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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里带出‘什么蛊’来,后面还有含含混混的一句,那人没有解药怕是挺不过这一次了,还听到她娘说,西北那么远,送过去也未必挺得到。
她娘未必是故意让她听到的,但也没有防着她。
只活一世她不懂还有情可源,两世了,若她还是不懂,她真是白活了。
那个传说中只服务与大印君主的暗黑组织诗经,定是存在的。不但存在,他还人数众多、隐秘于大印国甚至大印国国外的各个角落,如一双双无形的眼睛,为皇权注视着这世间的一举一动。
长乐却从没想过这个叫诗经的暗黑组织,与惊鸿馆的李荣享有什么联系。
一个是供养皇权的血腥暗卫,一个是风度卓然的倜傥公子,谁又能把两者重叠折合在一起啊。
直到墨染颤颤微微地答出,“血……血蛊,是血蛊,小公主殿下,你救救先生……”
听闻确实是血盅,长乐终是撑不住心底那股冷气,倾身跌倒在昏迷的李荣享身上。
脑洞那么大,那么大,那么大,重生一世都没有那么大。
紧跟在长乐身边的盛夏要去扶长乐,却被跪在旁边的墨染抢先一步,把她拉住,并力气极大地从床下的台阶处把她拽了下去。
盛夏刚要呼叫出声,墨染一把堵在盛夏的嘴上,连拉带拖地与他自己一起到了雕花圆门外,才松了手。
长乐身边的奴婢,能经过长公主的手,翻来复去地左挑右选留下的,盛夏哪里是好欺负的。
墨染刚把她松开,她甩手一巴掌过去,打在了墨染的脸上,怒斥道:“放肆!本姑娘也是你动得的!”一双杏目瞪得溜圆,绽出噼里啪拉的怒火。
别看她出身卑贱,但这辈子除了她家主子,还没有谁敢动她呢,哪轮得到墨染一个黄毛小子对她动手动脚。
墨染被盛夏打得一愣,白析的脸庞立时浮出五个指印来,又被盛夏训骂得从脸上红过了脖子。
他本也是伶牙俐齿的人,此刻却说不出话来,只吱吱唔唔道:“对……对不起,盛夏姑娘,刚刚在下多……多有得罪了,在下……在下就是不想……不想你打扰小公主。”
他家主子还等着小公主救命呢,要是这时盛夏过去拉开了小公主,好好的气氛也就被打扰了,他家先生就更没得救了。
听得墨染如此解释,盛夏又狠狠瞪他一眼,却没在走过去。
墨染心下一热,冲盛夏轻轻一俯身,感动道:“谢姑娘了!”
盛夏‘哼’了他一声,没再理他。
扑在李荣享身上的长乐,根本没注意身边两个人的举动。
她心里心外都是李荣享一个人,看着李荣享如此遭罪,心如刀绞,慢慢思量着她要如何做才好,才能救了李荣享。
她纤长洁白手指,在李荣享的脸庞上慢慢滑下,温暖的指腹传递出来丝丝柔情,昏迷着的李荣享半分也未得感知,整个人如死人一般,死寂沉沉地躺着,只有一口微弱的气息,悬在嗓子那里,带出忽哧忽哧的声音,好像随时都能中断了。
长乐侧着头,脸颊紧紧贴在李荣享苍白如纸的脸上,缓慢划动的手指整只包围在李荣享的脸侧,低声慢语,“你不会有事的,李荣享,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李荣享,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啊,想做你的妻子,想陪你走完一辈子,想给你……想给你生孩子!”从一世到另一世,想了那么久,你,你可要等着我啊。
轻绵的吻,还有苦涩的泪,一同落下,长乐的手臂更紧了紧,把李荣享满满地搂在怀里,挑起的唇角带出不可自抑的一抹粲然的笑来。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愿意。
萧华长公主又是个极重视养生的人,在没把周灼从庙里抢回来之前,她虽有夜夜宿男宠的嗜好,却也是宠爱有度,绝不做纵情毁身之事,宣个男宠过来,也许只是搂搂,盼个枕边不空落罢了,该睡就睡,绝不念恋男色。
