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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花夫人道:“谁和你们说笑了,我是由衷的赞美你们。”
二婢知她是百花山庄中的贵宾,哪里敢和她顶嘴,奉上一杯香茗后,悄然退出。
萧翎起身说道:“男女有别,这卧室中谈话不便,咱们到外面厅里坐吧!”
金花夫人笑道:“男女有别,那两个丫头就可以在你的卧室中停留吗?我瞧这地方不错,就在这里谈谈吧。”
萧翎无可奈何他说道:“夫人莅临,有何见教?”
金花夫人道:“你对我这做姊姊的这般客气,不觉着有些见外吗?”
萧翎一时之间,想不出如何回答,只好沉吟不语。
金花夫人微微一笑,道:“兄弟,姊姊明日约斗终南二侠,你是知道的了。”
萧翎,点点头,道:“适才听夫人之言……”
金花夫人接道:“夫人是别人叫的。”
萧翎道:“那我要如何称呼你呢?”
金花夫人道:“我叫你兄弟,你该叫我什么?”
萧翎不愿叫她姊姊,灵机一动,道:“可是要我明晨为你助阵吗?”
金花夫人咯咯一笑,道:“用不着了,姊姊自信还能对付得了终南二侠……”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但战阵之间,难免有失手伤亡之虑,听你那大哥和宇文寒涛之言,终南二侠个个身负绝技,尤其老大葛天仪一柄风火扇,更是暗藏绝毒暗器,变化神鬼莫测,姊姊也不得不准备一下。”
萧翎道:“不知有什么需在下效劳之处?”
金花夫人道:“效劳倒不用,委托你代我收存一件珍贵之物。”
萧翎道:“什么珍贵之物?”
金花夫人道:“玉仙子的画像。”
萧翎呆了一呆,道:“这个……”
金花夫人道:“不用这个那个了,这玉仙子的画像,由沈木风亲口之中说出,为我一人所有,明日一战,我如不幸战死,这画像就送给你了。”
萧翎暗道:她为什么不把画像交给那沈木风保管,却要交我代她收存?
只听金花夫人接道:“不瞒你说,你那两位义兄和宇文寒涛,都不是可以信任的人,我瞧来瞧去,只有你可靠一点!”
萧翎道,“那倒未必。”
金花夫人笑道:“你纵然不肯还我,也不要紧……”探手入怀,摸出玉仙子画像,道:“小兄弟,你打开瞧瞧,看看画像是真是假。”
萧翎道:“自然不会是假的了,不用瞧啦。”
金花夫人道,“那你就好好的收存起来吧!明晨恶战过后,我如不死,再来取回画像。”
萧翎道:“既是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金花夫人四下打量一眼,突然低声说道:“那个小婢,可是沈木风给你的吗?”
萧翎道:“她们都是百花山庄中人,一向在这兰花精舍之中待客。”
金花夫人嗯了一声,打断了萧翎之言,接道:“可是你却加盟这百花山庄不久。”
萧翎吃了一惊,暗道:这金花夫人当真是不可轻视,百花山庄规戒森严,想来无人告诉她,口中却反问道:“何以见得?”
金花夫人道:“我从两件事情上推断出来。”
萧翎心中大奇道,“哪两件事?”
金花夫人道,“第一件事,是你的武功路数上看去,我虽然未见过沈木风的武功,但已从那周兆龙和贵庄中的属下瞧出,武功路数似出一源,但你却大不相同……”
萧翎道:“我们兄弟并非同出一师,武功上自是大有差别的了。”
金花夫人笑道:“还有一件事,你就无法狡辩了。”
萧翎道:“什么事?”
金花夫人道:“物以类聚,以那沈木风的阴沉,周兆龙的狡诈,但你却是不够阴沉,也说不上狡诈,和他们全然不同,如你是久在百花山庄,本性难移,沈木风纵然不杀你,亦必早在你身上敝下手脚,以便控制于你。”
萧翎只听得心头一寒,默然不言。
金花夫人突然咯咯一笑,道:“但请放心,此刻正值用人之际,沈木风纵然已动了杀你之心,暂时也不会下手……”她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但你要留心那两个小婢……”
萧翎道:“他为什么要杀我?”
