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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石英到了奶奶家,她鬼使神差的折了回来。于是,就看见了伍杰的红色甲壳虫里做着个眼熟的驾驶员,从自己身边开过去。
一切就跟演电影一样,巧合得让人骨头缝都疼。白倾卿是想转身走掉的,但是她明白,这次走掉一切又会回到原点。
于是她咬咬牙,决定就不要脸一次。
她觉得伍杰这人韧性特好,对待认准的事情死咬着不放,坚毅、忍耐,要不人家怎么就年轻轻的就成炙手可热的大律师了。说起来,窝在F市真的有点屈才。
当年石家在临江路给他们买了准备结婚的房子,她走了,后来石悠远就自己带着石英住了进来。伍杰挣钱后就在将军桥旁边买了一栋。这样,大家都围着中法住,想不遇见都难。
所以今天看见石悠她就跟过来,就算被看见了,也用不着惊讶。就说偶遇的,谁让咱们住的近呢。
瞧瞧那样,啧啧,当律师不容易,女律师更不容易。喝得哟,比个业务员还惨。白倾卿看看手机,站在树下盯着俩人依偎着上楼。
天气预报难得准了一回,就让她赶上。她记得李盈说过,等人等到满身风雪是件很浪漫的事,也是这样,大宏一个三小时的等候就俘虏了她。
她感叹: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等你等到被雪埋掉。看你下来时,我会不会满身风雪披星戴月。
*******
开门进屋,伍杰还是不清醒的哼哼。石悠远点灯,愣了一下,哎,独身女人真是不容易。也怪他太缺乏想象力,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女人的家可以这么……呃……原生态。那乱的简直不能下脚。
认识这么多年,对伍杰家虽然知道,但他从来不曾登门。
伍杰家本不是这个样子,只是昨天大受打击,回来后做了一些暴力性的运动,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坏。今天又接着陪客户吃饭的机会,狠狠的灌了自己一顿。
如果说伍杰能清醒点,估计不会就这么带着石悠远回来。
本来石悠远现在避嫌还来不及,可是她在酒桌上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灌醉,面对那么多男客户,他怎么也不能把她一个女人扔下不管。
原本只想放下人就走,可是伍杰却扒住他不松手。迷迷糊糊的说:“师兄,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一股酒气随着“知道”两个字,彻底淹没了石悠远,他皱着眉架住迎面而来的女人,只能敷衍道:“知道,知道。”其实连她说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伍杰难得明白一会,嘿嘿一笑,“我都等了你这么多年了。可你对我连特意的疏远都没有,跟对所有的同学一个样,哪怕你冷我一眼,我都知足。可是呢,有时候我又觉得你对我是不一样的。你说到底一样还是不一样?”
“伍杰,你喝多了,赶紧洗洗睡吧。”好不容易把她拖到可以称之为床的地方,却没站住跟着她摔在了床上。石悠远赶紧要坐起来,可是喝醉的人死沉,他被压得喘不过来气。
人被潜意识驱动,总是没法解释的。伍杰直接缠上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师兄,我说真的,我喜欢你。白倾卿她不要你,我要。我喜欢石英,我会好好照顾她,就像我亲生的一样。你要是不放心,以后我不生孩子,就对石英一人好,还不行吗?”虽然说得可怜,但是那嫣红的唇就凑了上来,石悠远再也没功夫怜香惜玉。
石悠远一手推上她的脸,那张湿漉漉的小嘴唇啄得他手心刺挠。他一惊,一鼓作气蹦了起来,顾不得伍杰被摔在地上。
看她难受的样,还是于心不忍,他伸手去拉。怎成想,伍杰就是抓了他一把,又将他拉倒在地上。柔软的身子紧紧的贴了上来,“师兄,你要是不愿意结婚,我们不结婚也行。只要跟你好。”说着,腿就蹭到了石悠远的腰眼上。
