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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拜后坐于床上,围观众人嬉笑着,各色果子,枣子、花生、桂圆、荔枝、核桃、栗子、莲子抛向二人,二人展开袍襟去接,灵犀忙着团扇遮脸,只一只手撩起袍襟,接的要少许多,众人边抛洒边笑道:“新娘子接得少,将来啊,定是新郎官说了算。”
方仲秋一听还有这样讲究,不动声色帮灵犀将袍襟撑了起来,自己的则放下去半边,灵犀隔着团扇看到一只大手揪着她的衣襟,脸不由微微发烫。
众人哄笑着,将果子撒了满床。
然后就是合髻,张媒婆将二人头发各剪一绺,编成同心结,递给了灵犀,灵犀一伸手,袍襟上的果子哗啦啦滚了一地。
众人又笑起来,方仲秋看灵犀一手团扇一手同心结,又急着去摆弄衣襟,伸手将同心结拿了过来,塞进了袖中。
众人哄闹不休,方仲秋一边应付,一边护着灵犀。
眼看天色将晚,张媒婆在方仲秋示意下,将众人轰了出去。
洞房中静谧下来,只剩二人相对。
灵犀一手将团扇放下,另一手揉捏捶打着手臂。双眸一转,方仲秋正专注看着她,目光中有什么缠绕着她,令她想要逃开。
她慌忙又拿起团扇,将脸遮住。
方仲秋一笑捉住她手,将团扇拿了开去。
帮她解了凤冠卸了金钗,看她长长的黑发倾泻下来,衬着乌眸红唇,若含苞待放的花儿一般。
灵犀局促着又别过头去,方仲秋轻而坚决的捏住下吧,声音低而沉,带着一丝沙哑:“灵犀,看着我。”
灵犀被迫将脸转了过来,对上他的目光,慌忙垂下眼睑。
方仲秋笑看着她:“灵犀,看看我身上的郎衣,十分合体。”
灵犀睫毛扬起,方仲秋的手从下巴上移,掌心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目光笼罩着她:“灵犀……”
灵犀嗯了一声,方仲秋的手从她的脸颊移到颈项,似乎怕她躲开一般,牢牢托住了,另一只手游移到腰间,略用力握住,灵犀被他青草一般的气息袭扰着,张皇着身子往后一仰,方仲秋的唇已覆到她的唇上。
先是轻轻碰触着,随着手上力道加深,唇用力吸吮着灵犀的唇,舌尖不时扫过她的唇瓣,肆意得品尝她的芬芳。
方仲秋醉了,他将灵犀揉在怀中,舌尖用力想要顶开她的牙齿。
有什么滴落下来,一滴两滴,滴在他的舌尖,温热而苦涩。
方仲秋猛然惊醒,放开了灵犀的双唇。
他看着她,看她眼泪成窜滴落,冲去了脸上的脂粉,露出苍白如纸的脸。
方仲秋闭了一下眼睛,手臂猛然松开。
灵犀猝不及防,仰倒在婚床上,泪水流得更急。
方仲秋站在床边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哑着声音道:“灵犀,我先出去。”
灵犀却猛然坐起,死死拉住了他,摇头说道:“成亲前夜,哥哥让我在爹娘灵位前发誓,让我谨守妇道,好好待仲秋,仲秋,我打定了主意。可是我……我……对不住……”
方仲秋沉默看着她,好半天说道:“过会儿,让玉容来陪着灵犀吧。”
未等灵犀说话,大步向屋外走去,到了门口头也不回说道:“对不住这样的话,日后休要再跟我说。”
灵犀愣愣坐在床上,他恼了吗?
不一会儿玉容蹬蹬蹬跑了进来,她好些日子没见灵犀,跳坐到她身上,搂着她脖子叫道:“二嫂,二嫂,灵犀姐姐做我二嫂,我最高兴了。”
灵犀抹抹眼泪,捏着她脸笑道:“小苹果,想死我了。”
玉容头埋在她怀中:“二嫂,前些日子,我险些被卖了,多亏了二哥和三哥。”
“啊?”,灵犀气愤:“你们家怎么还卖儿卖女的?”
