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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墨绝-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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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子玦抚掌喜道:“甚好!”踟蹰了片刻,又问:“不知大人可愿将枫叶送我一片?”
  吕县令一愣,道:“有何不可?”
  墨子玦摘下一片枫叶,跟着吕县令走进内堂。他又向吕县令借来纸笔,提笔便给师父和师妹写起信来。一方面,是给师父报个平安,以免他老人家担心。另一方面,也是询问一下师妹的身体。
  写完“徒儿子玦再拜敬上”八个字之后,墨子玦将信小心折好,又将从吕县令那儿讨来的枫叶夹在其中,一并封了起来。
  走出院门,墨子玦冲着空中长长地吹了一声口哨,只见临走前师父送他的那只鸿雁徐徐飞来,径直落在墨子玦肩上。
  墨子玦将信绑在鸿雁脚上,又打了个手势,鸿雁在他身边低飞着绕了一圈,便昂头直冲云霄,朝着晏国的方向飞去了。
  
  ☆、十二
  夕阳将闲云染成绛色,和着微微凉风,院中的红叶愈加显得炫目。几缕霞光透过枝叶,斜斜的铺了一地。红枫树下,两个男子席地而坐,清水烹茶。
  墨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道:“夕阳西下,红叶香茗,甚妙甚妙,大人果真所言不虚!”
  身边的青衣男子亦是举了举杯,朗笑一声,道:“能与墨公子一同赏叶煮茶,方才是甚妙甚妙啊!”
  蓝衣男子正是墨子玦,而这个青衣男子则是孟县的县令,吕渌,吕大人。
  尽管喝的畅快,墨子玦也没有忘记此番前来的目的。他对着青衣男子道:“吕大人,在下有一事相询。”随即又蹙起眉头,道:“只是此事……”
  吕渌奇道:“何事?墨公子不妨直言。”
  墨子玦问道:“请问大人,这几个月来,孟县可曾发生过什么离奇的命案?”
  吕渌心中微微一怔,正色道:“墨公子,自我当了这孟县的县令以来,虽不敢说我深受百姓爱戴,可我绝对可以保证,孟县在我的治理下,政治清明,百姓和乐,一年都未有什么离奇的杀人案。”
  墨子玦听后,微微叹了口气。
  吕渌心下好奇,故意换上严肃的声音,道:“怎么,难道我这孟县一直相安无事,墨公子觉得很失望?”
  墨子玦赶忙摆手:“不是不是,吕大人误会了。”他正想解释,只见吕渌带着一脸笑意看着自己,方才知道吕渌是同自己在开玩笑。
  吕渌止住笑意,道:“墨公子可是有什么难处?”
  “确实如此。”墨子玦回答道。他想了想,觉得这个吕渌是个可信任之人,便将师妹的事情缩略了一番,告诉了吕渌。墨子玦道:“先前,在下家中小妹被那个杀手月杀下了奇毒,现在生死攸关,药石无灵,却始终寻不到解毒之法。日前听到消息说月杀曾在邱国出现过,我才急忙赶来,看看能不能寻到些线索。”
  吕渌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惜在下并未听过这个月杀,也不知道什么命案……”
  墨子玦略显失落,但他还是客气地回了句:“嗯,不过还是多谢吕大人了。”
  见墨子玦一脸的失望,吕渌心下有些不忍。他轻轻拍了拍墨子玦的肩头,道:“不过如果墨公子不嫌弃,我愿意为你写几封信给邻近的县,问问周围的几个县有没有月杀的消息。”
  墨子玦喜道:“如此多谢吕大人了!”但是想到自己师妹的毒恐怕耽搁不得,这信一寄一回又要花费不少时日,便婉言拒绝道:“不过家中小妹急需解药,我想我还是亲自跑一趟较为妥当。”
  吕渌道:“也好。那我为墨公子你写封文书,保你一路坦荡无阻。”
  墨子玦痛快答应了下来,于是二人又继续坐在树下饮茶。公子如玉,红叶似霞,远远望去,两人仿佛装点在画中一般。
  再说晏国这边。人都道是秋天北雁南飞,这不正是,替墨子玦送信的这只鸿雁,正跟着群雁的队伍,在西风中扇动长羽。不过,它到了晏国境内的长裾山地界时,便停了下来。
  此时,谷中仙正带着小余在小院子里晒晾药材。小余眼尖,看到半空中一只鸿雁低飞不前,便奇道:“师父,你看!”
