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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时潇醒过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老高;日影透过碎冰纹的窗棂子照进来,落在窗下平头案上的青玉香炉上,透亮透亮的。
炉鼎的狻猊兽吐出兰麝之香;氤氤氲氲飘散开来;一瞬间,时潇有些恍惚,竟以为是在自己旧时的闺房呢;窗下平头案,案头狻猊兽。
她原先也有这么一只香炉,是明彰送的,什么由头;倒想不起来了;明彰喜欢送她东西,只瞧见稀罕的,就让人给她送来,却也不都是贵重的,有些甚至是市井竹编的小玩意,这只香炉却算贵重,明彰说是他无意中瞧见的,没使几个钱,说给她熏屋子也好。
时潇心里知道这话不实,只这么大块青玉就少见的很,何况,那雕工甚是精巧,后来她家失火,莫说香炉,什么都没了,连点儿念想都没留下,或许这也是天意。
不过这是哪儿,时潇想坐起来,才发现浑身发软,头也有些晕,好容易撑着坐起来,掀开被子见自己身上的衣裳都换了,遂唬了一跳,刚要下地,就见那边儿隔扇门的帐子一拢,叶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碗。时潇顿时松了口气,既瞧见他,至少不是落在那些歹人手里。
这一宿叶小爷过的,说是冰火两重天也不为过,本来前半截挺好的,跟他小媳妇儿困在坑底,即使天黑,瞧不清楚,可说说心里话儿,心里也美,他当时真盼着,能在坑里待上一辈子呢,可后半夜却落了雨,把他媳妇儿浇晕了。
他媳妇儿一晕,可把小爷吓坏了,好容易瞧上个媳妇儿,真要是有个好歹儿的,这不坑他呢吗,也顾不上再装了,借着坑边儿上垂下的半截绳子,一跃而出,抱着他媳妇儿这通狂奔啊,跑的比兔子头都快。
一直奔锦城的别院来了,锦城这个别院是三年前,从一个山西人手里买过来的,那山西人家里出了事儿,急于出手,这么个里外五进的大宅子只要一千两银子,跟白捡的似。
锦城邀着哥几个来瞧的时候,正在暑热里头,可这里却凉快许多,一个是宽房大屋,格局开阔,另一个是依山傍水,树木葱茏,这宅子盖得的时候可下了大工夫,四个人便合计着,把这儿当成个避暑的别院,到了暑热之时,就来这儿住上十天半月的,敞开的乐。
故此,收拾这里的时候,四个人都有独立的院子,叶驰稀罕这院子外头那几棵古松,凉快不说,有风的时候松涛阵阵,令人如置身山中,且这院子比别处敞亮,打拳射箭施展得开,所以就要了这个院子。
平日有看管打理的下人,故此叶驰大半夜跑来也没抓瞎,就是那看门的一打眼没认出来,还当是从哪儿跑来个泥猴子呢,一听说话儿才知道是小王爷,忙着让进去,招呼管家来。
屋子都是现成的,就是这位爷怀里这位不好伺候,别院就是四位爷避暑的别院,没预备丫头婆子,这位爷如今怀里抱着一位姑娘,进来就嚷嚷着备热水,两位这一身泥水,是的洗刷洗刷,小王爷好办,就算没带伺候的人,不行,自己亲自服侍也能混过去,可就是这姑娘,横是不能让小王爷亲自来吧。
这么想着,管家便有些为难,忽想起有个底下粗使的婆子,忙道:“别院里没有使唤丫头,倒是外头有个粗使的婆子,手脚还算麻利,要不让她来伺候姑娘沐浴更衣。”
其实叶小爷的意思,是恨不能亲自给他媳妇儿沐浴才好,反正他媳妇儿这会儿晕着,指定不知道,可又怕自己忍不住,搁别人只他不想就没事,可这是他的日思夜想的心尖子,没见她的时候,都想那事儿,更何况这人就在跟前了。
