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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忙?”秋梦天站在原地,突然觉得有点倦。“齐桓先生,我想你夸大其词了,我不认为我能帮得上忙。”
“能!你绝对能!梦天小姐,看在容若和我是难友一场的分上,帮个忙!”齐桓看秋梦天不答应,索性将纳兰性德也扯进来。
“齐桓!你别扯进我,我是不答应的!”纳兰性德抗议说。
齐桓对他咧嘴一笑,继续怂恿秋梦天: “怎么样?梦天小姐?我保证,不会花你太多时间的,你就当作是一种新奇的经验就好。咱们一见如故,情分好过老搭档,为朋友两肋插刀,你总不会连这点义气都没有吧?”
太离谱了!什么为朋友两肋插刀,什么一见如故,他的“亲密关系”未免进展得太快太神速了吧?秋梦天有听没有懂,似笑非笑,看看纳兰性德,仍然拿不定主意。突然想起纳西斯,她打了个冷颤,说: “好,我怎么跟你联络?”
大概秋梦天突然答应得太干脆了,齐桓刚又要游说半张开的口,凝结在半空中,噘成一个椭圆形的嘴唇,看起来滑稽透了,戏剧效果非常强,就连纳兰性德也大感意外。
“你是说,你答应了?”齐桓有点笨拙地问,随即骂了自己一声“笨”,跑遍大江南北,他齐桓什么时候这种蠢样过?
“梦天!”纳兰性德提醒秋梦天:“你要想清楚,这……”
“不用再想了!”齐桓连忙截断纳兰性德的话,附加瞪了他一眼,用身子挡在他和秋梦天之间,递给秋梦天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你收着。给我一个联络电话,我准备准备,我们下星期就开始,方便吗?”
秋梦天愣愣地盯着齐桓的名片,恍恍地点了头。
命运的三女神,忘了来告诉她,点头这以后,关于故事即将上演的喜与悲。
第七章
高耀在天际的是孤独,落坠到地上的是运命;举目望去的这繁星点点,越过光年,只剩下一颗冷却了的石头。
行路难,情字这条路。
她不是有意如此冷淡,可是人世间的冷暖,就像这点点涣散的星光,还来不及将热传达至冰寂的角落暖房,途中,那光,就已被吸入宇宙的黑暗中。而她,秋梦天,就这样,从不曾感受到那份来自星球的温暖。
只有奶奶对她好。
那是一种神性的光辉。上等人,其性接近神。对于毫无血缘关系的秋梦天,秋奶奶无怨无悔的付出,确实熨烫了秋梦天孤乖的心灵。小小的秋梦天,感激烙心的,也一直只有秋奶奶,可是她死后,崩溃了秋梦天对这温暖世界唯一的幻想。
要怎么样来看待,一个自七岁起,就不再展笑靥,不再谈童语,不再相信神话的女孩?如果她美丽,周遭的人会觉得有趣——是什么样的因由,让如此一个美丽的少女,这般地冷艳忧郁,而对她感到好奇。如果她平凡无奇,周遭的人就不会太在意——只是一只丑小鸭,妄想变成天鹅,哈哈冷笑两句就过去。她的存在,就只像一团泡沫,碰了空气就碎灭,同时,并未留下丝毫美丽的传奇。
可是秋梦天是美丽的。是的,美丽。不是可爱,不是俏丽,不是柔媚,也不是甜蜜。只是美丽。
梅莉姬讨厌她,因为她受维纳斯恩宠得让梅莉姬恐惧自己的魅力不再,害怕秋元介对她产生某种不正常的暧昧幻想——然后秋梦天才知道,并不是这世间构造得不好,幸与不幸交织成复杂的轨道,而是人性的深沉,独裁地主宰了好与不好。
罗彬误会她,固然因为纳西斯恶劣的手段,以及秋梦天吞吐的态度;然而,如果爱一个人,却不能相信他(她),这样的爱,禁不起一点考验,所以纳西斯达到他离间的目的。
