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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懿旨过不多久便会到青州,一个月太久了。。。。。。
楼信君心下震动,二爷这是要断了季氏的后路啊!
衡量过后,还是开口道:“二爷,季家的工厂一向是衙门解决青州散户的重要渠道,这样贸然出手,到时候搞不好衙门会找恒远的麻烦,会不会太过草率了?”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且不说季家在青州扎根已有几代,根基很深。单就季氏的丝厂招收大量没有田地的散户,便是帮了衙门稳定百姓的大忙。青州府尹顾成柏和季氏当家亦交情匪浅。
强龙难压地头蛇。要扳倒季家,恐非难事。
周慕筠自然知道他的担忧,可要想让爱民如子的顾城柏心甘情愿将女儿嫁给他,只此一招。
他没有退路。
“我把恒远埋在青州三年,等的就是这一日。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剩下的,还有周家。”
二爷在外头的生意向来不靠周家,这回却搬出了周府,对周慕筠反常的做法楼信君心有疑问。
可这话无疑也给了他施展拳脚的底气。既有周家撑腰,他也无甚好顾忌的了。
当下也不再多说,应下事儿便连夜赶回了青州。
……
周慕筠盯着窗外渐浓的晨雾,仰脖将杯子里上夜的凉茶饮尽。
冰凉入喉,脑子恢复清明。
雾色里的木芙蓉渐渐露出轮廓,夏日早阳调暖,丝丝缕缕照下来。
露水清澄,记忆开花。
这一日发生太多事,从三年前便心心念念的事情一日之间只差东风。
他算计了无数次的契机终于到来,这本事出乎意料的好事。无奈他竟有些慌乱。
周慕筠扶额扯出一抹苦笑。
自个儿在此处费尽心思,那人在青州恐怕还无知无觉呢。
原本有了太后赐婚,本不怕顾城柏不肯。可他总还不放心,这婚事牵扯了太多方。这中间的不笃定令他难安,唯有将季家全部铲除,完成父亲扩军南部的心愿,才算成。
更何况,还有一个鱼刺一样鲠在心上的人——季承焘。
手指在案上轻轻击打,晨光里的周慕筠面色凝重。
“顾子虚,你可还记得我。。。。。。”
☆、与君初相遇(一)
头回见到顾子虚,是在青州城窄窄的街道上。
他原是一个过客,原该从这座淮河北岸的富庶之城打马而过。
却被一个算不上美丽意外停留。
彼时,马车里的周慕筠被前方围观的人群堵在了青州城最大的妓。
馆“藏月楼”的朱红色大门口。那时他得父亲急诏,从广州回京。并不想多做耽搁。
“去瞧瞧,是什么情况?”
十三下车探了路回来禀告:“二爷,清楚了。是前头藏月楼的妓。女跳楼。围了一堆人堵住了去路。”
周慕筠掀开帘子往窗外瞧了一眼,果见两边的车马皆被堵在原地。中间看而闹得人群将原本不宽的街道截成两段。
像一颗大瘤。
皱眉道:“还有没有别的小路可以走?”
十三为难道:“打探过了,这地方只有一条大道,别的小巷太窄马车通不过。咱们带着东西,很难过去。”
周慕筠没做声,跳下马车。前面嘈杂的议论声传过来,突然率先朝前走过去“去看看,实在不行,就走小路。”
十三应了一声跟上去。
拨开人群,才看清情况。衣着艳丽身材干瘪的少女倒在地上,头上鲜血如注,身旁躺着断成两截的琵琶。看样子是抱着琵琶从楼上跳了下来。
一动不动,犹如死去。
近身立着手提大棍的龟。奴和正骂骂咧咧的老。鸨。拿着棍子的男人们满脸凶恶,挥舞着棍子驱散人群。
“哼!想死?你以为你死了,就不是妓。子了你以为你死了就干净了?我告诉你,事到如今,你就是死了,也是我藏月楼的姑娘,你还能埋进谁家坟?”
地上的少女睁大眼睛,张大了嘴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生生红了一双眼。
那老鸨涂满丹蔻的双指,轻捏住一方帕脚,在鼻翼处虚点了两下。似乎要隔开地上那股浓烈的血腥。
突然抬脚踢了一脚女子的肩头,“。。。。。。你说这是何苦?听妈妈我的话从了不是很好。。。。。。来人,把她给我拖进去,老娘的十两纹银可不能白白死在大街上,叫个大夫来,别让她死了。。。。。。”
这是人群已经逐渐散去,这场妓。女跳楼的闹剧也看似到了结局。
必然是重回藏月楼,养好伤,穿回彩衣,坠入风尘。运气好,假以时日寻得一户人家做妾,运气不好,便在这风流烟火里孤独终老。
那女子软趴趴的,被龟。奴们从地上捞起,直挺挺的拖像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事情眼看近了尾声,周慕筠不在多做停留,转身打算离开接着赶路。
就在这时,地上的少女突然挣扎起来,双手死死抓住身旁男子笔挺的裤腿。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垂死之人。力气大的出乎意料。几个龟奴一起上手,硬是没有掰开一根手指。
男子清贵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睛只在那双沾满血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便不再看她。
十三一惊,“二爷。。。。。。”
他知道二爷一向不喜管这些闲事,可这女子看着实在可怜。让她松手这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地上的女子还在乞求,攥紧手心里唯一的希望。
可周慕筠向来不信“救赎”这回事,他没有心思插手别人的命运。
刚想提腿离开。
却见一双素白的手缓缓从身侧伸出来,覆在那少女的手上。
周慕筠低头,只看见一截从斜襟袄裙的宽袖里露出的小臂,和那人头顶一小块青白色的头皮。
那人声音微凉,如清秋之夜远空的星云。此刻听来,却和她的手一样,柔软的不可思议。
“都给我放开。”
☆、与君初相遇(二)
不知是她出现的突然,还是被她声音里那股不容抗拒的力量震慑。龟奴们不自觉松开拖拽的手,连老鸨都不再言语。
顾子虚拨开女孩子凌乱的发,为她擦干净眼角即将凝固的血,问道“你想离开那里吗?”
