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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于言若海来说,朱小北何尝又不是他的私人藏品,只是好多东西,光靠藏是藏不住的。
“我刚托朋友从ML酒庄带回来几瓶冰酒,适合女孩子喝。”
“会不会太甜了点?”冰酒的颜色很容易迷惑人,淡淡的,总觉得无害,像是某种饮料。
朱小北喝了很多,那种微醺感渐渐浮上来,但是大脑又很清醒。明明该说点什么,可是又只会笑。
“小北,你怪我吗?”言若海靠着沙发,一只手环过她,另一只手抚弄着她耳边的发丝,吐气如兰。
朱小北怀疑自己喝醉了。她明明想开口问他,你这是在调情吗?可是舌头似乎不停使唤了。她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想摆脱这个环境,还是在回答他。
他的手指像是有魔力,从她的眼睛、鼻梁,一笔一笔勾画,在指节摩挲。朱小北觉得全身一阵战栗,想抗拒。可是他的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让她无法动弹。
她看向他,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鬓发有些银灰色,可是线条还是刚硬,唇薄薄地抿着,眼神里是她抗拒不了的火光与欲望。
她突然软了下来,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就这么看着命运劈头盖脸地打过来,再也兴不起反抗的力量。
“不挣扎了?”
“不挣扎了。”
他的吻就这么覆了上来。
这并非他们之间最暧昧的一次。在往常,在某些擦枪走火的时候,在普罗旺斯的酒店,在返航的头等舱里,在她生病输液的医院里,他有时也会情不自禁地吻她。或许是额头,或许是脸颊,或许只是在拥抱的守护,蜻蜓点水的吻。然而两人又会很快地清醒,彼此故作潇洒地笑笑,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他挑开她的秀发,朱小北无意识地娇呼一声。刚溢出唇角,可是在言若海听来,无疑像是一种邀请,彼此的唇间还残留着酒精的芬芳。朱小北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舌尖在牙龈上柔中带硬地轻涮,只觉得脑中炸开白色的光亮,世间万物都瞬间消失,她感觉到有一滴水冰冷又滚烫的液体划过脸颊,融入缠绵。她突然很想哭,不知道是一种喜极而泣,还是徒然无助的哀伤。
她的手攀住他的肩膀,身体微微地上仰,身体诉说着她的决绝与等待,像是一次迟到的盛宴,而这一天,终于来了,所有的抵抗都灰飞烟灭。
因为彼此都是成年人,又或许彼此早已太过了解对方,如果此时再来说NO,或者幡然清醒,都是太过造作与矫情。
不得不承认,男女间的关系真是件神奇的事情,就好像彼此都走了99步,然后互相定在原地,就那一步之遥,就好似隔了千山万水。因为誓言早已成灰,以内心机早已成谜,彼此都不太相信自己或他人。而身体往往比理智与意志更加诚实,眼神交汇之处,各自安心。
朱小北觉得自己有些傻,这一场长久的对持,像是两方对垒,一攻一守,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城堡固若金汤,就好像无数次的自我安慰,这个男人不属于自己,这个男人只是领导,只是前辈,只是良师,唯有此刻,她方才醒悟,自己的谎言是如何的不堪一击,身体传来阵阵战栗,她便溃不成军。颠覆,然后沦陷。她心里有了“终于”的感觉,终于发现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无功,终于,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此刻,她愿意做宇宙洪荒里最柔软最低微的一颗尘,而理智与信念在每一次身体深处的撞击声中化为齑粉。
朱小北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想到的是,言若海根本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温柔。
言若海失控了。而失控这两个字在他的人生字典里,显得突兀而又罕见。白歆惠说过他,说他连血都是冷的。因为够冷静,所以连情绪的每一次波动都必须要在控制之内。他不理解为什么女人会前赴后继,会乐此不疲地恋爱与结婚,把自己当做试验品,即使失败了99此,也永远怀着下一次就是真爱的希望。他也不理解男人为什么要频繁地更换女人,在他看来每一次xing爱都只是一次生理释放的过程,无关风月,即使再爆发的那一刻,他的大脑都是清醒的。在这方面,他是有些洁癖的,就好像人人都在念欲而劫,他偏偏要做无欲无劫的那一个。
朱小北,是他人生的一个意外。
在过去漫长的时间里,他都在根子博弈,玩着放任,控制,放任,然后控制地游戏。在接近的那一刻,他推开,又在疏远的那一秒,放任自己接近。而宿命这种东西,哪里是靠控制就能更改的呢?玩火的,终将焚于火。这是多么颠仆不变的真理。
神下的女人闭着双眼,有时候无意识地一个举动,一声娇吟,都能让他血脉贲张,落在她肌肤上的手指好像控制不住地隐隐在颤抖,身体里的千军万马终于汇聚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将彼此淹没。
在彼此渐渐平息的喘息声中,言若海看了看怀中的女子,他突然有了心安的感觉。哪怕。。。。。。哪怕夜幕重重里,有再多的算计与将计就计,这一瞬,你在爱我,我知道。
朱小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蜷缩在言若海的怀里。翻了个身,发现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每一个关节都酸得让她想哭,像打了一场仗,四肢百骸都不是自己的。
可是,看着他沉睡的眉眼,又有些想笑。
朱小北对于言若海有了新的认识。这是一个外表与内心截然相反的男人,外表是冷静自持,内心越是波涛翻涌。她有些疑惑,原来心中的那个神是这样的啊。于是眉角眉梢都柔软了起来,身体是最诚实地语言,而她好像在长久的劣势中,找到了点点翻盘的可能。
“醒了?”他睁开眼,看见怀里的女人用一双带水的眼睛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情话。
朱小北觉得奇怪,原本以为天亮以后的那女总会有些尴尬,但是奇怪地誓,她就是那么看着他,竟有了天长地久的感觉。
她翻了个身,翻身的时候皱了皱眉,选了个更舒服地姿势再次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床的那边已经空了。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十点了。
摸索着去了浴室,等传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厨房里传了一阵小米粥的香味。
朱小北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地背影,眼眶没来由地有点湿。
“还去公司吗?”