玉容赶紧安慰她:“我们家没那么不好,二嫂放心吧,这些日子,三哥将她们管得服服帖帖的,而我……”
玉容一拍小胸脯:“我把三哥管得服服帖帖的。”
灵犀点点她鼻子:“玉容就是厉害。”
玉容甜甜笑着说:“还是二哥最厉害,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灵犀嗯了一声,玉容又道:“我二哥最好了,芸姐姐看到他成亲,可伤心了,都喝醉了,一边喝一边哭。
灵犀一愣,卓芸今日看起来挺高兴的,她是不是为了让我放心,才硬装出的笑容。
一时心下愧疚不已,问玉容:“那卓芸今夜可住下了?”
玉容摇摇头:“一个大胡子叔叔说要送她回家,带着她走了。”
马丰?灵犀一着急,放下玉容催促道:“去叫你二哥来,快去。”
方仲秋进来时,灵犀劈头问道:“卓芸喝醉了,马丰送她回家,此人可靠得住?”
方仲秋卷着袖子,两手还滴着水,笑笑说道:“靠得住,放心吧。”
灵犀急道:“我不放心。”
方仲秋摆摆手:“马丰是我认识多年的友人,靠得住。”
灵犀执拗道:“我看他土匪似的?今日又对卓芸有意……”
方仲秋打断她:“土匪?灵犀倒真是以貌取人。我再说一遍,马丰是我多年的友人,靠得住。”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灵犀咬了唇在地下转圈,过一会儿玉容进来说道:“富贵哥哥也跟着去了。”
灵犀这才放心些,正逗着玉容,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
玉容嘻嘻笑着出去了,再回来时,端着木盘子,木盘子上一个大海碗,海碗中盛满了汤面,里面卧着两个鸡蛋。
灵犀看着那大海碗笑说道:“婆母当我是猪呢。”
玉容摆了筷子:“二嫂尝尝,香不香。”
灵犀拿起筷子,似乎有些咸,鸡蛋还流着蛋黄,不过实在是腹中饥饿,不一会儿竟全部吃了进去。
玉容笑嘻嘻将碗端了出去。
灵犀洗漱后和玉容睡下,洞房花烛之夜,竟是一宿无话,任床头那对红烛滴着烛泪,流到天明。
灵犀听到鸡鸣就慌忙爬起,梳洗打扮了,抱着锦盒前去拜见公婆。
方仲秋早早候在堂屋前,也换了皂袍,清爽洁净。
与灵犀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全家人都在候着。
灵犀一进门,所有人都看着她,春生嘻嘻笑道:“二嫂真美。”
陈守贞直直盯着她头上的金钗,恶狠狠将发间的银钗拔了下来,擦过刘金锭的鼻尖,朝冬生扔了过去。
冬生眼疾手快,伸臂捞在手里,一本正经道:“守贞的发簪掉了,我先帮你收着。”
灵犀从玉容手里接过茶盏,先敬了公婆又敬桂莲,然后才是冬生和陈守贞,陈守贞撇了撇嘴。
刘金锭拿出一副银镯子递给灵犀,灵犀忙接了,打开锦盒,五支鎏金的钗,刘金锭两支,其余女眷各一支。
桂莲和玉容高兴得合不拢嘴,刘金锭哼了一哼,只是脸上已露出笑容来。
陈守贞将钗攥在手中,也不知是鎏金的还是纯金的,待会儿得回房看看。
方仲秋站在桌旁,一眼看到锦盒底部,瞧灵犀一眼,不动声色收了起来。
玉容凑过去要看锦盒,方仲秋不让,玉容去抢,瞧见他手上的水泡,就叫起来:“二哥手怎么了?”
