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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也呆了呆,听闻这话提点道,“明天再问人都跑了,现在就去给我问。听他口气,他家应该是混黑社会的,我那些个铺面正好缺人看场子,找到后带了来,我跟他好好谈谈人生和理想。”
虽然不知道黑社会是何意,但略略一寻思也就明白了,赵国基连忙答应,拔腿便要去追。
“回来回来,把我的小画眉还给我!”贾环及时拉住他衣领。
赵国基这才想起怀里的鸟笼,忙递过去,待三爷接稳了才匆匆忙忙朝外跑。
贾环用指尖挑了挑小画眉的尖喙,被它啄了几下,觉得痒得不行,禁不住轻笑起来,然后抬头深深看了眼巷子旁边某酒家二楼一扇大敞的窗户,这才哼着小曲晃着脑袋,一摇一摆的离开。
待他走的远了,空荡荡的窗户忽然闪出两个人影,穿着华贵锦衣的高壮男子趴在窗台上往下看,语气满是兴味,“哎,原来那天不是本王的错觉!这贾环真有趣,说话诙谐,善于伪装,武艺非凡,人长得漂亮,笑声也动听……啧啧,全乎了!本王喜欢,哪儿哪儿都喜欢!”
“王爷,他跟贾宝玉,你更喜欢哪个?”稽延一本正经的问道。
高壮男子,也就是当朝五王爷认真寻思了一会儿,极其苦恼的开口,“不分伯仲吧。本王喜欢贾宝玉的纯稚天然,也喜欢贾环的诡异多变。他两完全就是相反的两个类型,你说本王先要哪个好?”
稽延面瘫功夫再高,这会儿也禁不住抽了抽嘴角,无奈道,“晋亲王十分看重贾环,想来是打算将他培养成心腹之人。王爷您最好别碰。”
“得,本王就不该问你。扫兴~”五王爷抱臂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终究觉得没趣,悻悻然离开。
贾环乘马车回到贾府,刚走到半路,就见赵姨娘立在廊下冲他招手,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好事了?”贾环走过去,扶住她胳膊。
“你跑到哪儿去了?家学都闹翻天了,贾代儒亲自送了贾宝玉回来,却说你今日逃了课,四处找不见人!”赵姨娘正欲揪儿子耳朵,想到他犯的错跟贾宝玉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便作罢,眉飞色舞道,“可惜你提早走了,那么大的事儿都没见着……”
“究竟什么事?你别卖关子了成吗?”贾环故作不知。
“家学是干嘛的?家学是读圣贤书的地方!你知道贾宝玉干了啥?他诱拐了几个学生在家学里行苟且之事,衣服都脱光了被人擒住,哎哟,几辈子的脸都丢尽了!更要命的是他还诱拐了秦大奶奶的弟弟,那个叫秦钟的,你认识吧?”
赵姨娘说完便拉着儿子朝正院奔,笑嘻嘻道,“走走走,老太太正在审他们几个呢,咱去看看热闹!”