一般来说,丑时三刻,萧华长公主都在熟睡之中,更兼得有周灼睡在身边,那更是安枕无忧,夜夜好眠。
白日里刚刚操办完女儿的及笄礼,晚上偎在周灼怀里,萧华长公主觉得人生这般,就算是圆满了。闭上眼睛,睡着时,嘴角都是带着笑容的。
萧华长公主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她有起床气。如果她非自然性睡醒,而是被外界因素打扰而不得安睡而醒,那后果十分严重。
久侍在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她这个毛病。孙嬷嬷是她自小将她带大,如母亲一般的人,也不敢在她睡着的时候,轻易来叫她。
今晚,却有一些不一样。
敢来菩提院敲门的人,是谁也拦不住,也是谁也不敢拦的骄阳公主江长乐。
做为萧华长公主的女儿,骄阳公主江长乐终于摆脱了前一世的懦弱,一展了从她娘身上继承来的虎威,一把剪刀指在脖颈处,声言谁要是敢拦她,她就一剪子血溅三尺,戳死在这里。
这阵势实在是太大了,别说是守在菩提院周围的暗卫侍卫,就连一路跟着过来的孙嬷嬷和张行,都不敢走近长乐身边,生怕什么言行举动刺激到长乐,长乐真做出过激的事来。
那,那就真完蛋了,她家长公主彻底绝后了。
长乐是抱着不成必死的决心,深夜来闯她娘的菩提院的。
她匆匆返回来时,李荣享神智已经不清醒了,任她如何呼唤,都没有一点儿回应,反而吐出一大口血来,然后就是不断的挣扎。
与长乐熟悉的李荣享仿佛不是一个人,明明脸色如纸,力气却大得出奇,眼睛没力气睁开,身体却如被渔人扔到船上的大鱼,直挺挺地弹跳着,左右挣动。
长乐紧紧抱着他的头,怕他过份的挣动会磕到脑袋。
若不是墨染提前做了准备绑住了李荣享,李荣享这会发起狂来,确实不好抑制的。
勉强等着李荣享这股子蛊虫发作过去,长乐不敢再等,只把留夏及留夏带着的大夫,留在了惊鸿馆,帮着墨染照料李荣享。
她只身乘坐马车,着马夫挥鞭加速,疯了一般往公主府里返。
吞吞吐吐的墨染,不敢说太多关于这只叫诗经的暗门组织的事,却只在她说出诗经两个字时,默默垂下头去,她什么都懂了。
不管李荣享在这只暗门组织里是个什么角色,传说里这只暗门组织是服务于皇权的,那么,除了她在位的皇帝舅舅,她娘总是这一朝皇室权贵中最为显赫的人物了。
她娘这里的路子能行得通也得行、不能行得通也得行。她管不得了。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走,她只能拿她这条命,为李荣享赌一赌了。
长乐那把剪子极其锋利,卡在玉白的脖颈,剪尖已有些许扎进了皮肉里面,渗出鲜红的血来。
她不是做做样子的,生死关头,花把式哪里管用。
她很清楚公主府里这些侍卫和暗卫的本事,她若只是拿着剪子指着脖子,不出片刻,就能被不定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暗卫侍卫们制服,夺了她手中的剪子。
她重生一世,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武功值、战斗值彼此负累,惟一尊贵的只有这一条命了。
现在,她手中那把剪子戳在皮肉里,任那些暗卫侍卫的本事再如何的高明,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就算是他们有那个本事,能从她手中夺了剪子,也担不起出手时剪子划伤她皮肉的罪过了。
她这千金之躯,寸长小口,都不能伤得的,否则,她娘那里,谁能说得清楚,要不要命。
“小公主,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老奴给你跪下了,莫要伤害自己,有什么事,我们好说好商量,长公主必能替你作主的啊。”
