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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月?”她声音尤带沙哑,等看清眼下情形,神色当即变得惊诧不已。
猛地退开几许,下意识地抓起锦被就要去掩住勾月的身子,却又在接触到对方惊惧的目光后瞬间顿住,惶然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她最后还是先把勾月给裹严实了,努力冷静下来,“我们……”
没想到勾月捂着脸将身子扭向别处,凄声道:“你这坏人,方才竟对我……做了那种事!”
“我对你……”那种事?不久前的几个模糊画面倏然闪过脑海,再联系到方才匆忙间看见的勾月那雪白肩头和颈间隐隐留下的几处红痕。樊禅骇然:那些是她弄的?!
为什么会这样?!她直觉得喉咙一甜,一手撑住床面急促喘息着,体内未退尽的异样又一*涌了上来。
不对!她被下药了!这时呼吸里捕捉到的陌生气味引起了她的警觉。
樊禅仔细分辨空气里残留的一丝异香,目光陡然凌厉。
是自己太大意了!
她深深地看了勾月一眼,翻身下床,披上外衣便旋身消失在空气里,“勾月,待会儿你最好跟我解释清楚!”
……
“怎么不在温柔乡里多待会儿,这么早就来我这里。”
天刚放亮不久,尹泊燕起身洗漱后正往脸上抹完黑珍珠海藻膏,勾月就失魂落魄地走进了她的小楼,直愣愣坐在那张软榻上,发呆。
她左右扭摆着细腰照着镜子,抽空瞥去一眼:“哟,怎么了这是。昨晚得手了吧?”
“没得手,但自首了,然后就被赶出门了……”某猫拉耸着脑袋。
“哈?自首?”尹泊燕蓦地转过来:“你没按着我教的去做?”
“开始时是像你教的那样啦……放完迷香我还脱光了躺在樊禅床上等她过半个时辰醒来的。”勾月有些难为情,想想昨晚自己真是豁出去了,“可是后来我……”
“我可没这么教你的哟姑奶奶!”尹泊燕打断她,怒冲冲走过来,伸出一根玉指就戳在眼前人脑门上:“我给你这瓶珍贵的迷香是要让你做点什么而不是躺在那里等樊禅做什么的啊!我想让你抓住机会霸王硬上弓生米煮熟饭啊明不明白!”
勾月低下头,半晌才闷闷道:“我后来想想觉得没意思,就给她服解药了。”说完才想起什么,愤然看过来:“你还好意思说我!死乌鸦差点害死我知不知道,竟给我假的解药,你故意的吧!”
“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喊我乌鸦!”尹泊燕又拿玉指戳过来。
“明明就是乌鸦。”
“哟你这还找我泄愤来了?真没用!”她没好气道:“我就知道你办不成事才给你另外一瓶特制的骗你说是解药,结果还是白瞎了我的私藏。真是气死人了,还脱光了躺在那里,还有色心没色胆拿出了解药,丢我们魔族的脸……”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昨夜里樊禅她两瓶药都用上了,在那种不甚清醒的欲火焚身的状态之下居然也什么都没对你做吗?”
“没,没做什么啊。”某猫一阵心虚。
“什么?!!这么一个尤物宽衣解带任人宰割地躺在床上,就算是死鱼也会起色心的好不好!她居然……”尹泊燕愤然拍案,脸上那层刚干了些的美肤膏裂开几道口子,显得异常狰狞:“哼,这禽兽不如的东西!”
