顿,关山月飞起一指,正点中白衣俊人物的右肘。
清瘦老者突然喝了一声:“好!”
黑衣姑娘与其他在座的都目现异来,无不动容。
白衣俊人物机伶一颤,右掌立即无力垂下,急忙退了回去。
他自己知道,关山月这一指只是让他酸麻,垂下右掌,否则只要偏一点,他这条右臂就算完了。
痛楚下大,惊吓不小。出了一身冷汗,而且也够难堪的。
怎么不,连他“大刀会”的总护法都叫了一声好。
让他更受不了的,接着来到。
只听黑衣姑娘道:“谢谢你手下留情。”
何止黑衣姑娘看出来了,在座都是明眼人,都是行家,都看出来了。
只是,都看出来了不要紧,黑衣姑娘不该看出来,尤其不该有那一句,那对白衣俊人物刺激太大。
白衣俊人物不只适才话声凄厉,如今神情也转凄厉,厉喝声中再扑关山月。
这回他出了左掌,五指如鈎,抓向关山月心窝,而且腾飞离地,身躯平射,两脚连环踢出,袭向关山月下盘。
关山月依然坐姿不变,容得白衣俊人物袭到,连人带椅突然后退旁栘,堪堪躲过白衣俊人物这一招两式。
白衣俊人物收势不住,从这排椅子这处缺口中穿过,他知道不妙,就要顺气收势,落地腾退。
关山月人仍坐在椅子上,他探掌抓向他的左“肩井”。
白衣俊人物当然知道“肩井”是多么重要的一处穴道,自是不敢让这处重穴落入关山月手里,惊急之余,掹提一口气,硬生生塌肩拧身,勉强把“肩井”要穴让开。
但是,却让关山月的五指沾了衣,“嘶!”地一声裂帛响,一只左衣袖遭关山月齐肩扯下。
白衣俊人物抽身急退,脸吓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