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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吟歌竟露出十分欣慰的神情,柔声说道:“这也不算太晚。”
倾城抬起头看着他,颤颤的问道:“真的不晚吗?”
楚吟歌郑重的点点头:“只要你肯回头,什么都值得原谅。”
什么都值得原谅?他的这句话让让倾城一直冰冷,坚硬,像石头一样顽固不化的心慢慢融化,她一直认为自己死后,一定会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可直到楚吟歌的出现,才让她渐渐明白,原来自己也有渴望温暖的心,原来自己也可以触摸到阳光,原来她的生命并不卑贱,她还有值得信任和守望的东西。
楚吟歌终于也让倾城明白只要人活在这天地间,生命便是可爱而宝贵的,他们要做的不是恣意践踏或摧毁生命,他们要做的是珍爱和尊重每一个生命。
☆、相见恨晚
夕阳渐落,楚吟歌正背倚着树干,微侧着头,静静的浅眠;好似一幅美妙画卷,柔和而静谧。
含雪微微一怔,她慢慢走近他,她知道楚吟歌在等着自己。
走到他面前时,含雪竟笑了:“你果然很守时!三年不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楚吟歌睁开双眼,笑意漾然:“三年不见,你却变了许多。”他记得以前的她从来不会笑,连哭都不会,当时看着她身上,脸上的伤痕,连他看着都触目惊心,她那时居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然的看着自己处理着她的伤口。
含雪看着他良久才问道:“当时,我的脸是不是很丑?那个时候有没有吓着你?”
楚吟歌果断的摇了摇头,含雪记得三年前楚吟歌揭开自己面纱时候的神情,有震惊,有怜惜,那个时候只听他说:“难道从来都没有人会心疼你?即便没有,难道你都不会自己心疼自己么?”
当时的她听完这句话,心中最柔软的部位仿佛被刺痛,她从来都不会哭,这是她以为的。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仇人在她面前亲手将她父母杀死的时候,她没有哭,那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报仇,后来她真的手刃仇敌,自己也成了杀手,每当浴血奋战,被对手刺到鲜血直流的时候,她没有哭,那时她依然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倒下,因为她不想死,结果死的当然是别人。
直到她成为了江湖第一杀手,让别人听到她的名字都为之胆寒时,她想这辈子她都不会哭,然而当那个男人轻抚着她满脸的伤疤,温柔的为她敷药,怜惜的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她明白自己快要哭了,一向外表坚强的她忍住即将喷薄而出的泪水,等他走后,才哭出声来,原来泪水是咸的,咸中带一丝苦涩的味道。
那时的她已经足够强大了,强大到让很多人都会感到害怕,但她发现自己在那个男人面前其实无比的脆弱,因为只有在他眼中,自己并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倒像个无家可归,伤痕累累,需要人保护的女人。
楚吟歌似乎看出含雪在发呆,问:“你在想什么?”
含雪从思绪中挣扎过来,对他笑道:“我在想,如果我这次摘下面纱,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楚吟歌认真的看着她:“在我面前,你永远都不需要戴着面纱。”他以为她的伤疤又开始溃烂了,他的心隐隐有些难过,她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境遇却如此不同,老天竟让一个柔弱的女人承受如此残忍的痛苦。
含雪听完一震,连肩膀都震了一下,她沉默半响,才慢慢摘下了自己的白色面纱。
这也许并不是一张绝美的脸,但是这脸上居然没有任何瑕疵,清新秀丽,超凡脱俗。
楚吟歌看到她的面容后先是一惊,然后便是一喜。
他似乎有些激动:“你的疤全好了!”
含雪点点头:“就是那次你匆匆赶往洛河,日行千里给我带回来的紫罗兰让我脸上的疤痕彻底褪了皮,而且使我的心智再也不受雪影剑控制。”
楚吟歌喜道:“我早对你说过,总有一天,你必能战胜自己的心魔。”
含雪忽然露出十分复杂的表情,她苦苦一笑,问了一句:“楚吟歌,我该怎么去还你呢?”
楚吟歌愣了一下,随之笑了:“若你还想着三年前我救你的事,就无需再提,三年后,你不也救了我么?”
含雪轻轻摸着手中的雪影剑叹息道:“我倒真想像你所说,那样,我的心就不会如此不安了,可好像我这辈子注定都要欠你的。”
楚吟歌仍是一笑:“你可完全不像以前的那个你了。”
含雪直视着他的眼睛:“楚吟歌,你为我做过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难道也要和江湖中人一样认为武林世家不动我,是因为畏惧雪影么?你不惜去求他们那些人停止追杀我,你以为这样做,我会感激你?”
楚吟歌盯着己渐渐泛白的雪影剑,对含雪说道:“至少你实现了对我的承诺,你这三年来并没有再杀人。”
含雪己将雪影剑指向他,慢慢说道:“可惜的是这三年期限已满,现在便是你我决一死战的时候。”
楚吟歌忽然说道:“今日一战,若你败了,请你再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将雪影剑永远的埋葬,这是把不祥的剑,我并不希望这把剑一直跟着你。”
含雪没回答,只是问他:“若你败了呢?”
