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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去,站在他旁边:“怎么了?”
他低头看着我,还是强扯出笑容,然后俯身拥住我,嗓子有些哑:“旖旎,我上次接你的那里,能动吗?”最后三个字,带着彻骨的冰凉。
我放开他,站直。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走了。
打了好久的车,才有师傅愿意把我载到那么远又偏僻的小镇。我坐在车上,从头凉到了脚,那是我连想都不曾想的地方,我怀疑过我姐姐、怀疑过江微阑、甚至怀疑过我的母亲做了手脚,但都没有怀疑过那里。我大大咧咧在那里准备了所有的前期啊,事无巨细交出了我所有的底牌,我的信任,我的坦荡,顷刻间无存。
我到了N。L的时候竟然是简濒给我开的门,她看着我,艰难地喊了声:“小白……”
我鼻子一酸,是啊,连简濒都想到了,我却连想都不曾想过!
我推开她冲进去,看着除了盛该其他人都在的工作室,好热闹啊,我还第一次看到人这么齐。盛辞看到我咧开嘴叫了声:“姐姐!”
我一步一步走过去,压着自己怕我太激动,咬着牙问了句:“盛该呢?”
沈树嚼着口香糖吹爆了一个泡泡,说了句:“不在啊、咋啦?”
我回头看见墙上那张大大的复原设计图还原封不动贴在那,我上前一步迅速撕掉,贴得好紧,我一直撕,想一点都不留!简濒过来拉着我:“小白,你干嘛啊。”她的声音都抖了,我却平静了下来,手里紧紧攥着撕下来的纸,回过头看着他们,声音是我自己都不认识的讽刺:“戒指好看吗?没见过吧?换钱了吗?要多少?开个价吧,也把你们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退了,租个好点儿的地吧。”
这时我看到他们的目光都看向一旁,我转头看见盛该带着上次那个天台姑娘站在楼梯旁,噢,对,他还有个女朋友,我都快忘了,看来今天人真齐啊。
我看着他,这个人,怎么就做了这种事,我忍不住轻笑了两声:“盛该啊,我都不知道你们N。L有这么大的本事呢,复刻皇褂,这么短时间,这么厉害啊。”
盛该微微眯起眼,看着我。
我回看他,十秒之后,我还是伸出手:“戒指给我,开个价,我买。”
盛该移过眼准备走,我上前一步他身旁那个姑娘忽然挡着我,抱着双手饶有兴趣:“干嘛呢,小妹妹。”
我不理她喊了声:“盛该!我现在和你好好说话,你利用我,但你也掂量一下,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你这座庙,供不起那尊佛!”
刘维维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被盛辞一把扯住,只好骂:“什么叫利用,这他妈各凭本事你输了还来撒什么野?”
盛该没转身,但停住了,接过旁边沈树扔的烟,背着我啪点上,吐了口烟圈,沉着声:“我试试。”
我咬着唇有些愤怒又有些害怕,他们能做出这样的事,怎么会是我只身过来讲讲道理就能讲通的呢,我想着,心里满满的讽刺自己怎么会这么冲动,竟然觉得我能说动他们。终于想通的我甩开简濒往外走。那个天台姑娘还故意侧身挡着撞了我一下,我踉跄一下简濒在我后面扶住我,我抬头怒视着天台姑娘,她脸上满满不在乎的笑。简濒推推我示意我走了,我余光看见盛辞朝我走了两步,还是被陈晨扯住了,我嘲笑自己,然后走了出去。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一遍一遍回想我怎么惹上了那群不择手段的流氓。一直活得小心翼翼的我,也许犯过最大胆的失误,就是这一次。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难过得不敢接段乘风的电话。这一次真的是我错了,我的失误导致他丢了那枚戒指。五千曾是哪啊,至少是有信誉有保障的,放在那多久段家也不怕,不过是等个时机。可N。L是群什么样的人,虽然也许也有手段可以拿回来,可是戒指放那我想段乘风是绝对睡不好安稳觉的。
只是简濒,她竟然一路上都站在N。L的立场上开导我,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刘维维那句“各凭本事”,我失望得说不出话来。
☆、姐姐二字
我长这么大最卑躬屈膝的一天,就是走到五千曾在办公室等了掌舵人牟旭忠先生整整一下午才见着他的面,我低声下气说着自己也复刻了婚服能不能等上几天看看我做的,先生为难地解释说盛该的复刻已经留下了,戒指也已经给出去了,招呼也跟段家打了,不需要再看我的了。我巴巴地恳求了半晌,他才松口说那你拿来看看吧。
六天以后,经过和法国那边反复地对比确认,婚服终于完成了,正好我母亲回国,顺便帮我带了回来。
那天下午天气不大好,灰蒙蒙地,我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门口等她。我母亲回家见到我这样子,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做的已经很好了。”
检查之后我连饭都没和家人一块儿吃,拿着衣服便赶到五千曾,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告诉自己。
牟旭忠先生接待了我,仔细研究了我的作品,我在一旁只觉得度日如年,漫长又艰难,过了很久,他取下眼镜,看着我:“舒二小姐,作品很好,确实是费心了,不过很抱歉,我还是选择第一件。”
我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不失礼仪地回应再抱着自己的作品回去的。只记得那天的天气果然不好,下了很大的雨,我车里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趴在方向盘上哭了很久。
十天以后我接到了五千曾的私人聚会请柬。五千曾几乎不搞聚会,这当真是破天荒的一次。
那天我在自己的衣帽间挑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穿了一件繁华的黑裙,蓬大的裙?,大气的剪裁和修身的设计。口红是淡淡的暗玫红,泛着紫,一点都不扎人,却异常独立。
再次踏进五千曾的时候,我看见了段乘风,他带的女伴,是舒绾晴。那晚她穿的礼服染色太美了,像傍晚的天空,深深的蓝划过有些暗的云,再渐变成夕阳染红的裙边,色彩把控得太让人窒息了,暗橘色透着粉又透着紫,随着她走路漾起夕阳下的海面波光粼粼的美。
而我独自一人站在那,看着眼前一个个精心打扮的男人女人,五千曾的聚会,不知是多大的荣幸呢。
我依旧找了个角落,静静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人们,如愿以偿看到了江微阑,她组织着全场,灯光,花束,摄影,一并关心着,是啊,如果没有江微阑那几张照片,五千曾怎么敢那么快就肯定盛该的作品是真的复刻而不是去骗戒指的呢。我想起那天她对我说的那句“旖旎,我期待你万众瞩目的一天”,原来她只是期待的万众瞩目的场景可以发生,但是不是我都一样。我早就该想到,我不过也是她计划中的一个推进力,可这个推进力别人做到了,她便不需要我了。看看今天,五千曾史无前例的盛大聚会,这个独家想来足够让她聚起时尚圈所有关注的目光了吧。
盛该很迟才进场,我第一次见他这样正式着装,纯黑的西装,细看之下剪裁设计透着他独有的大胆。不过他和我一样,没几个人认识没几个人说话,他也不在乎,低着头和服务员问了些话,就朝洗手间走。我放下香槟杯,跟着他往里走。我当时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直接跟了进去,他忽然转身把我往外拉到洗手台那里,压低声问了句:“做什么?”