如果说眼见为凭,视觉的盲点便往往如此造成一辈子的遗憾。很多时候,亲眼所见的事实并不是真正的事实,而是经过设计、安排后,所制造的事实——一种“伪事实”,而不是“真实”。发生了一件事,可以表示发生了某种事实,但并不表示,它代表了绝对的真实。事实就是事实,也许没有辩容的余地,但“真实”,往往需要考量它的各种因素,才能探测出深涵在其中的真象。
罗彬看见了“事实”,但那并不是“真实”,他却将“事实”误认为“真实”,误解了秋梦天,而轻易地说出负气的话,对他们彼此造成了严重的伤害。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了,是永远无法弥补的——像当年她对张拓强。而因为人性有猜疑、嫉妒、忿恨等情绪,单纯相信一颗心,如登天之难。然后秋梦天才知道,并不是这世间构造得不好,而是肉做的心,它,肯不肯成全那白头偕老。
复杂难明啊!这人与人之间交际的网路。她觉得她其实和纳西斯有些像,那冷淡。大概,她不喜欢多话,是因为觉得和人没什么好交谈的。而纳西斯不知道。他常常让她有太多的迷惑在心底……
“手抬高一点,撑开布幔,头再往左偏一些——不要露出那种思虑的表情,你在想什么?头再偏左一点,向上仰四十五度,对,就是这样,好!”
齐桓连连的喊声,惊灭了她的思维。
秋梦天一身黑衣,面向着窗子,仰头向天,两手朝上伸直撑开布巾,秀发微凌披散,迎风随意招展。
这感觉,这姿态,好像在期待、眺望什么啊!高塔里,被巫婆幽禁,等待王子前来解救的美丽公主啊!
“我不懂,”秋梦天仰着头,凝姿眺天。“这就是你想传达的蛊诱?”
“没错!”齐桓回答,仍忙着运镜。“很高兴你终于肯开口跟我说话了。你好像不太喜欢说话,和第一次见面时比起来,感觉好遥远。”
“是吗?”
“没错——头再向后仰,然后慢慢右转朝镜头看,好!太美了!蛊诱啊!在高塔里等待王子前来解救的魔魅公主,让看展的每双眼睛都受蛊惑,自觉是天将派来解救公主的王子……”
“所以,你利用人类爱幻想,不切实际的弱点。”
“咋嚓”声数响,齐桓连按了几次快门,回答说: “不!我是基于人类渴求美的心理,捕捉美的事物,提供人们一场视觉的餮宴。美的事物是永恒的喜悦!雪莱说的。诗人早就浪漫地替我们下了美的注脚,而我所企图的,就是将这种喜悦散播到每个角落,传达到每双眼中。”
“可是,镜头会说谎。”
“呵呵。”齐桓笑说:“在成人的世界里都是讲假话的——放松你的背脊,挥动布幔,让它自由飘落,动作不要停,随意摆动你的肢体,放轻松。其实,人跟人之间就是靠那种和谐维持。说谎,也算得上是一种修养。”
“修养?”秋梦天将布幔抛上天,然后仰头看它缓缓落下。“我不懂,说谎也算是一种修养?”
“难怪你不懂。”齐桓起身,朝秋梦天作个OK的手势,走近秋梦天,递给她一块毛巾。“休息一下,擦擦汗。”他坐下来,又说:“那是一种生活的哲学。有时候,你不得不面对现实,对生活妥协。这套哲学就让你能够悠游其中,少受一些惹人生病的乌烟瘴气。”
“哦?”秋梦天只是张着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齐桓耸耸肩,干笑说:“是复杂了一点,不过,有些时候,你不得不运用这种说话的艺术来减少人与人之间不必要的摩擦。毕竟人都爱听好听的,只要不太严重,何必逞口舌之快,挑起别人内心的不愉快?”