这样的丑事绝不能叫家里的姑娘们听见,贾母令几个身强体壮的仆役守住院门,见有人来便上前驱赶。
但环三爷,这些人却是不敢拦的,毕恭毕敬的放他入内,还未走近便听见薛姨妈尖利的怒斥声,骂完儿子又跪下给老太太请罪,直言没脸再待在贾府,这就收拾东西走人。
贾母早就腻了这母子三个,又记恨薛蟠带坏她的心肝宝贝,不但没拦阻,还派了几个婆子帮忙。
薛家母子出来时与贾环撞个正着,薛蟠立即避让到一旁,脸上带着怕怕的表情。薛姨妈冲赵姨娘讪讪一笑,眼中并无难过只有庆幸。她正愁没机会离开贾府,儿子就闹了这一出,日后便拿‘没脸相见’做借口与贾府彻底撕掠开,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薛姨妈不像传闻中那般没脑子嘛,还晓得因势利导,权衡利弊。”贾环挑眉轻笑。
赵姨娘莫名其妙的瞅他一眼,快步跨上台阶。
薛姨妈吼完又换了贾政吼。听闻这事,他无论如何也躺不住,拖着病体,拿着藤条就冲到正院,对准贾宝玉便是一顿乱抽,口口声声要打死这个孽障。
“老爷不要啊!宝二爷也是受了薛少爷蛊惑,懵里懵懂被拖进去的,他哪里知道他们干得都是些什么事儿!再者,您也不能这般偏心啊!环三爷今天还在学堂打死了人呢!您怎不闻不问?”茗烟扑上去护住主子,试图祸水动引。
“什么?”贾政扶着脑袋,只觉得天旋地转。
贾母也露出惊愕万分的表情。打死族人可不是小事,若查明属实,贾环的前程就全完了!原本应该觉得难过,待她想明白其中关窍,心里竟微微一喜。如此,宝玉下半辈子就安稳了,无需担心被一个贱婢生的贱种压制。
“哦?我打死谁了?”贾环跨入正堂,曼声询问。
“你打死了周浩你还不认?老爷,老太太,您们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周家问问!”茗烟言之凿凿。
贾宝玉躲在他身后,偷偷松了口气。
“来人,赶紧派人去姑奶奶家看看!”贾母立即接口,生怕贾政再冲自己的心肝宝贝下黑手。至于贾环,她却是管不了他死活了,只能保证这事不会坏了贾府名声。
门外有人应诺,赵姨娘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差没扑上去阻拦,贾环却老神在在的坐下,逗弄笼中画眉。还是那句话,他只滥杀丧尸,不滥杀人类,那少年看似伤得严重,不过躺上几天而已,绝死不了。
就在这时,一个面相精干的妇人匆匆赶到,还未走近便高声大喊,“大侄女儿,真是对不住了大侄女儿!我那不成器的幺儿与府上的三少爷起了口角,把三少爷打伤了,我特地赔罪来了,还请你看在他年小不知事的份上莫与他一般计较!”
“你家周浩没死?”贾政已昏了头,呐呐问道。
“呸呸呸!政老爷说得什么话?我儿子好端端的,你咒他干啥?”周氏吐了几口唾沫,没好气的将手里的锦盒扔给鸳鸯。
贾政心神一松,跌坐在凳子上。
赵姨娘猛拍胸口,嘴里直念阿弥陀佛。
茗烟傻眼了。
贾宝玉心里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忽又惊觉自己心思龌龊,忙低下头去掩饰。
就在这档口,门外有人传话,“老爷,老太太,好消息,大大的好消息!方才金陵那边派人递了口信,说环三爷院试中了头名!妥妥的小三元啊!”
贾环面上毫无意外之色,掐着手指计算自己能挣多少银子。
周氏忙不迭道喜,把三少爷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紧接着又有小厮来报,说衙门来人送信,老爷工部侍郎的职位皇上已经批了,三日后便去工部报到。
“哈哈哈,好好好!”贾政连声大笑,又抚掌称好,把宝玉干下的龌龊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只觉得毛孔开了,骨头轻了,心气顺了,什么病都没有了。
“打赏!府中下人统统赏一个月工钱!这可是双喜临门啊!去各院通知,就说三日后我要设宴庆祝,谁也不准缺席!”贾母立即发话,给周氏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送走,又忙命人悄悄把宝玉抬回屋,然后拉着儿子畅想未来。
贾政升了官,儿子也出息了,哪还有心思去管不成器的嫡子,见他走了也假作不知。
贾环先是被人推出来背黑锅,后又被捧上天去,心里腻味到极点,也不管贾政和贾母是何脸色,冷笑一声走了。
赵姨娘假惺惺的告罪,也跟着离开,行至院外,冲荣禧堂方向吐了口唾沫。因环三爷在旁,周围的仆役全当自己眼瞎了,啥都没看见。
54五四
刚跨入院门;正勤练武艺的哑巴兄妹立马奔过来打躬作揖。哑妹甜笑道,“恭喜环三爷;贺喜环三爷!祝三爷福星高照;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今年秀才,明年举人,后年状元!”
