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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见他脸色果然很差,比起前两天更加憔悴,双目浮肿,唇色泛白,顿时心疼不已。好在过两天就是除夕,官员们这几日便开始休假了,好好养着,总能补回来。
李鸿儒很是善解人意,挥手道:“简之,你一夜没睡好,赶紧去休息吧,我自便就是。”
杜慎言应了,心中却苦笑,他心中焦虑,哪怕睡上个十天半个月,也无一刻安眠。
勉强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手撑着桌子坐了下来,思来想去了好一会儿,只是深深地叹气。
眼神微微一转,突然看到桌上躺着一棵似花非花,似草非草的事物,杜慎言心中奇怪,伸手去拿,刚一碰到,那东西一颤,竟是个活物,杜慎言惊得一下子缩回手。
左右张望了一下,不敢再去碰它,那东西下倒是压着一张纸。
杜慎言小心地抽了出来,一眼便认出了是那妖怪的笔迹。那家伙许多字都写不好,杜慎言连猜带蒙,终于弄明白其中意思。
这株活物一样的植物,大概叫葛妖子,是吸了地脉灵气长成的,吃了可以治病、却邪。杜慎言心中一颤,顾不得害怕,连忙握在手中,心想:若是把这葛妖子给哥哥吃了,是不是就能治好他的病了?
他知道这个妖怪神通广大,能寻觅来这种常人所不能见的灵物。他却不知道,这葛妖子十分狡猾,极为难抓。它深埋在地底,闻风便跑,那妖怪守了一天一夜,费了许多的功夫,才挖得这么一株。
此刻他满脑子都想要问清楚妖怪这葛妖子的药效,看到后面那妖怪约他晚上街头相见,下意识地去看外面,却还是艳阳高照呢。
杜慎言将葛妖子小心翼翼地收好,坐立难安了一天,终于盼着晚上,急匆匆地向街头跑去。
翠儿戳了戳阿福,有些揶揄:“哎,你看大人,等不及要去了。”
阿福却罕见地没了笑容,他从王兴那里听来了那番话后,心里边觉得有些不安,只说:“我看大人倒不像是去赴约的样子。”
翠儿不解,阿福却也不多说。
那李太师倒一个人也乐得自在,慢悠悠吃过了晚饭,对阿福道:“我听说岭南这儿,过年期间,连着几天都会有花市,是不是啊?”
阿福点头,摸头笑眯眯地给他介绍:“岭南这儿么,什么不多,就是花朵果子多。过春节,就是迎春天么,会热热闹闹摆上几天的花市。尤其是晚上,又是灯笼又是花的,别提多好看了!”
李太师摸着胡须,呵呵一笑:“好啊,热闹好啊!我也瞧瞧去。你们也去瞧瞧!”他带着人慢条斯理地出了门,阿福和翠儿相视一笑,也牵着手逛花市去了。
第26章
岭南这儿,一年到头就没有冬天,哪怕是过年,也是树木葱茏,花开遍地。每到除夕前后,花农们都会在文昌街上摆满鲜花,人们挑选几支装点宅院,迎接春天。久而久之,文昌街就成了一处花市。人们边走边赏,语声喧嚣,端的热闹无比、喜气洋洋。
杜慎言一路急走,远远望见文昌街的牌坊,再也按耐不住,小跑起来。刚冲入街上,便四处张望,眼光忽然一凝,定定地瞧向某处。
那妖怪正蹲在桥头,手肘垂放在膝上,望着游人如织的街头出神,仿佛是冥冥中有所感应,他倏然直起身来,转过头来,与书生眸光相对。便是刹那间,他一向冷硬的脸上,便微微泛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此时文昌街上依次亮起灯笼,如一串串明珠摇曳在风中。灿烂的灯火将那妖怪星眸点亮,仿佛万千繁星落入其间。
他短而硬直的发,线条深刻的脸和有力而挺拔的身姿,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显得鲜明而生动,与身俱来的超凡和独特。
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一只妖怪,只属于他的妖怪。
就在这一刻,杜慎言突如其来的感觉到一种情绪,比之心焦、心痛更为激烈,翻天覆地,摧枯拉朽般席卷全身,最终全部沉甸甸地积在心头。
那妖怪从桥头一跃而下,向杜慎言奔来。他微微躬身,仔细地打量杜慎言,似是惊讶于书生憔悴的面容。
“简之,没有吃葛妖子吗?”他疑惑问道。
杜慎言突然醒悟过来,下意识地点点头,又连忙摇头,心乱如麻,突然抓住了妖怪袖子:“乘风……”顿了一下,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谨慎地问他:“这个葛妖子,是什么病都能治的吗?”