楚吟歌潇洒一笑:“悉听尊便。”
其实含雪在问,若你败了呢?她的心己乱了,她也许并不想输给任何人,但对于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想不输都难。
谁都不知道在这场决战中真正的赢者是谁?但这些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楚吟歌陪着含雪将雪影剑埋在了千年的雪山,而含雪也终于能够像一个正常女子一样,不再行走于黑夜之中,害怕刺眼的阳光,不用再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随时都要面临强劲的敌人来找她复仇。
对于一个杀手没有剑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但对于没有雪影剑的含雪来说,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她知道有个男人会保护她,只要有他在,没有人敢伤害她。
现在的她住在子雅山庄,这里的环境十分恬静,平和,在这里她有了两个好姐妹,倾城和如莺,她们三人一起忙活着香满楼的生意,不亦乐乎。
这样的日子虽然过得平淡,但对于含雪来说已是十分的满足。
虽是夏日,但子雅山庄的庭院中木叶繁茂,微风徐过,清凉而舒适。
树荫下一张小几,一壶清茶,茶香飘渺。近旁屋舍的门上挂着几重竹帘,微风吹动竹帘,重帘中似有燕子在飞翔。
楚吟歌走出了竹林,漫步于羊肠小路,熹微的阳光洒在脸上,心情也自然是放松闲适了几分。
正当他走近自己的雅阁时,却是顿下了脚步。楚吟歌静了一下,还是推开了竹门。
目所及处,却是看见了一人正负手而立,站在自己悬挂于厅堂中的几副拙技画卷之前,似是在静心赏画。
楚吟歌见到了他,却是愣了一下。
这人此时似乎也听见了声音,也转了头,看向了楚吟歌。
他差不多和自己同岁,不但人长得很英俊,而且看来也很斯文,很俊逸。
他穿的衣着虽然并不十分鲜华艳丽,但剪裁得却极为合身,而且那质料一看,便知也很是高贵,很显然,他是个颇有教养的世家子弟。
他笑道:“在下苏暖玉,特来拜会子雅公子。”
楚吟歌亦笑道:“原来是紫洲第一君子,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其实有时候人的感情是非常微妙的,无论怎么说都说不清楚,有些人往往只见过一次面,就可以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不仅如此,彼此仿佛相处了十年之久,甚至友谊比真正相处十年之久的朋友还要深厚,楚吟歌和苏暖玉就属于这一类的人,两人见到对方皆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楚吟歌的面前摆着一套精致小巧的茶具。一阵阵清雅茶香飘散于室,再加上外面传来的花香,竹香,当真是令人心神皆醉,坐在他对面的是苏暖玉,他们谈笑风生。
苏暖玉静雅而秀气的脸上始终挂着浅笑:“若我当初早点来拜访子雅公子,今日或许就没有与你相见恨晚的感觉了。”语气竟有些许遗憾和惋惜。
楚吟歌听完一笑:“其实即便你来的早,这种感觉说不定依旧会有,再说你来的并不晚,应该是刚刚好。”
当白玉楼推开竹门的时候,正看见苏暖玉和楚吟歌坐在桌边,楚吟歌喝着茶,苏暖玉轻轻的翻动书页静心读文。
白玉楼先是一愣,然后才笑道:“看来我来晚了。”
楚吟歌瞧着他笑道:“不晚,恰恰你也来的刚刚好,马上就要到吃饭的时辰了。”
就在这时,如莺闯了进来,却完全无视白玉楼的存在,她上前便对楚吟歌和苏暖玉笑道:“楚大哥,饭做好了,你和苏公子去吃吧!”
还没等楚吟歌开口,一旁的白玉楼却闷闷的对如莺说道:“你怎么不叫我?”
如莺对他盈盈一笑:“白大哥,你说我和几位姐姐从早上辛辛苦苦的忙活到现在,也十分不易啊!这天下哪有想吃饭却不给钱的道理啊,白大哥不是经商的么?这个道理应该比如莺懂得多。”
白玉楼却不服气,将苏暖玉一指:“他难道也交钱了么?”
如莺摇摇头继续笑道:“苏公子一直都是我和几位姐姐敬仰的君子,他吃我们做的饭,我们感到荣幸都还来不及,怎么会要苏公子的钱呢?”
白玉楼还是不服气:“那我呢?”
如莺很无奈的摇摇头:“白大哥,做人要厚道一些,这是楚大哥经常对我说的,你说你都在我们这里蹭了多少白饭了。”
白玉楼看着一脸坏笑的如莺叹了口气,这小丫头绝对是故意的,每次不来气一气他,她心里就不舒服么?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楚吟歌打了打圆场:“好了,如莺,别逗你白大哥了,看他都被你气成什么样了,一起吃饭去。”
一日,楚吟歌正在子雅山庄与白玉楼喝着酒,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只见一个持剑的青衣人横冲直撞,手中的剑向他们挥来,剑气宛如万千细流汇聚成大江巨海,向着两人倾天压下,白玉楼眼睛微微眯起,似乎不胜这剑气的厉芒。
而楚吟歌的手突然挥出,挥出的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杯酒。
酒水溅出,楚吟歌另一只手掌探出,击在溅出的水上,细细的水流刹那间被凌厉的掌风击成数不清的水滴,水珠散开,何止千千万万!他的剑风被满天水珠割得支离破碎,冲天的剑风顿时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水珠发出的声音! 青衣人的面色顿时变了。
只听楚吟歌笑道:“阁下来子雅山庄为何不好好说话?非要刀剑相逼呢?”
青衣人喘息了片刻:“我一直都想亲眼看看子雅公子的剑法是何等的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可今日才知道能让子雅公子拔…剑的人在这江湖中真的没有几个。”青衣人说的是实话,楚吟歌根本就没有拔出那把绝世宝剑吟月剑,仅仅凭着自己手中的酒就将他击得一败涂地。
楚吟歌微微一笑:“剑本无情,不看也罢!不过能让铁面青衣来杀我的人可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铁面青衣一怔,才摇摇头道:“子雅公子误会了,我不是来杀你的。”
楚吟歌也微微一怔,笑道:“哦!难道你千里迢迢从南洛国赶到渭城是找我喝酒的?”
铁面青衣摇摇头:“我是受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