  谷中仙一眼就认出来这只头上有一撮红毛的鸿雁,正是自己养的那只,便喜道:“小余你快,把它抓住!快别让它飞了。”
  小余正郁闷,怎么觉得师父有一种把鸿雁烤了吃的欲望呢……
  他正准备“放”鸿雁“一条生路”。就听到师父朝师姐的屋子方向大声喊道:“泠儿!快出来,你师兄来信啦!”
  小余这才知道,原来师父此番这么激动,是因为他挂念大师兄。
  清泠正靠坐在榻上闭目休息,她一听师父唤她,便急匆匆地起身出门。
  小余起身跳起,抓住鸿雁,将它腿上绑着的信取了下来。
  小余将信打开,三人还未来得及看信上的内容,就见信中夹着的一片类似于树叶的什么东西,轻飘飘地掉了下来。
  谷中仙指着那片类似于树叶的东西,急道:“小余,快把它收好!”
  也许因为小余是猎户家的孩子,在打猎中练得眼疾手快。却见他反应极快,一个反手便将“树叶”抓住,没有让它掉到地上。
  小余将“树叶”拿着递给谷中仙,谷中仙细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尖嗅了嗅,只觉得这个看似是“树叶”的东西,确实是片“树叶”,还且还是片干枯的看不出颜色的树叶。他想了想,觉得墨子玦不可能这么无聊,寄回来一片树叶。又想了想,觉得这极有可能是给清泠找到的解药中的一味药材……
  小余看着师父这么珍视着这片“树叶”,私心里觉得这片“树叶”一定不寻常。
  却见谷中仙拿起信,读道:“师父惠鉴,别来良久,甚以为怀。徒儿星夜兼程,现已到达邱国境内。此番幸而行程风顺,不劳师父挂念。一别已是半月有余,不知师父安好否,师妹安好否,徒儿甚念。”他轻咳一声,心中暗自想道,原来这小子平时看起来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天天和自己斗嘴,其实也是很挂念自己和徒弟清泠的。
  又看了看身边的清泠,面上挂着掩不住的笑意。清泠似乎很少能够笑得这么开心,谷中仙心中很是宽慰。
  却见后面写着“奈何徒儿无用,未能寻到月杀行踪。”他知道墨子玦并没有告诉清泠这次去邱国是去找月杀和解药的线索,便轻咳了一声,自动忽略了过去。跳到下一句,继续读道:“此番在邱国见到一棵奇树,枝干颀长挺拔,庭中佼佼生姿,其叶红如朱砂所染,风中飒飒曼舞,名曰枫叶。正所谓木秀于林,风扬于谷,木风为枫,别有风姿。现摘红枫一叶赠与师妹……”
  此时谷中仙心中有些郁闷,原来他的徒弟真的这么无聊,寄了一片树叶回来……
  而小余却是一脸崇敬的神情,道:“师父真是真知灼见,师父您一定是一眼就看出了这片树叶不寻常,才这么着急让小余拿好它的。原来,果真这是一片不凡的叶子啊!”他满心欢喜,认为自己真是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师父……
  而清泠拿着干枯得看不出颜色的枫叶,想着,或许它曾经确实跟寻常的叶子不一样,可是枯成这样,跟风踪谷中的树叶又有何异呢?师兄你难道没有想过鸿雁飞了十几天,十几天后一片新鲜的树叶会枯萎么……她有些哭笑不得。
  同时,她又想着师兄也是一番好意,还如此挂念自己,心中又泛起丝丝暖意。
 
  ☆、十三
  一叶知秋。只是一个月的时间,长裾山上的桐树已被西风催得金黄,悠悠地铺了满山。
  小余走过清泠屋子前,看到木窗半开着,清泠正倚靠在窗边,怔怔的看着什么东西,有些出神。
  一阵风过,带了几许微凉。饶是风踪谷中有一眼暖泉,气温较山中缓和些,可师姐的身子极其畏寒,她怎么还开着窗子呢?小余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清泠屋子的门。
  进去了才发现,原来师姐半倚在榻上,手中拿着大师兄托鸿雁带回来的那片枯了的枫叶,目光落在枯叶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这般恬静地坐着、想着,恬静地让人不忍心去打扰她。
  小余愣愣地站在门口,一时间已经忘记为何要来。
  直到又一阵凉风,透着窗棂吹了进来,小余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才想起来进来的初衷。他轻轻走到窗边,替清泠将茜纱掩住。
  这时清泠才注意到小余的到来。她看到小余为她关窗子,不由得有些感动,便冲着小余感激一笑,并招呼他坐下。
  看师姐对这片枫叶爱不释手,小余轻声问道:“师姐,大师兄去哪了?”
