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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台北车站了。”
“哦。啊然后例?”
“啊然后该下车了。”他弓起食指敲了我额头一下。“醒了没?迷糊蛋。”
“哦。”我揉了揉额头,跟着他下火车,行李他全提了,我两手空空,只背着随身的小包包,跟着他走出月台。
“还是好想睡。”等车的空档,我摆出昏昏欲睡的态势,将头赖靠在他肩上。
嘿,这时就庆幸我够高了,否则他一八0的身高,我就只能“望肩兴叹”了。
“再撑一下,就快到家了。”他信以为真,放弃等公车,抬手招了辆出租车。
“到了再叫我。”就算坐进出租车,我依然坚持“睡性坚强”的巴着他。
“小俩口出去玩啊?”
前头司机拋来调侃,我等着看他怎么回答。
“我们是兄妹。”他温淡的语调,让我好失望。
原来,他真的只把我当妹妹。
唉‥‥自作多情啊!
不过没关系,我才十八岁,还有很大的努力空间。
加油吧,咚海宁!
高三下学期了,离联考愈来愈近,压力愈来愈重,我的心也愈来愈志忑不安。
我真的可以如愿考上台大吗?
我真的要在考上后,向他表白吗?
那如果没考上呢?是不是就不用表白了?
那如果考上、也表白了,可是他却拒绝我怎么办?到时考上反而是残酷的折磨太多假设绕在脑子里转,眼看大考在即,我完全无心读书。
可是你知道的,在一切都还没发生前,所有的假设就像是烦恼金城武很酷,木村拓哉很帅,妳到底要嫁哪个一样,显得无聊又可笑,重要的不在于要嫁谁,而是他们都不可能向妳求婚。
就在考前的那一晚,我决定做点有建设性的事~~
写情书!.
?;;‥‥写情书很有建设性吗?不研究,至少勇气可嘉。
趁着决心尚未动摇前,我提起笔,把满腔的少女情怀,全都一股脑的透过笔尖倾泄出来,涓滴不剩。
这是我头一回不做任何的自我防护,真诚的将心敞开,任他看个分明。
而我相信,温柔如他,不会伤害我。
我将信放在他房间的桌上。
稍早前,他有打电话回来说不回家吃饭,是我接的。
我不知道他会多晚回来,我想等他,多晚都等。
我也知道这件事一旦摊在阳光底下,会引起怎样惊天动地的家庭战争,但我喜欢他是事实啊!难道只因为有困难就不战而降了吗?我终海宁不是那么儒弱的人,除非他亲口告诉我,他不喜欢我,否则,我没理由轻言放弃。
等啊等,等啊等,龟速的时针、分针爬着、爬着,爬出了我的瞌睡虫,在我打了个盹,撞到额头,也撞散睡意后,再看一次时间哇!居然十二点了我跳了起来,急急忙忙的打开房门,正好迎面碰上刚洗完澡走出浴室的程予默。
“‥‥”一见他,反而吶吶地说不出话来。
“还没睡?!他一边擦拭滴着水的头发,看了我一眼。
“早点睡,养足精神,明天才好上考场。”
“?;;‥‥”
看出我今晚的反常,他收住回房的步伐,关心地问我。“很紧张是不是?得失心不要太重,保持平常心就好。”
“我知道‥‥”他到底看了信没呀?态度自然得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予默!”我鼓起勇气喊他。
他停住把玩毛巾的手,讶异地看我。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喊他‥“我放在你桌上的‥‥嗯,你看了吗?”再怎么说人家好歹也是芳龄一十八的纯情女孩,我也有少女矜持啊,“情书”二字,实在羞于启齿。
“看了。”
“啊?”我瞪大眼。“那、那你‥‥”
他顿了顿,像在思索适当词汇。“海宁,我觉得,在这方面,妳有必要再磨练一下。妳文词用得很优美,但是写抒情文,最重要的是感觉,妳懂吗?文字不一定要堆砌得太华丽,最重要的是,有没有打动人心的因子,而妳缺的就是这个,词溢于情的文章,会让人有那么一点‥‥滥情的感觉,这是抒情大忌。”
滥滥滥‥‥滥情?!
我不敢相信我听到了什么。
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将一腔糙卷绕肠的少女柔情尽数交托,他居然说我滥清?!
是‥‥听错了吧?
他怎么可能会说这么残忍的话?
“你、你再说一遍‥‥”
这一次,他静默了几秒。“这样说可能有点打击妳的自尊心,但是我觉得‥妳既然间我感想,我就有据实告知的义务,什么都不说,对妳也未必好。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妳还年轻,难免青涩无知,少不经事,等妳有更深一层的体验之后,也许就会‥‥”
“够了!”我已经听不进更多了。
他拒绝我,他拒绝了我‥是难堪?还是羞愤?太多情绪冲击着我。我不经思考,用力吼了出来。“程予默,我讨厌你!”
丢下错愣呆缸的他,我用力地关上房门。
我很气,真的很气!他怎么可以这样践踏我的真心?
我用最虔诚庄重的心,将我纯净的情感双手奉上,他却把它贬得一文不值‥他可以不接受,但是他怎么可以这样羞辱我?说我青涩无知,说我少不经事,还嫌弃我文笔不够好、情书写得太烂,让他没感觉!
难道我看错人了吗?他并没有我所以为的温柔厚道?
就在这一夜,我对初恋的梦幻与幢惯被他狠狠捏碎。
他让我领悟到,爱情原来并不如想象中的美好,它让人甜蜜,也会带给人酸楚、苦涩,以及悲伤。
也在这一夜,我泪湿枕畔,彻底失眠。
隔天早上,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双眼浮肿。
这真的是我吗?