“别生气了嘛~~”勾月见她气得够呛,便讨好地过来帮着拍胸口顺气。唉,昨晚差点被吃干抹尽紧要关头却自己叫停然后被拎去面壁思过最后被扫地出门的悲惨遭遇还是不要说出来得好。
“好了,不气了。”她柔声哄着。
“能不气么。”身旁尹大美人瞪过来。
“可我不喜欢那样嘛。”勾月垂下眸子:“我不想靠着迷药欢愉一时,然后让樊禅记恨我一辈子。我若真那样做了,樊禅说不定会同我断绝联系,从此不再见我。”
“你……你呀!”尹泊燕抬起来准备往眼前人脑门上戳的手又放了下去,摇摇头。看来这丫头是真陷进去了,但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只是樊禅这座大冰山,若不兵行险招置于死地而后生,就得靠着水滴石穿的长久耐力来化去那道防线了。注定得是好一番折腾了呀。何况将来她们两人要面对的还不止这些,青蛇族的报复,魔界的追杀,仙魔纷争……若真在一起了,恐怕连私奔都没处去……
真是愁死她了。
“好了死开点,别趁机揩老娘的油!”她一把拍开胸前那只还在帮顺气的爪子,起身去洗脸。等脸上都冲洗干净了,又径直走进里屋去换衣服,不再往看这边一眼。
勾月连忙冲她道:“那,那在樊禅原谅我前,我就先住你这里了。”
“就这点出息!”里屋传来一声笑骂,听起来倒是气消了不少,“算了,姐姐我不管了,你们自个闹腾去吧。”
过了不久,打扮得光鲜靓丽的尹大美人就婷婷袅袅地走了出来,恢复往常的妖孽模样,对勾月道:“呐,今日我要出门快活,你去不去啊?”
勾月像个老实乖孩子似的摇摇头:“不去,我要跟樊禅一块儿。”
“行,你就去哄你们家樊美人吧,姐姐我勾搭小媳妇去了。”
“好好好,快些去找你的小妖精们吧。”勾月摆摆手。尹泊燕顺势扭过来摸了把她的俏脸:“呵,那就等着我回来给你捎上几本极品春宫啊。”
“喂!”
“哈哈,真可爱……”调戏完了扭着水蛇腰走出门,张扬的笑声一路远去。
勾月撇撇嘴,也赶紧收拾好自己,换了套素雅的衣裳。刚从小楼里走出来,就见樊禅的背影往院门那里去了。
她几步跑过去,轻扯住那淡青的衣角,“樊禅。”
☆、第40章 四十猫居住的街道
“你还来做什么。”樊禅停下来侧目看她,语气偏冷,但此时若细心些就不难发现那神色里藏有几分不自然,甚至耳根处还隐隐染着些可疑的绯色。
只可惜这些勾月当下都没能察觉到。她现在满心担忧,生怕樊禅真的就从此不理自己了。所以,尽管被那清冷的一瞥看得心虚,还是固执地抓紧了对方的衣袖,忐忑道:“还没气消么……”
此话一出,就见面前女子目光更冷了,她急声:“都解释过了昨晚是误会啊。我从尹泊燕那里随意拿了盒熏香回来,没想到会有那种效用嘛。她这人老不正经,屋里的东西也邪门,尽喜欢收集一些奇奇怪怪的不纯洁的东西,我一不小心就错拿了……”出卖发小的话说起来意外顺口,简直半点愧疚感也没有。
然而背对着她的人仍旧没有回应的意思。她又道:“可我就算中了迷香爬到你床上,最后还不是强撑着一丝清明想办法把你弄醒了,你又不吃亏……吃亏的明明是我啊,衣服都被你扯光了,还被你那样轻薄……”
对,就是被这人扯光的而不是我自己脱的!我是受害者!勾月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最后还理直气壮了起来,幡然醒悟到:凭什么我要这般低声下气小心翼翼地讨好?既然发生了那种事情,现在不应该跟占了自己便宜的人算账才对么!
要是放在以前,谁敢对她这样,真的死一万次都不够!
于是那些愧疚忐忑全都被抛到了脑后。她扬起俏脸:“你难道忘了当时是怎么对待我的了?”
