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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那个不同层级妖精合班的改革方案争执不下,估计得开到晚上,趁着医院没下班,我带你。”他招招手,“收拾好了跟我走。”
祁江手忙脚乱把自己的小本子收进背包里,他看见晋流芳已经在玄关穿鞋了,愣了下,“你不带你的花儿去吗?”
晋流芳说:“医院味儿太大。”
医院前台小护士眼睛都不抬一下,“表格带了吗?”
祁江连忙翻出表格递到前台的桌面上。
“来这里照个相,表格留在我这里,拿着这张单子上二楼,上面写的每一项都要做,做完了来这里交表。”
祁江头昏眼花地被拉到二楼,表格在晋流芳手里被他指挥得团团转,“先去量身高。”
祁江脱了鞋站在台子上紧张兮兮听着头上一个东西嗡嗡地落了下来在他头顶碰了一下,晋流芳在那边看医生填表,扑哧笑了,说:“小矮子。”
一个多小时过后,晋流芳看看手里填得差不多的表格,说:“嗯,还差验血和灵力——呃,先去验血吧。”
祁江紧张兮兮地坐在小凳子上,伸出手给护士擦了碘酒,“握拳。”护士小姐这样的人见多了,面不改色毫无怜悯之心拍拍他发凉的皮肤,说:“别紧张,一会儿就好了。”
晋流芳抱着胳膊站在后面看着,心想这小桉树精不会是第一次抽吧,想起当年他带他堂弟堂妹那一堆小家伙去抽血,那是哭声直上干云霄啊。他正发着呆,看见祁江已经抽好血站起来了。
祁江按着棉签,有点呆呆地转过身,眼神空洞的的。脸色差得吓人,嘴唇都白了。
晋流芳暗道不好,连忙向前走了几步。
祁江向他没走几步,晃了一下,腿突然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晋流芳连忙上去撑住他。“怎么了?!”祁江整个人一瘫,棉签也不要了,晋流芳连忙眼疾手快接住快落地的棉签摁在他的针口上,拖着他站住。
祁江抬头,刚想说什么,眼前突然一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横椅上。
“我没死?!”他跳下地,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晋流芳在他旁边翻杂志,悠悠地说:“抽个血又不会死……”
祁江看着他有点尴尬,“呃,刚才,不好意思啊……”他摸摸头。
“不是刚才,是三个小时之前。”晋流芳说,“你难道是刚化作人形吗?连抽血都怕?我那刚成精不到三年的小侄子都不怕。”
祁江心想对啊我是刚成精嘛。
晋流芳说:“你这样弄得我也很担心啊……”
祁江脸红了红,讷讷道:“谢谢……”他刚想说什么,晋流芳打断他的话,“让凤老师怎么想我,连个人都带不好?”祁江张张嘴,又住口了。
晋流芳把杂志放下,说:“好了,去测灵力,趁现在医院还没有下班。”
灵力检测室在走廊的尽头,一道厚厚的高强度结构钢大门,上面挂着一个“灵力危险,非请勿进”的标志。晋流芳带着祁江走过去,敲敲门,大大咧咧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医生,体检。”
“只准一个人进,其他人出去。”
晋流芳把祁江推进去了。
第7章
一个平滑的篮球场大小的空地的后面,摆着一张小办公桌,被半圈大大小小的白色仪器淹没,仪器背后探出个人来,是个绑着两个长长的马尾的小姑娘。她在键盘上忙碌着,头也不抬,“衣服脱了。”
“啊?”
“在帘子后把衣服脱了,快点儿啊,还愣着干什么?”小姑娘推开椅子站起身来,“怎么,现在化人就扭扭捏捏?表现得像你之前穿过衣服似的。”小姑娘嫌弃地咂舌。
祁江无端端被训了一顿,连忙到帘子后别别扭扭把衣服脱了,袜子卷进鞋里拎在手里,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捂着出去比较好,小姑娘走过去一把拉开帘子,把他推进了旁边的一个半封闭的仪器里。
那个东西像个小盒子,里面红光从他的头顶扫到脚底,再从脚底扫回来。
小姑娘回到了电脑面前专心致志低头看屏幕。
“手举起来。”
祁江照做。
“转身。”小姑娘发号施令。
“你枝叶长得不错,唔,你是不是偶尔抬手会觉得胳膊肘有点刺痛。”
祁江拼命点头,突然想起对方看不见,连忙说:“是,是的。”
“你第二枝干上有个地方有伤口没愈合,你下次变回去的时候叫人帮你看看怎么回事——不过你们树木类自愈功能比较好,一般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应该就没问题了。”
她在电脑上敲了几行数字,说:“穿上旁边的一次性消毒服出来。”
祁江听到有衣服穿,如释重负。这么大的场地,不知道要检查什么,所谓的灵力检查又是什么。他听张红湘说,以前他们的体检,不光是人形,连本体也要搞一套。像是什么树冠承压呀,叶片感应啊,而灵力检测,就更复杂了,需要多项检测结果进行繁复的公式换算。听得祁江一愣一愣的。
他一头雾水,惴惴不安地走了出去。
小姑娘在小办公桌前跟他招手,“还愣着干嘛,过来啊。”
祁江走过去,小姑娘摊开手掌里一个连着导线的小管子,说:“把手指伸进去。”
祁江说:“哪个手指。”他心想糟了,他还不太熟悉左右,这下又要被骂了。
小姑娘一翻白眼,说:“随便。”她说罢退后了五十米,带上了防护镜和耳罩,双手插在口袋里遥遥看着祁江。“插进去啊。”
祁江被她的阵仗看得有点七上八下的,他心一横,把食指伸进去,感觉有点像抽血那时候,心里有点害怕会有东西刺自己一下。
然而除了指头有点发烫,什么感觉都没有。
电脑嘀了一声。祁江心里猛跳。
小姑娘摘下防护镜和耳罩,径直走过了,说:“可以抽出来了。”
祁江悄悄探头看向屏幕,上面缓缓浮现一个数字——0。175
小姑娘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说:“行了出去吧。”
祁江:“啊?”