哑巴哥哥嗷嗷两声;表示自己也是这个意思。
“不错,说起成语来一溜儿一溜儿的;可见最近有在用功读书。赏你们的;接着。”贾环掏出两粒碎银,往远处一抛。
兄妹两迅速朝流光落下之处奔去,堪堪在银子落地之前接住。
“不错;武艺也大有精进。”贾环满意一笑,施施然往院里走,一路遇见许多仆役,全没了前日懒怠散漫的模样,纷纷围上来贺喜,好听话不要钱似得往外倒。
中秀才没什么出奇的,奇就奇在环三爷年纪这般小,且中的还是小三元,又在皇上那里挂了号,再有三王爷常来常往开道铺路,日后平步青云飞黄腾达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被派来伺候环三爷的仆役原本觉得自己倒霉透顶,现如今恨不能把鼻孔抬到天上去。
老太太和贾政分别送来许多好东西,就连最抠门的贾赦,也令邢夫人封了二百两贺银。大房二房虽然撕破脸了,但大房对扳倒王夫人的功臣贾环却十分喜欢,乐得给他作脸来膈应偏心偏到胳肢窝去的贾母。
鹊儿刚得了消息便急急忙忙往探春院子里赶,想起往日自己抛弃环三爷投奔三姑娘的行为,又想起小吉祥,宋嬷嬷,甚至哑巴兄妹的风光日子,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但她终究服侍过三爷一段日子,知晓他决绝的脾性。背叛过一次的人,他是再不会用了。
勉强压下心头似岩浆般喷薄而出的悔意,鹊儿低声将三爷中小三元的消息告诉侍书。
侍书先是一惊,后又一喜,略寻思片刻终露出忧虑的表情,挥退鹊儿掀帘子进屋,低声回禀,“姑娘,环三爷中了小三元,现如今已是秀才老爷了。”
探春指尖被绣花针狠狠扎了一下,连忙含进嘴里允吸,又找来药膏涂抹,忙活了半晌才沉吟道,“他今年才十三吧?三年后参加乡试会试殿试也才十六,真真是青年才俊,前途无量。”想起赵姨娘母子近段时间对自己的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她心间被浓烈的怨恨和深切的挫败填满,闭眼冷笑道,“不过还有一句话说得好——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他若再这般放肆猖狂下去,早晚有伤仲永的一天。我且等着!”
侍书见主子关键时刻竟拧上了,连忙劝阻道,“姑娘,现如今太太倒了,你的前程全栓在赵姨奶奶和环三爷身上,你可千万不能想岔了!三爷好就是你好,他毕竟是你嫡嫡亲的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再者,我探听到一点儿内情,三爷在李家庄的时候也是整日走鸡斗狗不务正业,教导他的先生不过一介酸儒,半点本事没有,他照样拿小三元。由此可见,某些人的聪明才智那是天生天养的,不能以常理度之。三爷绝不是个简单人物,与他交好,你这辈子便不用愁了!”
探春虽然心气高,却也能屈能伸,即便心里百般腻烦,终究想通透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备好礼物,我明日去看他们母子。”
侍书松了口气,应道,“哎,我这就下去准备。不过姑娘,咱该送些什么才好?轻了显得没诚意,重了又有攀附的嫌疑,恐令环三爷反感。”
探春见自己的大丫头一口一个环三爷,好似对方多了不得似得,往日在他面前的优越感荡然无存,简直卑微到尘埃里,刚压下去的不甘又悄然冒头,敷衍道,“就把准备送给宝玉的那套鞋袜送过去吧,用的都是顶顶好的料子,针线也煞费苦心,算拿得出手了。”
侍书呆了呆,忧虑道,“姑娘亲手做的东西,送过去自然是极好的,显得诚意十足。只是,万一不合脚该怎么办?”
“赵姨娘是什么样的性子你忘了?但凡我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