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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点慢点！特别好。”孙静训给他揉肚子，怕他真吐出来。
“那林叔叔呢？也特别好吗？”毛仔自己给自己揉了揉肚子。
“也特别好。”孙静训夹了点菜放进小碗里。“你想问什么？”
“谁是最特别的好？”毛仔圆圆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孙静训的眼睛问。
“我没有办法做这个判断。”孙静训感觉接下来有个坑在等她。
“我觉得王叔叔是最特别的好。虽然利桦叔叔陪我玩得最多，林叔叔又很帅。王叔叔是最特别的好。”毛仔话多这点也不好说是像了关敦素还是像了孙静训。孙静训不吭声，等他继续说。
“利桦叔叔家有陈阿姨了，他们还有皮皮哥哥。林叔叔帅虽然帅，但是好像不喜欢小孩，我怕他。王叔叔最好，王叔叔会讲很多有意思的话，还老是给你打电话，还老是来看我。”毛仔还是直直地盯着孙静训，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孙静训明白他的意思了，放下碗勺，默了默。
“以后你自己吃饭，我不喂了。”
那么多本母婴书育儿大全，那么多本讲亲子关系的书，没有一本可以教她怎么接毛仔的话。说爸爸妈妈离婚了，为什么离婚？说因为爸爸得了重病？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等事情办完了就会回来看他？可万一……孙静训关着房门看着那本离婚证，心里百感交集。结婚证都是关敦素当宝贝保管的，孙静训都没有看清楚，反倒是离婚证，这么大剌剌地四仰八叉地由她看个够。讽刺极了。还是红色的封皮。孙静训心脏闷闷地痛，敦素，你怎么样了？
☆、第 26 章
生活费上林克念给得非常足，孙静训的工资完全用不上的，所以她积攒了一些工资后，用一部分给皮皮买了点东西，一是她对皮皮特别有感情，二是感谢利桦夫妇之前的帮助。另外一部分她打算请同事们吃个饭。本来她还打算给关敦素买点东西，又不知道他的近况，让他安心治病吧。家里有我。
孙静训与同事约好周五下班去吃饭，吃完饭唱歌。居然还有人提议去她家那个私房菜馆，说味道很好。孙静训一下子哭笑不得。
“我一个月才那么点钱，还要养孩子。可怜可怜我吧。”孙静训真的是哭笑不得，自己在外面辛苦挣的钱，然后花到自己家的饭店？总觉得哪里不对。“我们今天去的那家店也味道很好的。”
大家还是理解的。毕竟小文员真的没有多少钱。于是下了班大家直奔吃饭的地方。
那是一个西餐简吧。城中有很多这种地方，或连锁或独门。包房中有电视有麻将桌有卡拉ok，吃饭娱乐集于一身，价格也低廉，一份T骨牛排带意面带汤才88。十来个同事一千块左右就够了。即符合孙静训小文员的身份，又满足大部分人的喜好。
各人的食物陆续端上来，只有李季慧的海鲜焗饭没上。大家笑着说要吃给李季慧看，要她流一地口水。
“可是等会你们吃完了，我一个人吃，你们也要流口水的！”李季慧歪着头想扳回一城。
“等你吃的时候，我们都吃饱了，你再吃得香我们也流不出口水了。”李季慧隔壁格子间的张维说。
李季慧想想张维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有点泄气了。
孙静训笑着说：“你可以先看看电视分散一下注意力嘛。”
“好。”李季慧打开电视，背对着已经开始吃饭的同事，一个台一个台地跳。
孙静训将自己的那份牛排淋上黑椒汁，切成小块。
电视调到娱乐节目，居然说到林克念。
一个时髦的男孩子对着手上的题词牌念：“日前，一向低调的林氏总裁林克念被拍到与一名女子十指相扣，同游A大校园。哇真是很爆炸的新闻哟！”
时髦男孩子的搭档当然是个时髦的女孩子，睫毛长得blingbling的：“真的很爆炸呢！不知道其他女孩子怎么想，反正Elva听了这个消息伤心透了。以前完全没有林总拍拖的消息，都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这次林总一出来就已经是十指相扣了，喂喂，Davie，你说我是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那个叫Davie的男孩子说：“Elva，你这次真的没希望了哦，据传女方是A大的老师，还是博士哦，所以女孩子们还是要多读书哦，林总这样的霸道总裁喜欢有文化的女孩子呀！”
……
孙静训听着这则娱乐播报不禁莞尔。林克念谈恋爱啊？好难想象呐！林克念也不是说冷到无法接近，反正他的那点笑容淡得要命，话也少得要命。毕竟是连毛仔都怕的人。呵呵呵呵。
电视里的主播还在啰嗦着。
“Elva，你知道吗？除了林总以外，你们女孩子还可以有其他选择啊。”
“比如呢？”
“比如林总的朋友啊合作伙伴啊。”
“也和林总一样帅吗？”
“当然咯。我们隔壁财经频道马上就要采访一个帅帅的林总的合作伙伴呢！”
“是吗是吗？！能不能透露一下？”
“想知道？”
“想想！超级想知道！”
“那就请关注财经频道今晚8点半的人物采访哦！”
……
张维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啊——！我需要霸道总裁！等会我要看那个采访！”
“叶良辰也是霸道总裁。”李季慧说。
“叶良辰我也得看看！”
果然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李季慧的海鲜焗饭才来。几个有麻将瘾的已经掀开了麻将桌的盖布，摸好东南西北各自坐好。喜欢唱歌的也已经挤到点歌台那边，一首接一首全部点上钩钩。李季慧有意无意地将电视调到财经频道。
☆、第 27 章
