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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恺誉,璟瞿想起那时还莫名其妙吃过他一点点飞醋呢,不过他现在不仅仅醋意尽消,还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颜恺玉,原来她电话里的假名是打从这来的。
“他叫颜恺誉……”他闪了闪睫,“听起来倒像个女生的名字。”
“没错,我常这么取笑他。”织菁嘴角往上翘了翘,笑了。不过她发现璟瞿好像笑得比她还乐,这点小事,值得他这么开心?
“你神经兮兮地笑什么?”她瞪了瞪他。
“没有!”璟瞿顿时提高警觉,敛下笑容转移注意力,“你饿不饿?我去买东西给你吃。”
“我不饿。”织菁摇头,“你想吃东西你去啊,我没关系的。”
他假意又叹。
“唉,又赶我走?”
怪人!干嘛整晚上尽是一副委曲求全的样于?织菁扭过头去不理他。
“吃不吃随便你,我是怕你等会饿了怪我。”
也是。他为什么这么好说话?她一晚上对他几乎没有一点好口气……他又叹气了。
神经!不只怪里怪气,还光会叹气!织菁身体往下一滑,把自己放进棉被里,剩下一个头。
“你不去?我不管你哦,我想睡觉了。”
刚打的止痛针也许有些副作用,即使时间还早,织菁却困得极想睡。
“你睡吧,”他好脾气地,“我等你睡了再走。”
“爱等就等吧。”织菁依旧不承他的情,被子往上一拉盖住头,眼睛当真闭上了。
不过织菁就算眼睛闭上,心却闭不了。有个问题一直烦扰着她:这家伙,今天为什么对她这么关心?
他的关怀、体贴,一切的好意,都像是真的,织菁也打从心里感受到。但他之前的辉煌记录总让她不得不提醒自己:别被骗了,这家伙哄骗起人来可真是有一套的。
还是为了那只镯子吗?
织菁不由得悄悄拉下一点点棉被,露出两只眼睛眯着偷瞧他,他依然凭窗靠着,高大健硕的身材,漂亮的薄嘴唇,帅得很潇洒,豪放中又带点优雅的气质,不,他看起来一点也不讨人厌,而且还很吸引人。
唉……织菁赞叹似地暗喟一声,能有这样的一个男人照顾她、陪她,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吧……
幸福你个头哦!织菁心里有另外一个声音狠狠地骂了她一顿。你是个没脑筋的笨女人吗?千万别被男人迷人的外表给蒙骗了!
她倏地又把棉被往上一拉,把头整个盖了起来,真的闭上眼睛睡觉了。
不知睡了多久,织菁睁开蒙眬的眼睛,看见早晨的初阳从病房的大玻璃窗投射进屋内,仿佛粉质的、暖融融的光线,让病房多了几分温暖,也仿佛让新的一天有了更多希望。
织菁揉揉眼睛,相信昨天的药一定发挥了极大的药效,她竟然一觉睡到了天亮。
“你醒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她背后的沙发上发出,织菁吓得坐起,视线所及,竟然是璟瞿那双关怀的眸子。
“你还没走?”她呆望着他,大吃一惊。
“医生昨天晚上告诉我你今天一大早就要开刀,”他说:“我想开刀前还是不要留你一个人去面对的好。”
他的头发乱乱的,看起来有点憔悴,想必这一夜在沙发上没什么睡。一股异样的情绪打从织菁心底油然而生,她有些被打动了。即使他真的是有目的的对她好,这一切也真难为了他。
她的口气不自觉地温和了:“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细心,”
他微微一笑──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了。”
织菁看了他一眼,然而璟瞿竟也正凝视着她,他们彼此承接着对方的视线。她仿佛在他深黝的眼中看见了隐约的情意,他则在她灵灿的眸中看见了难得的温柔,霎时有一道电流通过两人的心,俱都重重一震,那样奇异的悸动,相信不只是他,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不会吧?织菁深吸一口气,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这么轻易又被他迷人的外表给勾引了?
