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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算是实话,只是,他说的是小月的说法跟小月的来意,却不是说这条船上这些人的所作所为。
不知道他是机灵还是笨。
中年白净黑衣汉子霍地转望小月:“是么?”
小月道:“是的,你往下看一看,再问问他,就知道是不是实情了。”
中年白净黑衣汉子道:“看看!”
他后头两名年轻黑衣汉子里的一名,立即欠身恭应,到船边往下看了一眼,然后转过来又欠身:“禀巡察,下头两条船,一条船上有个年轻人抱个孩子,船是咱们的。”
中年白衣黑衣汉子又霍地转望尖嘴猴腮瘦汉子,脸上神色更见冷肃:“你等到了一条商船,杀了人,沉了船?”
不能不承认了,他不敢不承认了,尖嘴猴腮瘦汉子点了一下头,却没敢说话。
中年白净黑衣汉子脸色变了:“也抢了别人的老婆?”
尖嘴猴腮瘦汉子又点了一下头,还是不敢说话。
中年白净黑衣汉子脸色又一变:“人呢?还不交出来!”
尖嘴猴腮瘦汉子仍不敢说话,转脸直看马脸中年白衣汉子。
马脸中年白衣汉子脸色更白,额上见汗,他没说话。
中年白净黑衣汉子冷喝:“说话!”
马脸中年白衣汉子说话了,话声发抖:“死了!”
小月脸色一变。
中年白净黑衣汉子又冷喝:“怎么说!”
马脸中年白衣汉子又不说话了。
中年白净黑衣汉子霍地转望尖嘴猴腮瘦汉子,怒喝:“你说!”
尖嘴猴腮瘦汉子为之一惊,忙道:“那个女人不顺从,还连抓带咬的,惹恼了五爷,把她杀了,掷进了海里。”
中年白净黑衣汉子脸色大变,又霍地转望马脸中年白次汉子惊怒一声:“你……”
小月那里也脸色大变,双目冷电暴闪,冷怒喝道:“你诙死!”
他手上就要加力。
只听中年白净黑衣汉子道:“朋友请手下留情!”
小月转脸过去,一脸冷怒,威态懔人:“难道他下该死?”
中年白净黑衣汉子道:“他该死,他该万死,但我帮巡祭既已来到,请高抬贵手,交由我帮以帮规惩处。”
小月道:“海盗还有帮规!”
中年白净黑衣汉子道:“我帮不是海盗,只是这条船的这些人,行径像海盗,违反帮规,罪无可赦。”
小月目光一凝:“怎么说?你帮不是海盗?”
中年白净黑衣汉子道:“我帮是“南海”的“海威帮”,朋友尽可以到沿海一带,或者是找海上航行的船只,打听打听,问一问,“南海”的“海威帮”是不是海盗,不过确也有人指本帮是海盗,官府!”
小月原就觉得那条船上掠过来的这三个,看上去都像正派,不像这条船上的这些人,骠悍的骠悍,阴的阴,邪的邪,如今再听了中年白净黑衣汉子这番话,他愿意相信,道:“只要能给那条船上的存殁一个公道,并不一定非由我伸手不可,但必得让我跟下面船上那位亲眼看到。”
中年白净黑衣汉子抱了拳:“多谢朋友,我保证!”
小月道:“交给你帮了!”
他手一带,同时松了手。
马脸中年白衣汉子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向着中年白净黑衣汉子冲了过去。
中年白净黑衣汉子喝道:“拿下!”
他背后两名精壮年轻黑衣汉子里的一名,恭应向前,双掌齐出,一抓胳膊,一抓颈后,往下一按!
马脸中年白衣汉子竟然没反抗,没挣扎,砰然一声跪在了船板上。
中年白净黑衣汉子又喝道:“禀报总巡察!”
他背后那另一名精壮年轻黑衣汉子,应声探怀摸出一物,扬出往上掷出。
只听一声轻爆,一道白烟直上空中,半空中又一声轻爆,爆出了带着闪闪亮光的一蓬黑烟,然后冉冉下落,转眼工夫之后,随风飘散。
中年白净黑衣汉子再喝:“把下面船上那位请上来!”