  “邱国。”清泠答道。
  “邱国?”小余面露喜色,道:“我从来都没有去过邱国,不不不,其实,我最远也只去过京城的集市里。”
  清泠抬着眸子,看着小余,问道:“小余,集市是什么样子的?”
  小余脱口答道:“集市里可热闹了。有叫卖的小贩,有骑马的大官。对了,听说东街有个卜卦的老先生,算得特别准,可惜我没有银子,不然一定让他给我占一占,问问我娘在阴司过得可好。还有还有,集市两边都是大茶楼,大酒馆,还有绸缎庄子……”他越讲越兴奋,最后还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师姐,你没去过么?”
  清泠摇了摇头,道:“很小的时候去过,只是时间太久了,已经记不清楚了。”
  “喔……”小余点头,又脱口道:“不如下次小余采买家用时,师姐跟着我一起去看看吧!”说完他才意识到天气这么冷,师姐身子不好,根本不宜出谷。于是,又补了句:“所以师姐你要照顾好自己,快快好起来。师姐身子好了,小余才带师姐去。”
  清泠轻轻笑了笑,道:“好。”
  见到今天清泠心情很好,小余也像打开了话匣,又问道:“师姐,大师兄就住在京城里吧?”
  清泠想了想,道:“听师兄说过,他爹爹好像是京城里的丞相。”
  “丞相?”小余一惊,道:“丞相好像是个很大的官,大师兄家里的房子一定很大。”然后掰着指头数了数,道:“那么大的官,他们家的院子说不定可以比得上我山下家里的五个院子那么大。“
  清泠蹙了蹙眉,问道:“丞相官很大么?”
  小余诚然点了点头。他又问:“师姐,大师兄到邱国做什么去了?”
  清泠想起那天夜里,墨子玦对她说“只是家事。”至于具体去邱国做什么,她也不知道。于是,也诚实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原来她不知道师兄的父亲是很大的官,原来她也不知道师兄此番到邱国是做什么去了。她突然觉得,师兄其实离自己很远。
  一时间,清泠心里很是低落。
  她轻轻地将手中的枫叶放在一旁,垂下眸子,再不做声。
  “师姐。”小余轻轻拉了拉清泠的衣袖,见清泠没有回应,便拾起枫叶,轻轻转了转,道:“大师兄对师姐真好啊,我都没见过大师兄呢。师姐,你想他么?”
  “我很想师兄。”清泠淡淡开口。
  她是如此不通世事,只觉得想便是想了,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而小余年纪又小,也未觉得有异。他乖巧地点了点头,甚至在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下山了,师姐会不会也想念自己呢?
  邱国较晏国来讲,略北。故而长裾山桐叶染黄之时,邱国的街道上已厚厚地铺上了一层落叶。
  墨子玦骑着马,行在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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