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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女啊,萧何一届丞相,并非皇族,皇上破例晋封,只怕朝局将有变化。”
韩文殊长袖下的双手慢慢攥紧,想到昨晚夜宴的一幕,不禁冷笑,他对萧情,果真是另眼相待,那样曼妙的舞姿,加上那般动人的痴情,是个男人都会心动的吧……
韩文殊长睫垂下,遮住如星凤眸,淡淡道出心中所想,“太后惦记着能从昨晚的寿宴中,选出一名合适的宗姬入宫为妃,这道旨意下来,就已经能说明圣上的心意了,后位悬空,萧情若是入宫,恐怕不止于妃位,封后应是早晚的事,萧何做了国舅,若是萧情的肚子争气,他就相当于执手嬴氏天下。”
夜明轻叹,担忧地问道:“大人可有什么计划?”
韩文殊慢慢摇头,照理说嬴珩绝不可能因色相诱惑而迷失本性,明眼人皆可看出其中得失,韩族与刘萧二族多年来呈水火对立的局面,无论哪一方势大,都会使朝堂处于失衡的局面,而嬴珩多年来的行为昭示着他对韩族的信任,并且韩信于他有教导之恩。于情于理,他都不会选萧情入宫,除非……他被打动了。
她烦躁地闭上双眼,缓缓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面容寡清,道:“你先下去吧。”
夜明拱手,退下时,却又顿住脚步,定定道:“以属下对皇上的了解,他应该不会轻易妥协,陛下独身了这么多年,就算在朝臣百官合力强压下,仍是无动于衷,陛下此举应有深意。”
说完他便飞身而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韩文殊心中麻乱,这第二道旨意竟比前一道更让她挂心。如果说之前猜测的纵火元凶是她胡乱臆测,那么晋封翁主之事,却让她心中像是吃了一颗青杏,那酸楚的感觉让她恨不得跳进冷水里泡一泡。真的只是寻常的一个封赏吗?只是因为萧情人美歌甜,就册封了这么大的一个名位?
她以为自己根本不在乎,可是原来真的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还是会情不自禁地难过。她猛然睁开双眼,用力地咬着下唇,心中乍然揪紧。
她不敢置信,却又不能不面对,难道……她已经喜欢上他了吗?
否则为何会难过,又为何会心头酸楚?
你在气什么?
你在生情儿的气?还是在意什么?是……他么?
那一晚,如意的发问突然浮在她脑海中,回荡在她耳中,她未作回答,只是因为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果说以前还是猜测,那么现在,她的难过让她认清了自己,若是百毒不侵,又怎么会这么在意?又怎么会一听到他生病,便一心只牵挂着他是否病得严重?
可是,她终究是不敢再向前一步,揭露身份只会是欺君之罪,朝臣诟病,百姓议论,他若不降罪,皇威荡然无存,她会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污点。
也许,她不该滋生出这一段感情,好在他身边有一众眼清目明的臣子,能劝他迷途知返,能逼他从她身上解脱。
也好,这样也好。
☆、萧府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眼存稿 后面就暖萌了。。。这章过渡
后来的几日,韩文殊一直深居简出,就等着案子开审。闲来无事的时候,她就翻看些史实与轶闻,偶尔还会练练剑,习武的时候,为了不让人见到她生疏的武艺与剑法,她命夜明在四周设下了许多机关与陷阱,这次夜明不敢再有疏忽,亲自安装布阵,有一些还是从西域带来的,整个长安城,见识过异域机关的没有几个,应是难倒了不少人,起码在她练武时,都未有人进来打扰。
之后,大赦天下的旨意下来没多久,赵奕的案子便开审了,不出所料,因证据不足,被告又矢口否认,最终只判了一个恣意生事的罪名,当日,便又凭着皇上的恩旨,释放出狱。
虽然死者家属对此多有不满,但毕竟只是寻常百姓人家,无钱无势,也掀不起多大风浪,闹腾了没几日,便消停了下去。
