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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洲雅士晃晃扇子,道:“它务是无,只是……归墟之人拜托之事,岂不难为景夫人了?与其再同对方周旋,何不借此机会推辞,直接回宴席上去呢?”
他说着,又露出了“我是来解救你的”这样的脸。
“先生,你当真都听见了?”景善若问。
玄洲雅士略一点头。
景善若真是不知道他的自信打哪里来的。
她沉声问:“那先生意下如何?”
“何等意下?”玄洲雅士还有些吃惊了起来,不知景善若所问何事。
景善若直截了当地指出:“明相老人家所托之事,于我,只是修书一封而已。可是,我实在不清楚,临渊道君会否乐意出具同样的书信呢?”
玄洲雅士怔了怔。
他眉眼一挑,道:“那景夫人可得问过道君的意思了。毕竟这人间和离之事,非是女子一方点头便能成事的,如若道君不答应,恐怕此事难办哪。”
景善若并不听他的“如若”“毕竟”,她咄咄相逼道:“那以先生猜想,道君会不会答应呢?”
玄洲雅士不动声色地敷衍道:“啊……小生从未见过临渊道君,怎知他会是个什么想法?”
景善若只不满地看着他。
明知他十有八九就是越百川,可他使的这是什么仙法?长相全然不同,且连玄洲的这些仙家都认不出他来。
此时若指出他便是临渊道君,他必定抵死不认的。
眼见玄洲雅士打算装傻到底,景善若知道问他也没用,便道:“既然先生不知,那我还是麻烦一下仙伯真公,让他召请临渊道君下凡来,替我解决这一疑难吧!”
“景夫人,”玄洲雅士迟疑一刻,略试探着问,“难道夫人你真正希望与道君决离?”
景善若道:“对!他修他的神仙道,自然应当放我自由。”
玄洲雅士唇边的笑意凝固了。
“此是真心话?”他追问。
“是真心话。”景善若正色回复。
她挑衅一般看着对方,见其脸色有异,心中不免觉着爽快。
但末了,她又察觉,自己竟然是因对方的受挫而暗暗得意的——她未免有些可悲了。
她说:“既然夫君已经不在,我理当为自己的归宿着想。龙公子身世,我不算了解,但亦是一时之选,无可挑剔。论及品行,应并不在百川之下。观其心意,日后当也是对我极好的。有夫如此,更复何求?”
玄洲雅士点点头,道:“若没偶然听得景夫人与归墟之人言谈,小生也不知那临渊道君便是景夫人的夫婿。景夫人,既然已经有良人,何不好生过活,非得听信归墟那方蛊惑,将好好的姻缘断送呢?”
“好好的姻缘?”景善若失笑,“弃我而去,得道成仙,背离夫妻之义的,可不是我啊!”
玄洲雅士斟酌着言辞,劝道:“景夫人,你又怎知他当真弃你而去了?莫非此后你二人不曾见面?”
面对他的明知故问,景善若已无耐心。
“见过又如何?”她反问一句,旋即指责道,“一脸生疏形同陌路,每回相见,皆是我有求于他,或者他虚张声势威吓于我!从无一句亲昵,甚至根本不承认他便是越百川,须得百般哄着,才能见得他的好脸色!先生你说,此等良人,怎能再全心托付?如何再仰望终身?”
玄洲雅士被她诘问得语塞,退了半步。
他细细思来,略显愧疚之色,少顷,抬首道:“许是道君有难言之隐,无法与夫人分担,不得不如此为之。”
景善若说:“我曾如此作想,可我无法不上心。”
尤其是,见着越百川与竹簪女冠打情骂俏,众仙家也一副习以为常之态……
静静观望,不多言语,景善若是如此对待那二人的。
可这并不代表她过目即忘,她自有算总账的时候。
玄洲雅士见她气愤难平,急忙分辩道:“景夫人,多多顾念往日恩情罢,莫要被一时郁结蒙了心神!”
“我已有解除郁结之法,一劳永逸。”景善若说着,抬眼直直地望向玄洲雅士的眼睛,“单看越百川他答应不答应了!”