金花夫人道:“今日在那茅舍之中,你明里为百花山庄,暗中相助那云阳子,救了无为道长性命,这件事我能瞧得出来,宇文寒涛和周兆龙岂有瞧不出来之理,自然这做姊姊的也替你担了大部责任,把那真的解药给了无为道长。”
萧翎心头大震,但表面上却极力的保持着镇定从容,说道:
“在武林中走动,信义当先,人家既然以真本真画,给咱们交换解药,咱们岂可以伪药给人,沈大哥纵然是知道,也未必就会怪我……”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至于要我留心二婢,那更使在下不解,难道二婢还敢谋算于我不成?”
金花夫人笑道:“你一片天真,对人对事,毫无戒备,在江湖之上走动,未免是太可怕了。二婢固然是不敢害你,但令兄位木风难道也不敢害你吗?”
突然停口,侧耳听了一阵,疾快的一个翻身,跃出室外,又缓步走了回来,接道:
“如若我的推断不错,这两个丫头,必然极尽温柔体贴,撒娇卖乖以博取你的信任宠爱,使你对她们丝毫不生怀疑之心……”
萧翎暗暗忖道:这话倒是不错,这两个丫头确实如此。
但闻金花夫人继续说道:“沈木风把两个深得你宠信的内奸,放在你的身侧,如是想动手谋算于你,你自是防不胜防,姊姊役使百毒,但亦有用毒的能手,如若有一天,沈木风发觉你桀骜难驯,或是发觉你为人大过端正,难以和他们同流合污,随时可以命二婢在你的茶、饭之中下上缓性毒药,解药由他控制,迫你就范,听他之命,为他所用……”
萧翎想到沈木风喝令那侍女荷花自断手臂的残酷,心中油生寒意,暗道:这话倒也不错,如若那沈木风觉着我不和他们合流时,以他为人,极可不顾结义之情,在我身上下毒。
只听金花夫人接着道:“那时,你悔之已迟,姊姊言出由衷,小兄弟你可要三思,最好能够和二婢疏远……”
突然伸手,由头上拔下一支玉替,接道:“小兄弟,这支玉簪,乃天山特产的寒玉,带在身上,不但可避瘴气,且可试出百毒,吃饭用茶,先用这簪试试,如若茶、饭之中有毒,这玉簪立时变成紫黑之色……”
萧翎道:“这等珍贵之物,在下如何能……”
金花夫人笑道:“此事关系你的生命安危,我这做姊姊的岂能不关心么,快些收起来吧!”
萧翎缓缓伸出手去接过玉簪,道:“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夫人的宠赐,使在下心中不安。”
金花夫人道:“你只要知道姊姊对你一片爱护之心,那就够了。”缓缓站了起来,接道:“姊姊不打扰了,这就告辞。”转身走了出去。
萧翎只觉心中一片偶然,想叫住金花夫人说几句感激之言,又觉甚难启齿,只好忍了下去。
在这充满着心机、狡诈的环境之中,使萧翎有着无所适从的感觉,他初入江湖,即卷人了一场势关武林劫运的漩涡之中,而且他已隐隐觉着,自己正是制造这场劫运的要角之一。
突听一声轻咳,传入耳际。
抬头看去,只见沈木风背着双手,依门而立,不禁心头一震,抱拳一个长揖,道:
“不知大哥驾到,小弟未曾远迎……”
沈木风微微一笑,道:“你心有所思,耳目失去了灵敏。”缓缓行前两步,坐了下去,接道:“那金花夫人来过了?”
萧翎道:“刚去不久,大哥如早来片刻,就可见到她。”
沈木风道:“那倒不用了……”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森严的脸色。
萧翎暗道:糟了,只怕玉兰、金兰二婢,当真是他派来监视我的人,想那二婢定在暗中偷听,把金花夫人之言告诉了他……
但闻沈木风长长叹息一声,道:“三弟,你可听过苗疆养蛊的事吗?”