不论陷害赵奕的幕后主使与纵火之人是不是同一人,都能看出整件事都已被人策划好,幕后之人早已设好圈套,就等着她往里跳,赵奕只是她的一个副将,即便置他于死地,也只是让她失去一名得力好手罢了,而那幕后黑手却选择焚毁整个左冯翊府,来换赵奕的无罪释放,这着实是一步好棋,将整个银羽军置于风口浪尖上,舆论会毫无疑问地偏向正义的一方,而在人们的心中,她的银羽军只会被误认为纵火元凶。
韩文殊到军营视察过几次,虽然此事已了,但是将士们士气颓败,整个军营都弥漫着一股萎靡不振的气息。
将士们心有不甘,韩文殊自然也知道他们在气什么,银羽军的每一个人都是随她上过战场,杀过匈奴的,皆是有血性的汉子,赵奕的释放在他们眼里,并不是因为证明了他的清白,而仅仅是撞了个大运,这对于他们这些在胡刀前都未低过头的铁血汉子来说,无异于□□羞辱。然而这运气也并不是白来的,流言蜚语的纷沓而来,恶意的矛头已经中伤了整个军队的军心,士气不振,整个军营笼罩在阴翳之中。
韩文殊下定决心,必要查出真相,否则这些年少轻狂的士兵,只怕会一蹶不振。
与此同时,嬴珩直到前几日才恢复上朝,韩文殊却以操练为由,告假一月,嬴珩也知银羽军现在的状况,未多加苛责,便准了她的假。
但是这些天,嬴珩的身体并未完全康复,朝会上也常显病容,大臣们时常议论着政事,他便瞌睡了过去,对于圣上的龙体,朝臣莫不担忧。
而赢珩恢复朝政的第一天,便迁怒于左冯翊内史张泽。左冯翊府在京师中的地位虽不及京兆尹府,但京师三府各司其职,案件鲜少交叉,如今整座府邸被毁,长安城数以百计的案件丢失,已结案的倒还好说,还有许多未结或是在审的,案宗与证据全毁,无异于让那些杀人放火的恶徒得以侥幸逃脱法网。此外,还有周遭因大火燃起所焚毁的民舍,无辜百姓受到牵连,如此伤亡损失惨重,即便是将张泽革职查办也无法抵消民怨。
最后嬴珩以其玩忽职守,将其革职,家财全部充公,年后发配边疆。而因圣上暴怒,且态度坚决,众人皆不敢为张泽说情。嬴珩又指派了几名得力的大臣着手重建恢复,而京兆尹内史范琼则全权接手纵火之案的后续调查,嬴珩的态度,便是务必查明事件真相。
到此,事件便彻底了结,而自始至终,朝堂上都未有一人提及赵奕的案子。
这几日,宣室殿却是异常忙碌,随侍的寺人宫女皆是神色匆忙,偌大的正殿,除了匆匆而过的脚步声,便是宫人们哀愁的叹息声。
嬴珩因着此前心火旺盛,每日深夜都长咳发热,近来脸色越发憔悴,又因左冯翊之事屡次动怒,龙体愈发不振。照理说赢珩正值盛年,自幼习武,应比寻常人更为强健才是,然而入冬后,却久病不愈。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月末,太医院的数名太医日日守在宣室殿门外,使出浑身解数也无计可施,问诊结果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话,不是说皇上过于疲累、心力憔悴,便是称今年气温急降,寒气相激,内火迸发。太医也只是建议他再多休息几日,身心放松。
连陈顺都有些纳闷,以往嬴珩生病的时候,根本听不进去这些劝诫的,通常是一意孤行,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汤药也是宫女寺人跪伏一地,求着他喝的。而今次嬴珩谨遵医嘱,药也喝得勤快,床褥也没少卧,没想到竟还养成了顽疾。最后太医束手无策,只能劝诫他到林光宫静养几日,行宫景色优美,环境清幽,又有地热温泉,养病再适合不过,嬴珩听罢,想了片刻,便点头首肯,一概朝政,尽数交予重臣处理,若无要事,不必求见。
而此时此刻的萧府,气氛却异常诡谲,整个府上的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地将己事做完,便缩退在后面,生怕被府上公子迁怒。
萧何膝下嫡出的二儿子萧延,近日来心情不佳,因萧家大部分家业皆已由萧延接手,遂其在家族中的地位无人能及,而萧何的用意也已显而易见,虽有四子,却是最看重二子萧延,府上众人皆心知肚明,老爷这身后爵位也应是非萧延莫属了。
“啪!”