雅士摇摇头,用力攥紧了扇柄:“若是不答应呢?”
“我会上告天庭,诉其罪过,请天帝替凡间女子做主!”景善若道。
“你……”玄洲雅士定了定神,道,“景夫人,你先冷静,回居处好生休养半日,再做决定如何?”
景善若深深地看他一眼,点头:“嗯,多谢先生关心。我还要再与明相谈谈,询问公子近况。”
说完,拂袖出阁。
玄洲雅士默默地跟在她后面,若有所思。
景善若听得身后脚步声,放任其跟随了一段路程,随后旋身抬手:“先生请留步,不必送了。”
玄洲雅士微笑着说:“只是同路。”
“那好罢。”景善若暗哼一声,转首往亭中去。
玄洲雅士在岔道口处站定,不再跟着她向前。
他的脸上,笑意渐渐苦涩起来,如同失去了极为重要的宝物一般。低下头,他沉默片刻,继而自嘲地摇首,转身往仙宫大厅去。
景善若回头,见那岔道处已无人影,便再四下里找了找他的踪迹。
虽然寻不着,但他八成还在附近吧?
她想着,对明相道:“老人家,公子处于如此境况,不知会否一怒而起?要是他等不及你老人家带回我已与越百川和离的消息,便已与狱王爷等人……”
明相挠着前额不多的毛发,说:“是啊,老夫也是如此担忧。以公子爷的性子,那真是一刻都不能等!目前只能期望对方阵势尚未做大,各龙族并未到齐,公子爷懒得与三三两两的龙王爷纠缠……”
嗯,是龙公子的话,真有这个可能。
按兵不动,并非出于对敌人的惧意,而是因为那几个敌对者的实力,根本就入不了龙公子的眼。
景善若觉着好笑,可是她一转念,又想起越百川,便笑不出来了。
“老人家,事不宜迟,我预备今夜便召请临渊道君下凡,与其商议和离之事。”她对明相道。
明相叹气。
“若拆了你俩的姻缘是作恶,那便都算在老夫身上好了。”他喃喃道,“景夫人你是善心人,是被老夫所逼的啊。”
景善若宽慰他说:“老人家,别如此作想。即便是没有公子之危,我与道君,迟早也是不成了的。”说到后面,她难免怅然起来。
——可是,这话由自己明白地讲出来,竟然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景善若又莫名地觉着轻松了许多。
是夜,景善若邀真公起法坛,召请临渊道君降世。
真公并不知道为何她执意要见临渊道君,但既然她请求,他便照办了。
众人等待许久,不见道君显灵。
玄洲雅士也在场,此时掐指一算,说近日正是临渊道君预备飞升入昆仑第三层的关口了,他八成是不会下凡来的。
景善若看他一眼,随即将道经取出,掷于火中。
玄洲雅士神色不改。
熊熊大火燃了一刻钟,依然不能伤及道经分毫。
自始至终,临渊道君没有出现。
“本来,便应是如此。”玄洲雅士轻声道。无人听清他的话语。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继续!
惊变
却说众人散去之后,关游绕过大路,翻过几道围墙,偷偷地,又回到了法坛。
——他方才就发现玄洲雅士神情有异,且落在了最后。现在回头一看,对方果然还留在此地,未曾回仙宫去歇下。
关游悄悄躲在树后,看雅士要做什么。
只见玄洲雅士坐在祭坛边缘,远远地望着祭台,似是神魂出窍一般,半晌不见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关游已是等得耐性全无,兼及衣衫被露水给浸润得难受了,玄洲雅士才突然站起,到神坛中央去,拨了拨篝火余烬。
他似是在其中翻找什么东西。
关游暗忖:“莫非是想拿到景夫人放入火堆之中的经书?不对啊,经书不燃,还是师尊自个儿从火中取出,交还给景夫人的。难道他都忘记了?”
