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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容圣手-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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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翼王带着儿子出席宫宴之后,于次日再次上书。一来是感谢皇帝的仁厚慈蔼;二来是以东鲁近年来多发旱灾军粮供应不力为由;陈请削减驻军数量;并请求由皇帝统领的禁军分派部分兵力到东鲁去常年驻守。

    这样一来,翼王不仅主动削弱了自己手中的兵权,并让皇帝手下的亲兵得以进入封地。虽说皇帝的亲兵在东鲁驻地的吃用都要从国库调拨,面儿上看是为了补充翼王裁军之后兵力不足所做的决定,但文武百官对此都心知肚明——这皇帝的亲兵就是去监视翼王的一举一动的。

    皇帝将此陈情表按而不发,暂扣了数日不置可否,丝毫没有动静。

    朝堂上的百官对此有些摸不着脑袋,聂定远也觉得既然木兰围场遇袭一案还没有定论,翼王虽有嫌疑但也已经知情识趣地做了让步,按理说德宗也该见好就收了才是。

    项望山听了下朝之后的聂定远的疑惑,摇头叹息道:“皇上的胃口又何止于此,既然按而不发,那便说明他对翼王抛出的筹码感到不满。”

    “翼王虽在东鲁势大,但现下他和世子却是在咸安的地头上。就算再有三头六臂,若是皇上执意不放人,只怕是插翅难飞。”

    “无论翼王是否是这个事件的真凶,如今想要全身而退,就必须再狠狠割一把自己的肉才行。”

    聂定远听言,也觉着项望山此番分析颇有道理,只得叹息天家无情,心下想起家中娇妻温柔生活单纯,便更珍惜现下的美好日子,跟项望山通了气之后便赶着回府见孔恩霈去了。

    待聂定远走后,徐曼青才一如既往地从内室里走了出来,略有不安地搂着项望山的手臂道:“希望翼王能忍辱负重,千万别意气用事才好。”

    项望山安抚道:“别担心,不是还有太后在呢么?”

    果然,几日之后,宫中传出高太后染疾,传后宫嫔妃轮番侍疾的消息。

    翼王与小世子虽是男嗣,但也要每日晨昏定省地去安华宫中报到以示孝道。

    终于,在高太后的“病床”前,太后声泪俱下,说自己此番染病乃源于心疾。

    这心疾不是旁的,就是这段日子以来因惦记着翼王之子赵显恒即将要返回东鲁,怕是以后许久也见不了一面的缘故。

    而高太后的这个“心疾”,也并非是从高太后口中直接说出来的,而是在太医各番“旁敲侧击”之下,由高太后身边最得脸的张嬷嬷嘴里说出来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得知高太后病情的翼王即刻表愿说要让小世子赵显恒留在宫中陪伴太后,以解了太后的思孙之苦。

    这边是各番势力轮番登场唱作俱佳,虽说是演了这一通完全挑不出毛病来的戏,但谁人不知,若翼王回到封地却没有带走赵显恒,其实就是变相将自己唯一的儿子作为人质押在宫中了。

    毕竟大多数人都不清楚那些宫中秘辛,坊间早就传闻说翼王子嗣艰难,否则也不会这个岁数了才得赵显恒一个儿子,而且很有可能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如今翼王都愿意将自己唯一的血脉押在宫中了,皇帝若再不答应放人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徐曼青虽未至宫中,但通过聂定远却向来能得到第一手消息。

    听到这一出,徐曼青不禁感叹高太后手段之利落,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将皇帝的后路全给完全堵死了。

    虽然赵显恒是皇孙之一十分重要,但对于身强体健的翼王来说却并非是唯一。

    打个比方来说,在高太后眼里,这皇孙就是翼王这只壁虎的尾巴,就算真的断了,翼王也不至于会出大问题。

    再说高太后是将赵显恒留在安华宫中,待翼王走后定会尽全力护得赵显恒周全。届时若是高太后不愿,直接寻个由头就带着赵显恒到咸安城外的佛寺或者行宫中疗养去了,到时候就是皇帝都未必能见到赵显恒一面。

    这样一来,在客观上高太后已经帮翼王在皇帝面前加了码,而这个筹码肯定不是德宗想要的。

    德宗虽然急于削弱翼王的势力,但也扛不住“孝道”这顶大帽子的重压,无奈之下只得点头同意。

    于是在皇帝和翼王估计都不怎么满意的情况下,这件原本错综复杂的事情就这样被高太后画下了句号——当然,从事后的发展态势来看,这件事远非这么简单,但对于当时的文武百官来说,确实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

    当高太后一捶定音之后,朝堂上自然没有了争论的声音,虽说追查木兰围场行刺一案的真凶的行动还在继续,但苦于线索太少很难有所进展,于是这事便开始有些准备要不了了之的苗头了。

    翼王在前期的动荡之后托病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此事风波渐止后才开始出现在一些宫宴上,而高太后则一直试图在闹得有些僵的皇室兄弟之间当和事佬,宫宴办得比什么都勤。

    而除此之外,高太后还有另一个比较大的动作,那便是在替赵显恒和太子赵显璋之间牵线搭桥,试图培养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

    套用一句项望山之前用过的话,那便是父母之爱子,必为子计深远。

    高太后既然疼宠翼王,自然也会爱屋及乌地疼宠赵显恒。既然赵显恒以后的日子好不好过都寄托在太子赵显璋对他的态度上,那么让这两个孩子之间产生情感的羁绊就变得尤为重要。

    可想而知,若不是因为翼王之前与德宗有过当年在废宫中相濡以沫的经历,如今皇帝处理起翼王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百般顾虑了。

    虽说翼王和皇帝之间还能忆一下当年,而赵显恒自幼是在东鲁封地长大的,每年就入宫觐见也那么寥寥几天,跟太子之间哪能有什么交情?