他背后那另一名精壮年轻黑衣汉子又一声恭应、过去攀着绳梯下船去了,转眼工夫之后,他一手攀绳梯,一手扶着那紧抱孩子的年练男人上了船。
年轻男人吓得脸上没了血色,浑身发抖,好在他怀里的孩子这时候居然睡着了。
小月说了话:“不要怕!劫船,杀人,抢了尊夫人的这些人,已经就擒受制了,这三位是从那条船上来的,会给你,还有那些被害的人一个公道的。”
年轻男人发着抖,说了话:“我老婆昵?”
小月沉默了一下才道:“尊夫人刚烈,宁死不屈,也遇害了!”
年轻男人脸上抽搐,泛现悲容,随即放声大哭。
中年白净黑衣汉子望着年轻男人,脸上,目光中,满是歉疚。
忽听远处传来了海螺声。
那扶着年轻男人的精壮年轻黑衣汉子道:“禀巡察,总巡察的船到了。”
看见了远处一条大船,乘风破浪而来,近些再看也是一条双桅大船,黄旗,黑旗一样,只是在黑旗之下多了一面上头绣着一个半大黑色“海”字的白旗。
转眼间,那条双桅大船来近,落帆停下,随听那条船上有人扬声发话:“总巡察到!”
中年白衣黑衣汉子立刻扬声:“属下赵风,恭请总巡察移驾,有要事禀报,并请裁夺。”
他这里话落,那条船上立即腾起一前二后三条人影,也是横空飞掠,落在了近前。
都是横空飞掠,可是这三个来人的身手,又比眼前这三个好了很多,显示这三个来人的功力,比眼前这三个又高出了不少。
再看来的这三个,能吓人一跳,吓人的是前头这位,一身黑,身躯魁伟,半截铁塔也似地,豹头环眼,虬髯绕腮,鬓发白里泛灰,威猛慑人。
后头也是两名人高马大的提刀中年黑衣壮汉。
中年白净黑衣汉子恭谨躬身:“见过总巡察。”
魁伟威猛黑衣老者目光如炬,略一环扫,话声像打雷:“你有事禀报?”
中年白净黑衣汉子赵风恭应:“是!”
魁伟威猛黑茯老者道:“说!”
叫赵风的中年白净黑衣汉子立即把事情说了。
静听之余,魁伟威猛黑衣老者已是脸色连变,听毕,他更是环目圆睁,钢髯暴张,哇哇大叫,声似巨雷,年轻男人吓得不哭了,他怀里的孩子吓醒了,却没哭,大小两个都圆瞪着眼望魁伟威猛黑衣老者。
魁伟威猛黑衣老者倏伸巨灵掌,一把揪过了马脸中年白衣汉子,都把他提起离了地,大叫:“畜生!”
马脸中年白衣汉子都要吓昏过去了,但是他还能叫:“老帮主,饶命……”
魁伟威猛黑衣老者霹雳大喝:“住口!要是还是‘天津船帮’,我就把你扒皮抽筋,一刀一刀剐了,如今已是‘海威帮’,上有少皇爷,我不敢不按帮规行事,来人!”
他背后两名黑衣大汉中的一名,恭应声中,跨步上前。
魁伟威猛黑衣老者又扬霹雳大喝:“砍了!”
往下一掷,马脸中年白衣汉子砰然落下,那名黑衣大汉已钢刀出鞘,刀光一闪,马脸中年白衣汉子人头已飞起,血还没有喷出,黑衣太汉已再挥刀,同时一脚踢出,马脸中年白衣汉子的人头与尸身已飞出船外,往下落去,然后,黑衣太汉钢刀归了鞘,一气呵成,干净俐落。
年轻男人不敢看,也不想让孩子看,他想闭眼,也想捂孩子的眼,等他定过神来,什么都用不着了,根本来不及。
小月入目这一幕,想起了十年前“辽东”“千山”下,大风雪天,家里的那一幕,心里为之一阵刺痛。
只听魁伟威猛黑衣老者道:“年轻朋友,谢谢你!”