小姑娘说:“检测完了。”电脑吱吱吱地打印出一份体检单,她粘在祁江带的单子的空白处,沉吟了一下,说:“你监护人在吗?”
祁江说:“呃,不在。”
小姑娘说:“好吧。”她挥挥手,像是早就厌烦了他,说:“出去吧。”
祁江带着体检单出了检测室顺手带上门,晋流芳在旁边的座椅上抱着胳膊等他。他伸手道:“单子。”
“哦哦。”祁江交到他手上。
晋流芳粗鲁地刷拉拉翻到最后一页,扫了一眼,他突然愣住了,皱着眉仔细盯着最后一项那个大大的打印字体0。175,像是见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不知道是震惊还是失落,他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祁江看着他的脸色,问:“是不是很低啊?”
晋流芳置若罔闻,像是已经忘记了他这个人存在一样呆站在原地,纸张在他手指间发出轻微的脆响。祁江凑过去,锲而不舍地问:“是不是……”
晋流芳一把推开他,抓着他的体检单直接用力推开了那扇标志着灵力危险的大门,“医生!”
那扇门在他身后关闭了。祁江想跟过去,被碰了一鼻子的灰。
他在门口转了转,心想犯不着去惹现下明显心情很不好的晋流芳,于是他优哉游哉转了个身,在走廊踱了几步,跑到前台那边逗摆放在那里的观赏用盆栽。
等他都已经和盆栽彼此熟悉,寒暄了十遍八遍的时候,晋流芳回来了。
祁江蹲在地上扭头看他走过来,“晋流芳……”他想问他的灵力是不是很低,可是撞上了晋流芳像是什么东西凋谢一样灰败的表情。就像是一只死了的蝴蝶,空壳的蝉蜕,就像一个秋天。
祁江张张嘴,没说话。
晋流芳转身背对着他,说:“走吧。”
祁江起身,背上自己的包,说:“噢。”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医院门口,前台的小护士叫着:“记得下周来拿结果哦!”
晋流芳一路上阴沉着脸,祁江走着走着站住了。
晋流芳的耳朵很灵,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停下来,于是回头,“怎么了?”
祁江说:“我想上厕所。”
晋流芳皱着眉说:“回去再上。”
祁江说:“不行,我憋不住。”他一指隔壁的办公楼,“那里标有厕所,”他诚恳地看着晋流芳,说:“你先回去吧。”
晋流芳张了张嘴,最后说:“你认识路吗?”
祁江点点头。
晋流芳愣了一下,干巴巴地说:“那,那我在宿舍等你。”他转身离开的速度简直像是落荒而逃。
祁江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一点都不优雅,一点都不华丽,一点都不高高在上了。他心里突然觉得有点小难过。
他吸吸鼻子,走到路边的电话亭,塞上电话卡,翻出被他小心叠好放在最里层的凤凛的电话号码,照着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摁着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人接起了,“喂。”
“凤凛叔叔,我是祁江。”
“嗯。”凤凛说。
祁江盯着自己的鞋面犹豫了一下,问道:“您知道晋流芳的灵力是多少吗?”
凤凛似乎对他问出这个问题很意外,但是他还是沉吟了一下,说:“基地规定的他那个级别的录取线是385。76,他是正式录取学员,灵力应该只高不低。”
第8章
祁江挂了电话,突然听见有人叫他,他转身,发现凤凛拿着一个文件夹,正从旁边的办公楼里走下来。
“流芳他人呢?”
祁江说:“他,他在宿舍。”
凤凛若有所思,说:“嗯,你宿舍没分配下来,今晚先到我那里落脚,可以吗?”
祁江忙不迭地点头。
凤凛拦下路过一人。“李漓。”
“诶,是凤老师啊,好久不见,家父前几天还惦记着您什么时候再去做客呢,诶呀您上次莅临寒舍,那真是蓬荜……”
凤凛面无表情,打断他的滔滔不绝:“你到流芳宿舍,跟他说祁江我带走了,叫他今晚把行李送过去。”
“凤老师您真会说笑,流芳那小子可恨透我了,我一露面,他非把我打出去不可。”
祁江连忙说:“不用了我自己过去拿就好了。”
凤凛瞥了他一眼,他又马上闭上了嘴。
李漓不动声色看了看二人的脸色,道:“开玩笑呢,我保证完成任务,凤老师您就放心得了。”他嬉笑着敬了个军礼,走了。
祁江一直觉得那人似曾相识,他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那个声音,可不就是在楼下叫着“沉香妹妹”然后被晋流芳比中指的声音。
凤凛的事祁江只听他父母稍微谈过一点,好像是他在机关单位做着什么大官。祁江跟着他一路走到基地某一个建筑群,应该是他名下分配到的住房。从前面的停车场望下去,估计是在半山腰了,云雾飘飘渺渺,感觉地上的一切都细小得像一堆尘沙,被淹没在白色的雾气里。凤凛说:“这是我的住处,邻居都是些老师和工作人员,如果我不在,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敲门求助他们。”
祁江点点头。
到了晚上,晋流芳果然把行李送上门来了。
祁江正在书房里学写字,凤凛的住处是一个一居室,配上一个书房,凤凛烦恼了一下,问他睡书房可以吗,祁江巴不得,立刻说可以。
凤凛家的家具和祁江他们家相比,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