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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连续打了三小时多,从黄昏时分到繁星点点,俩人打的都很猛,特别是杨风,像是想一次性耗光所有气力,拼了劲儿地去打,直到最后,精疲力竭的两人,都大字型横躺在空旷的球场上,仰着头望着大片的星子喘着粗气。
好一会儿,贺军爬起来,提过球场边上座椅上的塑料袋,坐到杨风身边,掏出两罐青岛啤酒,递给他一罐,自己打开另一罐,喝了两口,清凉的啤酒从舌尖肆意流淌而下,一下子冲掉了燥热的干渴,整个人都清爽好多。
贺军抹了把嘴角的泡沫,仰着脸,望向星空,“你最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废话,过的!”
“就那样呗,反正死不了人。”
犹豫了一下,贺军舔了舔嘴唇问:“你和王丹,后来一直没联系?”
“没。”
“一次都没?”
“都分了还联系什么。”杨风仰头喝光啤酒,易拉罐被他单手一下子捏扁,又随手扔的远远的。
“咚咚咚锵锵”易拉罐像是欢呼得到自由似的发出声响,落在远处的石灰地上,天色晦暗,只看得到一个亮点闪了一下又忽然消失不见。
“要分就分的一干二净,老死不见最好,省心。”
“你丫真他妈没素质。”
“去他娘的素质。”杨风没好气咧了咧嘴巴。
贺军扬了扬眉毛,捏着易拉罐佯装要狠狠砸杨风一脑袋的样子,手却向脑后一使劲,易拉罐被远远扔到后面去了,约莫着是落在草地上了,悄无声息。
杨风白了他一眼:“你丫还有脸说我没素质。”
“去他娘的素质。”说着贺军乐了乐,杨风也跟着乐了乐。
“那。。。你和王丹就这样下去,连朋友都没得做?那多可惜。”
“你不问问你自个儿?你和林可琪要分了,还能作朋友吗?”杨风说着冷笑了一声,他侧过脸来,直直盯着贺军的脸,“你能吗?有的人分了还能作回朋友,我杨某人做不来。别说朋友,光是呆在一块儿,就说几句话我就浑身不自在。分手了索性就假装是陌生人,这样子,对谁都好。”
贺军愣怔了一下,杨风的问题的确让他无言以对,他想着,自个儿要是真和林可琪分了手,以他的个性,要是继续和她做朋友,真的很别扭。两个曾经那么亲密的人,假装很客气的样子,像面面上的朋友一样寒暄,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可悲。
“你这会儿这么说,是因为你还喜欢着她吧?”
“喜欢不喜欢,还有意思吗?”
“她肯定比你难受的多,我上回见她,瘦的那样子,啧啧。”
“不带你这样的,存心招我难受呢。”杨风笑着说,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却比任何时候都假,眼角眉梢都是一眼看得到的寂寞,“再疼,再痛,日子长了,都会结成疤的。这世道,谁离了谁,还不是照样过活?”
杨风的话,勾起贺军很多的思绪,他听了,沉默了下来。这时候,一阵铃声响起,杨风接起了电话,面无表情地听了两句,说:“啊,成,我就过去。”
因为离的近,贺军听得到电话里是个陌生女生的声音,随口问了句:“谁啊?”
