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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华说道:“他怎样对你好呢?”看见罗曼娜好像有点窘态,连忙跟着说:“啊,对不住,我不该这样问你的,你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好了。”
罗曼娜理一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心意己决,说道:“要是我对你隐瞒的话,你会更加疑心。其实并没什么,我都可以对你说的。”
孟华情知罗曼娜对他已有误会,但又想要知道她和段剑青的关系,也只好不拦阻她了。
罗曼娜将她怎样和段剑青结识的经过说给孟华知道。
事情发生在一年之前,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
罗曼娜跟着桑达儿出去打猪,绿野平芜,新春试马,兴致很好,跑得比平常远了一些。
在山脚下,罗曼娜发现峭壁上有一朵比他们日常喝马奶用的杯子还要大的花朵,红白两色相间,迎风摇曳,艳似朝霞。这是难得一见的曼陀罗花。罗曼娜不由得赞道:“啊,这花真美!”
原野的积雪虽已融化,山上还是一片银白。要在凝冰积雪的悬崖上爬行,那是猿猴恐怕也难于攀登的。桑达儿道:“可惜我没法替你把它摘下来。我用箭把它射下来好不好?”他的箭法如神,只要恰好射断树枝,那朵花就会掉下来的。不过是否能够射得这样远,他可就没有把握了。
“不好。”罗曼娜道:“纵然你的箭法如神,没伤损这朵花,也难保它掉下来的时候不碎成片片,这不是大煞风景么?”
桑达儿放下弓箭,叹口气道:“罗曼娜,这是第一欢你想要的东西,我没法给你取来。”
忽然有个少年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突然来到他们的面前。
“美丽的姑娘,你想要这朵花么?”少年问道。
“难道你有办法将它摘下?”桑达儿很不服气,反问少年。
少年点了点头,说道:“只要她喜欢,我就能够替她摘下。”
罗曼娜摇了摇头,说道:“我要的是一朵完美的花,要是令它受了伤残,我宁愿让它开在这儿,给别人欣赏。”
少年笑道:“我送给你的当然是完美无缺的花。”
罗曼娜诧道:“你不用弓箭?”
少年笑道:“采一朵花,何须弓箭。花又不是野兽,拿弓箭来射它干嘛?”话一说完,立即纵身跃上艄壁。
罗曼娜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叫道:“快下来,你会跌个粉身碎骨的。”
那少年道:“只要博得你的喜欢,粉身碎骨又有何妨?嗯,也只有你这样美丽的人儿,才配戴这样美的花。”他比灵猿还要矫捷,不过片刻,就把这朵花摘下来了。
这个少年就是段剑青了。
不过她还没有说出段剑青的名字。
孟华说道:“后来怎样?”
罗曼娜道:“回家之后,我觉得这个少年不惜冒粉身碎骨的危险,为我采花,我也应该有点报答他才对。于是我替他做了一件狐皮袍子,过几天又到那个地方找他,我怕桑达儿不高兴,那天我是独自去的。”
歇了一歇,罗曼娜继续说道:“自此之后,我们就常常见面了。大约每个月总有一两次。”
“他教我汉语,教我念汉人的诗,呀,你们汉人的诗写得真好,我很喜欢的,好像‘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几句诗,说的都是我们十分熟悉的景物,可是我就没法说得那么美。”
孟华心里想道:“他教你念的诗虽然很美,可惜他自己的心地却是龌龊。”
罗曼娜接着说道:“他本领很好,平日对人是和蔼可亲,我想不到他今晚竞会做出这些失礼的事来。不过,他总还是个好人吧?我不希望你为了我的缘故和他决斗。”
孟华说道:“我答应你。不过,他……”
罗曼娜怔了一怔,说道:“他怎么样?”
孟华说道:“或许他还未能算是坏人,不过,有件事情,他却是对不起你。”
罗曼娜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什么事情?”
孟华说道:“他是不是叫做段剑青?”
罗曼娜道:“不错,你认识他?”
孟华说道:“是的,我认识他。但是他却恐怕未必认识我了。”紧接着又再问道,“你每次见他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的吗?”
罗曼娜道:“是呀,他一个人住在那个地方的。我也曾问过他,为什么独自一个人跑到我们这里?他说他喜欢我们这个地方,喜欢我们这样的人。在他的家乡,有人和他为难,在我们这个地方,大家都对他友好。但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呢?你以为会有什么人和他同住的吗?”
孟华说道:“是的,他有一个汉人姑娘,他根本就不应该参加这个刁羊之会,更不应该特地为难桑达儿的。”
罗曼娜呆了一呆,说道:“他、他们彼此相爱?”
孟华说道:“是的,那个姑娘非常爱他。而据我所知,最少在两年之前,他也还是喜欢那个姑娘的。”
罗曼娜低下了头,心中不觉一阵难过,她伤心的并非段剑青有了别的姑娘,她是伤心段剑青不该骗她。她相信段剑青是个好人,谁知道她所相信的“好人”竟然想要骗取她的爱情。“幸亏我没上当”罗曼娜心想。
孟华叹了口气,说道:“罗曼娜,你在草原上长大,就像草原上的露珠一样纯洁。可是外面的世界却是没有这么纯洁的,人心的险恶,往往会出乎咱们意料之外。你以后可要多当心啊!”
罗曼娜抬起眼睛,眼角有朝露一样的泪珠,但却是笑靥如花地说道:“孟大哥,多谢你对我的赞美,更多谢你的提醒。”
孟华低声说道:“其实我也不该参加刁羊之会的。”
罗曼娜吃了一惊,问道:“为什么?”
孟华缓缓说道:“因为我也有一个我所喜欢的姑娘。”
罗曼娜又是难过,又是羞惭。心里想:“幸亏我没举起皮鞭打他。”过了半晌,问道:“那位姐姐想必是长得很美的了?”