方仲秋摇摇头:“没事。”
玉容抓起来仔细瞧瞧:“哎呀,烫伤了好几处,定是昨夜给二嫂煮面烫的,我就说嘛,你又没进过厨房,让我来做吧,你非要亲自动手。”
灵犀朝方仲秋看了过来,春生嗤得一笑:“二哥竟会进厨房?不过也是,若我有二嫂这么美丽的娘子,我也会下厨。”
方仲秋似没察觉灵犀的目光,只淡淡说道:“吃饭。”
刘金锭看方仲秋一眼,其实成亲夜里,都知道新娘子饿了一日,都会做些吃的,她为了给儿媳个下马威,故意不给她做,看她会如何,不想老二会如此,心里又骂一声,没出息的东西……
陈守贞瞧着婆母,她虽不讲理,但却事事向着自家儿子,若在往常,她早骂上了,今日竟不说话,定是被那副金钗收买了。
用过早饭回到屋中,拿手掂了掂,又对着太阳光看了又看,最后心一横,拿个锉子轻轻锉几下,就露出下面的黄铜来。
陈守贞一声嗤笑,就说嘛,她家怎么能拿出金的来,也不知单给我鎏金的呢,还是别的人都是。
她自去与婆母套话不提,灵犀吃过早饭,就与桂莲一起钻进厨房忙碌,因之前与桂莲见过几面,不觉得陌生,说说笑笑扯些闲话。
收拾好厨房回到屋中,横竖无事,就动手整理陪嫁的物事。
这一收拾,想起那个锦盒来,不由吓了一跳,哪里去了?难道还在堂屋桌上,万一被人看到,岂不是丢死人了?
她匆忙走出屋门,有人堵在门口,手中拿着一个锦盒:“可是在找这个?”
灵犀一把抢了过来:“你没打开看吧?”
方仲秋笑笑:“看了。”
灵犀窘迫着回了屋中收到箱子底下,方仲秋跟了进来,坐着不说话。
灵犀在静谧中坐卧不安,没话找话道:“你的手,可好些了?”
方仲秋站起身道:“不过是几个水泡,无碍。灵犀,我要去桐城一趟,夜里回来。”
灵犀答应着,看他出了屋门,不由松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误解
因灵犀勤快,鸡鸣就起,一日三餐都钻进厨房和桂莲一起忙碌,头两日相安无事。
第三日是回门的日子,方仲秋早早备好了各式礼品和点心,搁在堂屋桌上。
他出了院门备马车,让玉容传话给灵犀,跟公婆兄嫂道别,准备出门。
陈守贞一眼瞧见桌上的礼品,比她回门时丰厚了几倍,再瞅见灵犀的衣裳和装扮,分明都是价值不菲,心中恼怒,他们的亲事已是铺张,她还这样穿金戴银的,怪不得这些日子省吃俭用,原来都给她花了去。
灵犀刚要开口,陈守贞帕子掩了唇抢着说道:“瞧瞧,二弟如此用心,弟妹怎么还舍得让二弟睡柴房?”
刘金锭一听眉头就立了起来,阴沉着脸道:“灵犀,此话当真?”
灵犀瞧她神色,没敢说话。刘金锭盯着她:“我只问你,仲秋昨夜可是睡在新房?”
灵犀老实摇了摇头,刘金锭勃然大怒。
方仲秋在院门外收拾好马车,进来堂屋催促时,正听到刘金锭问灵犀:“怎么?你忘不了那个姓肖的,不愿与仲秋同房是吗?”
灵犀听到这话,就觉脑袋里嗡得一声,她隐秘的心思,暴露在方家上下面前,就若当街被人扒了衣服一般,屈辱而难堪,她心中翻滚着,双手紧握成拳。
方仲秋疾步跑了进来,一把抱起灵犀,咬牙说道:“灵犀跟我如何,是我们两个的事,与你们无关,若是家里容不下她,我们可以搬到桐城去住,正好我要在桐城开个铺子。”
灵犀埋头在他怀中,她只想快些离开这个屋子,快些离开这些人。
方仲秋抱着她进了屋中,放她坐在床上,声音从未有过的柔和:“怪我,是我思虑不周。”
灵犀泣不成声。
方仲秋任由她哭着。
灵犀哭泣了很久,方仲秋木然坐着,直到听到院门外马嘶声声。
方仲秋起身出门看了看天,回来走到灵犀面前:“灵犀,我们该动身了,若去得太迟,大哥二哥会着急的。”
灵犀猛然就扑了过来,对他拳打脚踢。
方仲秋只躲了一下,就由着她了,灵犀一边踢打着他,一边说道:“我再不堪,你也不该,不该将我和肖赞的事告诉母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