    于是高太后便贯彻了后世所说的培养感情从娃娃抓起的做法,硬是想给赵显恒和太子之间弄出点真感情来。

    按理来说,高太后此举也算是未雨绸缪先行一招,本是无可厚非的好事,可当时谁也没有通天的法眼,自然也没有料到就是高太后此举,竟在后面掀起一场惊涛韩朗似的轩然大波来。而这场风波,也将避无可避的项家给卷了进去。


第143章

    出大事那天;项望山一如往常一般在安郊军营轮值,而徐曼青则在家中清点珍颜阁那边的账目。

    这段日子因项望山在家养伤的缘故,徐曼青放下了手中所有的活计,全心全意地伺候项望山养伤。如今项望山恢复得十分理想;连疤痕都比之前淡了许多,可她手中的活计却因此而积攒了不少,再加上内宅的收支明细也要一一核对,徐曼青这一空下来就赶紧着手整理账目,而眼看天气日渐转冷,项家上下的秋冬衣装被褥都要置换,这样一来要做的事情就真的太多了。

    徐曼青隐约记得,那日是个万里晴空;流碧无云的好天气,若不是因着项望山不在,还真是个适合阖家出游赏秋的好日子。

    可也就是在这样令人精神放松的好时光里,令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意外便这般发生了。

    回想起那天,短短时间所里发生的动荡,简直连徐曼青这样的现代人都有些接受不能,时隔许久之后不时忆起,都还浑身发冷心有余悸。

    入秋之后的昼夜温差很大,中午日头还照得人暖洋洋的,可一入夜便有些寒气渗人,之前全部敞开的门窗如今也要半掩起来,被子也得换上厚些的了。

    徐曼青依着时辰梳洗宽衣上床,没过多时便沉沉睡去。

    谁知到了夜半三更的时候,项家的大门忽然被人砸得震天响。

    项家的门房被惊跳起身,带着起床气睡眼惺忪地打开门一看,便被门外站着的一群凶神恶煞且穿着官服的官爷吓了一大跳。

    仔细一看,那些官爷一个个腰间都别着佩刀,明显来者不善的模样。

    那门房见这阵仗,一下子脚就软了,闪过脑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是不是项家当家的在军营里犯了事,所以这些官军老爷们这才大半夜的来府里逮人了?如若不然,项望山毕竟也是个从四品的将军,没出差错的话,这大水怎么的也冲不了龙王庙啊!

    “各,各位官爷深,深夜造访,不,不知有何贵干?”

    门房勉勉强强地扶着门边撑着自己才没给软倒到地上去,颤巍巍地开了声之后,这才见一个体态圆胖的公公从后方走了出来,用尖细得让人难受的声音道:“你莫怕,咱家是从宫里来的,奉了太后的旨意来宣你家夫人入宫。”

    “入宫?”

    虽说项家上下都知道自家夫人十分得太后的欢心,且还因此被封了诰。可就算太后要召夫人入宫,也不该挑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对。

    门房心中有些疑惑,但又不敢出声询问,只得赶紧让婆子往里通传,赶紧让徐曼青出来。

    徐曼青被小翠风机火燎地叫醒,从床上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晕乎得厉害。但一听小翠说宫里来人了要接她入宫,心下立刻生了疑惑。

    如此鲁莽的行事作风,看着十分不像是高太后所为。但此刻项望山不在,聂定远那边也没有丝毫动静,徐曼青就算心中生疑,奈何现下信息十分不对称,而宫中的来人无论如何得罪不起,如今也只得硬着头皮出去探问情况。

    临行前,徐曼青给小翠交待道:“待会无论我有没有被带走,都要立刻遣人去安郊军营跟老爷通传此事,但切记万万不可声张!”

    小翠赶紧应下了,徐曼青这才叹了口气,出了外院来。

    此时,项家的下仆早就将烛火燃起,外院倒还算亮堂。

    徐曼青出得外院一看,发现来人是张熟面孔,当即便松了口气。

    这跟着大内禁卫军一道前来传旨的便是在太后面前得力的公公,当初太后下旨封诰,也是这位公公传的旨。这一来二去的,徐曼青与他倒是熟稔。

    如此这般,高太后深夜传召一事不似作假。

    若不是伪诏,那便是高太后那边出急事儿了,但至于具体出了啥事,徐曼青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徐曼青给那公公行了礼,也十分知情识趣地没有多问,便跟着出了门去。

    刚出大门,便见早就备好的软轿旁边站着平日近身伺候高太后的张嬷嬷,细细一瞅,那张嬷嬷的妆容行为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规整,但眼角却充满了血丝。再加上软轿后跟着的一大群肃穆非常的禁卫军,徐曼青只觉得有些眼晕。

    还说不定,在大伙儿都没回过魂来的时候,内宫之中已经天翻地覆了。

    张嬷嬷给徐曼青打了轿帘子,徐曼青躬身坐上,眼神求助般地望了张嬷嬷一眼。

    张嬷嬷常年在勾心斗角的内宫里浸淫,哪能不知道徐曼青这个眼神的含义?但也只是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徐曼青稍安勿躁,便将帘子放下了。

    徐曼青坐在轿中,一路忐忑不安地胡思乱想,直觉觉得此次进宫一定与那翼王有莫大的干系。

    可让她想不通的是,她不过是一个无甚能力的女子,虽说现下是从四品官家的正妻,但跟皇家相比段数可就差得远了。若翼王真出了什么事,她也没有通天的手段,如果连高太后都毫无办法,难道指望她能就指望出朵花儿来?

    徐曼青想得脑仁发疼,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中的丝帕都被绞得七零八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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