一个人能放下所有自尊来勾引你,跟你说这么屈服的话。是个人都会虚荣,尤其是男人。要不怎么说女追男隔层纱呢。可是今天的伍杰比平时可怕百倍,今天的石悠远也比原先坚定百倍。他再次拼了命的站起来,这次他坚决的退开一步,说:“伍杰啊,你好好睡一觉,醒了就什么都忘了,我一出这个门就也什么都忘了。你往后看见我也不用不好意思,喝醉了,说胡话,见惯不怪的。没事我先走了啊。你要是不舒服,记得打120啊。”把手机翻出来放在她身边,然后就落荒而逃了。
走到楼道里他拍拍胸口,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还差着好几年呢,怎么就如此吓人?可是回想她说的话,他再怎么也觉得心酸。
对伍杰,他不无内疚。五年来的种种不是一句两句就说得清的,可是人的感情是最难说的。不管这个人在不在身边,只要挂念,有可能就挂念了一辈子。
其实一直他也没认真的想过要和伍杰怎样怎样,只是他总是不敢绝了自己的退路。但是确定了自己的感情,他断了那些所谓退路,之前的那点动摇也都悉数收拾干净。他原本想,就算白倾卿跟他真的没什么可能,也不能让伍杰来做这个备胎,这对她也不公平。
他是想要快刀斩乱麻,却不想造成伍杰的大反弹。但不管怎么说,长痛不如短痛啊。
他想,如果这些说给白倾卿听,她会是什么表情呢?如果告诉她自己很爱很爱她,她会不会脸红?如果说告诉她,伍杰拉他进屋,她会不会吃醋?如果……
想着她的眉眼,想着她傻笑的脸,想着她会有什么表情,石悠远走出楼道。风里的味道很清新,是东北冬天的味道,地上薄薄的雪,泛着万家灯火的光。突然觉得前面有一双视线,企望的看着他。他抬头看去,就想起了那句话:
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35、无声的胜利
常常,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或者一样东西,就能让你觉得很多事情都在改变,也的确是会改变很多。这种感觉,常被形容成“此处无声胜有声”。
不知道你有么有体会过,失败不总是惊心动魄,胜利有时候悄然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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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边路灯下一个秃树,树下一个雪人,带着帽子、大围脖弄得毛嘟嘟的,就露着眼睛那么一条,能感觉是在皱眉头。看不出个活人样,可石悠远就是知道那是她。
理理慌乱,他信步上前,状似惊讶的问:“你怎么在这?站很久了?”
“你觉得呢?”白倾卿歪头,帽子上的雪滑下来打在脸上,她眨眼睛,笑容僵硬。
咳!石悠远没忍住,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破功。看看一边的垃圾桶,在瞅瞅头顶上的树。转过头跟白倾卿温和一笑,然后拍拍她的头顶就像对待小学生一样,说:“白倾卿小朋友,你在搞笑吗?”垃圾桶上薄薄的一层雪,树丫上也是一小堆,她脚下周围雪少的可怜,一地狼籍。再看她帽子上,肩膀上乱七八糟的雪。他笑着问:“雪都可你一个人下的?”
收了笑容,抖落掉头上肩膀上放得一堆儿一堆儿的雪,白倾卿撅着嘴说:“这造型容易吗?我独立完成的。”刚才划拉了一地和那边马路牙子上的,还得看着声控灯亮起来,赶紧往身上扬。容易吗?都一快三十的女人了还得靠耍宝挽救爱情!
“不过,你怎么做到的?”他在路旁捧了一把干净的清雪,扬她头上。
伤了面子的奔三女人泛酸,问:“你怎么不明天早上再出来?也许能看到真正的雪藏呢。”
没有搭理她的话茬,石悠远转身往外边走边感慨道:“她家那床,啧,真够乱的。”
她家的——床?白倾卿瞪眼,回手狠狠拐了他一下。
石悠远夸张的揉着胸口,又说:“刚才没让她压死在床上,现在你是想把我打死在道边啊!”