秋梦天保持沉默。纳兰性德由外摄影棚时,齐桓正巧摄影师权充化妆师,为秋梦天粉饰补妆,准备接下来的工作。
纳兰性德放轻脚步,两人都知道他来了,但没人开口招呼。他站在一旁看着,欣赏地说: “当初如果你不放弃这条路,也许今天已成就非凡。”
“还说呢!”齐桓笑了笑,拉远了身子瞧瞧秋梦天脸上的妆是否完美妥当。“当初连你都骂我没出息,说什么我专挑女人的钱赚?”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的天赋这么高。”纳兰性德半开玩笑半戏谑。
“少在那里扰乱军心!”齐桓笑骂。“这是我的个展,最特别的一次个展,从摄影、造型到化妆,我想全部一个人来。蛊诱啊!这是我的‘蛊诱’——你到一旁好好站着,不准妨碍我们的工作进度。”
纳兰性德闻言竟然真的乖乖地退到墙边。他倚着墙,又朗声问: “进行得如何了?”
齐桓用粉扑沾了点蜜粉,微揉匀了匀,轻轻扑在秋梦天着粉的白净脸上,然后左右仔细看了看,觉得满意了,才收拾好化妆箱,回答纳兰性德: “棚内的工作等待会儿拍完最后一组小题就告结束,只剩下外景部分。景我已经勘察好了,顺利的话,再两个工作天,模特儿摄影部分就完全结束,再来就剩暗房的工作了。”
“还要多久?”纳兰性德又问。
“不会太久,”齐桓埋头拨弄他的相机,然后朝秋梦天说:“梦天,这次随你自己意思行动,不必理会镜头。”
纳兰性德静静地注视着秋梦天,看她时而沉思,时而颦眉,时而微笑,时而肃颜。蛊诱啊!纳兰性德暗想,何止是齐桓的蛊诱,这也是对他的蛊诱,对他齐容若的蛊诱啊!他的心早已为秋梦天折服。这一刻,他知道,他深深感受到,他对她,已陷溺于无法自拔之中。
他看看表,《汉唐杂志》邀请的座谈会快来不及了。今天他其实没空的时间来这里,只是他想见秋梦天,强烈地想见她。他实在不想离开,可是,再不走真要迟到了……
“你如果有什么鸟事要办,就快走吧!别在那里制造焦虑的气氛,影响我的工作情绪。”齐桓说。
“啊!”纳兰性德懊恼地说:“有个座谈会,怎么推也推不掉,已经快迟到了。那我先走了,梦天……”
秋梦天抬头,微偏着,神情在说再见。
这个表情好!齐桓心头猛一震,抓住此档,猛按快门。这个表情有种神奇。看过“蒙娜丽莎的微笑”吗?让人猜测不出意义的那微笑,此刻秋梦天神情所展现的,就是那相同的神奇——摸不透她的心思,却教人着迷。
“可怜的齐容若。”纳兰性德离开后,齐桓举着相机,忙碌地取景,似是不经意的说。秋梦天手支下巴,一时意会不出他话中的含义。
“你爱他吗?”“卡嚓”一声,齐桓这语音含混的问句,隐约被快门声吃掉。
秋梦天仍然用手撑着下巴,没有变换姿势,也不看齐桓。
“这老小子疯疯颠颠的,都快九点了,还谈什么座谈会——你爱他吗?”齐桓又问。
“我有义务回答吗?”秋梦天看着地上问道。
“不!你可以不用回笞。”齐桓捕捉完秋梦天最后一个侧影,取下镜头,走到她跟前说:“好了,结束了。你可以不必回答,可是你的神情态度骗不了人。你不爱他。对吧?”
“这跟你无关。”秋梦天抬头,迳自起身,走出摄影棚。
齐桓跟在她后头说:“怎么会跟我无关,你是我的模特儿,我想掌握你最好的表情,就必须先了解你的心绪。”
秋梦天猛然回头,盯住他,烦透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皱眉说。
齐桓先是一愣,才粗声回答:“妈的!你别用这种表情看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是被你迷住了,但是我对容若承诺过,绝不对你下手——该死,我想确定,你究竟爱不爱他——该死!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说到最后,齐桓简直被秋梦天无动于衷的表情惹火,忍不住大声吼了起来。
“我在听。”秋梦天平静地说。
齐桓瞪眼吐息,简直为她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