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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今晚的夏南胤,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有点不一样。
“大家都那么熟了,没必要遮遮掩掩。”我说:“夏南胤,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答:“有两个意思。”
“请讲。”
“其一,必然是有事与你商榷,关于狈族之事。”
“何必用‘商榷’一词,你夏南胤要干的事,有哪一件是和我商量的过吗?”
“倒也不错。”他笑笑:“还有第二个原因。”
我有些烦躁,觉得大概也和第一个八。九不离十:“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他望着我的眼睛,狐狸脸上的笑意忽然收敛了一分,显得有点严肃。
他问我:“你真的想知道?”话语之间,眸光闪烁,竟像在期盼什么似的,但因为太清楚他的为人,我自愿相信他又是在挖坑等我跳。
我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在这个节骨眼选择了退缩,反正他的第一个来意已经足够重要,不妨先听听他怎么说,至于第二个来意,
他不愿直说,我又何必追问。
☆、留下堂堂
夏南胤长话短说,言简意赅,几句话下来,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明白归明白,能不能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的意思……是要赶尽杀绝??”
“总结的不错,是这个意思。”他露出个飘忽不定的笑容,悠然的神色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在谈论生杀大事。
我四肢冰凉,忽然想起之前齐葛士提到的事情,于是又问他:“白夜宫的事情是你干的?”
他摇了摇头。
如果夏南胤没有骗我,那么就只可能……是齐葛士动的手,回想起他在雷鸣岛呼风唤雨的场面,对付一个白夜宫,似乎也并不在话下。
我心里悻悻想:想你夏南胤一生甩锅无数,这次终于尝到了背锅的滋味了吧,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这样看来,夏南胤会想着直接来个斩草除根也不就不难理解了,狈族这一出反咬一口实在是咬的太狠,更何况夏南胤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茬,没有道理不狠狠的回击。
“你的意思我是明白了,可我凭什么要站在你这边?”我抛出最关键的问题,“你和狈族的恩怨,我本便不想参与其中,中立是最妥当的做派,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你们中的哪个在背后捅一刀呢。”我作势扶住自己的腰部,露出惶恐状。
“中立?”他幽幽朝我望来,像是对我不入流的演技嗤之以鼻:“你现在的立场,也配说中立?”
我难得的有点尴尬,看来早上我和齐葛士尚未达成的“交易”已经被夏南胤知道了,的确,我现在身不由己,想两边都不沾是绝对不可能了,可在这种极度被动的情况下,我多少也得争取到一点主动权,不然我的人身安全该多没保障啊。
想到这点,于是我毫不畏缩的和他对视:“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连齐葛士都愿意和我谈条件,你夏南胤想我站去你那边,怎么也得拿出点诚意啊?”
他轻轻笑了一声,端着一脸从善如流的淡定神色,用略带讥诮的语气说道:“齐葛士之所以愿意与你谈条件,是因为他暂且有求于你,他需要用你来引我现身,否则以你的斤两,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
我梗着脖子,故作硬气道:“我什么斤两?他既有求于我,就是我的本事。你现在有求于我,也是我的本事。”
夏南胤定定望了我几秒,我原以为他是在默默酝酿着怎么损我,或者直接动手,却不料良久,他竟轻声叹了口气。
“是啊,”他莞尔道,笑容却有些孤寂:“你是有本事。”
“……”这话我总觉得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我下意识问了一句:“夏南胤,你是不是没有恢复好?我怎么总觉得你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他有点兴致:“哪不一样?”
“……我们不讨论这个,所以你先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好不好?齐葛士起码答应我说让我回家,你得开点更有吸引力的好处出来啊。”不然想在我这里刷脸,门也没有。
夏南胤笑意更深,眸中水光粼粼,“你想要什么好处?”
望着他的脸,我刚刚才坚定下定决心拒绝刷脸的内心竟然有点动摇了,于是索性扭头不看他。
有时候真的觉得,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造物主,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一些,像夏南胤这么美的人,明明可以靠脸,却偏要靠本事吃饭,他就应该安安静静当个智障才对。
见我不说话,夏南胤抿唇一笑,悠悠然往后退了退,他笑的非常优雅,像浅浅的月光在拨动窗弦,然口中话语却是突然急转而下,杀我一个措手不及。
他说:“如果你想让我如齐葛士般许诺,放你回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猛一抬头,正对上那双波光潋滟的丹凤眸,夏南胤对我瞬间紧绷的反应像是很满意,狐狸眼轻轻一眯,心平气和的继续说道:“露出这副表情……难道你听不明白?”
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心口像有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被什么给牢牢抑住,只能咬牙颤颤的说道:“你……没在开玩笑?”
“哈,这种玩笑,我都笑不出来,难道你会笑?”
还笑不出来,他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我瞬间怒了,反手就是一巴掌朝他呼过去,夏南胤看起来早有预料,不快不忙的扬起手,一把将我的巴掌给握在手心里。
他那股与他弱不禁风的外表毫不相称的巨大力气又回来了,我摊开的手掌在他刻意用力的手心里几乎被挤压的变形,夏南胤这次还真不是在逗我玩,我吃痛的低呼了一声,气急败坏的从被子里抽出腿来,朝着他坐在床上的屁股就是一脚。
夏南胤适时的松开我,同时整个人像影子一样秒退几步,站到不远处的那张茶几旁,桌上的火光摇曳,将他的侧脸裁出一个柔和的轮廓。
“一点点小事就气成这样。”他傲慢的扬了扬眉。
我不顾形象的就地狠狠呸了一口,破口大骂:“小个屁事!这对你来说是小事,但对我而言却是最重要不过的事情!别拿你这种变态的价值观人生观来衡量我!”