要说,叶小爷也没那么多事儿,别管怎么着,认准了是他媳妇儿,这辈子都是,成不成亲都一样儿,可他媳妇儿却不是那看得开的人,又是那么个家底儿,名节没准看得比命还重,他得替她媳妇儿着想,反正日子长着呢,也不用非得急在一时。
这么想着,便应了让婆子来伺候着时潇洗澡换衣裳,忙活完了,天也亮了,让管家去唤了郎中来瞧了脉,说无大碍,就是身子弱,着了寒凉,又兼着受了惊吓,才晕的,吃下一剂药发发汗,表出来调养两日便无事了。
管家使人送了郎中出去,见寝室的床给这姑娘占了,便要吩咐人收拾厢房的床褥,不想小爷发话了:“不用另外预备,我就在外间炕上吧,一会儿还得端药呢,万一我媳妇儿醒了,见不着爷,说不准要怕的。”
管家给他这话说愣了,半天都没缓过来,等出了院还跟旁边的小子道:“没听见说小王爷娶亲啊,这怎么呼啦吧的,就多了个媳妇儿,这位难道就是小王妃?不能吧!定亲王府就小王爷这么个独根苗儿,娶亲那得多大的动静啊,怎么可能这么蔫不出溜儿的办呢。”
小子道:“奴才瞧着可不像假的,啥时候瞧见小王爷这么上心过,那可是个自生出来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子,今儿倒要端茶倒水的伺候起人来了,且还欢喜的跟捡着个金元宝似的,不是媳妇儿能这么甘心情愿的伺候吗,得了,管家您就甭纠结这些了,横竖是主子的事儿,咱们伺候好了就成,管她是不是小王妃呢。”
管家一琢磨也是,自己纠结这个作啥,底细伺候着就是了,赶紧吩咐人熬药端过去,别耽搁了。
再说叶驰,他媳妇儿如今就躺在床上,他哪舍得去外屋啊,一开始还算规矩在床沿边儿上坐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媳妇儿瞅,是怎么瞅怎么顺眼,脸色有些过百,几近透明,唇上的红润退了些,瞧的叶驰心疼的不行。
可心疼着心疼着就开始琢磨了,不知道他媳妇儿的小嘴是个什么味儿,要不自己亲一下,反正这会儿他媳妇儿晕着,屋里头也没别人,他就亲一下谁能知道。
这么想着顿时兴奋的不行,刚要贴过去,又想要是正赶上他媳妇儿醒过来,可坏事儿了,如今两人的关系刚缓和,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偷亲,不定又多少日子不搭理自己呢。
这么想着,伸过去的脑袋又缩了回来,可眼珠子直直盯着时潇的嘴,挺没出息的咽了口唾沫,实在馋得慌,伸手过去碰了碰,那柔软的触感,令咱们叶小爷再也忍不住,迅速探头过去,啪叽亲了一口。
刚亲上,还没等他砸吧滋味儿呢,就见他媳妇儿眉头皱了皱,吓得小爷嗖一下就缩回来,哪知缩大劲儿了,收势不住,屁股离了床沿,坐在了脚踏上,蹲的叶驰尾巴骨生疼。
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抬头瞅瞅,貌似他媳妇儿没动静,刚想着起来再亲一下吧,就听窗户外头那婆子道:“小王爷药熬得了。”
叶驰心说早不来晚不来,非赶这时候来,没好气的道:“外头候着。”出去把药接了进来,刚进来就见时潇已经坐了起来。
叶驰暗道好险,差一点儿就让他媳妇儿发现了,端着药走过来,搁在床边儿的小几上,柔声问:“可觉得好了些?”
时潇愣愣看了他半晌儿,才道:“这是哪儿?”
声音都有气无力的,把叶驰心疼的够呛:“这里是锦城的别院,咱们自己的地儿,你踏实躺着吧。”
时潇记着娟子跟她提过,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有个是什么镇远侯府的公子,叫封锦城,跟叶驰几个兄弟相称,想来是他了。
屋子布置的倒清雅,真不像个俗人,忽想起什么,瞧着叶驰颇有几分不安的道:“谁,帮我换的衣裳?”
