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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的笑容藏不住,一直看着她,而她则始终看着桌面上的早餐,完全不敢正眼看他,这让他愈看愈有趣。
“夫人以后都要一直拿头顶对着我吗?”他语带笑意的开口问她。
她继续吃她的早餐,没有应声,也没有抬头,但低垂的脸似乎又更红了一些。
“唉,你这样我会很寂寞耶,夫人。”
她还是没理他。
“五块钱买你现在在想什么?在回味刚才的吻吗?嗯,我也挺意犹未尽的。不过你若这么喜欢的话,也不需要这么认真回想,我们待会儿就可以再来一次——不,现在再来一次也行……”
他话未说完,她已被吓得猛然抬起头来,朝他惊声脱口叫道:“不行!”
“哈哈……”瞬间,他整个笑开,而且还笑不可遏。
于是,应非絮知道自己又中计了,又羞又瞪的拿桌上的餐巾纸砸他。
他笑着闪身避开她的攻击,见她这回竟想拿免洗筷了,他赶紧捉住她伸向筷子的手,边笑边说。
“别……别谋杀亲夫。”
应非絮简直拿他莫可奈何,娇瞪他一眼后,想收手时却又发现他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放手。”她羞恼的低叫一声。
“夫人叫我一声相公,我就放。”
“喂!”真的受不了了,她动手不行,直接改动脚踢了他一下。
“嘿,君子动口,不动手脚。”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她皮笑肉不笑的回嘴道。
“古人真有智慧,天下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一脸叹息的说,终于松手放开她。
不过那么被他乱闹一通,应非絮倒是不再羞赧困窘,不敢正眼面对他了。
也或许这正是他的目的,因为接下来他对她的态度和与她的对话就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待会想去哪儿?”他问她。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一点想法也没有。毕竟过去的日子,不是工作上班就是回家休息睡觉,要不就是去邮局汇钱,她根本就没想过“去哪儿”这种问题。
和他交往后,不管去哪都有他做主,她也不曾为这事伤过脑筋,所以她老实的对他摇摇头,给了他之前给过的答案。“我没意见。”
“那么,你觉得去云林怎么样?”
“云林?”应非絮呆了一呆,没想到他想跑那么远。“你想去剑湖山玩吗?还是古坑?”虽然她就是云林人,但她对云林哪里有好玩的还真是一问三不知,勉强只能想到这两处。
“都不是。”他摇头道。
“那你想去哪玩?”
“到你家走走,你觉得怎么样?”他微笑的问道。
她瞬间愣住,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你应该很久没回家了吧?”他笑看她,眼神柔情似水。
对……她呆呆的想。为了将车钱省下来,她一年最多只回去两次,一次是过年没班加的时候会回去,一次则是妈妈生日的时候,她会带个小蛋糕、包个小红包回去。
她已经很久、好几个月没回去了。
“要回去吗?”
“要。”她无法克制的激动答道,虽然这样可能会把妈妈吓到,但她还是想回去。
“好,那我们待会回家之后,去趟卖场就出发。”他说。
“好。”她迅速点头,然后眨了眨眼,问他,“你要去卖场买什么?”她不记得家里有缺少什么,卫生纸、沐浴乳、洗发精、洗衣精之类的日常用品都还有,冰箱里的蔬菜水果也够吃,真的想不出来他要去卖场买什么。
“家里缺什么就买什么。”他说。
“家里什么都没有缺呀。”她回答。
“你云林的老家。”
她一怔,鼻头一酸,眼泪险些从眼眶里掉下来。她看着他,视线有些朦胧的哑声对他说:“你不用这样做。”
“但是我想这么做。况且,”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轻佻、夸张,“这可是我这个准女婿第一次拜见丈母娘,当然得多准备一些礼物好贿赂一下,这样她才会早早点头将女儿嫁给我呀。”
应非絮原本还感动得想哭,结果听他这么一说,马上又羞又窘,哭笑不得。
他外表给人的感觉明明就是尔雅俊秀,像是从不会大笑只会微笑的斯文人,怎知私底下竟会这么的“三八”,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吃饱没?吃饱就走喽,把握时间做大事。”他说。
应非絮一点也不希望贺子极为了她多花钱,因为他会想到她许久没回家可能会想家,而主动提议问她要不要回家,还打算亲自开车陪她回去,她已经很咸动很感动了,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再让他为她乱花钱。
因此她以自己也很久没回家,不知道家里缺什么为由,打消了他准备去卖场大肆采购之行,改以一盒妈妈最爱吃的苹果,以及弟弟爱吃的蛋卷礼盒做为伴手礼。
他们大概在九点半左右开车上高速公路,预计十一点多可以到家。
一路上,两人闲话家常的聊天。
“对了。上回你说要回学校念书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贺子极忽然想到,开口问她。
“我放弃了。”
“为什么?”他没有显露任何情绪上的反应,只是单纯好奇的问。
“你不是希望我放弃吗?”她说。
他闻言,眉头瞬间整个皱在一起,略微沉默了一下才开口。
“我并没有希望你怎么做,只是希望你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为任何人,单 纯为自己。”一顿,他叹息的说:“看样子你还是没有想通,不懂我的意思。”
“不,我懂,所以我才会选择放弃。”她突然道。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表情带着些许怀疑。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选择放弃?”他再度看向前方的马路,开口说。
“你怀疑我不懂装懂。”
“有一点。”他承认道。
“你对我还真有信心。”她忍不住讽刺道。
他嘴角含笑,再次询问,想知道她真实的想法。“告诉我为什么?”
