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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羡听着她颠三倒四的叙述,不得章法,万分无措。她直接道明原因,〃西西,我觉得你有必要和我讲一下最近的事情。〃
纪西羽的崩溃在意料之中。她那个时候的精神状态已经非常低落,整个人很阴郁。讲话的时候耐心奇缺,记忆力也变得很差,也很容易暴躁。
她甚至对自己大把大把得掉头发习以为常,过度依赖安定和酒精,不然就整夜整夜不睡。过度的疲劳也只是加剧了她的不安和压力。
她果然不对劲,不仅仅由于自己,还有很大的药物副作用。陈羡看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个藏得很隐蔽的包裹,里面是整瓶的安眠药,看着剂量已经服用了大半。
〃这是从哪里来的?〃
〃爸爸的药箱里拿的。〃父亲纪久堂有轻度失眠症。
捏紧了瓶身,陈羡继续问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西西在对面低低的摇头。只是喃喃,“我好像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她不愿意去医院,症状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
PTSD,医学上称为创伤后应激障碍,是一种个体延迟出现或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过度警觉,焦虑情绪增大,并且伴随药物依赖。她全部都符合。
〃西西,你要答应Aunt。〃陈羡握住女孩惊慌失措的双手,〃从现在起,要听我的话。这药不能吃了,也不许再胡思乱想,知道吗?〃
纪西羽惶恐地点着头。
但是,一切没有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
好转的迹象不明显,甚至越来越严重。西西经常会开始无缘无故地哭,放大自己的一切感知,怀疑、焦虑、极度缺乏安全感。成日闷在家中,无论说什么,都不会理睬。她很脆弱,觉得自己是快要疯掉了。
纪西羽是这样找到她的。
“Aunt,你给我开点药啊!利培酮片,我知道的。求求你把安定还给我,那些心理治疗没有用的。”陈羡至今记得小姑娘当时崩溃地大哭,“求求你,我不想变成很奇怪的人……”
这件事情只存在纪家和唐家知道,他们也只是安慰她,〃会好的,没关系的……你只是接受不了行之的事情,很快就会好的。〃
大家发现出事的那天,S市漫天大雨,所有的交通要道长达三个钟头的堵车。
汽车鸣笛、司机抱怨、雷声轰隆。
纪西羽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浑身湿透,抱她过来的自家司机也冻得发抖,“从一开始堵车的时候,她心情就很不好,她说她要下去自己走,但是雨实在是太大了。我没有注意到,她自己翻出了药瓶子,吃得很多,后来就一个劲地喊疼,直到晕了……”
纪西羽并没有疯。醒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听说的时候,茫然和恐惧并不比他们少。
她当时一下子就哭了,“哥哥,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很烦,我想睡觉,然后周围又很吵,我才想吃药的……我怎么可能会想死,我怎么敢……”
PTSD的后遗症,他们意识到她可能会有些神经衰弱,但是没有想到会慢慢转向抑郁症,要依赖药物强撑,失眠健忘甚至有精神分裂的倾向。
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无论如何,强制治疗是必须的环节。
陈羡是她的主治医师。陈家和纪家是世交,陈羡又是纪西羽的阿姨,看着她从小长大,对她也很了解。
当时,陈羡和丈夫的关系已经陷入冰冻,过度的争吵让他们无法继续那段婚姻,最终选择了分开。她的老师是国内著名的心理医生,N大的教授,在学术界很有建树,对于精神科也很有研究。征得纪家的同意,她决定把纪西羽带去N市。
那个时候,纪廷礼也才是二十岁的青年,他拒绝承认自己的妹妹神智不清,更反对父母把妹妹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去——即便身边陪伴的是自己最为相信的Aunt。这可能就是他与家里矛盾的导火、索,在她们离开的几个月后,纪廷礼一毕业就离开了家。
纪西羽在N市的疗养院里住了半年多,之后又陆续吃了一年的药,才将反复不断的病情克制住。她坚持治疗,坚持锻炼。等到病情基本痊愈的时候,她可以出院,开始学习搏击,适度的运动让身心都很愉悦。配合中药安神,持续到她的病慢慢稳定,直至痊愈。
那一年,她已经十九岁了。
养病期间,与世隔绝,很多事情都不清楚。落下了很多的学业,她自己慢慢在补上。后来陈羡问她,会不会想要回家,纪西羽摇摇头,她想要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一个九流杂志社,当起了不务正业的小娱乐记者。
纪廷礼当时在香港,刚刚成立T&L娱乐,风头正盛,听说公司走向国际化,合作牵边好莱坞。她甘心抱得大腿,处处仰仗哥哥的庇佑,并且还黑|幕地当上了“八卦夜话”的版主,好不自在。
她的新生活,从那个时候才刚刚开始。
最开始的时间,外界也对她的不辞而别作出了很多的猜测。最为激烈的就是尤优,她以为纪西羽是去了国外,没想到等她追到当初准备报考的学校的时候,才知道她根本就不在。甚至于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无论怎样都打探不到半点消息。毕竟,没有人会想到纪小姐当时正住在另一个城市的疗养机构里面。
繁杂的事情从她加入策域影视传媒开始,每天忙碌地脚不沾地。心理咨询也逐渐减少次数,药物也停止使用。但是陈羡发现,她点点的好转,并且更加乐观、向上。
她每年的假期有限,总会回S市看望行之。可直至后来陈羡与先生复婚,她一个人在外,都没有决定要回去。
一个陌生的城市,一群陌生的人,在点点累积新的记忆。青涩褪去,浮华褪去,她渐渐意识到自己慢慢放淡对他的那份思念,就像一个难忘的回忆,放进了心底最深处,却不再折磨地寻觅。
她的心在某个秋天沦陷。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行之在她的床前,嗓音轻柔地在给她缓缓诵读《巴赫奇萨赖的泪泉》。
那是连绵不断的絮语,还有饱含诗意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战线拉得有点长啊,我自己也感觉到了。
毕竟之前对于陈羡的伏笔埋得也很明显,相信大家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八月八号是个不错的日子,适合完结
☆、我爱你
“梦的最后,我醒了。”
纪西羽坐在对面,满眼通红,但是没有流眼泪。
“陆离,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不好。但是,既然已经告诉了你所有的事情,现在,我想问你,你会不会嫌弃一个曾经有病的人?”