让她——压?!白倾卿咬牙,腾腾腾的往前走去,石悠远乐呵呵的跟在后面。拐过路口,前面的赌气包猛地回过头,大喊:“石悠远,送我回家!!!我要回家!!”
“今天没有车,只能打车或者步行,你选一个。”石悠远嘿嘿的笑了两声,大步走过去。近在咫尺的看她的样子,红彤彤的脸,可爱的要命。
白倾卿扬起她倔强的脸,依旧喊道:“我要回家!就是要回家!回家!”
那样子就好像上学的时候,打不过他就会耍无赖的青青。他一把把她揽在怀里,嘴都咧到耳丫子了,却还要很无奈的说道:“青青,咱们能不能别拿无聊当个性。这种彰显个性的方法根本就不健康。”
“你健康?”白倾卿气得捶他。
石悠远搂得更紧,学她的腔调:“人家不要你还倒贴的劲儿劲儿的。”
“你、你都听见了?”
“嗯,还听见,我的男人,我自己看着。”他低头,只能看见她的大帽子,神秘兮兮的问:“谁是你男人啊?”
白倾卿脸一红,干脆把脸埋起来:“啊?你肯定听错了。”
“那行,就当我听错了吧。”石悠远放开手,拉着她带了大毛手套的手,愉快的说:“走,送你回家。”
小区里路灯彻夜的亮着,却亮不过此刻的万家灯火。地上薄薄的雪有些已经有了些许人来人往的痕迹,可除了一个步履轻快的男人也没别的活物了。阳台上站着一个女人,隔着玻璃看着一个男人踏雪而去。她脸上挂着笑容,那么的——
“瞅你那个贱样!”白妈一个巴掌拍在白倾卿后背上。
白倾卿这才回头,对于那个响亮的巴掌,连个眉头都没皱,脸上依旧洋溢着贱笑。
“你这是什么情况?”白妈本来已经睡下了,听见开门的动静,出来一看就发现一反这两天低迷状态的白倾卿。她探头往楼下看看,恍然大悟:“你大获全胜啦?”
“嘿嘿。”这个笑有点傻。
白妈却被这个傻笑鼓励了,一把搂住她的肩膀,不顾年纪的跳脚,活像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诶呀妈呀,太好了,这可太好了。”
“嘿嘿。”
“别傻笑,悠远送你回来的?”白妈无奈。
“嘿~~”她点头。
白妈抽她一下,带点抱怨的说:“怎么不让人上来坐坐?”
“石英还在奶奶家,我让他回去接孩子了。”
白妈拉着她往客厅里走,俩人亲热的坐在沙发上,一副秉烛夜谈的架势。“怎么个情况,跟妈说说。”
“什、什么情况?”白倾卿还有点迷迷糊糊的。
“你和石头怎么了?”
“没怎么呀!”白倾卿有点回神,摸摸脑袋,认真回想后不无遗憾的说:“还真是没怎么。”
白妈瞪眼:“那你在那傻笑个屁?”
“他送我回来啊。”想想,她又笑了。
白妈以过来人的经验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诱导着问:“就光送你回来?”
“哦,”白倾卿低头,小蚊子的声音说:“他还抱我了。”
看那不胜娇羞的小样儿,白妈彻底无语问苍天了,“他都跟你生孩子了!抱一下都值得你大半夜在这耍神经?你还能有点出息吗?”
不是这样的,白倾卿脑子里快速的又想了遍今天发生了什么。但……确实没什么,可就是觉得有什么,她争辩道:“妈,此处无声胜有声啊!”
“屁!”白妈拧她一下,怒道:“你上学的时候给我直接弄个大孙子,现在该饿虎扑食了,你还跟我整文艺,装矜持了!”
她坚持:“可这也是阶段性的胜利啊!”
“这也叫胜利?”白妈又拧她一下,恨铁不成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