少女泪眼朦胧,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是否真的有这个能力将她带离这个地方。
可她似乎已经别无选择。
点头,“想。。。。。。我想。。。。。。”
那女孩子却突然眼神凌厉起来,依旧轻缓地说道:“在这世道,远比你想象的艰难,一旦离开这里,你也许永远也过不上想藏月楼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或许,你连他都比不过,又或许,还会像如今这样,落得个横死街头的下场。你再告诉我,你还想离开吗?”
“如果是,那我便帮你。。。。。。”
女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对边街角,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吃着嗟来之食,对过往行人屈膝乞讨。
女子浑身一震。半晌,还是重重点头。
“我要离开,哪怕死。”
周慕筠感受到裤脚被渐渐松开,突然放松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自然。心里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奇怪情感。
他突然很想看看,此刻蹲在他身侧的少女的脸。
终于,她站起身来,把地上的少女一块扶起,紧紧揽在怀里。她身量小,有点支撑不住。
周慕筠使了个眼色,十三会意立马将少女接过来扶着。
女孩子点头感谢,提了提肩上的书包带子。抬起头,周慕筠见到了一张明净秀美的脸,神色淡淡的,白肤色皙,眉眼处藏着江南若隐若现的梅香。
十五六岁的模样,淮河水映着将落的黄昏,她的侧脸恍若着翠的秀美山峦。
她逆光立着,这么近,又这么远。
周慕筠凝视着她,仿佛闻到了红豆馆里梨花酿的味道,微苦,清冽,让人上瘾。
老鸨听了半日,总算是有了些眉目。
扭着臀贴近,插话道:“这么说。这位姑娘事想替我们融月赎身?”
她摸出帕子擦手,笑道,“妈妈开个价吧。”
老鸨上下打量着,呵呵呵的笑了,“妈妈我还没见过,有女学生给ji女赎身的。。。。。。”
瞧她的样子,该是在学堂上学的大家闺秀。接受新式教育的女子,通常对这些下九流的身份嗤之以鼻。无论是毓真还是予和,皆对风尘女子有或多或少的鄙夷。
她真的,想要帮那人吗?
她还是淡淡的,语气平和,“话说出了口,自然是要为她赎身的。”
既如此,老鸨也不再多言,“一百两,少一分不行。”
被十三扶着融月一听,嘶吼道:“你才花十两银子把我买来,却要价一百两!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这分明是坐地起价!
老鸨不为所动,对此刻沉默的少女道“吃穿用度,我可一样没少她的。如今,你要带走她,总不能叫我亏本不是。”
“怎么,女学生出门没带过银子?没银子的话赶紧走,别妨碍我藏月楼做生意。”
女孩子上街,自是没有带着这么多银钱的道理。
周慕筠看她皱眉思忖的样子,竟生出了几分看戏的心态。想看看,她究竟会怎么应对。
只见她自书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的荷包,看上去鼓鼓囊囊的,到似有不少钱。素白的手掂量了几下,突然转向他。
“这位先生,借我二十两银子如何?”
☆、得寸进尺
一张脸笑意盈盈,摊开的掌心有几丝顽皮。
周慕筠挑眉,与她对视。
“她弄脏了我的裤子,我为何要帮她?”
她并未退却,将荷包里的银子全数倒出,将那只绣着晚荷的荷包塞进他怀里。
“喏,荷包卖你,二十两银子。”
如此强盗行径让他忍俊不禁,“强买强卖,姑娘这可不符合规矩。”
顾子虚耸肩,“救人性命,不讲道理。”
方才还略带寒意的脸,此刻挂上有些无赖的神色,更加灵动娇俏。她仿佛吃定了他会帮忙,眼角带眉梢,无不胸有成竹。
很久之后,周慕筠抱着小妻子偶尔想起她彼时义正言辞坑钱的模样。
心道,原来这世上常说一物克一物,实在不无道理。
※※※
那时的他顺其自然将荷包收起,终道:“十三,拿钱。”
老bao收了钱,爽快放人。 融月跪地对二人千恩万谢。
天已近黄昏,青州城的晚霞适时垂落,少女满足的侧脸叫他许久不能忘怀。
然而,穹顶之下,藏月楼的丝竹绕耳,也藏不住她的得寸进尺。
“公子是融月姑娘的大恩人,好人做到底,融月姑娘伤势严重,可耽搁不得呢。”
这是什么话,还要照管她康复不成!
周慕筠斜视她,“姑娘这是要得寸进尺?”
“是呀。”,她笑靥如花。
随即看出他的不快,笑道:“公子也看到了,赎她出来,我已经拿出了全部身家。公子一看就非富即贵,自然要多出力才是啊。”
周慕筠跟她杠上,“人是你要救的,二十两银子买你一个荷包已经是亏本买卖。接下来的事,怎能还要我负责?”
这头犟驴!
若不是已经把哥哥的药钱拿来救人,她也不会死皮赖脸求他。
心一横,继续游说:“可不止要负责。”
一旁的十三咋舌,“还、还要怎样?”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方才我花了八十两,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