“是啊,对我而言,确实是,太微不足道的事情了。”他淡淡望着我,声音很平静:“至少,和我想将你留下来的愿望比起来——”
他刻意拉长声音。
我瞬间如遭雷击。
夏南胤话中似有叹气,“太,微不足道了。”
我石化一般凝固了几秒。
“你你,说什,么?”
他盯着我的脸,露出个恶作剧成功一般的笑容来,像小孩子抢到了心爱的玩具,也像看见讨厌之人终于落难的幸灾乐祸。
夏南胤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虽然我从未有过这种感情,但或许,是你们女孩子最向往的……喜欢?”
……向往个屁啊!
我要抓狂了,“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夏南胤?!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故作愁苦的歪了歪头,虽然有卖萌的嫌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分明一字一句都是为了激怒我:“就算我真的喜欢你,该烦的人也应该是我才对,毕竟,你哪里都不好啊。”
我忍无可忍了,就近操起一个枕头,照着夏南胤的脸就劈了下去。
夏南胤几乎是闭着眼躲开那个毫无攻击力的枕头,幽幽望着我。
“我不明白,你在气什么?”
我气的都快中风了,顾不及也不想回答他,扭头四下寻找一番,唰的将黑炎伞拔了出来,正准备就地砍死这个祸患,不料一回头,一片黑影迎面罩下,夏南胤出手更快,直接扼着我的手腕一压,将我整个人往后扑倒在了床上。
血雨楼的床硬的像是钢板,单平躺着都已经非常硌人,更何况现在夏南胤是直接将我扑在了上面,我的脊椎与坚硬的床板亲密接触的那一刻,巨大的麻痹感瞬间如电流过遍全身,我牙齿都被撞麻了,更别提握剑的力气,黑炎伞直接从手中掉落。
我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放佛看见一百个夏南胤冲着我龇牙咧嘴,无奈全身仍处于那阵无法反抗的麻痹感中,四肢都放佛是不属于自己的了,过了大概半分钟,才渐渐开始恢复知觉。
我咬着牙,望着眼前一百个夏南胤的重影缓缓的又重聚成一个,直到我终于看清那罪魁祸首正意犹未尽的打量着我,并且揣着一股不善的气息越欺越近。
“夏南胤……你是不是疯了?”麻痹感过后,巨大的痛感开始取而代之,可能是因为太疼了,我的声音听起来竟有点哭音。
他没有应我,只是仔细的端详了我片刻,随后伸手向我身后,垫到我的背后,轻柔的抚摸我快失去知觉的背脊。
“很疼?”
我青筋跳动:“我他妈是在问你,你是不是疯了?”
不等他回答,我继续吼道:“我不过就是你实验中一个侥幸成功的半成品,一个不该出现的魂魄——而你现他妈居然和我说你喜欢我?”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笑的咬牙切齿,“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自己,换了你是我,你信?”
烛光落在他的身侧,他身上那股阴魂不散的特有药香流连在我的鼻尖,夜色里他沉默不语,美的惊心动魄。
“不说话是吧,好,那我帮你回忆一下。”我强作镇定说道:“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你是怎么对我的?扔我进虫窝,还想把我溺死,为了你那无聊透顶的野心我为你刀里来剑里去,你知道十日相思发作起来有多可怕吗?自从吃了你那见鬼的毒。药我每个月的大姨妈都不来了!姑奶奶是命大才没被你折腾死!”
他依旧不说话,眸光里火光跃动,而他喜怒不明。
“……不过其实这些后来都变得不重要了,我曾经非常恨你,发誓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当我知道我还有机会可以回去的时候,你知道吗……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望着他的眼睛,他也平静的回望我,像是一汪不知深的潭水,连石头丢下去,都看不见回应。
“我觉得我心底其实还挺好的,只要能让我回去,离开这个鬼地方,你从前对我做的任何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我脱离沛南王府,和你划清界限,夏南胤,这不是要和你对着干的意思,是我决定不再执着我们之前的恩怨,从此各行各路的意思!可你现在是怎么对我的?不帮我也就算了,你居然到了现在,还要想着方法让我难过是不是?还要连我的仅剩的一丁点希望也要抹杀是不是?!”
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没有抹杀你的希望,我只是让你留在我身边。”
“……”
我被气的接近极点,差点直接被气吐出一口老血。
“那我换个说法,”我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注视他悬于我上方的那张脸,“你既然想留我在身边,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去?”顿了顿,补充道:“以‘蝉蜕’仪式和苏玩的‘门’,你应该也知道,这并不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我这个提问夏南胤像是始料未及,他怔了怔,但很快沉静下来的目光,无声的表达了他坚决的立场。
“这不就是了?你不愿意舍弃你如今所拥有的一切跟我走,那么你凭什么,让我舍弃我拥有的一切留在你身边?!我也有家人,也有朋友,不是你空了逗乐的猫猫狗狗,不是你的笼中鸟,也不是你的所有物!你让我留下来,凭什么?夏南胤,你凭什么啊??”
我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