这是跟小月说话。
小月忙定过神,只见魁伟威猛黑次老者威态已敛,一双目光如炬的环目正望着他,他忙道:“老人家……”
魁伟威猛黑衣老者截了口:“年轻朋友,别把我叫老了,我向来不爱听这个‘老’字……”
这是什么时候,还能跟没事人儿似地在意这个,足证此老不服气,还豪迈,可爱!
话锋一顿之后,他接道:“我之所以谢你,是因为要不是你救了这大小两位,伸手管了这档子事,我帮还不会知道出了这种败类,造了这种孽,愧对武林,愧对百姓,罪孽更是深重。”
小月道:“不敢,我只是碰上了,不能见危不拯,见死不救,知道怎么回事后,更不能袖手不管。”
“是,是,是!”魁伟威猛黑衣老者一连三声,然后道:“足见年轻朋友你侠骨仁心,令人敬佩,是位值得交的朋友,请教……”
“不敢。”小月道:“关山月!”
魁伟威猛黑衣老者道:“关朋友,领头儿造孽的败类已经按本帮帮规惩处,其余的听命行事,罪不及诛,我把他们押回总舵分别按帮规惩处。至于那大小两位,我也打算一并带回,有处去,我帮送他两位去;无处去,我帮养他两位一辈子,你认为如何?”
也只能如此了,也算是够了,算是周全了。
小月,关山月不但觉得满意,甚至为之暗暗佩服,道:“先前不察,误将贵帮视为海盗,谨此致歉。”
魁伟威猛黑衣老者道:“不敢,败类这种行径,原本就像海盗!”一顿,又道:“我这就告辞,关朋友要往何处去,可否让我送上一程?”
关山月道:“谢谢,我不敢劳驾,我有船。”
赵风说了话:“禀总巡察,下面两条船,一条是这条船给这大小两位,任他两位自生自灭用的;一条是关朋友的,也是我帮的船。”
这是暗示,因为有总巡察在,他不便问关山月怎么会有他帮的船。
魁伟威猛黑衣老者看上去粗,却不粗,一点就透,他目光一凝:“关山月那条船,也是我帮的?”
这话也有技巧,没问“关朋友何来我帮的船”。
关山月道:“我在一座孤岛沙滩上看见的,久等无人,我就借用了。”
魁伟威猛黑衣老者笑了:“必是我帮哪一个到那座岛上做什么事去了,“南海”之中岛屿不少,关朋友可否指点是那一座,也好派船去接他回来。”
那是,船没了怎么回得来?
关山月道:“我不知道那叫什么岛,如今也指不出它的方向来了。”
他没说是岛上有座孤峰的那一座,因为他知道,船是特意留给他的,并没有人在岛上没船不能离开,他也知道,他那和尚师父跟这个“海威帮”一定有什么关连,连这位总巡察都不知道定期往岛上送衣物,以及留船的事。
魁伟威猛黑衣老者道:“也难怪,‘南海’中这些岛屿都是无名岛,也是无人岛,只有沿海一带的渔民、猎户、药商来往进出,关朋友登上了一座孤岛,是……”
这话问得也算技巧,不过却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
关山月道:“我是一时好奇,搭药商的船去那座孤岛看看,没想到却跟那些经商走散了,等了一天,不见人,只好自己走了,还好在那片沙滩上看见了贵帮的船,不然还走不了。”
魁伟威猛黑衣老者又笑了:“那就不管他了,好在到时候他会投信号,一样可以找到他,那我就告辞了!”
他不再问,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自知问不出所以然了。
关山月也不愿再耽误,抱了拳:“我先走一步了。”
那是,他得先下去把他那条船划开。
魁伟威猛黑衣老者也抱了拳:“那就恕我不送了。”
关山月一声“不敢”,就要走。
只听砰然一声,那年轻人双膝跪落船板,磕下头去:“我父子恭送恩人。”
关山月忙过去扶起年轻男人,道:“还请节衣保重,有缘当再相见。”
年轻男人含泪点头。
关山月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