越想越觉古怪,关游又伏得低了些,小心窥视。
却见,玄洲雅士将那余火翻得复又星星点点地燃了起来,映得他颜面时明时暗。
“咦,什么在烧着?”关游察觉有异,凝神一看。
——似是玄洲雅士将自己的羽扇放入篝火余烬中,任由其被烘烤得啪啪作响,继而轰地一声,燃着了,瞬间烧得干干净净。
“他到底在做什么?”
关游正纳闷,突然又见其抬手撑住额头,神情痛苦,随后身子一斜,整个人倒入了半熄的火堆中,顿时灰烬四扬。
“师尊!”关游一看这还了得,不顾隐蔽匆匆跃出,奔上神坛。
只见玄洲雅士躺在灰烬之中,紧紧抱住头部,一声不吭。即使是关游上前将他扶起,他也依然双目紧闭,口中似乎紧张地念着什么,却并未出声。
见其衣料已有焦黑痕迹,双手的手背也尽是黑痕,关游连忙将他移到祭坛边上:“师尊,你怎么了?是哪里不适?”
玄洲雅士反复默默自语着些咒文般的东西,约莫过了一刻钟,才睁开眼,虚弱地望着关游。
“……少主,为何返回?”
“发觉师尊神色有异,特来关切。”关游道,“师尊现在觉着如何了?”
玄洲雅士扶额道:“仍是头痛欲裂,不知何因。”
“……”关游也不多问,劝说,“师尊,徒儿送你回宫。”
“嗯。”
扶其回居处途中,虽已夜深,无人迹,但沿路灯笼挑得并不高,可清晰照得人影。
关游搀着雅士,低声道:“师尊方才是否被篝火灼伤?”
“……不曾。”玄洲雅士面色灰败,似是不愿开口言语。
关游见其如此回答,便也不再做声。
他只是默默地再看了看对方手腕与颈项,凡是偶尔被衣料遮挡之处,玄洲雅士的皮肤上几乎都是焦黑痕迹,甚至正在渗出黑黄的水珠。水珠浸入衣料之中,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黄。
关游再不动声色打量一番,发现玄洲雅士衣上多处显露出如此的暗色。
——他方才不是和衣倒入余烬中的么,为何衣料没燃,体肤却灼伤得如此严重?
暗暗狐疑,关游开口道:“师尊,是否请大夫前来诊治?或者告知师父一声,问他要些灵丹妙药?”
“不妨事,明日便好了。”玄洲雅士轻声道。
关游半信半疑,但考虑到雅士虽然是人,却也有神通,便不再言语。
到第二日,玄洲雅士并未现身。
入其仙宫求见,侍者告知雅士闭关了,出关之期未定,或许数月之后得见,或许数百年,也未可知。
关游心中生疑,但并未将此事透露给真公或景善若知道。
再说景善若,他们是来参加关游成人大典的,冠礼之后,又再待三日,是其御射礼。景善若预备等关游御射礼成之后,便与众仙一道告辞,打道回府。
得知玄洲雅士在此时闭关,景善若只是笑了笑。
她认为这是越百川在表明态度。
他的表态,便是回避。
可是躲就能躲得过么?景善若心道,暂且给他三日时间思考。若再开坛召他,依旧不来,她便要请各位神仙帮忙,上昆仑去逮人了。
她一旦做下决定,便不允许对方拖延。
※※※
三日后,是关游的御射礼。
“豆芽,真的没关系么?”景善若倒是有些担心的,“听说,是要放出玄洲岛镇岛猛兽来,令其认可你的少岛主之位?真是太大胆了,你不过是个小孩而已……”
关游不满道:“景夫人,莫要再唤我小名,好不好?按人间岁数,我已满二十了,哪里还是小童?”
道童在侧凉凉道:“仙豆芽兄长你才降世百日。”
“是啊,豆芽少主。”虎妖故意加重了豆芽两字的发音。
“哼。”
关游不与他们计较。
他原本是很喜欢争辩的,但像这样毫无辩说必要的胡闹,他现在不屑参与了。
冲景善若撇撇嘴,关游道:“景夫人,你便在席间好生看着罢!”
景善若只得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