萧翎道:“这个小弟听人说过。”
他在三圣谷中之时,已从庄山贝口中听得了江湖上各地奇事,苗人养蛊之事,早已由庄山贝详于讲解。
沈木风缓缓接道:“你可知道那金花夫人,乃当今唯一养蛊的名手吗?”
萧翎吃了一惊,道:“这个小弟就不知道了!”
沈木风道:“一般人下毒,大都是在茶饭之中,但那金花夫人却能借肌肤相触间,传下蛊毒,唉!为兄的一时忽略,忘记早些告诉你了。”
萧翎只觉前胸被人重重击了一拳般,心神震荡不已,良久才镇静下来,道:“那金花夫人既要和大哥推心置腹,共图大事,难道还会在小弟身上下毒不成?”
沈木风道:“为兄在这一方面,可是全然不精,更无法看出端倪,好在三五日内为兄有一位精通医道的好友,即可赶来,不论何等药毒,他无所不精,为了学解蛊毒,他曾在苗疆住了十年之久,待他赶到之后,就可看出你是否中有蛊毒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着道:“在那位神医未到之前,兄弟要多多小心一些,为兄的告辞了。”说罢转身而去。
萧翎急急说道:“大哥止步!”
沈木风回身笑道,“三弟还有事吗?”
萧翎道:“那金花夫人适才来到小弟之处,曾把玉仙子的画像交由小弟代她保管。”
沈木风神色间掠过一抹森冷的笑意,但一闪而逝,缓缓说道:“她为什么交你代她保管呢?”
萧翎道:“她说明晨要和终南二侠决战,生死难卜,故而把玉仙子的画像,暂时交由小弟保管,如若明晨胜得终南二侠,再来取回画像,如是不幸伤亡在终南二侠手中,那幅玉仙子的画像就算送给小弟。”
沈木风道:“那你就好好的代她收存着吧!待她赴过明晨之约,再还给她就是。”
他欲擒故纵,以退为进,每一句话都在激动着萧翎的感情,使初出茅庐,识见不多的萧翎步步自蹈入他的陷讲之中。
果然萧翎中了沈木风欲擒故纵之计,忍不注说道:“此图现在小弟之处,大哥可要过目?”
沈木风道:“画圣时天道遗留在人间的,只有这一幅是完整之作,小兄虽然见过那‘众星捧月’残图,却未见过这玉仙子的画像,如若方便,那就不妨取来瞧瞧。”
萧翎伸手将玉仙子的画像,递了过去,道:“大哥请看。”
沈木风接过画像道:“为兄原想要你骗取那金花夫人这画像,但想到她会下蛊毒一事,心中甚是不安,特地赶来告诉你小心一些,却不料她却先我而来,如今暂把这画像交你保管,咱们势难不还,待为兄鉴赏之后,明晨之前,定当派人送回,免得你到时作难。”
萧翎呆了一呆,道:“大哥要带回望花楼去吗?”
沈木风笑道:“风闻这玉仙子的画像,巧夺天工,为兄如在此处鉴赏,万一金花夫人撞来,反有甚多不便。”缓步出门而去。
萧翎心中灵机一动,道:“大哥携走画像,万一那金花夫人再来问起,小弟甚难回答于她,不如小弟出庄避她一避。”
沈木风略一沉吟,道:“目下咱们百花山庄之外风云紧急。
不如就在庄中避起来吧!”
萧翎道:“这个小弟自会小心,不劳大哥挂怀。”
他是异常聪明之人,交出玉仙子的画像之后,已知道入了圈套,图既到了沈木风的手中,势难立刻讨回,想到结盟兄弟之间,还是这般的尔虞我诈,心中大是不安,但此情此景,自己又想不出对付之策,只有设法和中州二贾,会上一面,研商一个方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