那妖怪点头:“吃了它,简之就什么病都不会生了,也会很健康。”杜慎言心中惊骇,这东西听上去就如传说中的灵草仙药。天见可怜,哥哥有救了!
杜慎言又连忙问:“那、那怎么服用呢?”
妖怪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笑了起来:“直接一口咬了就是。”
杜慎言悲喜交加,哽咽,颤声道:“那好……乘风,谢谢你!”
妖怪顿时手足无措起来,碰了碰杜慎言,犹豫着问:“那你、喜欢这个礼物吗?”
杜慎言连连点头:“喜欢……谢谢你,乘风……我很喜欢……”
妖怪这才放心,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有的时候,真的分不清简之是不是高兴。
杜慎言一向喜静,不爱出门走动,而那妖怪又常有惊世骇俗的举动,所以这两人在一起之后,杜慎言从来没有带他逛过这么热闹的街。
此时妖怪两眼都被琳琅满目的灯笼吸引,两只眼睛好奇地浏览着满街的灯火。杜慎言走在后面,默默看着妖怪的背影,心里酸楚,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多带他出来。
“简之!”妖怪回头,两眼透出兴致勃勃,拉过他的手,向前一指,“我们去那里!”
杜慎言听话地随着他向前走去。他们赏过花,看过灯,听了场戏,又尝过地道的岭南小吃,直至深夜,那妖怪仍旧兴致勃勃,丝毫没有回去的念头。
杜慎言就这么由他带着自己东走西逛,没有露出一点不耐。一双眼睛就这么黏在了妖怪身上,心里想的是:这便是最后一次陪他了,由着他尽了兴吧。
到了夜半,人潮渐渐散了,花农们也都收摊了,一盏盏灯笼渐次熄灭。
那妖怪意犹未尽地站在街头,转过脸来对杜慎言道:“简之,我们明天再来么?”
明天?杜慎言微微苦笑,哪里还有明天。
那妖怪看到他嘴角翘起,却误以为他在笑,问他:“今天高兴么?”
这句话似乎变成了妖怪的口头禅,杜慎言感受到妖怪的小心翼翼。他明白这是因为上次的那番狠话,心狠狠地一抽。抬头望着妖怪,反问他:“你呢,你高兴吗?”
