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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月球上投射下来的光,倒是很白很亮,很冷清的照着脚下的路。
夯土的矮房在路边沉默的伫立着,空洞洞的窗洞更像两只阴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夹道的槐树有一茬没一茬的长着,延伸的枝干不自然的缠结着,在两旁拓下说氖饔啊!
他们走着走着,路终于到了尽头。尽头中央是一棵巨大的槐树,那槐树只有一半,上面挂满了黄色丝带。丝带挂了很久,颜色都褪得差不多了,在风中三三两两的飘散着。
男子在树前停下了,先拿灯笼四处照了一照,随后便站着不动,一副安然等待的样子。他停住不动,殢无伤恨不得自己的脚程能再快些。可惜只一会儿工夫,那槐树上的丝带突然全变了白幡,男子也跟着一躬身,速度奇快的钻进了半边槐树的影子里。
殢无伤想也不曾想的照做,很快便被强烈的失重感包围了。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自己的灵魂从天花板脱落,坠入身而为人的躯壳中。
从他醒来到完全恢复意识,用了近一刻钟。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体也有些发热,好像是有点儿低烧。
没时间去医院,寻思吃点抗生素对付。吃完药他打理好一切,挎着包登上了去槐树村的客车。
上车时,乍一看有名女子酷似封光,当下便一愣。仔细看却是不像,不由暗笑自己多心。
到站后根据路人的指引,兜兜转转好半天,才在路边找着一块歪歪扭扭的石碑,上面写着槐树村三个字。
村口有几个老人正围坐在一起闲话家常,他想着上了年纪的人,理应比年青人更熟悉当地情况,便上前打听起半槐村来。
结果依旧令人失望,问到的老人皆摇头摆手,一律推说不知。
他只好继续往里走,整个村子的格局他越看越觉得心惊,简直和梦里一模一样,只房屋式样和槐树植位略有不同。
几乎都可以确认了,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将剑从包里取出,一家家的查问有没有见过此剑的人。
村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答着,看样子并不清楚。当他走到一户人家门外时,院中有一瘸腿男子正在纳凉,一见他手上的剑,登时瞪圆了眼要来关门。
可惜手脚不利索,门还没完全关上就被殢无伤推开了。男子因此摔在了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殢无伤上去扶他,他一边躲,一边惊叫着把剑拿远一点。
殢无伤便把剑挪开了,又细细问起情况来。男子却不肯合作,爬起来之后,抿住嘴一声不吭。
殢无伤从包里取出几张钞票,他原是试探,没想男子很快松了口,说是在外面捡到的剑。
瞬间明白过来,便掏出一叠钞票,在男子面前晃晃。
“你说剑是捡的,是在哪捡的?怎么捡的?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这些钱就都是你的。”
男子望了那叠钞票一眼,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脸色突然一整。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捡的,几个月前,这边出了个地宫。市里的人来过了,就把场子围了。白天政府的人围得忒严实,我只好晚上在附近转悠,想捡个古器什么的发点小财。某天夜里,我又去了。走到一棵大树底下,不小心摔了一跤。醒了之后,就发现掉坑里了,前面有把剑插在一个水池里。”他停住了不说,只望着殢无伤。
殢无伤把手上的钱给了他一半,男子才继续说道:“我拔了那把剑,后来真神了,剑就带着我飞啊飞啊,飞出了坑。我当时想着,乖乖,这家伙是个宝物吧?后来不知道怎么,天就亮了,我还以为做了个梦,结果一看剑还在。本来我也不打算卖了,只是后来发生的怪事太多了。那个——我都说完了,钱可以给我了吧?”
“你还没说在哪里捡的,具体位置是哪?”
“小哥,我都说了呀,就在一棵大树底下。我给摔了一跤,晕过去了。”
“你带我去,钱到时候给你。”
“这——我的脚就是那时候瘸的,这次我还敢带你去吗?”
“这些够不够?” 殢无伤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小沓钞票,瘸腿男子挣扎了好一会,才答应晚上带他去。
☆、纸傀
临出发前,殢无伤重新包扎了伤口,又把包里的东西清点好。吃过晚饭,瘸腿男子才带着他出了门。
村里的人睡得早,晚上八点多钟外面就已经没什么人了。男子带着他左拐右拐,在田间的小路上慢慢走着。与城市的繁华喧嚣不同,这是个静谧得称得上死寂的村子。
白天的时候他还不怎么觉得,到了晚上才发现安静得有些出奇,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小路两旁种着槐树,那些树木长势良好,在地上投射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影子。
男子似乎十分害怕,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大部分是一些乡间的野史和趣闻。明明只是随口一说,打发时间而已,殢无伤却听出了许多不同寻常的东西。
比如这里以前不叫槐树村,叫黄丝带村。这是他们当地的风俗,原先还吸引了不少游客,只是后来村里就明令禁止挂黄丝带了。
男子说到这里,四处望了望,才压低声音说道:“小哥,有些事我还是听村里的老人们说的,真真邪门了。我跟你说,活人和死人本来不该是一路的。只是有些人死了吧,他不知道他死了。他啊——嗯——到了挂黄丝带的时候,他就回来了。回来一个死人,树上的黄丝带就会变成一条白幡,你说邪门不邪门?”
殢无伤脸上仍是淡淡的:“其实我不怕死人,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你觉得呢?”
“我还是觉得死人可怕点,你看。。。”男子指了指不远处,然后极小声的说:“就是那棵槐树了。”
殢无伤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并没有看见槐树,只看见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你说的槐树在哪?我只看见了一个大坑。”
“槐树就在我指的地方,你看不见?哪里有什么大坑?大。。。大坑?”男子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他抖索着问出一句:“小哥,你真的看见了一个大坑?”
