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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北,你看,你上天堂,有人陪着你上天堂,就连入地狱,都有人给你垫背。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可笑,自己可笑。但是,没有办法。
我做了明知没有出路的事情,只不过换来你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我需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三个字。
你知道的,不是吗?
可是大多数时候,我都在对不起别人。
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离婚了。
其实,这也是种解脱不是吗?
可是,在这看似解脱的事件里,其实没有一个人得到解脱。
我不喜欢姜敏娜,不仅仅因为她是我父亲的情人,也不仅仅因为她耍的那些手段,动的那些心机。
其实,我跟她更像是同一类人。不相信所有美好的事物,心生厌恶可又忍不住亲近。朱小北之于我们,就是鸩毒。离得近了,会厌恶自己,可是远了,又像飞蛾般扑过去。她总是在朱小北面前呈现出另外一面,没心没肺,豪爽干脆。她跟我一样,本能地不愿意把最丑陋的一面呈现在朱小北面前。不是怕伤害她,而是怕伤害自己。
所以,我厌恶她,如同厌恶自己。
这样一个女人,我怎么可能相信她会真心实意地为了爱情?
别开玩笑了。
那我的母亲呢?离婚的时候,也不见得有伤心。分割财产的时候才发现她也没有对那位相濡以沫了几十年的丈夫有多么手下留情。
她以为她跟言若海的交易瞒过了所有人。
言若海就像是海边的塞壬,循循善诱,吐露着毒信,每一句话都击中了我母亲的心魔。
“到了我们这般的年纪,财富的意义已经不大,多一个零少一个零,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可是用这些冷漠的数字争回面子,争一口气,顺便再争回某人的心,你觉得这交易划算吗?”
他知道的,舒弭的花心是我母亲的噩梦,从伤心、哭闹再到麻木,以为她不在乎,其实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承受这样的侮辱,好多事情其实无关情爱,只关乎尊严和骄傲。言若海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我母亲钻进了圈套。
如果故事是这么发展,那么在我母亲设想的版本里,舒弭失去了DH,但是她却为他的重新崛起保存了足够的实力和财富,那么一个失去了依傍的男人,自然不会再跟姜敏娜在一起,他总有一天会回到我母亲的身边,那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臣服,而最后,我母亲会宽容地迎接他的回归,用一种胜者的姿态夺回失去的尊严。
你看,这才是完美的报复。
可惜,他们这些人,总是不自量力,在言若海眼里,那些所谓的心机和谋略都很可笑吧?
比如舒弭,比如姜敏娜,比如江寻。
其实,好多事情并非那么高深隐晦,只是人一旦有了贪欲,总会遮蔽自己的双目,像是蒙着双眼的那头驴,只知道追着鼻子前的那根红萝卜。
我父亲因为高血压住了医院,在他一败涂地的时候。
我母亲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催我去医院。其实,不是冷漠,不是麻木,只是我当时最真实的感受就是这实在是他太正常不过的下场。
自作孽,不可活。
我就是在医院门口,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带走,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那一天,阳光甚好,没有淫雨霏霏去配合当事人的心境,也没有狂风暴雨来映衬背景,真的是铺天盖地的阳光,足以让我看清楚他的一夜白头。
居然,就这么老了,步履蹒跚。
事业是男人的兴奋剂、驻颜术,一旦失去,时光就会显出真身。他真的已经不年轻了。
我以为我看得懂他们,但是发现好多事情并不是我以为的那么一回事。
这个时候,那个女人不是应该走得越远越好吗?但是她却跟着来了北京,守着我母亲,亦步亦趋。她反反复复只说着一句话:“我想见见他。”
多奇怪,一个半截身子都埋入了土里的人,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为什么要把一场单纯的皮肉交易演绎成煽情的言情剧?
这两个女人,明明恨不得对方立刻死去,可是却因为同样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隐忍,屈从,我甚至觉得还有一丝同情和不忍。
人的情绪真是复杂而又高深莫测。
我不理解她们。真的,一点也不。
我的母亲说:“那是你的父亲!”
我看着她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到处碰壁,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有路子的、没路子的,她撞得头破血流。
她给言若海打电话,求他,恨不得奉上所有的身家。可惜言若海却对她说:“对不起,我爱莫能助。”
杀人杀死,这不就是他的作风吗?否则如何对得起他那尊贵无比的姓氏?
旁人只道他低调,儒雅,斯文,其实心狠手辣起来不亚于任何一个刽子手。
我的母亲在不停地为我父亲奔走着,最新得到的消息是,不会是死刑,据说还是言若海手下留情,顶多判个五年。
五年……
我的母亲已经感恩戴德,认为这是最好的结果。
那是因为她还是不了解我的父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五年?哪怕只是一天,他都宁愿自杀。
监狱里面的故事,很多人都觉得陌生。劳动改造,重新做人。其实,他们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而我,多么有幸,居然有机会能去那样一个地方。
我被拘留了十五天。没有案底,连我父母都不知道我还有过这样的经历。
那个弓虽。暴我的男生,我用水果刀刺伤了他,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的三个月。我以为这是一种报复,精心策划的报复。我对着解剖人体图,比划了无数次,终于在那一天,我对着他刺了进去,没有伤及要害,我以为这个是我事先练好的尺度,只是正当防卫,不会坐牢。
可是,人手可以遮天。一个人如果有心要另一个人尝到点教训,他真的可以把地狱再现在人间。
进去的第一天,有个男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子,辛少让我好好关照你。”
关照的结果就是,第一天我被分在了最里面的那个床铺,靠近马桶。我对着它蹲了一夜,拿他们的黑话说这是给新来的人照镜子。
然后,在第二天夜里,那些男人,我清楚地记得他们的样子,一共有8个,那个拍我肩膀的那个人,他们叫他胖哥,左边脸上有个带毛的黑痣;还有个嘴巴臭得可以当烟灰缸的男人;那个明明瘦得像是一顺排骨可是力道大得出奇的男人,我还记得左边腰肋处的那道疤就是他一把把我推到窗棱上撞的……真的,还需要再让我回忆吗?