妖怪点了点头,无需他说,面上的神情已表明他的心情是多么欢悦。
杜慎言缓缓地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他轻轻凑上前去,唇微微动了动。
妖怪听到他说了一句话,神情还未来得及变化,唇上便蓦然感到一点温热。
书生说:“那我们做些更高兴的事吧。”
这是书生第一次主动吻他,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人的唇也也会这般火热,刹那间让他陷入一场目眩神迷的梦中。
妖怪喉中闷哼一声,反手搂过杜慎言,大手插入书生漆黑的发丝间,托住他的后脑,将他狠狠地摁向自己。书生没有半分抗拒,双手环住妖怪的脖子,与他唇舌相缠。
只一瞬,他们便回到了杜慎言的卧房,两人唇分,都呼吸粗重的喘着气,书生眼角已经带出一抹薄红,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妖怪,里面全是渴求。
两人对视一眼,妖怪只觉得一股火从下腹蒸腾而上,眼睛都烧红了,急不可耐地扯起了书生衣裳。
杜慎言一身长袍穿得整洁端素,衣结也打得结实,妖怪不耐起来,手劲一大,便“嗤啦”一声将书生的衣裳撕坏了。
杜慎言看了一眼破了的衣服,却罕见地没有说什么,任由妖怪粗鲁地将他从层层衣料中剥出来。腰间一软,已被妖怪压倒在榻上。
书生漆黑的发丝如锦似缎,流泻在枕间,水光朦胧的双眸中似沉淀着什么东西,最终化为浓浓的渴望。
他轻轻喟叹一声,双手将妖怪拉向自己……
书生一向是清冷矜持的,于床事上也不甚主动,妖怪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热情的模样,像是化作了一团火,是能将人融化的火热。
妖怪自然是毫不客气地笑纳了,便是一宿良宵,春色无双。
妖怪与书生月余没见,书生又是这么予取予求,对妖怪来说就如久旱逢甘霖,杜慎言又存了让这妖怪尽兴的心思,就由着他折腾了一宿,到最后便一根指头都动不了了。
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就发现那妖怪仍兴致勃勃地盯着自己,星眸熠熠生辉,里头全是珍爱之物失而复得的喜悦。
杜慎言怎么会看不懂他的心思,伸手去摩挲他刚硬锋锐的眉眼,柔声问他:“看什么?”
“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妖怪脸颊蹭了蹭杜慎言温软的指腹,很实在地回了一句:“简之哪里都很好看。”
杜慎言想笑,心头却揪痛不已,心中回他一句:你这一身好皮囊,不知比我俊上几倍。嘴上却不说,望着外面天色,怅然道:“天亮了。”
妖怪不明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嗯”了一声,又问他:“你还要睡一会儿吗?”
杜慎言摇头,忽然指着榻边那朵花,对他说:“这花好看得紧,你再给我去摘一朵吧。”
他从来没有问自己要过东西,第一次提,也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
妖怪吻了吻书生脸颊,心中高兴:“你喜欢么,蚩灵木上有许多,我带你去摘。”
杜慎言摇摇头:“我累得很,你去吧,现在就去。”
书生一脸坚持,妖怪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不想惹书生不高兴,又去亲他额头,道:“那你等我回来。”
说罢便如一阵风消失了。
杜慎言下意识地伸手,指尖仍有风流过,似乎还带着那妖怪的温度,却最终变得沁凉。他徒劳地动了动手指,最终慢慢握紧,脸上划过一抹自嘲。
“杜慎言,你这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这是你的选择。
既是自己选的路,便是痛彻心扉,也要忍痛走完。
府邸门口,车队已经整装待发。
李鸿儒笑眯眯地问道:“简之,你那朋友呢?不来送送你么?”
杜慎言回望了一眼自己待了三年的地方,心中想着:此时这妖怪,却不知到了哪里。摇头道:“他有事,便不来相送了。”
李鸿儒颔首,遗憾道:“这一去,便不知几时能再相见。”
这话就如一根细细地针,戳得杜慎言心中一痛,他深吸一口气,扶着李鸿儒道:“时辰不早了,老师请上车罢。”
车队在崎岖的官道上颠簸着。
李鸿儒摸了摸胡子,同自己爱徒聊天:“简之,这次回京,圣上有意擢拔你做殿中侍御史,朝中形势严峻,你可要谨言慎行呐!”
却见杜慎言眼神已不知游离到哪儿去了,一动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简之?”李鸿儒眼睛眯起,连唤了他几声。
杜慎言幡然而醒,慌忙应道:“老师,何事?”
李鸿儒摇摇头:“无事。简之,我瞧你从上车起便神思不属,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呐?”
杜慎言勉强笑道:“我哪里有什么心事。”
李鸿儒道:“你兄长那里还需放宽心,出了岭南,路便好走许多,我们轻车从简,先行一步,赶回去也无需多少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