我看着洗手台上的镜子,映着他修长的背面,挡在我身前。我低了头看了看自己的黑色礼裙,语气有些冷漠:“想和你说说话。”
他放开我站直看了我一会,然后往外走。我跟着他走到走廊尽头,他停下脚步:“说吧。”
我一直低着头,停了很久,才说:“盛该,你要名,今天也有了,你要利,就把戒指卖给我吧,多大的价只要你开口,我就有办法,那戒指你留着也没用。”
他没回答。
我接着说:“那是段家世代的婚戒,你拧不过他们的,段乘风今天来了肯定是有备来的,他今天不会放过你,以后也不会放过你……”
他打断我:“戒指谁要?”
我抬起头:“那是段乘风母亲的东西……”
他的眼还是那样黑,看着我,然后直接走了。我一个人站在那,终于开了窍,笑笑自己,然后也走了出去。
台上介绍贵宾的时候牟旭忠先生竟然一直在场,可见是多么重视。一席简介了今天的聚会主旨,帷幕拉开给大家看了盛该的那件复刻,玻璃里挂的那件皇褂,精细的绣工和中式的古典结合,大气磅礴又丝丝入扣。这样的设计我该是服气的。之后就介绍上台,让在场所有人吃惊的是,除了盛该竟然还说了“牟泽泽”这个名字。
牟泽泽是谁,老爷子一生二子一女,三人各有所长撑起五千曾,但再下一代里,长子牟旭义膝下两个孩子,皆对服装设计丝毫不感兴趣,二子牟旭忠年近六旬仍然未婚,唯有小女牟旭明有一独女名叫牟泽泽,据说天资聪颖生来就对中式设计有极高的天赋,十六岁的设计就锋芒毕现,十八岁时已有国外贵宾点名高订,是公认的五千曾唯一继承人。这姑娘和我差不多大,但几乎不曾露面,时尚圈多少人想一睹这位千金大小姐的芳容,却始终是个谜。没想到今晚竟然借着答谢盛该,介绍出牟泽泽,不知是多大的荣耀。
他二人走上台时真是金童玉女,盛该一点街边流氓的感觉都没有,这样的场景下竟让我恍惚觉得他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息,挽着他手臂的那个姑娘,传说中五千曾万千宠爱的公主牟泽泽,生得绝美,肤白腿长,一袭纯白浮雕旗袍配上盛该的纯黑西装,两人站在一起,庄严又典雅。
之后是一些场面话,我默默看着站在最前方的段乘风,等到台上话音刚落他就上前了一步,我本能地想朝前拉住他。这时台上走上了一个人,面容和煦优雅,头发挽着一半剩下的像水墨画一般泻下,一身贴身剪裁的长裙泛黄的底色上用草书写着古典诗词,五十岁身材完全没有一丝走样,我母亲白槿和盛该握了握手,说:“任何行业的希望,都在年轻的一代,你很难得。”
段乘风默默收回脚步,舒家长辈都来了,他再想豁出去放肆,也不敢了。
而盛该,真是应了江微阑那句“万众瞩目”。我再次看了眼台上,转身走了出去。想起一心护着N。L还不忘回去上班的简濒,我的姑娘啊,你可要真做“开国功臣”了。
五千曾离我家很远,我开着车在街边晃了很久,在这个浮华的都市里,人人都在急匆匆地赶路,唯有我浪费着时间。想起今晚站在段乘风身边的姐姐,气场全开。而我,出了事只知道躲他,明明是从我这漏了事才导致今天的局面,却没有丝毫能力去挽回。
我漫无目的的逛了好久,才开回了家,那时已经是半夜了,我想把车开到家里车库,却意外看见门口坐着一个身影。只好停在外停车点,下车走过去,昏黄的灯光下,盛辞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冲着我笑,眼眸纯净。
那时我忽然就知道了,我没有的能力,是像他哥哥对我的一样去对他们下狠手。万般心机,我怎么舍得用在他们身上,盛辞这小孩,我怎么狠得下心。
盛辞见我站在那不动,目光垂下,低低地问:“姐姐,你生我气了?”
我走过去,揉着他头发让他抬起头,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又跟人打架了?”
他忽然伸手抱着我,坐着的高度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