嚷嚷得最凶的张维这个时候反而假装不看电视，却不停地乜眼。孙静训看得心底默默地笑，她也少女过，懂得的。唱歌的那帮人已经嗨起来了，假装很深情很痛心地在飚裂了的高音，电视的声音完全听不到了。何况播mv的那个屏足有播电视那个屏两倍大，什么样的总裁光芒都要被淹没的，呵呵。
孙静训以前也爱听歌唱歌，后来的际遇以及后来的后来的抑郁症，让年纪还不算老的她被时代的车轮碾压了，她基本没有听过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们唱的歌。于是她一会看看电视一会看看mv，两方都抓不住重点。
当她的视线移转到电视上时，看到了关敦素的脸。挂着温润的笑。
孙静训愚蠢地微张着嘴，看着电视上端庄的关敦素。是的，关敦素对外的时候就是这个状态，脸上是温润的笑，很小幅度的肢体语言，声音抑扬顿挫，表现得极有修为。这时听不清关敦素讲的什么，孙静训眯起眼仔细打量画面，瘦了点，但是精神不错，脸上白净紧致没有胡渣，没有当初病时的灰黄气色。他的病好了？
病好了为什么不回家？
为什么不回家
孙静训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
张维忽然趴在她肩上：“孙姐，这个叶良辰也很帅啊~”
孙静训想拍拍张维，但是她找不到手了，她也找不到脚了，找不到五官，找不到内脏，血液也好像找不到了，像小蛇一样往外蜿蜒而去，只剩一个大脑。孤零零的大脑，在慢慢变慢的孤零零的大脑。
敦素，你不回家？
接下来的三个半小时，孙静训都在问这个问题，可是没人回答她。
等同事们散场各自回家，孙静训独自一人站在店门口，有辆的士来上揽客，她一步一挪地上了车。艰难地开口说了地址后，就沉浸在黑暗里。
她找得到自己，连不到世界。安乐片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她打不开抽屉。
……
孙静训一动不动在床上躺了一夜，直到天空泛白也没有睡着。耿阿姨起床的声音传进房间，后来毛仔也起床了。
毛仔昨天晚上没有见到孙静训，起床就跑进孙静训的房间，一个虎扑压在孙静训身上，撒娇地喊：“妈妈妈妈~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孙静训无力地抬起手来揉揉毛仔的脑袋。毛仔看到妈妈神色不对，乖巧地亲了亲孙静训，就出去刷牙了。
孙静训知道自己发病了，不能这样。她勉强自己打开床头柜取药，离婚证赫然躺在那里。
是了，这就是答案。
关敦素不回家是因为他们已经离婚了，生死各得其所，互不相干。这就是答案。孙静训流下泪来。这几年孙静训没有哭过，她总是告诉自己敦素会回来，我要帮他照顾好家里，等他回来依然是一个温馨的家。她忘记了离婚证，他们已经离婚了。所有人都清楚，只有她不清楚。
孙静训使劲擦干眼泪，可泪水还是不停地涌出来。她颤抖着手吞下药片。以后毛仔只有妈妈了，我不能倒下。
她努力表现得像正常人，但推说有些着凉，叫耿阿姨送毛仔去幼儿园。
等他俩出门，孙静训也出门了。她拿着病历，走出小区。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自己开车，只好在小区门口等的士。
☆、第 29 章
敦素？关敦素回来了？孙静训看着关敦素跪着握着躺在地上的自己的手，双肩颤抖着低声在说些什么。他在说什么？孙静训伸手摸了摸关敦素的头发，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关敦素的头颅。她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透明，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也有些透明，脚没有沾到地。地上那个孙静训泡在鲜红的血水里，哦，原来是这样。我已经死了吧。
孙静训捂着嘴，流不出泪来。敦素，我不在了，你好好照顾毛仔。你不要我，但毛仔是你亲生骨肉你得认吧？拜托你好好照顾毛仔，他都没有妈妈了。毛仔是个好孩子，他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越想越多，孙静训终于涌出了大量的眼泪，滴落在空中变成白茫茫的雾水。一时间想去拥抱关敦素，脚下却不知被什么绊住，跌落在地上……
孙静训再睁开眼时，左边的眼睛已经被蒙住，剩下的那只眼睛转起来也很费力。她动了动手指，触到毛绒绒的手感，像是头发。她又动了动手指，绕了绕。她想发声，可是一提气左胸左肩就疼得要命，不由得泄了一口。就在叹气的档口，手边毛绒绒猛地移开了。
“小训！小训你醒了？你醒了！你醒了！”关敦素的脸伏在她颈窝，轻轻蹭着她的下颌，蹭得一片温热濡湿。
半晌关敦素抬起头来，他仿佛充满爱意地抚摸了一下孙静训的额角露出的碎发。“我去叫医生。”
医生过来用手电筒照了照她瞳孔，孙静训想别过头去却没有力气。
又喊她名字：“孙静训，孙静训，听得到吗？”
孙静训听到了，但她没做反应。医生提高声量，又问：“孙静训，听到的话眨眨眼睛。”
孙静训稍稍转了一下眼珠。
“好。可以说话吗？说一句话看看。”
孙静训闭上眼，充耳不闻。
医生一时也摸不到头脑，转头对关敦素说：“病人有点不配合。现在看来能听见，是否影响语言功能还要再看看。”医生垂下眼睑想了想。“她有没有其他的病？”
关敦素愣了，其他的病？什么病？哦哦，王晋阳说她失眠严重。
“她有失眠的问题。”
“失眠？有看过精神科吗？”
“不，不知道。哦哦哦。有，有的，看过，说已经好多了。”
“有没有开药？”
“……”关敦素真的不是很清楚，他只当失眠是小问题。
医生大概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