“一朋友,你不认识。我得闪人了,哥们儿。”
贺军咽下追问的话,他察觉到杨风的表情微微的不自在,虽然他装着很自然,可这么铁的哥们儿关系,贺军还是一下感觉得出来,杨风不想他多问。两人出了篮球场,杨风拦了辆出租车走了。贺军一只手随意拍着篮球,另一只手拨通了林可琪的电话,可是没人接,他想着,这个时间点儿,她或许去洗澡什么的了。贺军觉着有点无聊,漫无目的地溜达了会儿,路过街角的麦当劳,贺军走了进去。
贺军走到前台,点了两份鸡翅和一只冰激凌,装在外卖袋子里,他想着一会儿坐公车上吃。转过身来时,他像是正在播放的电影毫无征兆的突然卡壳一样,贺军的动作停滞了下来,他愣怔着望着斜对面靠窗位置的女孩,完全不曾料到,他会在这样不经意的时候下遇到她。
程娜换成了男生样子的短发,看起来利落不少,她穿着一件粉红淡蓝相间的短袖格子衬衫,奶白色的亚麻裤显得她双腿修长漂亮,脚上一双亮红色运动鞋。她的样子好像变了,或许她只是换了发型,穿着贺军没见过的衣服。可贺军就是觉着,她整个人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给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她面前的二人桌上,摆着一只全家桶和两杯饮料,对面的椅子上海搭着一件男士的黑色外套。
程娜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看到了贺军,她往嘴里送薯条的手也定格了,愣怔着,她也回望着贺军。四目相对,眼神交汇,她的脸上一霎那间变换着数张情绪各异的图画,难以置信的错愕,转瞬即逝的喜悦,难以抑制的忧伤,这些莫名的情绪交织在她的脸颊上,混成难以读懂的神色。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在贺军的面前的时候就像个小孩,喜怒哀乐都不加掩饰的写在脸上。
或许也就两三秒的时间,可贺军感觉两人对视了良久,他的心里升腾上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说不上好,但肯定不坏。他张了张嘴,上前走了两步,他想着说两句话,不说好久不见这样的台词,说句嗨也好。而程娜的下一个动作,却让贺军始料未及,贺军心脏的某个部位像是被一根细小绵长的针扎了一下,渗出颜色晦暗的血液。就像看见一个陌生人,程娜别开了脸,视线投向了窗外的夜色朦胧,霓虹闪烁的窗外,一动不动的姿势,不再看他一眼。从贺军这里看去,只看得到她冷漠疏离的侧脸。
失去了牵动脸部肌肉的力气,贺军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僵得不像话,他觉得整个人狼狈不堪,机械的迈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走在陌生人群的街道上,霓虹闪烁的刺眼,他想着,自己走出门的时候,程娜会不会回过脸来偷偷望他一眼,她会是怎样的表情,或许她会以那样冷漠的姿势坐良久,可是又有什么所谓呢?贺军摇了摇脑袋,让自己别胡思乱想,他这才发现自己走错了,公车站牌在相反的方向。
程娜别开脸的那一瞬间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那个曾经爱他爱的疯狂委屈自己的程娜已经走远了,现在的贺军,对她而言,或许是个熟悉的陌生人,不期待见面的某个人。
坐在公车上,贺军出神的望着车窗外,和程娜度过的那些的画面,交替在他眼前闪过。窗外绚烂多彩的霓虹看起来像是镀了一层灰,喧嚣吵闹的车水马龙都像赶着去参加一场盛大无比的寂寞party,良久,贺军一动也没动。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喂——”电话那头的林可琪拉长了声调,懒懒的嗓音像酥软的棉花糖。
☆、031
说不上确切的原因,光是听到她说话,贺军的心情像是阴沉压抑的天空里忽然出现一丝亮光一样,他说:“小琪,我想你了。”
“嗯,可是,是怎么个想法呢?”
贺军忍不住笑了笑,眯着眼说:“想的都快呼吸不过来。”
“想我就是憋气的感觉啊?”林可琪佯装生气的颠怪着。
“浑身上下都蠢蠢欲动,连头发丝儿都想,满意了不?”
“哼,全身啊,这个有点怪吧?”
“怪,哪儿怪了,多诗情啊。”
“你想想,全身,全身包括很多地方呢,全身都想的话。。。”
贺军明白她的意思了,他忍不住乐了乐:“得得得,换一个。特想,特别想,你知道吧,就是语言都不能形容的那种想,那想的意境,那叫一高,满意了吧?”
