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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微擅自发言,太皇太后有些不开心,斜斜睨他一眼,但是没说什么,她转而看向凤琪,肃然道:“华贵卿,哀家今儿特意叫你过来,你可知道所为何事?”
凤琪轻轻摇头,老实回答道:“臣不知,请太皇太后明示。”
太皇太后又看顾微一眼,缓缓道:“阿微,还是你来说吧。”
顾微颔首,随即问道:“华贵卿,大皇子昨日夜里突发重病,你可知晓?”
凤琪不假思索地道:“臣知道。”
顾微又问:“你是何时知晓的?”
凤琪回道:“陛下昨夜歇在栖凤宫,慎贵嫔派人来请陛下,臣当时也在。”
顾微闻言笑笑,转头看了眼身侧的两位太后,以及她们身后不远处随风动了动的帘子,方继续道:“也就是说,在永和宫传来大皇子生病的消息之前,你一直和陛下在一起,是吗?”
“是的。”凤琪点头道,他的目光顺着顾微的视线转了圈,隐约猜到了些事情。
“皇祖母,华贵卿昨夜和陛下在一起,敬事房肯定也有记录。”顾微似乎很满意凤琪的回答,侧身向太皇太后说道:“既是如此,他就不可能再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太皇太后皱眉,似是在思考顾微说的话。突然,清心殿左侧的帘子被人掀开了,卫清儿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卢若兰跟在她的身后,神情有些尴尬,根本没有正眼去看凤琪。
卫清儿径直走到顾微面前,匆匆请了安就发难道:“皇后的意思是,华贵卿有皇上作证,便没法下手毒害大皇子,是吗?”很显然,顾微和凤琪的对话,卫清儿和卢若兰都听到了。
顾微挑眉,悠然道:“怡妃,这话是你说的,本宫可没这么说。”
卫清儿撇了撇唇,蛮不在乎地道:“可你就是这个意思,何必拐弯抹角的。”说完转身去看卢若兰,不屑道:“臣妾就是这样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藏不住话,若有冒犯之处,请殿下见谅。不像有些人,明明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却还装模作样的,臣妾看不过去,替人抱个不平。”
卫清儿说的有些人,自然是指卢若兰了,她微微抬头,看了眼凤琪,眼神出奇地平静。
顾微没有理会卫清儿的无理,淡然道:“没有结论的事情,怡妃不要妄下定论。”
“怎么会是妄下定论?”卫清儿不服,高声嚷嚷道:“写有大皇子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可是从栖凤宫搜出来的,就算不是华贵卿做的,肯定也是他让人做的。”
卫清儿言之凿凿,顾微听了失笑道:“怡妃,东西是在栖凤宫发现的没错,但是不是华贵卿做的,本宫自会叫人调查,就不劳你费心了。”这个卫清儿,她是故意在装傻吧。
“有什么好查的,明空大师不是说了,他为大皇子驱了阴邪之气,下蛊之人必遭反噬,除了巫蛊娃娃,你们不是还搜出了沾血的古琴,华贵卿的琴,除了他自己,别人不能碰吧?”
凤琪静静听了半晌,总算明白这个下午发生了些什么事,萧秋颜被人施蛊,重病不起,明空大师为他做了法,解了蛊。顾微为了彻查此事,命人搜查六宫,结果就在栖凤宫找到了不知何时被人埋下的巫蛊娃娃,还有他午后弹琴时伤了手沾了血的古琴,兼之明空大师说过反噬的话,卫清儿就认定他是害萧秋颜的人了。
太皇太后听够了顾微和卫清儿毫无意义的对话,拍案道:“华贵卿,事情你都听到了,能给哀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吗?巫蛊娃娃怎么回事,琴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太皇太后沉浸后宫几十年,虽然不喜凤琪,但是施蛊害人,还给自己留下证据什么的,不像是凤琪能做出来的傻事,遂有此一问。
凤琪缓缓跪下,沉声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巫蛊乃是宫中禁术,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以此害大皇子,望太皇太后明察。”
太皇太后没说话,卫清儿抢着说道:“你说不是就不是,谁信啊,皇上膝下仅有一子,除掉大皇子,你的儿子就是长皇子……”卫清儿话没说完,太皇太后轻轻咳了声,她就不敢再说了。
太皇太后看着凤琪,语气很温和,“你接着说,琴又是怎么回事?”
凤琪伸出右手,扯下上面的绷带,苦笑道:“臣午后闲来无事,弹琴自娱,不想琴弦断了,还伤了手。”凤琪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都有很深的伤口,深可见骨,他扯绷带时扯得急了,有个指头的伤口裂开,鲜血马上浸出来,还滴到了地上。
顾微见状忙道:“来人,快传太医。”卢若兰也劝道:“此事必有误会,定不会是华贵卿所为。”其他人没说什么,只有卫清儿转身看着卢若兰,眼神很是诧异。
太医很快就来了,重新为凤琪包扎了伤口,还叮嘱他,右手最近几天不要沾水,也不要使力,免得恢复不好。太皇太后听了就吩咐人送凤琪回宫休息,让他好生休养,有事养好伤再说。
凤琪磕头谢恩,心里却很明白,太皇太后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所以借着养伤的理由,把自己软禁了,不过巫蛊这样严重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是视如洪水猛兽,区区软禁,实在不算什么。
凤琪走后,两宫太后相继告辞,卫清儿也跟着卫太后走了,只有卢若兰,被太皇太后留了下来,她还有话要问她,顾微也没走,在旁边作陪。
“慎贵嫔,你可在怪哀家处置不公?”太皇太后问卢若兰,闲话家常一般的语气。
卢若兰猛地跪下,正色道:“臣妾不敢,臣妾相信皇后会查清此事,给皇儿一个交待。”
太皇太后微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好,华贵卿怀有龙嗣,除非有十足的证据,否则哀家不能动他。”就是要动,也要等凤琪生下孩子,萧写意的儿子,少得实在是太珍贵了。
卢若兰愣了愣,肯定道:“不会是华贵卿,臣妾和表兄相识多年,相信他的人品。”
太皇太后挥了挥手,“你回去吧,秋颜醒了见不到你会哭的,你照顾好大皇子,别的事哀家和皇后会处理好,定会给你们母子一个交待。”卢若兰忙谢了恩,然后告退了。
顾微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表情有些复杂,久久没有说话。
“阿微,你在想什么?”太皇太后问顾微,表情略显沉重,“你怀疑慎贵嫔?”