叶驰瞧了她半晌不怀好意的道:“这别院里什么都好,唯有一样,因平常来的只我们四个,便没预备使唤的丫头婆子……”说到这儿顿住了话头。
时潇一听脸涨的通红:“那,那……”那了半天终是没好意思问出口,心想,莫非真是这厮帮自己换的衣裳,可还有洗澡呢,这么想着,时潇的脸都白了。
叶驰觉得差不多了,才道:“好在有个粗使的婆子,便劳烦她了。”
这一起一落,差点儿要了时潇的命,时潇抿着唇瞪着他,知道这厮一开始就没按好心,叶驰的眼睛却落在她紧抿的唇上,底细想了想,刚亲在上头的滋味,却发现除了记得滋味美不可言,具体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要是能再亲一口就好了。
这么想着,眼珠子便一动不动的盯着那红润润的一点,心里头悔啊,就该一开始就亲,多好的机会啊,下一回不知什么时候了。
时潇见他直眉瞪眼盯着自己,脸一红,没好气的道:“你看什么?”
他媳妇儿那小脸本来就白,这会儿又添了些红,映着窗户外头的光亮,粉嫩嫩那么好看,她一问,咱叶小爷想都没想,就道:“我看你真好看。”一句话说的,时潇一张脸直红到了脖颈子里,白了他一眼,却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
更何况说了也白说,这人脸皮比城墙都厚,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忽的想起自己这出来一宿了,家里人不定要急成什么样儿呢,尤其她爹……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明儿继续
☆、第41章
正想着,便听外头娟子的声儿道:“你小子不是又使坏;往歪道上领我呢吧。”左宏没辙的道:“你不是着急你那妹子的下落吗;她就在这儿了。”
娟子怀疑的看着他,左宏心说;自己这倒霉催的;偏领了这么个差事;还不如胡军那个呢;把人弄出来往坑里一丢,鸳鸯楼寻乐子去了;多拎清。
本来自己比他还轻松呢;可咱们叶小爷一接到信儿;自己往外奔不说;还挺周到的让得禄去知会自己;让自己先往井水胡同跑一趟,说无论如何先寻个借口瞒下,时家老爹那身子骨可不成,回头一着急,再有个好歹儿可麻烦了。
说实话,左宏真替叶驰累得慌,这媳妇儿还没影儿呢,连老丈人的身子骨都操心上了,得,去吧,誰让是兄弟呢,琢磨了一道儿,编个啥瞎话儿呢,末了想起潘寡妇的成衣铺子来,那丫头既然去那铺子,定不是做衣裳,估摸是有什么活儿呢,自己就用这个由头算了。
想那潘寡妇男人早死了,也没儿子,就母女俩,留时丫头住下赶些活儿计,倒也说得过去,既这般自己倒不好出头,使小厮寻了个婆子来,给她几个钱,教给她怎么说,自己在井水胡同外头候着。
等那婆子出来,说时家老爹信了,才松了口气,刚放走那婆子,一回头就看见娟子立在他身后不远,叉着腰瞪着他呢:“我就知道这里头不对头,便潇潇时常给那潘寡妇家做活儿,可也不用留下一宿不让回来的,说,是不是你们那个小王爷又使了什么坏,今儿你把话说清楚了还罢了,若不说清楚,走,咱们衙门里头见真章,姑娘告你们一个拐带良家妇女的罪过,便你们家大势大,姑娘也不怕,总归要讲一个理字。”
左宏拿娟子一点辙都没有,忙拽过她道:“姑奶奶您小点儿声,真嚷嚷的里头时家爹听见,可就坏了,实话跟你说,今儿这事儿跟我那哥哥一点儿干系都没有,是有人盯上你妹子了,以为你妹子攀上了定亲王府的高枝儿,绑了你妹子管我哥哥要赎人的银子呢。”
娟子一听,脑袋嗡一下,还说是叶驰把人弄了去,若真是他,自己倒不多担心,前几日她也算瞧出来了,虽都说定亲王府的小王爷是京城头一号纨绔,可接触过来,这人的心并不太坏,且时潇生生就是他的克星。
这男女之间,论什么权势地位,只谁先稀罕谁,谁就输了,别管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