第6章(2)
不再与他拌嘴,她认真回答他的问题。
“我想了又想,排除文凭、学历的问题,我真的想坐在教室里听老师上课吗?如果想,那我想听哪方面的课程,想学些什么?除了那张毕业证书之外。我还想借着回学校读书得到什么?”
“我真的想了很久,后来才想到公司职位的升迁和学历有相当大的关系,我若真要复学,可以选择一些有助于未来工作升迁的课程。”
“这样很好啊,那你为什么又要放弃?”他说。
“因为我发现自己并没有那种野心。”她说,“如果真有野心想升迁的话,应该会想一级一级的往上爬,那就得不断地进修,在拿到大学学位后继续读硕士班,可是一想到这我就觉得好累,觉得不想要了。”
“我并不是真的想读书或喜欢读书,我终于发现,所以才会选择放弃。”
贺子极听完后,觉得有些欣慰,看样子她是真的想通了,也明白了他那天在车上对她说的那一席话。
“所以,你不在意我们之间学历的差距了?”他想亲口听她说。
“既然你都不在意了,我为什么要在意?”她以略微夸张、不以为然的语气说。
“很好。就是这种气势!”他开心的说,很高兴她终于想通这一点。
他的反应令她微笑。
“不过这么一来,你就比较可怜了。”她调侃的对他说。
“可怜什么?”他不解。
“我一辈子都只能当一个作业员,赚不了多少钱。”她似假还真的对他说。
“一点也不可怜,因为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他摇头对她说,“还有,你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只当作业员,因为有太多职位等着你去胜任。”
“什么职位?”她疑惑的问,不想去探究关于“不缺钱”这句话的真假。
反正她早已下定决心,如果他们俩真能修成正果,她绝对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劳燕分飞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贺太太呀,孩子的妈呀,总经理夫人呀,董娘呀。”他毫不考虑的说道,让她一整个傻眼。
“总经理夫人?董娘?”她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说。
前面两个是有那个可能,如果她嫁给他的话,但后面这两个会不会太扯了?他难道不觉得自己的牛皮吹得稍嫌大了些吗?
“怎么,有意见吗?”他眉头轻挑,转头看了她一眼。
“没有,只是想问,是珍珠奶茶店的总经理夫人,还是鸡排摊的董娘?”她一脸认真的问道,话才刚说完,自己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原来她身上也有幽默细胞呀,哈哈……真好笑。
这回换贺子极露出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珍珠奶茶店?鸡排摊?真亏她想得出来!
“我说夫人呀,你也对相公我太没信心了吧?竟然说珍珠奶茶店和鸡排摊?好歹也该说红茶店和牛肉面店吧?”
他苦着脸叹息的对她说,害她的笑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整个人坐在副驾驶座上笑得东倒西歪。
贺子极嘴角扬笑,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快速的奔驰着。
云林愈来愈近了。
正所谓近乡情怯,但此情却非彼情。
下西螺交流道之后,应非絮忽然觉得有些忐忑,整个人也因此显得坐立难安。
“你怎么了?想上厕所吗?再等一下,看看有没有便利商店或加油站。”贺子极也注意到了,却误以为她内急。
她并没有否认,只要能延长回家的时间就好。
先前要回来的时候,她一直沉溺在能看到妈妈和弟弟的喜悦中,没想太多其他的事,但一下高速公路,看到与繁华北部完全不同的景致后,她就惊醒了。
路边几间颓圮的空屋,令她想起了家里的贫寒。
年久失修的老平房,水泥外墙、生锈的铁门窗,屋里的油漆斑驳,客厅的藤椅早已塌陷,还有客厅的日光灯,上回她回去时看见两管坏了一管,也不知道换了没?厨房还是那么乱吗?餐桌上的剩菜又回锅了几次?妈妈会不会又有事外出,不得不把弟弟一个人反锁在家里?
这就是她家里的真实状况,他一定无法想像。
虽然她跟他说过弟弟的情形,也让他知道她的家境不好,但是没有亲眼看过的人绝对无法想像那种画面或生活。
他真的有办法接受待会看见的一切吗?抑或者会被吓跑?
说真的,他若因此而被吓跑其实也不是件坏事,因为若无法接受她娘家的状况,将来他们俩即使真的结婚,也不可能会幸福。
结婚并不是两个人的事而已,而是两家人的事,当一方不能接受另一方时,又何来幸福可言?
所以,趁今天这机会确定一下他的真心。如果不行就快刀斩乱麻吧。这真的不是坏事反而还是件好事,因为她至少还没连身体都赔进去。
可惜虽然理智清明,她的心却只想逃避,只想延迟那一刻的到来,甚至希望它永远别来。因为她真的好害怕将要面对的答案。
如果那个答案是要她快刀斩乱麻的话该怎么办?
她……斩得下去吗?
心揪得好难受,她从来就不是个悲观的人,但是在面对关于他的事时,她总是充满了担心与害怕。
原来不曾拥有也不全然是件坏事,因为那样便不需要担心失去、害怕失去。而她从前之所以能勇往直前,就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