我苦笑,不敢置信他带给我的影响力居然如此的大。
下楼吃早餐时,除了通宵打牌的婶婶外,其余的人都已经在座。
“海宁,昨晚没睡好是不是?脸色好差。”
叔叔关心的问候一出口,其余两个埋首早餐中的人,全都同时看向我这边。
我草草点个头充当响应,挑了离程予默最远的位子坐下,而一张口桌最远的距离当然是通过圆心的直径,也就是他的对面。
我一坐下来就发现失策。
这无疑是给了他方便打量我的最佳视野,躲都躲不掉。
真是猪脑,我暗骂自己。
他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拌色深沉复杂。
我简直食不下咽,匆匆喝了杯牛奶就站起身。“叔叔,我去考试了。”
程予默也同时推开椅子,追到庭院来。“哪间考场?我送妳过去。”
“不用了,你去送予洁。”我冷冷地拒绝。
“爸会送她。”
“我说不用!”
“海宁!”在经过他时,他扣住我的手臂。
平日看他温文无害,现在才发现他手劲这么大,我挣不开。
“是因为我昨晚的话吗?我以为妳有那个雅量‥‥”
“够了!”对现在的我来讲。那是一个不欲碰触的疮疤,也是耻辱,我恨不得能抹去。
“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事,请你忘记它。”
“有这么严重吗?”他眉心深深妞起。
“对你来说或许没有。”他可以看得云淡风清,不以为意,因为在他眼里,我的感情只是小孩子在玩的不成熟游戏。
他这种态度,比当面拒绝我更伤人。
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我不惜冒着被扯伤的危险用力挣扎,他看出我的决心,终于放开手。
我奔出家门,拚命的往前跑,直到胸口发疼,吸不过气来,我靠在一株老树下,分不清那揪得好紧的痛觉,是奔跑所致,还是为了让我初次领略悲欢情愁的他。
考完了。
整个考试过程,我严重心神恍忽,完全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很多试题都只是凭着本能反射性的作答。
我的心思根本不在那儿。
我心里有数,我连学妹都当不成,我和程予默,将什么都不是。
但是填志愿时,我还是在第一志愿的地方,下意识的填了他的学校。我也不明白自己还在执着什么,就是心里还有一束小小的火花未灭吧‥等待放榜的日子,同时也是我和他的冷战期。
我拒绝再跟他说任何一句话,拒绝与他共处、拒绝谈论他、拒绝让自己想起他,甚至就连远远的看到他,我都会刻意避开。
有好几次他张口欲言,但是都在我没有温度的眼神下冻结了。
我冷漠得很绝对。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决心,慢慢的也不再让自己出现在我面前,减少与我接触的机会。
他很识相。
我应该要觉得正中下怀才对,可是看不到他的我,却又矛盾地开始想他。
我们之间回到了原点,甚至比更早之前的状况还要生疏。
这真的是我要的吗?
我一次又一次在心底不确定的问着自己。
终于等到放榜了。
真正成为他的学妹的人,是予洁。
而我呢?我考上了中山大学。
我好难过。
当初填志愿时,刻意挑了所南部的学校,就是想让命运代我决定该离去,还是留在他身边,事实证明,命运将我远远拉开到再也碰触不到他的南部。
难道~~我和他就那么无缘吗?
难道~~我真的该死心了吗?
我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出房门,再怎么晴天霹雳,日子还是得过下去的,叔叔的反应,以及婶婶的冷嘲热讽,是我必须面对的现实。
经过书房时,虚掩的门房传来欢声笑语,和我现在愁云惨雾的心情,形成强烈的对比。
我不自觉的停下脚步,朝里头望去。
“予洁,以后可薇就是妳学姊了,我先让妳们认识一下,彼此好有个照应。可薇,我这长不大的小妹,还得有劳妳多多费心关照了。”程予默柔沉的声音,我不必看都认得出来。
“程大才子的话,小女子岂敢不从?”那是一名长发飘逸的女孩,细致的瓜子脸,弯月一般的柳叶眉,很标准的古典美人。
别说男人,就连女人都会忍不住为她的美丽而叹息。
“那我就先行谢过嚼?”他含笑看着古典美人。
“跟我还客套什么?”古典美人眨了眨水灵灵的美睁,亲密地傍坐在他身畔。
“你们聊,我下楼去端些饮料点心上来。”予洁说完这句话,门已经拉开,我想回避都来不及。
我和她对上一眼,眠紧唇不发一语的下楼。
这个时候,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程予洁嚣张得意的嘴脸。
“怎么样?他们很配吧?”
她幽灵似地跟在我身后,我只遗憾自己的耳朵无法自动过滤刺耳的声音,不然这些年就可以少受很多活罪。
“她很漂亮对不对?家世好,人又有气质,这才是女人中的女人嘛!她是我未来学习的对象‥‥”
她不是要去端点心吗?不去厨房还跟过来做什么?
我加快了脚步。
但这世上,就有一句成语叫“阴魂不散”
“告诉妳哦,可薇姊是哥的女朋友呢!”
我霎时僵住身子!
“妳说什么因”是我听错了,还是她说错了?
“妳不知道啊?”她刻意扬高音量的惊讶口气,真的让我很想拿棉花塞耳朵“也对啦,妳和我哥又没什么交情。难怪不晓得。”
“他亲口说的?”他有女朋友了,却没让我知道‥.
“对呀!他还说,他对可薇姊是认真的哦!妳也知道,外头多的是不知羞的女孩子主动倒贴他,他都一概不假辞色的拒绝,我哥这个人啊,看待感情的态度有多严谨庄重妳也知道,他才不会玩男女游戏,除非是真的让他很心动的女孩子‥‥”
他动心了,对像是他那个才貌兼备的学妹‥‥我算什么呢?我拿什么和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