第十五天,那位辛少托人来问我,听话就可以出去,不听话就关进劳教所。
我妥协了。
我以为我会自杀,但是我没有。
不是因为缺乏勇气,而是这样活着其实跟死了到底有什么区别呢?我想不出来。
所以,我知道,要舒弭坐牢跟让他死,真的没什么区别。
我也问过自己,你真的忍心看他死吗?
忍心吗?
我不知道。
但是却起过那样的念头,像是在完成一种形式,就像是那些医生例行公事地通知那些绝症病人的家属,A疗法可以活6个月,放弃治疗或许只能活到明天,你们选择哪一种?
其实都是苟延残喘,但没有人敢背负这样的责任,轻易放弃,或者轻易决定。
姜敏娜说的话,或许有点道理。但是真可惜,我并没有按照那样的剧情走。
我应该给言若海打电话,客气地谦逊地告诉他,我并不想伤害朱小北,也不是要挟,只是请求他,只是请求。
我会妥善地把朱小北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为了得到言若海的一个承诺。
甚至,我还可以跟朱小北打赌,在言若海看来,到底是报复重要还是朱小北重要?这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吗?
最后,或许他真的会答应我的条件。
当然,不答应也没关系。至少我成功地在朱小北心里划上了一丝裂痕,让她明白自己在言若海心目中的地位连一个战败者都不如。
但是,我却没有这样做。
现在,你们可以尽情地嘲笑我的愚蠢。
我的报复总是那么不合时宜和短见,我知道,那通电话,成功地激怒了言若海,我们之间彻底失去了谈判的价值,他此刻最大的仇人应该是我吧?
我让他亲耳听见自己的女人被凌辱,可是自己却偏偏无能为力。
我享受这样的报复,哪怕是用生命作为代价。
可是……我又一次半途而废。
我见不得她的眼泪,见不得她的破碎。这让我想起多年前的自己。
那一年,我才17岁,也流下过这样的眼泪,屈辱的、不甘的,甚至还带着不可置信。
我对朱小北说:“你恨我吧。”
你的爱给了别人,没有关系,你还可以恨的,不是吗?那么就用这么强烈的情绪来恨我吧,恨,仅仅只是为了让你记住我,把我也同样刻进你的心里。
我在你的门外,坐了一夜。
我听见你辗转的声音,窸窣的声响告诉我,你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和平静。
我把你吓坏了吧?
是的,我后悔了。那一夜,我多么怕你恨我,用那种漠然的像是看一种畜生的眼神看着我,不复以往的温婉。我怕,怕你再也不会叫我的名字,允文,允文。我怕你再也不会对我说,允文,不要任性了。我还怕你的眼泪,怕你从此以后都没有了笑容。
我怎么可以让你恨我呢?
我用一种卑微到尘埃里的方式来乞求你的原谅,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做错事的男孩。我不敢露出我的尖锐、冰冷,在你面前扮演着楚楚可怜,卑微而又渺小。我像是一个绝症患者,只是为了你的那一句原谅。
我以前常常觉得你天真。你爱的那些人,统统都在利用你的善良,言若海、姜敏娜,甚至何维彬。我不屑。可是现在,我跟他们都一样了,我一边对你说,小北你的那点良善终究会害了你。其实,我何尝不是在利用你的那点比常人更丰盈的良善?
换做是其他人,或许我的胸口上已经插上了复仇的匕首了吧?
你看,你总是那么轻易地去原谅一个人,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一个人。
我记得有一年,我陪你去峨眉。
你那么虔诚地烧香祭拜,我不信神,不信佛,在一旁笑你,所有的佛不都一样?还跑那么远来做什么?
你一本正经地说当然不一样,还是普贤菩萨。
普贤?做什么?
你再给我讲《楞严经》,给我讲十忍。我其实不动。你笑着说:“普贤啊,他是个忍者菩萨。有一天呢,有人问他,世间人秽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该如何对他?忍者菩萨就说:那只有忍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你说这是不是大智慧?”
我不懂什么叫大智慧,倘若真的有人秽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只会我要揍他、扁他、抽他、刺他、戳他、踹他、甩他上墙,再过几年我会考虑带束花去医院看他。
你笑我,旋即问我的属相是什么。
后来你告诉我,我的本命佛是不动明王。我不懂,你给我形容,那位不动明王啊,本相很像个杀手,一脸二臂,发垂披肩,愁眉瞠目,嘴角两侧露出两虎牙,现大忿怒相,上衣斜帔,下着摆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