谁都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她自己也不敢道明。纪西羽不觉得自己是负担,但是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愿意接纳她。她见过太多异样的眼光,很庆幸自己没有遭遇到那些排斥和恐惧,所以她的病并没有恶性循环。
但是,她遇到了一个很傻的人,无论怎样都不会离开她的人。哪怕是为了公平,她也不会隐瞒自己的一切。
揭了木婉清的面纱,要么娶她,要么被杀。
她说了很多,好多事情都已经忘记了,也就掠过,但是能记起的内容,事无遗漏。
陆离坐在对面,听了很久,面色转凝。他有过心理准备,只是现在整个人还是陷入了沉默。就像刚刚的半个小时,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讲过一句话。
深凉的夜,真的有点冷。勾过一旁的薄毯给她盖在膝上。纪西羽为他的沉默而紧张,指尖动动,最终忍住没有去碰他的手。然后就好像心灵感应,那只手在主人的指引下,自己过来握住她。
“你走运了,纪西羽。”他笑,“遇见我这么好的男人,是你前世修的福气。”
她为他的话而疑惑,待在那里一动不动。情绪平复后,小狐狸看着他,慢慢笑了起来。
纪西羽一整天都很疲惫,睡得却不沉。陆离洗澡去了很久,她一直留着一盏床头灯,直到他回来,关了灯,温热的身体和她挤到一起。依旧带着氤氲的水汽,黑暗里有些缠绵的意味。
她终于放宽心,以为可以睡了,但是一会之后眼睛却忽然睁开了。
耳边是一小片湿漉漉的凉意,还有他明显克制的气息。犹豫只在一小会,慢慢伸手过去,她抱住了他。
陆离忽然哭出了声音。
故事当然没有讲完。纪西羽不说,她以为他不知道。陆离不问,他知道她不知道。
剩下的那一部分,来自于陈羡。
他送Aunt到达N市的那套住宅,被请进屋内,然后陈羡给了他关于纪西羽的全部治疗信息。
PTSD原先就有复发的可能,尤其是她这种慢性病症,调理得当,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再受伤害。但是,纪西羽还是去找她了。这是西西多年的习惯,只要一有不健康的迹象,她会主动和陈羡道明,那个时候也不例外。
陈羡看着伤情报告,她看向面前还算淡定的小姑娘,“这只是意外,不能把它归责于你自己。”
西西靠着椅子,眼神飘忽不定,“我真的害怕,知道自己这种状态不好,但是我控制不住。”
陈羡安慰她,“现代人每天的压力都很大,多少都会有些心理波动。包括我,也是会有轻微的神经衰弱。西西,你得摆正心态。”
她无奈地把脸埋进掌心。
陆离当时捧着一堆文件,感觉心口发疼。陈羡知道要他接受是一个很困难的事情,但是无论是为了哪一方好,都有权利知道事情的全部。
“她不告诉你,是她自私。你知道实情却不离开她,那你就要想好,自己能否负责。”
这是陈羡当时的忠告。
陆离抬起头,有些低哑的开口,“不好意思,我可能需要一个人待会儿。”
陈羡关上门就出去了。那间是纪西羽的房间,简单的浅蓝色,夜色已经透过纱帘进入屋内,无比的寂静。他的手边还有一本相册,也是陈羡一起给他的,里面有非常多的照片。
他认识纪西羽的时候,她就是非常明媚的模样,漂亮的咄咄逼人。他的小狐狸,和温柔不沾边,但是活泼治愈,百折不挠。他单知道唐行之的事情,但是却不知道背后还有那么多的隐情,以及她是怎样一点一点,从无助的深渊爬出,以最好的心态面对新的生活。
即便是低落的时刻,她也还是很美,一颦一笑都可入画。他的视线停留,是一张久远的相片,画面里,纪西羽穿着白色的裙子,转头看着镜头,长发被风扬起,凌乱地散着,有几绺贴在了颊边。
她的脸上还有婴儿肥,皮肤白皙,浅粉色的唇边挂着笑。不过看向镜头的眼,波光潋滟,泛着红。
大病初愈,鲜见的生气。
陆离沉默地看着,慢慢伸手食指抚过相片,在那双狐狸眼上停留。
他多想能够替她擦干净眼泪。
糯糯百日的那天,陆离把西西带回了家,其实大家都没有很惊讶。包括爷爷在内,对她都是很友善。
楼下孩童吵闹,陆屹就在书房里看报纸,面对以换水为名有意打扰的金孙,也没有半点意外。陆家家风严谨,子女皆循规蹈矩,偏偏到了孙辈的时候,就花样百出。小五早年还是电台主播的时候,花边新闻从来都没有间断过,很多次甚至都捅到了自家报社里,简直无法无天。
其实在好多年前,陆屹也就察觉过他的不对劲。尤其是知道纪西羽和纪氏娱乐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很赞同。他算是开明的长辈,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