朱小北点点头,径直走到餐桌旁边坐下,言若海给她盛了一碗粥,“那快吃吧,等会儿送你去公司。”
两个人像多年的夫妻一样,静默地坐在一起吃着早晨,话很少,可是看上去就是那么和谐,空气里流动着一种摈弃言辞的默契。
下车的时候,言若海突然拉着她的手,身子俯了过来,一个格外缠绵的吻就这么铺天盖地地覆了下来。
朱小北吓了一跳,这是在DH国际的门口,而她这边的车窗还摇了下来。可是这个吻来得突然而又霸道,完全不给她拒绝的勇气和力量。
等到他微微喘着气离开时,她的表情已经媚得像是一滩水。
谁说情人间的亲吻不能毁天灭地?
言若海笑了笑,一踩油门,车很快就从DH国际的大门口呼啸而过。
“你疯了?”朱小北忍不住叫出声。
“放你下车,我才真的是疯了。”
等到两个人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又回到了清晨离开的那张床上。
“小北,对不起。”房间里海残留着欢爱后的气息,言若海将朱小北抱着怀里,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的胸膛上撩拨着,他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那喃喃地说道。
小北,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对不起匆匆流逝的年华,还是对不起对方漫长的痴等?
最需要的东西往往在最不需要的时候来临,爱情也是这样。所以在最不需要爱情的时候见到爱情,千万要当心别把它当成最不需要的东西错失。要知道,尽管它是在你最不需要的时候出现的,但它可能一生就只出现一次。
对不起,我明白这个道理,太晚太晚。
不过,还好,你还在原地。
朱小北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为什么对不起。她的手指拂过他的眉间,他的发梢,他的鼻尖,他的唇角,好像在梦里,她无数次梦到的场景,他已经不年轻了,而自己呢?最好的年华,已然过去。如今再来彼此计较,是否太过奢侈?
有时候,男女之间的感情,就像隔了一层窗户纸,彼此不说,就好像什么都不存在,清白得像是一张白纸。可是一旦捅破,不亚于天雷地火,仿佛天地都不存在了,身份也不存在了,就只剩下,男和女,你和我,单纯得像是回到了宇宙洪荒,我爱你,仅仅只是因为你。其他的都可以视而不见,统统抛弃。
“言若海,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朱小北问完也觉得好笑。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人智商变低,以往她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小说里的男女主角非要执着于问对方为什么喜欢自己,爱上自己哪一点,等问出了口,发现其实自己想知道的,无非也是这些问题。
“从事情开始不受控制开始。”典型的言若海式的回答。
认识朱小北的那一年,言若海32岁,虽说不是千帆过尽的浪子,可也并非不知男女之事的稚子。在那年的言若海看来,男女之间所谓的感情不过就是一场你攻我守你退我进的狩猎游戏,谈不上真心,但倒有了些许兴趣。而当年的朱小北就是在他五指山上长大的猴子。
他看见她在茶水间不小心撞到他时,脸上的那抹嫣红;他读懂她开会发呆时眼神里的灼灼;他甚至还明白她屡次的欲言又止与犹疑。这些,都是在他控制之下的事情。当年的朱小北,就是一块被言若海看上的璞玉,他有十足的耐性让这块玉显露光泽。他从来不屑于放下身段去追女孩子的戏码,即使是在最青涩的少年时光,一大帮公子哥儿呼拥而上,在女孩子面前耍尽百宝,他只是这么远远地看着,不费一招一式就能引来瞩目。这是骨子里生来的清高与自傲,也是血液里流动的一种志在必得。所以,他只做在控制之内的事情。
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只五指山上的猴子开始有了意识,她的眼神里再也读不到倾慕与渴望,取而代之的是淡漠和疏离。她还是口口声声叫着他师傅,她还是会事无巨细地做好该做的事情,甚是比他想象的还有出色与完美,但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她给自己砌了一堵墙,硬生生地把他堵在了墙外。
或许抗拒也是防守的一种,但是为什么当那个叫舒允文的小子阴魂不散地跟在她身边,当他听到那些闲言碎语的时候,他会没来由觉得烦躁与不安?而扪心自问,两年前他之所以没有打算带她离开,难道又不是出于一种自暴自弃的赌气?
是的,这些都是超出他控制地事情。
“你还记得有一年我们拓展吗?”朱小北问他。
怎么会不记得呢?他看见舒允文拉着她的手,还看见他背着她走过那片泥泞的山路。他只觉得胸口有什么堵得慌,他不明白她一脸苍白,明明都快要坚持不住了,还非要跑到终点做什么。
“那一次拉练跑十公里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如果我跑到了终点,我就跟你表白,不管结果如何。可是,等我拼了命跑到终点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
是啊,也是在那一天,朱小北明白了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