茶杯应声而碎,一旁随侍的婢女颤身跪地。
“都滚出去!”萧延气急败坏地挥手大嚷。
几个婢女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他的视线内。
萧情长吸了一口气,目光缓缓移到萧延的身上,耐着性子劝解道:“哥哥消消气,动怒伤身。”
萧延愤怒地转过身,一双鹰眸因充血而变得通红,“我早就说过刘如意那个人信不过,可父亲偏偏不听,这下好了,连张泽都搭进去了,他倒是置身事外!”
原来左冯翊内史张泽原是萧延的幕僚,因其做事圆滑,常讨得萧延欢心大悦,几年前,萧延便求得父亲,将一直悬空的左冯翊内史之位补到自己人身上。萧何曾听说过这个张泽,也知其品性,本不愿自己的儿子结交这类圆滑之人,可想到若是将府衙内史任命给一个八面玲珑之人,也不是一件坏事,便将此人举荐给嬴珩。张泽这几年笼络人心,处处张罗,没少给萧延圈钱,而今张泽被革职查办,甚至连整个左冯翊府都付之一炬,萧延手下最得力,也是最能给他四处捞钱的心头宝没了,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父亲帮的不是刘如意,是世伯。”萧情皱眉。
萧延长袖一甩,冷笑道:“什么世伯,等他从皇陵那个活死人墓出来,还不知变成什么鬼样子,到时候还不是我们萧家的天下!”
“哥哥!”萧情扬声制止,见门窗紧闭,左右无人,略有些不耐道:“哥哥谨言慎行。”
萧延自知失言,只好讪讪地闭嘴,干咳两声,以掩饰心虚。
萧情见他怒火终于稍有平息,伸手缓缓倒了杯清茶,细细地呷了一口,唇角上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哥哥知道现在长安城最赚钱的行当是什么?”
“自然是粮食与铸铁。”萧延想也未想,脱口而出。
“那哥哥还记得京畿十中有八的铁器从何而来吗?”
萧延沉默不语,面色青寒,他已知萧情何意,便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萧情将茶杯放下,起身绕过一地狼藉,走到萧延面前,傲然一笑,“始皇荒淫无度,逆贼胡亥苛政暴虐,当年各地多有起事,自是少不得铁器。世伯高瞻远瞩,带领麾下人马投奔先帝,后来先帝收复咸阳,移都长安,虽然广施仁政,又极力修复前人种下的恶果,然而这么多年过去,民心虽是稳固,但是财政上总也无法与咱们大秦最盛况之时相比,如今各州百废待兴,而匈奴又屡屡来犯,当今圣上重武,从不肯低头服输,才刚刚恢复的壮劳力便又被征兵派去前线了,各州都有许多耕地荒废,无人开垦,致使粮食短缺。而咱们皇上每每派去战场的粮食与武器总是最多最好的,这也就使得长安城乃至整个大秦,最值钱的便是粮食与铁器。”
萧情顿了顿,抬眸看向自己的兄长,冷然道:“而这铁器,偏偏就掌握在刘氏的手里。”
萧延冷哼一声,接着她的话,继续道:“这些年来,刘氏赚够了钱,便大力收购各地的粮仓,如今他们掌握了大秦两大经济命脉,所以即便刘邦被贬到皇陵守陵,可刘家在长安仍是风生水起,就连父亲,都要以他们马首是瞻。”
随后萧延嗤笑一声,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