孟华道:“罗曼娜,你真是美人中的美人,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长得更美的姑娘。不过那位姑娘是和我同过患难,我们彼此都是真心相爱。”
罗曼娜呆了片刻,说道:“世上最难得的就是真心相爱。孟大哥,我会求真主保佑你们,保佑你们一生幸福。”
孟华说道:“多谢你。但罗曼娜,幸福的大门也正是等待你走进去的!”
罗曼娜茫然说道:“我?我会有这种福气吗?”
孟华低声说道:“桑达儿是真心爱你的人,难道你不知道?”
罗曼娜道:“我知道的。啊,他来了!”
孟华叫道:“桑大哥,你快来!罗曼娜等着你呢!”
桑达儿叫道:“孟大哥,你去哪儿?”孟华在向他呼唤的时候,早已拔转马头了。
孟华笑道:“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你们玩罢,我是恕不奉陪了。”
段剑青正在盘算如何对付孟华,想不到孟华已经追到。
段剑青一咬牙根,喝道:“好小子,你要怎样,划出道儿来吧!”两人同时下马,段剑青像斗鸡一样盯着他。
段剑青见他面带笑容,好像并无恶意,不由得惊疑不定,暗自想道:“莫非这小子已得到了罗曼娜,罗曼娜不愿他和我决斗?”一时心情大乱,殊不知也只是猜中一半。
“你笑什么?”段剑青喝道。
孟华面色一端,说道:“我划出什么道儿,你都要一准奉陪。这是你说过的,对不对?”
段剑青心头一凛,硬着头皮说道:“不错,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孟华哈哈一笑,说道:“那也用不着拼命。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大家都必须回答。这就是我划出的道儿!”
段剑青怎也想不到对方划出的竟然是这么一个“道儿”,惊疑不定,沉吟半晌,说道:“好,你先问吧。”
孟华缓缓说道:“冷姑娘呢?她在哪里?”一句普普通通的说话,听到段剑青的耳中,却是不啻青天霹雳。
段剑青心头一震,颤声说道:“你,你是谁?”
孟华微笑道:“你忘记比试的规矩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段剑青喝道:“你先说!”
孟华笑道:“也好,虽然是你叫我先划出道儿,我也可以让你一招。你要知道我是什么人不是?我就是曾经送过两匹坐骑给你和冷姑娘的那个人!”
段剑青这一惊非同小可,呆了一会,说道:“你、你是石林中的那个少年。”
孟华说道:“这是你的第二个问题了,好,我也可以答你。待会儿,你也得回答我的两个问题。不错,你华竟是记起来了。我就是那天在石林的剑峰之上跳下来救你们的那个少年!不过,我并不要你报答我这份人情,我只要知道你为什么抛弃冷姑娘?”
段剑青心头大震,做声不得。要知那一日在石林之中,他虽然先行逃走,后来的事情并不知道。但是孟华既然能够平安脱险,可知最少也是敌人难奈他何。段剑青暗自思忖:“崆峒派的长老洞冥子和阳继孟的徒弟盘石生都奈何不了这个小子,我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孟华喝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奉陪’我划出的道儿吧,先回答第一个问题,冷姑娘究竟怎样了。”段剑青面色铁青,期期艾艾,许久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孟华疑心顿起,喝道:“你把冷姑娘怎样了?”
段剑青霍然一省,连忙说道:“你别胡乱猜疑,难道我还能把冷姑娘害了吗?”
孟华稍稍放心,说道:“那么她在哪里?”
段剑青道:“她没有跟我来回疆,或许是回到她叔叔那里去了。”
孟华怒喝道:“胡说,三个月之前,我才见过她的叔叔。她的叔叔也不知道她的消息。”
段剑青道:“你这样凶做什么?我不过是猜想而已。既然她不是回到叔叔那儿,那就是到别的地方去了。”
孟华道:“什么地方?”
段剑青苦笑道:“我怎么知道。我不是告诉了你吗,我们已经分手了?”
孟华道:“冷姑娘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和她分手?”段剑青道:也是我的私事,你管得着?”
孟华说道:“我偏要管!你何以要抛开冷姑娘独自躲到回疆,有甚图谋,快说!”
段剑青道:“我在大理的家,早已是不能回去的了,你不知道么?”
孟华说道:“我知道,但我要问你的是,为什么你一个人来到这儿,而撇开了冷姑娘?你别扯到别的地方去!”
段剑青苦笑道:“你这人真是爱管闲事。好、你一定要知道么?”
孟华说道:“我的道儿已经划出来了,你非说不可!”言下之意,要是段剑青不说的话,那就只有和他决斗了。
其实孟华也只是吓吓段剑青的,他已经答应罗曼娜在先,何况段剑青又是他恩师的侄儿,他怎能横起心肠和他决斗。
不过,段剑青却是当真害怕和他决斗,于是说道:“好吧,你一定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不过,说来话长……”
他边说边挨近孟华身边,孟华只道他是要来向自己诉说,还想坐下来听他长谈,不料段剑青突然一掌劈他后心的“风府穴”。
孟华是毫无伤他之心,也丝毫没有提防他会有伤害自己之意,这一掌劈个正着!
幸好孟华的内功造诣不弱,本能的便生反应。段剑青打得重,所受的反弹之力也很重,倒退几步,险些摔个筋斗。
孟华曾经救过段剑青的性命,当然是做梦也想不到他竟会恩将仇报,给他一掌劈个正着,又惊又怒,呆了一呆之后,喝道:“你干什么?”
段剑青一掌击中孟华的后心要害,本以为孟华不死也得重伤,不料反而给孟华的内力弹开,这一惊非同小可。不待孟华赶来,连忙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