可怜张行一把年岁了,在宫里时,就给萧华长公主做管家,也算是见多识广,经过许多大场面,还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棘手、如此心累过呢,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做着管家的活,操/着亲爹的心。
跟在张行身边的孙嬷嬷也是头疼,她比张行知道得多一点。上一次,她家小公主接到那匹极好的料子时,她就有所怀疑了。
她家长公主关心不到的事,她必须关心得到。
后来,她还派人偷偷地探查过,瞄到了一些苗头,知道了她家小公主与惊鸿馆的李荣享最近来往密切。
她只当小姑娘一时新鲜,和上京城里那些没事干的名门小姐、豪门贵妇一样,喜欢追个‘星’罢了,毕竟那人还有些名头,有个名号叫什么‘玉公子’来的,听说云王爷也挺喜欢的,哪想她家小公主竟还……
这可怎么得了,简直要人命啊。
张行开口劝,她也跟着劝,只道凡事得想得开,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关口,您还年少,千万别做糊涂事,后悔一辈子啊,心里已经把李荣享的祖宗十八代骂个遍了。
小公主半夜套马车出去,她和张行都知道,前脚小公主出去,后脚他们就派侍卫跟了过去,侍卫回来报说小公主套车去了南城惊鸿馆,他们还想着怎么把小公主找回来,正商量时,小公主自己就回来了。
没等他们高兴呢,小公主就说要找长公主,他们刚出口拦,说长公主睡下了,小公主就掏出一把磨得锋利、在烛火下晃眼的剪子来,开始寻死觅活,然后疯一样的往菩提院这边跑来。
糟心啊,那个挨千刀的李荣享,平时勾搭勾搭老王爷也就得了,怎么还能勾搭他们家正值妙龄的小公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都快可以做他们家小公主的爹,简直不要脸。
谁的劝说,对于长乐都没有任何作用,她跑到菩提院后,一只手拼命地敲打着菩提院木制的院门,一只手继续操/剪子与所有盯着她的人小心对抗,不敢掉以轻心。
睡得迷迷糊糊的萧华长公主,觉得身边有一只手推了她几下,她不耐烦地打开,闷声闷气地嚷着,“别碰本宫,小心剁了你的手!”犹带一股怒气怨气,喷得满床帷都是。
周灼无奈地叹息一声,这世间,除了外面敢拍门的那个小姑娘,也就他有那个胆量敢伸手去推萧华长公主,把睡梦中的她弄醒吧。
也不知怎么的,从小到大,他都不怕萧华长公主,明明他们无论身份地位、性情手段,相差那么远。
别人只要提到‘萧华’两个字,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独有他,总觉得萧华是那样的善良可亲,结果这一辈子就断在这个只有他眼里‘善良可亲’的女人手里了。
“其华,你醒醒,你听听外面,其华,”周灼又连推了两下,终于把萧华长公主推毛愣了,蹭地坐起。
萧华长公主一手抚过额前挡着她眼睛的长发,一边怒道:“干嘛?我正做梦咱们两个入拜堂入洞房呢,你就把我弄醒了。”
这是她心头永远的隐痛,她的第一次虽是诱了周灼、做下一片初红,却从未与周灼走过明媒正娶这条路,没有为了周灼披上那大红的嫁衣。
周灼被萧华长公主瞪得哭笑不得,心底却一片温热,萧华长公主的遗憾,又何尝不是他的呢。
半世将过,提这些……又有何意义?好在,他们最终还是千回百转地走在一起了,也算是上天待他们不薄了。
“别想着洞房了,我们不是夜夜洞房吗?你快听听外面,是不是长乐在哭?”
周灼扯来一条搭在床边架子上的外衣,宠溺又细心地披在了萧华长公主的身上。
“长乐在哭?她哭……哭什么?这声音哭得跟死了亲爹似的……”
萧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