敲门推门进来的护士解救了织菁,她把门开得大大的,道:“你已经起床了?准备好了吗?我们要进开刀房了。”护士手脚俐落地将病床轮子的卡榫放下,望一眼璟瞿:“这位是你先生还是男朋友?帮我推床好吗?”
织菁莫名其妙地红了脸,连忙撇清:“他不是我先生,也不是我男朋友,你别替他乱冠头衔,要是害他没了追护士妹妹的机会,他会恨死我。”
“这样啊?”护士笑着看两人,随口说:“可是你们两个看起来很衬呢。”
“不会吧。”织菁故意翻了个白眼。
璟瞿在一旁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是在心里苦笑……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吗?
护士小姐即使没人帮忙,其实自己也可以推床,她一个人将床推向病房门,织菁在床上回过头来跟璟瞿说:“你不必陪我了啦,真的。”
“我知道。”璟瞿没跟上去,是想陪也没得陪,他还得赶去上班。
“谢谢你。”
在病床被推出门的那一霎,织菁终于很细微、很小声地说出了她至少该说的一句话。
璟瞿听见了。他没来得及回话,织菁就被推走了,不过他欣慰地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看来他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第八章
璟瞿不只得赶去上班,还急着想告诉珈玮昨天发生的事。于是一到午餐时间,他就抓着珈玮往楼下餐厅跑,在他们点的义大利面送上来时,珈玮已经得知了昨天晚上的一切。
“没想到这么巧……”珈玮连面都忘了吃,只顾着稀奇。“奇怪?你们都认识这么久了,竟然没察觉?”
“我昨天才发现,她跟我讲电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璟瞿仔细回忆,“而且现在想想,她好像从来没跟现实生活中的我通过电话,每次联络都是公事,我总是叫秘书打给她。”
珈玮笑着拿起了叉子。“喏,这就是老天安排的了,你们注定要有这一段的。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他根本就无视于眼前的义大利面,只用着一种认真的口吻对珈玮说:“我这辈子还没遇过像她这样,不管外表或心灵都让我着迷的女人,你说我打算怎么办?”
珈玮从出生就认识璟瞿,她果然从来没听过他说这样的话,吓得她差点噎到:“你说真的假的?”
他的眼睛晶亮亮地看着她。“你看我像在开玩笑?”
好吧,是不像。她恢复了进食的能力,道:“那就去跟她说实话好喽,去承认你就是那个什么梁中书。”
“我不是说了吗?”他重重地吸气,“她对我印象不好。”
“可是她对梁中书印象很好。”珈玮提醒他。
“这不见得有用,我不敢冒险。”他谨慎起来的时候,不管任何一个小节都十分在意。
“得失心这么重呵!”珈玮更是诧讶了。“难得难得。”
璟瞿自嘲地:“想我一直觉得没有女人配得上我,哪晓得我终于发现了一个配得上我的,她却觉得我不够好。”
“这叫报应。”珈玮用叉子指指他,“让你知道,这世上不是什么事都那么容易的。”
“报应。”他喃喃重复。以前总是他不要人家,没想到现在他也有让人嫌弃的时候,织菁似乎还真的替他从前认识的女人报了仇了。
“嘿,”珈玮忽然想到一个重点,“你要是追到她的人,不就连镯子也一块有了?一举两得呢。”
“我没这样想过。”璟瞿坦白地说:“事实上当我知道她是颜恺玉之后,我就忘了镯子的事了。”
“咦?”珈玮睁大了眼睛。
他严肃地:“她对我来说,比镯子更重要。”
“是哦。”珈玮完全是调侃的口吻。
璟瞿的样子不只是无奈,更像含冤莫白,“连你也不相信我。”
珈玮嗤一声笑,“谁叫你记录不良。”
“由此可见岳织菁是怎么看我的。”他悻悻然道:“还好我昨天没笨到直接跟她坦白。”
珈玮从义大利面中抬起头来,正色问他:“你打算瞒她多久啊?”