林可琪在电话那头笑了,她乐呵呵的说:“你耍赖,一看你语文就学的不好,还尽耍小聪明你。”
“那你想我不?”
“不想,我没事儿想你干嘛?”
“重说。”贺军硬起语气说。
“没想你啊,我忙着看电视了。”
“这样啊。”贺军装作很失望的叹了口气,然后沉默下来。
“你不高兴了?”听到贺军没答话,林可琪也沉默了下来,过了一小会儿,她软声软气的说,“好吧,我又一丁点儿想你,所以给你打电话咯?”
听到这句话,贺军的心一下子暖洋洋的,他忍不住扬起嘴角。
“怎样,味道不错吧?”
“好吃,下次再来吃。”
“吃货。”
“你不也是一枚吃货?还说我,哼。”
“你晓得不?一个吃货爱另一个吃货的表现就是带她去他觉得好吃的地方,吃的越好吃,吃得地儿越多,吃的次数越多,那就越爱,这就是吃货伟大的爱情啊。”贺军边胡诌边夹了块鱼肉,放在嘴里细细嚼,肉质鲜嫩又没半根儿刺,果然是美味。
林可琪支着下巴,望着番茄锅里的红色麦浪里白嫩的鱼肉,喃喃地说:“就这么吃一辈子才好。” 贺军愣怔了下,或许是美味混淆了思维,他一时分辨不出林可琪是说吃一辈子好吃的,还是一辈子跟着他吃好吃的,心脏在大脑反应之前忽然剧烈的跳动了两下,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电话响起来了。
“你说什么?哪儿呢?说清楚,你喝那么多干什么!靠,你给我乖乖的,哪儿都别动,待在原地,我就过去。”贺军气急败坏挂断了电话,看了眼对面一脸担心的林可琪,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
“杨风那小子,在star酒吧喝多了,我得去收拾他。”
林可琪听了放下筷子:“我和你去。”
“别,酒吧那地儿又乱又吵,你去了更麻烦,我去就行了。”
林可琪迟疑的了片刻,看着贺军说:“好,那你当心着点儿,弄完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安心。”
“啊,你不会生气吧?”
林可琪瞪圆了眼,没好气的说:“你把我想成啥了?快过去吧,你这吃货走了,我能吃更多呢,快去吧。”
贺军忍不住多看了林可琪的脸两眼,他忽然觉着这会儿的她特贤惠,通情达理的没话说,就像一层光环忽然罩在她身上似的,闪闪发光。他去了前台,结了帐,又打个弯和林可琪说了一声,她只摆了摆手催他快过去,贺军就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出了店门。
进了酒吧,费了好些力气,总算找到了趴在吧台上醉的不省人事的杨风,他还搁那儿不要命的嚷嚷着要继续喝,贺军结了帐,没好气的架起他来,发现杨风整个身体都是软的,跟棉花糖一样。
虽说杨风瘦的跟一麻杆一样,可饶是这样,贺军额头上还是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一出酒吧门口,迎面吹来一阵冷风,直吹得脸颊生疼,刚刚没走两步,杨风就不由分说地挣开贺军的胳膊,踉跄了两步,抱着路旁的树哇哇吐了起来。 贺军寸步不离的扶着杨风,见他吐了,一只手搀着他,一只手大力的拍着他的后背,呕吐物夹杂酒精的酸臭味涌来,贺军皱着眉别过脸,好一会儿,杨风才消停了下来。贺军拿出刚刚路过小卖部时特意买的纸巾,三下两下擦掉杨风嘴角的污物,扶起了面色苍白的他。
杨风迷茫的看了眼面前的贺军,才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你来了啊?怎么来了都不和我说一声儿,不够意思你小子。这哪儿啊这?”
看杨风说话颠三倒四的模样,贺军觉着又好气又好笑,可这会儿他只想着赶紧把这家伙扔到酒店的床上,他要怎么闹就在床上打滚就省心,这么想着,贺军没答话,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