殢无伤又仔细确认了一下,男子说的地方,的确是不存在什么槐树,有的只是一个幽深的地下溶洞。溶洞四周的地面破碎不堪,洞口靠上的部分漆黑一片。
“只有一个地下溶洞,里面有什么一点看不清楚。”殢无伤冷冷的说着,声音在风中飘散,半响没有人接话。他耐不住的回过头去,才发现瘸腿男子不知何时不见了。清棱棱的月光下,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这——他看了看不远处那个巨大的溶洞,决定先上前查看下再说。小心的挪到溶洞上方,掏出一个手电筒往里照:黝黑的石壁在灯光照耀下,发出嶙嶙的波光。洞壁上散乱排列着一些白色人形纸片,越往下面越多。
殢无伤未曾在意,拿着手电继续往下探去。洞口很深,最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潜伏着。无奈灯光的能见度不够,再深一点的地方就看不清了。他收起手电正要离开,突然听见一阵很诡异的声音。
“嘭。。。嘭。。。嘭。。。”像是微波炉里爆米花的声音,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晃了一下手电筒照到洞口,刚好瞟见一个白色人形物。
它有真人玩偶般大小,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伏在石壁上。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些模糊的五官轮廓在面皮下不断蠕动着。
被光照到的瞬间,它停止了蠕动。紧接着,从那一坨盘结扭曲的身体上,迅速分离出了一个长条状物体。
只不过几秒钟功夫,他就被那冰凉滑腻的物体缠住了向下拖去。在下落的过程中,他还紧紧抓着手电,晃动的光线一波波的射向石壁,眼前满是造型奇特的白色人形物,无一不以各种古怪的姿势盘踞着。
值此危难关头,包里的剑却静静躺着,未有丝毫反应。
☆、蚃面
整个人急速的下坠,猛然被一根粗实的麻绳给拽住了。那麻绳干枯毛躁,还透着一股煤油的味道。令他与之前的梦魇联系起来,顿觉一阵恶寒。不过就眼下的情形,还会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么?他半点挣扎都不带的,任由绳子扯着他一点点往上。
围着他的白色人形怪慢慢也注意到了,一部分迅速向洞口攀爬而去,另一部分全一拥而上,箍着他向下拖去。
突然间,漫天火星自洞口倾泻而下。下方的白色怪物吓得不轻,立马四散而逃。上方则掉下了成串成串的,被烧成黑灰色的怪物,它们像摞成一叠的纸人,体内的水份被烈焰瞬间蒸干,表皮也在火舌舔噬下卷曲变形。
光凭视觉都足以造成冲击,更别提耳边还回荡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就在殢无伤的承受力快要到达极限时,他终于被拉到了上面。
甫一接触实地,他就大口大口的喘气。等缓过气来,才有余力看向救他的人,居然是之前坐同一辆车的,带着口罩的红衣女子。
她手上提着一根小儿手臂粗的长鞭,殢无伤估摸着就是这根长鞭将他拉上来的。他正要道谢,女子却将口罩解下了丢在一旁。殢无伤这才发现,她长得和封光十分相似。
不过相似的只有半边,奇怪白天她的眉眼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到了夜里就完全不一样了。她的脸,一半美若天仙,另一半丑若恶鬼。月光打在她完好无损的那一半脸上,美得像是仙女。另一半脸则像受了不明外力的牵引,嘴角、眼角、眉梢全微微偏移了原来的位置,以一种不对称的关系向上扭曲着,肌肤上还遍步着规则的横向皱纹和深深浅浅的老年斑。
察觉到他直愣愣的目光,女子心情很好的笑笑:“怎么,不感谢侬吗?”说完她轻抚起自己的脸来,举止中带着一丝温柔,更带着一份眷念。
殢无伤有些摸不清状况,却还是礼貌的致了谢。以貌取人固然肤浅,但看清她的长相后,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并非恐惧,而是恼恨。这种恼恨的情绪来得毫无道理,竟连自己也无法理解。
他花了一会儿功夫才克制住,自然不愿再看到女子那张脸,便低下头假装整理包内的杂物。
女子意识到自己可能会错了意,表情一瞬间变得落寞:“殢无伤,你还记得侬吗?你现在不敢看侬,可你以前最喜欢侬这张脸。侬——”
“你到底是谁?我以前认识你吗?”听她说得自己只看中脸似的,稍稍平复的脾气又见涨了。
“侬叫妖应,是你前世的恋人,你不要怕,侬是不会害你的。”说完,她便挥了一挥手。石壁的上方,凭空出现了一棵巨大的槐树。
槐树仿佛被火烧过,只有一半的躯干,上面还挂满了白幡。那些白幡,在风中轻轻晃动着。
脑海中陡然响起了瘸腿男子说过的话:黄丝带——白幡——死人归来,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妖应。
妖应却不以为意,只淡淡说道:“你很聪明,侬确实是个死人,这个身体还是借来的。侬本来想上封光的身,她的前世和侬本就是一体的,只是她太不配合了。”
“你想怎么样?”
“不是侬想怎么样,而是他想怎么样。”眼神落在身后的溶洞上,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才笑出声来。
“他是谁?那名紫衣男子?我不信他会害我。”
“所以侬就会害你是么?殢无伤你这个傻人,你怎么能相信他呢?”妖应忽然欺身上前,伸出惨白的手臂抱住他,还将额头紧紧贴在他的额头上。
眼前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