顾微回过神来,怅然道:“虎毒尚且不食子,慎贵嫔,应该不至于……”换了是他,这样的事想想都觉得心里揪得疼,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怎么可能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你要知道真相,就接着查下去吧。”巫蛊之事,在后宫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无论真凶是谁,都必须重罚,以儆后人。顾微点头,眼神无比坚定,这件事,他管到底了。
卫太后和卫清儿回到衍庆宫,卫太后一坐定就问卫清儿,今天是怎么回事,分明不关她的事,却要那么积极,一副认定凤琪就是真凶的模样,比卢若兰还要显得着急。
卫清儿笑道:“母后,你不觉得卢若兰那个样子很好玩吗?明明心里恨死了凤琪,却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谁信啊,我就是看了觉得好玩,帮她说几句话而已。”
卫太后笑着摇了摇头,“清儿,皇上虽然宠着你,你也不要太过分,要是把他惹恼了,哀家也保不住你。”卫太后和萧写意关系一般,最心爱的儿子萧弦歌又常年在宫外,不得相见,倒是这个外甥女,十四岁就进了宫,说是儿媳妇,她其实是当女儿来疼的。卫清儿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绝对不会轻易过线。
卢若兰从慈宁宫出来,还没回到永和宫,就被萧弦歌半路拦下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卢若兰急道,他怕没人发现他们有接触是不是。
萧弦歌嘿嘿干笑,不甚在意地道:“这么紧张做什么,过了今夜,一切不都是我们说了算。”
“你可有把握?”卢若兰可没忘记,卫太后的寿宴,萧弦歌才把事情搞砸了一回。”
萧弦歌又笑,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卢若兰想坐享其成,也要看他高不高兴,笑过扬长而去。
卢若兰担心被人发现,也匆匆走了。等他们的背影都消失不见,才有个黑色的身影从墙上跳下来,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满是不解,慎贵嫔和长平王说的什么话,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暴雨想了想,实在想不通,决定放弃,他如实转述给华贵卿听就好,他应该能听懂的。
少了凤琪帮忙,萧写意今天从御书房出来比较晚,他原本打算先去慈宁宫拯救凤琪,得到的最新消息却是凤琪已经回了栖凤宫,就半路拐弯,直奔栖凤宫而去。
萧写意到的时候,凤琪已经准备用晚膳了,见他来了,忙放下筷子,上前迎驾。
萧写意在桌边坐下,看着摆好的两副碗筷,心情甚为愉悦,他拿起筷子,边给凤琪夹菜边问,“怀瑾,皇祖母今儿叫你过去,所为何事?”从时间判断,估计不是大事。
凤琪右手有伤,只能左手执筷,“陛下,食不言寝不语,我们吃过再说。”要是萧写意知道他今天下午在慈宁宫的遭遇,今天的晚饭,他们就别想吃得舒坦了。
萧写意闻言,更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埋头苦吃起来,吃到一半发现凤琪在用左手,又帮他夹了不少菜。
其实,萧写意是想直接喂凤琪的,可惜他的左手腕下午刚放了血,现在也裹着绷带,只得作罢,他完全没考虑一个现实问题,就是凤琪的左手,用得很熟练,不比右手差到哪里去。
凤琪猜得没错,用过晚膳,他说了下午在慈宁宫发生的事,刚说到被搜出来的巫蛊娃娃,萧写意就炸毛了,他不等凤琪把话说完,就急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朕?”
“臣以前说过的,陛下让臣看着办,臣就自己做主了。”凤琪歪头,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什么时候的事?朕怎么不记得?”萧写意一脸茫然,不可能啊,这般要紧的事凤琪要是跟他说了,他不可能忘,到底什么时候说的,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凤琪见萧写意真的想不起,提醒道:“就是陛下巡视河工提前回来的时候,许大夫不是说臣中了毒,可又找不到下毒的途径,你就让狂风暴雨把栖凤宫上下搜了一遍。”
“对哦,是有这回事。”萧写意终于有点印象,“可你当时说的是,影卫发现了些脏东西,你都处理了,怎么还有娃娃被搜出来,你没人让人彻底毁掉?”凤琪说得笼统,难怪萧写意没印象。
“凡是咒我和孩子的,我都毁了。”凤琪本身不信鬼神之说,可是有人诅咒自己,总归不是好事,他肯定不会把东西留下来,“那个娃娃写的是大皇子的生辰八字,我就让人放回了原处。”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一块儿毁了?”萧写意傻眼,写着萧秋颜的生辰八字,那是咒不到凤琪,可用来陷害他,却是绰绰有余,萧写意有点跟不上凤琪的思路,只能等他慢慢说完。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我要是毁了,有人再埋一个怎么办,我让影卫再搜一回?还不如留着,好歹知道位置,有什么事也好应对。”凤琪不想打草惊蛇,他想引蛇出洞,就没动那个巫蛊娃娃。
“可那是秋颜的生辰八字?”萧写意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凤琪想坐观其变,他可以理解,但是他儿子就要一直这样被人诅咒吗,萧写意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陛下,知道大皇子