樊禅神色微僵,不可抑制地生出了满满的罪恶感。虽然记不太清了,但仅凭脑海里残留的那几个模糊画面也足以证明自己确实是……做了不堪回首的事情啊。
愧疚与气恼半掺,还夹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搅得心里乱糟糟的,不复往日平静。可是想想勾月说的缘由,也未免太过牵强了。
她终于转回身,皱眉道:“勾月,你的这种解释……”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
“我无法不怀疑。”
“你就觉得我会故意害你吧。”勾月声音里透着失望:“对啊没错,我是魔族,是邪门歪道,不像你们修仙正道那样光明磊落,我心性邪恶,做的坏事数也数不清!”自嘲地说着,眼里竟开始一点点泛红,湿了眼眶。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樊禅道。
“那你是为何不肯相信我?”勾月倔强盯着她的眸子,眼底却有隐约的流光一闪而过,“而我又有什么理由要那样做,嗯?”
樊禅张了张嘴,竟无可辩驳。是啊……因着什么理由呢?她忽然觉得有些看不透勾月了,而方才某一瞬间捕捉到的那个眼神是如此深邃锐利,仿佛要直探入她心底。
若不是此时勾月咬着唇红着眼的委屈模样,樊禅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在故意探究什么,又或者是在暗示什么了。
思量半晌,又听面前女子低声道:“而且……而且昨晚我可是第一次被别人亲吻……”亮晶晶的泪花还挂在眼角将落未落,犹如枝梢晨露惹人怜爱,而脸颊上也现出了淡淡的红霞,娇柔俏丽。
樊禅转开脸,不知为何竟是不敢去直视。心里轻微颤动着,泛起了更为复杂的情绪。
昨夜里发生的事情确实是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如果对方换做是别人,现在怎么可能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说话。可是……她无法将勾月狠心对待。连她自己也不明白,那种气恼又慌乱的感觉是因为什么。
几百年来自己在山中静修,俯仰于天地,纵观万物生息,潜心参悟道法,一直都是心如止水,未尝有谁能叫她如此扰乱心神。这般看来,当初将勾月带进自己原本波澜不惊的生活里,也不知到底是对是错了。
樊禅此刻也有些茫然了。而勾月含着泪站在跟前的模样……让她不忍再做责备。
“樊禅……”又是低低地一声,带着难言的委屈。勾月咬着唇,眼泪汪汪地绞着那片淡青的衣角,像个被大人责备了的孩子。
她心头顿时似被什么撞了一下,倏地拉回衣袖就往外走,气息不稳。
勾月不死心地跟上去:“诶你别走啊。”
但前方那人不但脚步不停,还加快了速度,动作间带起那层浣纱衣摆和广袖飘飘扬扬,远看如烟绕云拢。她见追不上,气得一跺脚就朝那头喊道:“你答应过了去哪里都带上我的!说话不算数么?”
樊禅身形微滞,脑海中忽然闪过许久前勾月在噩梦里虚弱绝望的模样。
自己是答应过勾月的,不独留下她一人,不弃她而去……
一袭青衣在石阶延伸的远处踟蹰停下,最后似是无奈地低叹了一声。
良久,才轻声道:“跟上。”
听见这平淡的两个字,勾月舒展了眉梢,扬起嘴角跑了过去,紧跟在樊禅身侧,边走边偷看对方故作冷淡的脸。
“不许……再有下次。”樊禅斜过来一眼,冷声警告。
“哦。”勾月应了声,笑眯眯挨过去揽住她的手臂。呵,下次,我定要让你心甘情愿……
随后她们御风而行,很快落在了一片陌生的地方。
放眼望去都是白墙黑瓦绿树,一座座房屋庭院错落有致,瓦铛雕花,门面古韵盎然,满是书香雅气。街巷的地面都是由半新的青石板铺就,落叶被人打扫过,看上去齐整干净。
“数年不来,这里变化很大,但依旧是一个宁静的地方。”身旁樊禅轻声道。勾月闻言,也留意到了这里安宁的气息。
这会儿卯时刚过,街道上本应该是热闹的时候,但此处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沿街许多店铺还没开门,路边也不见有荡着吆喝声的拥挤小摊,空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