璟瞿手上的叉子大概不是吃面用的,叉子老停在半空中,任他思索,“既然瞒了,好像什么时候说实话都不对。”
“这样好吗?”珈玮也放下叉子,“你不等于在骗她了?”
“这是善意的谎言,我也不愿意。而且你没听过一句话,”他向珈玮眨了眨眼,“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本……说谎秘笈。”
珈玮摇头,再摇头。
“你啊,就是这么狡猾。”
“我狡猾又没害到别人,”璟瞿说得理直气壮,“只不过是想让我跟她顺利一点罢了。”
“这样就能顺利啦?”珈玮哼道。
璟瞿叹了口气,“我希望。”
事实上,这一切并不如璟瞿所希望的顺利。至少,在他接下来几天去医院探望织菁的时候,不巧织菁都先有朋友在,热热闹闹围着病床,他连个缝隙都插不进去,站在那既尴尬又别扭,只得匆匆离开。
织菁看在眼里,心里了解他的好意,也很过意不去。但住院就是这样,同事朋友轮流来报到,再加上恺誉,几乎每天都要来看她一次才放心,甚至还负责去她家帮她喂鸡。
在医院待了五天,织菁终于出院了。
虽说不住院,但织菁左手打着石膏,实在也很难去上班;可织菁责任心重,又很担忧自己手上的案子,河童张两相权衡之下算是大发慈悲,准她拆石膏之前可以在家工作,不必上公司打卡,只要不延误工作就好。
就这样,织菁用她剩下的那只右手在电脑上画设计图、打电话联络公事;她很少出门,因为左手裹着石膏撞来撞去的真是麻烦,更没办法打扮──
她索性就窝在家里不打扮,丑就在家丑好了。
然而这天有个人来探望她的狼狈样;在她拿起对讲机,听见璟瞿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的那一刻,她实在很想谎称自己不在家,哪晓得璟瞿听得出她的声音,直接又说:“不开门啊?”
织菁只得无奈地按下开门钮,趁他上楼前这几分钟冲到镜子前抓起梳子刷了刷头发……梳不直,因为昨天洗完头之后没照顾好长发,现在翘了……
织菁只好胡乱找了个发箍结束住头发;身上穿的,是路边摊那种三百九一套的家居服,哎,没时间换了,楼上的大门前已经响起了门铃──
织菁奔去开门,有点埋怨他为什么忽然出现,不给她时间准备。
她微噘的唇角、闷闷的神情,都看在璟瞿眼里,他盯着她看,慢慢地说:“一副不欢迎我的样子。”
“不是,只是没想到你会来。”织菁辩着,口气转了个弯:“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
“阿文说的。”司机阿文不只一次送织菁回家过。
璟瞿进了屋子,环视这间小小的公寓──小巧玲珑的客厅,布置得简单却温馨。这屋子虽然不大,但对一个独居者来说,空问似乎仍是太多了些,他不免问:“你一个人住这间屋子?”
“这是我姑姑的房子,”织菁走过去拿开沙发上的几个抱枕,让璟瞿坐。“我几个表哥之前也在台北念书,所以我姑姑就干脆买了一间。现在我表哥他们出国的出国,当兵的当兵,这屋子就借我住了。本来还分租给别人的,但我比较喜欢自己住,所以……”她耸耸肩,算是解释完毕。
“你的手怎样了?”他没坐,却关切着她的手。“还痛不痛?”
“痛是不痛,不过变成签名簿了。”织菁一笑,抬起手腕来给他瞧,“大家都要签名。”
白色的石膏上,果然横七竖八地让许多人签名到此一游,璟瞿玩心大起,笑道:“我也来签一个。”
“拜托……”织菁伤脑筋地嘟起了嘴,却倒不是真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